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兒，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
老人極爲激動，仔細看着陸晨，瞳孔微縮。
他這一生，起起伏伏，跌跌宕宕，比起自己三個兒子，不知道經曆過多少大陣仗，他的眼睛，洞察世事，識人望氣，更是不在話下。
卻發現自己有點看不透自己這個小外孫。
一般人看來，自己這小外孫，肯定長相氣質都很一般，看不出來有什麽異于常人的地方。
但老人感覺得到，自己這個外孫，不經意間，竟是流露出一抹沉穩和超然的氣度。
隻是如昙花一現，轉瞬即逝。
很快就收斂了下去。
但就是這一抹卓然氣度，讓老者很是震驚。
就好像一把藏在劍鞘中的絕世寶劍。
輕易不會出鞘。
但一旦出鞘，便是龍光射牛鬥，睥睨當世，風華絕代。
這樣的氣度，他這一生，隻在有限的幾個大人物身上見過。
最讓他驚異的是，自己這孫兒身上那股若隐若現的氣度，竟是比那僅有的幾個大人物，都還要更勝一籌。
尤其是眼神。
清冷，淡漠，似乎蘊着太古真神般的威儀。
“晨兒才多大……而且聽陸族那邊的人說，并沒有傳授他任何武學，也就是說晨兒其實就是個普通人，怎可能有這樣的眼神呢？應該是我感覺錯了吧……呵呵，想必是見着晨兒，太過高興，都有些迷糊了。”
老人想着，拉着陸晨的手：
“晨兒，餓了吧，外面風大，先回屋去，我立馬叫人準備晚宴。”
其實現在才下午四點過。
聶家是恪守古禮的家族，每一餐什麽時候開始，那都是有嚴格規定的。
不過老爺子都吩咐下去了，自然無需再遵守這個規矩。
一行人便随着老爺子進屋。
老爺子拉着陸晨和夏詩清，在他身邊坐下，也就是正東方最大的一張桌子。
聶家人丁還算旺盛。
老爺子聶仲康有三兒兩女。
除了長女聶素心，也就是陸晨母親，隻有他這個獨苗外。
三個舅舅，都生了好幾個孩子。
聶家的人，基本都在一個大家族裏生活。
今天也基本都來齊了。
三個舅舅，加上三個舅媽，還有姑姑，以及姑姑兩個女兒，包括二十幾個表哥表姐，以及一些旁系子弟。
放眼望去，三百多平的别墅大廳，擺了二十多張桌子，基本都坐滿。
聶家雖然沒有高官，也沒有出過修行者，但二舅舅區政府秘書長的位置已經不算太低，且手上又有實權。
大舅舅操持家業，聶家下轄的那些個産業，也被管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三舅舅繼承了外公的醫術，也算江東名醫。
總而言之，聶家也稱得上是鍾鳴鼎食的世家。
當然比起那些個真正的大家族，肯定差得遠。
但杭城也不算什麽大地方，在東南一代就明顯弱于粵東郡城羊城，江北郡城金陵，更别說共和國第一嬌子城市海城。
陸晨在思量。
其他人也在觀察着他。
眼神極爲複雜。
親情肯定是有的，畢竟血緣關系在這裏。
但更多的卻是冷漠、嫉妒和敵意。
老爺子對陸晨越親密，他們就越嫉妒，敵意也就越大。
離開宴還有半個小時。
老爺子拉着陸晨說話，陸晨自然就把夏詩清介紹給了老爺子，說道：
“外公，她叫夏詩清，是我的未婚妻。”
夏詩清連忙起身，鞠了一躬，說道：“詩清見過外公。”
她是海城夏家嫡長女，大家閨秀，知書達理，人又長得漂亮，極有氣質。
老爺子自然歡喜，從懷中摸出兩塊玉佩，是兩條比目魚，通體晶瑩，散發着柔和光澤，一看就不是凡品，乃是上好的冰種翡翠。
老爺子分别給了陸晨和夏詩清一塊，說道：
“這是外公給你們的見面禮，這兩塊玉佩，還是你外公我當年跟你們外婆的定情信物呐。”
陸晨連忙道：
“外公，這可使不得。”
倒不是覺得太貴重，這兩塊比目魚玉佩，再貴也就是幾百萬上下。
關鍵是裏面的象征意義。
可是外公和外婆的定情信物呐。
老爺子有些生氣，說道：
“你這孩子，給你就拿着。”
陸晨和夏詩清隻得收下。
所謂鳳凰雙栖魚比目，比目魚在華夏古典傳統中，象征着忠貞的愛情。
晚明才子李漁寫過一本才子佳人的話劇，便叫《比目魚》。
這兩塊玉佩，分别刻着篆體小字。
陸晨那塊，刻的是“得成比目何辭死”。
夏詩清那塊，刻的則是“願作鴛鴦不羨仙”。
兩人都仔細收好，放進了貼身衣兜裏面。
這一幕，給其他人看着，心裏又是吃味兒，嫉妒萬分。
老爺子對這兩塊玉佩有多喜愛和看中，他們是知道的。
現在竟是送給了陸晨和夏詩清，那得對陸晨有多看中和喜愛？
聶燕歌、聶燕青和聶燕南三兄弟，不住交換着眼色。
眼裏警惕意味更濃。
瞧老爺子這意思，還真有可能在自己百年之後，将珍藏的、價值連城的那些藥方傳給陸晨啊。
老爺子又喚來三個兒子，讓陸晨和夏詩清逐一見過。
“晨兒見過大舅舅、二舅舅和三舅舅。”
“詩清見過三位舅舅。”
兩人分别給聶燕歌、聶燕青和聶燕南三人問好。
聶氏三兄弟都點頭緻意，都分别送了兩人見面禮，也是價值不菲的物件。
表現得還是極爲熱情。
不過陸晨隐隐有種感覺，似乎他這三位舅舅，對他隐約有種敵意。
“應該是我想多了吧……怎麽說，外甥和舅舅，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關系之一，就隻比父母和孩子稍微疏遠一些，再者這是我跟三位舅舅第一次見面，也沒什麽矛盾，三位舅舅又怎麽會對我有敵意呢？”
接着又見過諸位表哥表弟、表姐表妹。
江東聶家，第三代又比第二代還興旺。
二十多個、小三十個第三代子弟。
個個穿着名牌，男的帥氣雍容，神采飛揚，女的漂亮典雅，珠光寶氣。
身上有着大家族第三代子弟該有的氣度和自矜。
聶家這麽多第三代子弟，又隐隐一兩人爲首。
一個俊男，一個美女。
俊男叫聶青陽，是二舅舅聶燕南的大兒子，約莫三十歲上下，氣質沉穩，容貌不凡，帶着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極爲儒雅。
女的叫聶青桐，是大舅舅聶燕歌的大女兒，淡雅清絕，如果蘭花遺世，單論氣質，應該是聶家第三代所有女孩中最爲出挑的，在場年輕女子，也就夏詩清能壓她一籌。
這兩人，分别是聶家的嫡長子和嫡長女。
“見過大表哥，見過大表姐。還有諸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
陸晨和夏詩清又是跟他們行禮問好。
這些個禮節，雖然很繁瑣和麻煩，陸晨最煩也就是這套。
都是自己親人嘛，也就無所謂。
聶青陽、聶青桐領銜的聶家第三代，自然跟兩人還禮，有表現出了應該有的熱情。
陸晨感覺何其敏銳，竟還是在他們身上，感覺到了敵意，且比三位舅舅還要濃烈得多，心裏更是疑惑。
不過再怎麽疑惑，也都藏在心裏。
無論怎樣，親人相見，終歸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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