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楚缜問幾個保安。
一絡腮胡子爲首的幾個保安,見大公子居然對這小子用尊稱,且幾個客卿長老看這年輕人,又是害怕畏懼,又是尊敬懾服,便都知道這小子到底是誰。
海城陸青蓮。
海城修行界第一人。
潛龍榜第一,華夏第一潛龍。
殺了他們家二公子,傷了他們家大公子。
是南宮家的生死大敵。
雖然很年輕,卻是跟他們老爺一個層次的存在。
言出法随、縱橫天下。
那他方才說的話,确實不是無禮。
他直呼他們家老爺的名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反過來,他們竟敢辱罵這樣的大人物,那才是真正的作死。
這位大人,别說隻是打傷了他們,便是直接殺了他們,南宮家都不敢那這種小事做文章。
這位大人跟南宮家有再大的仇怨,那都是他們家老爺那個層次的事情。
他們做下人的,必須得對這種人物尊重有加。
這便是宗師如龍。
隻要你實力到了這個層次,便是你的仇人,也得尊重你。
“大公子……我們……我們真不知道眼前這位大人……這位大人便是海城的青蓮大人啊……”
絡腮胡子哀嚎道。
其他幾個保安,也連忙求饒。
也還好陸晨是南宮家的仇人,若是朋友,就憑他們方才的怠慢,南宮楚缜一定會直接殺了他們。
但便是仇人,南宮楚缜也得教訓他們一頓。
當然不是爲了讨好陸晨,而是爲了維持他們南宮家的臉面。
“閣下……此事确實是我南宮家不通禮數了,我可以叫這幾條狗給您道歉,您也已經出手教訓了他們,就不必趕盡殺絕了吧?”
南宮楚缜看着陸晨,試探着說道。
爲了維持南宮家的千年臉面,哪怕他不願意,也必須得這麽做。
“南宮楚缜,你放心,我還不至于跟這種蝼蟻一樣的貨色計較。”
陸晨擺擺手,又從懷中掏出一瓶丹藥,扔給了絡腮胡子:
“這是我自己煉制的小還丹,你們分着吃了吧,将養一陣,身上的傷也就好了,隻是以後長點記性,别再狗眼看人低,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跟我一樣寬宏大量。”
絡腮胡子等一衆保安,連忙拜謝。
陸晨這麽做,算是放了他們一馬。
他們必須得謝。
同時也發自内心感覺得到,這位海城陸青蓮,确實不是一般人,光是這肚量,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閣下,你到底來我南宮家做什麽?”
南宮楚缜又問道。
倒不是怕了陸晨,以南宮家的底蘊,不惜代價,是有能力将他留下的。
不過這小子已經接下了自己父親的戰書,隻要他不主動挑釁,南宮家沒有動手的理由。
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規矩。
雖然沒有擺在台面上,但大家都得遵守。
陸晨淡淡說道:
“南宮楚缜,偌大一個南宮家,除了你父親,沒有人有資格跟我說話,所以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這……”
南宮楚缜臉色一變,又紅又白。
尴尬的。
陸晨這麽說,等于是當着整個南宮家下人打他的臉。
潛台詞便是:
小子,你有沒有實力跟我說話,自己心裏沒點逼數?
很羞憤。
不過卻又完全沒辦法反駁。
因爲陸晨說得就是事實。
偌大一個南宮家,除了他父親,确實沒有跟他一個層次的修行者。
就在此時,就聽一個聲音傳來,如洪鍾大呂,震耳發聩:
“缜兒,青蓮賢弟到訪,我南宮仆射自然得盛情款待,把青蓮賢弟帶進來吧,爲父在聽潮亭已經備好酒宴,招呼南宮家所有嫡系子弟,一起陪客。我南宮家千年底蘊,又豈能失了禮數?”
不見其人,隻聞其聲。
正是天人武聖千裏傳音的手段。
“孩兒遵命。”
南宮楚缜拱拱手,看着陸晨:
“閣下,請吧!”
……
十分鍾後。
陸晨跟着南宮楚缜,到了莊園内部一個人工湖的堤岸之上。
面前是個綿延數百畝的大湖。
湖中有亭,上書聽潮二字。
華夏東南古來富庶,園林衆多。
但凡大戶人家的莊園,基本都有内湖。
南宮家作爲江東第一武道世家,南宮家的莊園,自然也有内湖,且格外的大,占地三百多畝,甚至比海城魏家的都還要大一些。
聽潮亭下,此刻卓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背負雙手,黑衣如墨,遙望岸邊,氣度卓然。
正是南宮家的家主,江東武道第一人,武道聖者南宮仆射。
他看着陸晨,陸晨自然也看到了他。
兩人隔着湖水對視一眼,卻都沒有進行什麽氣勢比拼。
顯然兩人都知道,現在不是大戰的時候。
既然下了戰書,天大的矛盾,也隻有等十多天後的西子湖之戰,一并解決。
堤岸距離聽潮亭足足有三百多米,卻并沒有道路可以通行。
此刻許多南宮家嫡系子弟,包括幾十個客卿長老,也都到了,他們是要乘坐小船,從這裏到聽潮亭上。
小船有大有小,這些人自然先占據着大船,就留給陸晨一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小木船。
“閣下,請吧。”
南宮楚缜擺了擺手,示意陸晨上小木船。
“這船太小,容不下我。”
陸晨卻是直接拒絕。
“那就對不住青蓮大人了,現在隻有這一艘小木船。”
南宮楚缜冷笑道。
他不敢直接跟陸晨對抗,也隻能在這些小地方膈應膈應陸晨。
陸晨自然心知肚明。
心裏卻是不屑于顧。
難怪此人修不出自己的武道真意。
就這氣量和格局,便上不得台面。
什麽南宮世家,江東第一武道世家,也不過如此吧。
“從這裏到聽潮亭,不一定非要坐船。”
陸晨淡淡一笑。
在所有人疑惑眼光中,竟是一腳踏入了湖水之中。
他踏得很慢。
就好像下面不是深達十多米的湖水,而是平地。
武者修爲到了一定層次,是可以禦氣飛天,但這是需要蓄勢的,依靠強橫的真元爆發,煽動空氣,産生上下的浮力,以抵消重力。
也就是說,需要遵守物理規則。
也隻有修爲到了天人領域,才可以打破物理規則,舉手就是神通,擡足便是法則。
而所有人都知道,陸晨并不是天人武聖。
單論武道境界,他其實隻有先天第二境。
所以南宮楚缜才這麽刁難他。
讓他坐破爛的小木船。
他當然可以不坐,直接踏水過去,但這麽一來,他的鞋子,甚至褲腳,肯定會被水給打濕,變得無比狼狽。
等他過去,無論跟自己父親談什麽,都會先弱了幾分氣勢。
陸晨竟是不蓄勢。
不爆發真元。
就這麽踏入湖水之中。
那他肯定要掉進水裏面啊。
這是基本的常識。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看着,都在想着,這小子莫不是失了智?
他難不成還想遊過去?
這也太逗了吧。
難不成等下,他打算渾身濕哒哒的,如落湯雞般,跟南宮家主講話?
結果——
出乎所有人意料。
陸晨沒有掉進水中。
他就這麽站在了水面。
就好像他踩得不是水,而是地面。
他淺淺笑着,背負雙手,目光清冷,姿态優雅,緩步往聽潮亭走去。
一步兩步。
走的極有韻味。
如谪仙飲盡風流,如天人登天而上。
每踏一步,水面便蕩起細微的漣漪,接着水花湧起,開始一朵又一朵晶瑩剔透的蓮花。
蹭蹭蹭——
陸晨接連踏步,踏水如平地,無數朵蓮花漸次綻放。
這一幕,衆人看着,莫不瞠目結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