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東一郡,雖不是一線大家族,但在二線家族中,排名還是很靠前的。
聶家傳承逾六百年,先祖是明成祖時期的宮廷禦醫,官封從四品,告老還鄉後,在江東留下聶家的傳承。
聶家每一代,都會出幾個當世頂尖的名醫。
當然這個當世頂尖,僅僅限于世俗界。
這個世界,絕大多數醫術在世俗界早就失傳,隻有在神秘的修行界還有傳承。
譬如江東第一大派醫聖門,裏面每一個内門長老若是出來行走,都是當世華佗、當世扁鵲。
聶家傳承到了這一代,正是鮮花似錦,烈火烹油。
聶家老太爺聶仲康稱得上當世名醫。
聶仲康有三個兒子。
小兒子,也就是陸晨的小舅舅,繼承了老爺子的衣缽,學了聶家的醫術。
大兒子經商頗有天賦,負責管理整個聶氏的産業,也是聶家現在的家主。
二兒子則在從政,在杭城市政府辦公室工作,級别不低,正處級官員。
在去聶家的路上,姑姑聶素言給陸晨簡單介紹了一下聶家的情況。
陸晨全都聽在心裏。
陸族把他趕出來之後,他對父親那邊的族人,就沒有什麽認同感,更不會将陸族的人,再看做他的親人。
母親這邊的話,他到目前爲止,就隻見到了姑姑,姑姑是真心疼他,他看得出來,自然就認可了這個姑姑。
其他像外公、幾個舅舅,陸晨心裏還是很想見一見的,畢竟血緣關系在這裏。
還有外公和幾個舅舅。
都算是他的直系親人,他長這麽大,卻是一面都沒見過,心裏還是無比期待着的。
夏詩清自然看出來了他的期待,握緊了他的手。
她是真的爲他感到高興。
陸郎終于找到他的親人了呢。
……
聶家位于杭城市區約莫三十公裏的老宅門口。
聶仲康老爺子帶着他三個兒子,以及聶家小輩,包括聶家的下人,上上下下百多号人,已經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
從小女兒給他打電話,說找到他的小外孫,正帶着他的小外孫過來後,本來身體十分不好,已經卧病在床的老爺子,就一下子來了精神。
召集了聶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在門口候着。
老人一生三兒兩女,最疼的就是長女聶素心。
長女也确實成器,找了個如意郎君。
陸家長公子陸野狐啊,那可是登臨絕頂、國士無雙的風流人物。
隻是陸晨出生後不久,夫妻二人便都死于非命,老人甚至連屍骨都沒看到。
老人悲痛欲絕。
便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心中傷痕也依舊沒有抹平。
白發人送黑發人,本身就是世間最痛苦的事情。
老人現在一顆心,全都系在了他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小外孫身上。
他的小外孫苦啊。
打小就沒了爹媽,陸族那邊又太強勢,根本不讓聶家與他接觸,晨兒小時候,肯定是被陸族其他人排擠,飽經磨難和委屈的。
三年前他妻子病故。
臨終前最大心願,也就是見陸晨一面。
所以他才硬着頭皮,叫幼女聶素言去拜訪陸家,結果陸家傳來消息,卻是早就把陸晨趕出了陸家。
陸晨離開陸家後,便去參軍,估計是加入了什麽秘密部隊,音訊全無。
妻子臨死之前,緊緊握着他的手,他懂妻子的意思。
一定要找到外孫。
找到他們長女留在人間的唯一血脈。
現在好了,或許是冥冥中妻子和長女在天之靈的指引,他們終于找到了陸晨。
老人已經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待這個外孫。
“爺爺,陸晨表弟和素言姑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呢,外面風大,你身體又不好,還是回屋裏面休息吧,我們在外面等着,表弟和姑姑到了,絕對第一時間通知您。”
老人身邊一個二十五六的女孩子說道。
女孩子氣質淡雅、容貌出衆,是典型的大家閨秀。
她叫聶青桐,是陸晨大舅舅聶燕歌的女兒,也就是陸晨的表姐。
“是啊,父親,您這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還是先回屋吧,等下陸晨小外甥和妹妹來了,我立馬帶他們來見你。”
一個渾身儒雅氣質的中年人說道。
他叫聶燕歌,聶家現在的家主,陸晨的大舅舅。
“父親,先回屋去吧,身體要緊。”
“父親,這都二十多年沒見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又兩個氣度卓然的中年人說道。
這兩人,一個叫聶燕青,一個叫聶燕南,分别是陸晨的二舅舅和三舅舅。
“不礙事,不礙事,我自己身體,自己還不知道?三兩年還是挺得過去的,再說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聽到素言說她找到了晨兒,我現在渾身都是勁呐。”
老人呵呵笑道,顯得極爲高興,精神也是十足。
聶青桐還想勸勸自己爺爺,便是自己父親聶燕歌卻是給她遞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
父親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今天别說是他們,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把他勸不回屋裏去的。
聶燕歌、聶燕青和聶燕南三兄弟,偷偷交換着眼色,眼神極爲複雜。
高興肯定還是有的。
畢竟是他們的親外甥。
但更多的卻是擔憂。
老爺子表現出來的,對陸晨的喜愛,讓他們擔憂。
老爺子身體已經很不好了,怕是撐不了兩年。
聶家的産業倒是不怕,畢竟老爺子早就退居二線,聶家的産業,近乎都把持在他們三兄弟手中。
關鍵是老爺子手中,還握着許多價值連城的藥方,一直沒有交給他們。
萬一老爺子起了心思,把這些藥方傳給陸晨怎麽辦?
這些藥方,可是聶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怎麽能傳給一個外姓人?
再者,京城陸族那邊,可一直不許聶家跟陸晨接觸的。
現在聶家要是接納了陸晨,不是跟陸族那邊對着幹麽?
聶家在江東算是大族,但跟京城陸族比起來,算得了什麽?
他們可不想給聶家招來殺身大禍。
在這種切身利益面前,骨肉親情,算得了什麽呢?
……
這時,一輛計程車,緩緩開到了門口。
從車上下來三人。
自然是聶素言、陸晨以及夏詩清。
“爸爸。”
聶素言上前,跟聶仲康問好,又招呼陸晨和夏詩清。
“晨兒,詩清,還不來見過外公?”
陸晨看着眼前這個須發皆白的慈祥老者。
老者也在看着他。
親人相見。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
老者愣神好一會兒,隻吐出三個字:
“真像啊。”
竟是老淚縱橫。
老者說的這個像,自然是指陸晨跟他的長女聶素心。
這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晨兒,見過外公。”
陸晨也覺鼻子一酸,啪地一聲,就跪在了老者面前。
陸家男兒,膝下有黃金。
不貴天地,不跪君師。
但外公,必須得跪。
那是他娘親的父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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