凡人就是凡人,再怎麽厲害,也還是凡人。
想跟天道法則對抗,譬如所有生物都無可避免的死亡對抗,又談何容易?
武道人仙,壽元極限是三百年,但通常是活不到三百歲的。
能到兩百五六十歲,已經差不多快油盡燈枯——具體能活多久,自然是因人而異。
就如凡人壽命極限通常是百年,但有的人隻能活到七十多,有的人卻能活到一百零幾歲。
陽明劍派的太上長老,活到了兩百八十多歲,已經算是武道人仙中的老壽星。
既然感覺到壽元将近,那肯定是身體潛能早就消耗到了極限,油盡燈枯,天人五衰。
王子服躬身說道:
“青蓮大人,正因爲此事是逆天而行,所以我陽明劍派上下,才會束手無策。不過大人您的丹道境界,橫絕千古,震铄古今,若是當世還有人可以逆天而行,與天争命,舍大人其誰?”
陸晨眯着眼,沉吟一會,說道:
“王子服,若隻是續命三年,我倒是可以嘗試嘗試,不過沒有萬全把握,你要知道,能給你派太上長老續命的丹藥,隻能是超越三品天丹的二品帝丹。二品帝丹,可是連丹道始祖葛洪仙師也未曾煉制成功過的。”
王子服又是躬身道:
“我相信青蓮大人您。”
陸晨也不再推辭。
他淡淡說道:
“王子服,你我雖有些交情,不過此等與天争命的事,對我來說,消耗也一點不小。我不會白白出手。”
王子服連忙道:
“青蓮大人,那是自然。就是不知道大人您想要什麽報酬?隻要我陽明劍派做得到,一定傾盡全力。”
陸晨還真有迫切需要得到的東西。
自己卻又毫無門路。
他從懷中摸出了三枚晶石。
三枚晶石,一枚淡藍色,一枚淡金色,一枚則是火紅色。
“見過這東西沒?”
“這是……這是玄晶?”
王玄策見多識廣,一下就認了出來。
陸晨點了點頭:
“不過,這三枚晶石,都是玄晶,分别是葵水玄晶,庚金玄晶,離火玄晶。”
“竟是玄晶……”
王子服震驚道。
五行玄晶,乃是當今修行界最爲珍貴的天材地寶。
是最爲純粹的天地靈氣結晶。
其中蘊含着無比充沛的天地靈氣,對于修行者修行,大有裨益。
更可以用來布置聚靈大陣。
隻一枚玄晶的價值,若是用俗世錢财來衡量,怕就價值兩三百億。
且還有價無市。
根本就沒有人會拿玄晶出來,換取俗世錢财的。
陸晨淡淡說道:
“不錯,正是五行玄晶。王子服,你要我出手,爲你派太上長老續命,這是逆天行事,就得付出相應代價。”
“我在修煉一門功法,需要五行玄晶各一枚,現在還差‘乙木玄晶’、‘戊土玄晶’。你隻要能尋到給我,我便出手,煉制帝丹,給你派太上長老續命。”
“這……”
王子服有些遲疑。
兩枚玄晶,至少價值五百個億。
他到不是嫌陸晨要價太高。
一枚二品帝丹,值得起這個價位。
問題是——
五行玄晶,有價無市。
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陸晨淡聲道:“你若不肯,那我就自己慢慢尋找。”
王子服咬了咬牙:
“大人不要生氣,隻要您真能替我派太上長老續命成功,我陽明劍派,砸鍋賣鐵,也要替您搞到這四種玄晶。隻是——”
王子服猶豫一陣,接着說道:
“大人,此事牽扯太大,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句,您有幾成把握?”
“十成。”
陸晨淡淡道。
“這……”
王子服有些不信:
“大人,這可是與天争命,是對抗天道。您……您真有十成把握?”
“是啊,青蓮老弟,在天道面前,我等隻如蝼蟻。逆天而行,又豈是那麽容易?”
王玄策也有些不信。
“天道?”
陸晨爽朗一笑:
“兩位,我輩修士,本就是與天争命,修的便是逆天之道。又怎能真把天道放在眼裏?”
“我若要有,天不可無。我若要無,天不可有。天道不仁,以我等爲刍狗,那我輩就當以天道爲刍狗。”
王子服連忙拱手:
“大人,那此事就這麽定了?”
陸晨點了點頭,說道:
“等我一月,待我把江東的事務處理完畢,便随你趕往中州。”
王玄策想了想,說道:
“青蓮老弟,那我也派幾個人手先去中州郡吧,咱這‘青蓮藥業’要以最快的速度在華夏九州輻射開來,海城和江東自不必說,這中州和江東一江之隔,也須得盡快規劃。”
陸晨點了點頭,說道:
“玄策公,生意上的事情你說了算,到時我在中州,生意上遇到什麽無法解決的事情,便可以來找我。”
“那是自然。”
王玄策嘿嘿一笑。
……
下午光景。
西子湖畔,白堤之上。
站着一個容顔絕麗的女子。
女子荊钗布裙,不着粉黛,卻不掩天香國色,竟是比這滿湖盛放的荷花,都要驚豔幾分。
女子翹首顧盼,似乎在等什麽人。
她就站在這裏,可不知道牽動了多少遊人的目光。
偌大一個西子湖,秀色甲天下,竟也勝不過一個女子。
古之西施,于湖畔浣紗,沉了滿湖紅鯉,怕也不過如此。
就在此時,一艘烏蓬小船從湖心位置,緩緩朝白堤處行駛而來。
一個青年身着黑衣,卓立船頭,目光清朗,氣度溫潤。
小船到了白堤,青年上了岸,緩步走在絡繹交織的人群中,完全沒有任何純在感。
但若有修行者在此,怕就能察覺到些異常。
這個黑衣青年,竟是跟這十裏西湖,這搖擺的風荷,争渡的紅鯉,完全融爲了一體。
他就是這方天地。
這方天地便是他。
豔蓋整個西子湖的白衣女子看着緩步向她走來的黑衣青年,明媚眼瞳頓時發亮,眼波流轉,脈脈含情。
于别人,這個青年不顯鋒芒之時,就是個路人。
但對她來說,這個青年,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她身披金甲聖衣的蓋世英雄。
她的信仰。
她的世界。
她的所有。
詩經裏面說,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大概就是這樣子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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