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語氣幽冷,隻如千年之雪。
他轉頭看着林秋:
“林老,可有好酒?”
林秋道:
“陸先生,酒會備有茅台。”
陸晨笑道:
“可能請我痛飲?”
林秋拱手:
“榮幸之至。”
他知道陸晨此刻想做什麽——
效法古之豪俠蓋聶、季布、專諸、郭解、侯赢……做那布衣一怒、殺人五步的慷慨任俠事。
他林秋,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立馬便有人搬來兩箱茅台,合計二十四瓶。
陸晨打開便飲,頃刻之間,灌下兩瓶,臉頰微紅,眼眸發亮,眼裏隻有三分醉意,剩下的七分,俱是殺意。
“來幫我鋪紙。”
陸晨看着夏詩清。
夏詩清臉頰微紅,點了點頭,上前幫他鋪開一幅巨型宣紙,一個人卻有些鋪不開。
“陸先生,不知道小女子可有榮幸幫您鋪紙?”
正在此時,一個容貌不在夏詩清之下的風情女子款款而行,到了陸晨面前,跟他鞠了一躬。
江家大小姐江依依。
跟夏詩清并成爲海城貴族圈最璀璨兩顆明珠的另一顆明珠。
“多謝。”
陸晨拱了拱手,淡淡掃了江依依一眼,便收回目光。
……
海風獵獵。
衆人鬓發飛揚,衣袂獵獵響動。
天上,銀月如盤,傾灑出漫天的清輝,暈開了幾分清曠、幾分寥廓、幾分寂寞。
陸晨又是飲下一瓶酒,接着背負雙手,緩緩踱步,到了甲闆邊緣,在衆人驚呼聲中,竟是一腳踏了下去。
下面可就是大海了啊?!
衆人驚疑不定,吓得半死。
卻見陸晨竟是沒有真的掉在海水裏面,而是踏水如若平地,他吟嘯而行,姿态潇灑絕倫,真如天人降世,風采如此這般,動人心魄。
“這……”
“外感天地,内感神藏……天地真靈,爲我統禦……禦氣飛天,踏水如地……這是先天宗師的境界啊!”
“這小子……竟是借着我們對他的殺氣,來沖擊卡着他修爲境界的龍門天鑒,一舉突破,成就先天?”
“這……這小子竟是如此算計我等……不過那又怎樣?他便是突破了,也隻是先天第一境……勉強可以稱爲宗師,在我們這麽多人面前,算得了什麽?”
“哼,在場的修行者,實力跟他一個層次的,起碼有十一個,穩壓他一個層次的有四個,他突破了又怎麽樣,還不是死路一條?”
惡戰死戰之前,陸晨竟是破境成功,一舉踏入先天領域。
……
“外感天地,内感神藏……至誠之道,可以先知。”
“原來……這就是先天。”
陸晨負手而立,站在海面之上。
天上,明月郎朗。
水面,海風激蕩。
他衣袂翩飛。
眼神清朗。
隻如神仙中人,随時都會飲盡風流,登天而去。
體内真元激蕩,運轉毫無凝滞,由督脈入任脈,破百彙聚集上下兩丹田,不斷搬運着大周天。
轉瞬之間,體内真元的量,便增加了足足五倍。
且真元的質,也得到了精煉和提升。
在量變。
也在質變。
他在進化。
這一刻,陸晨感覺前所有未有的好,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
先天啊。
原來這就是先天。
與天地合其德。
與日月合其明。
與四時合其序。
與鬼神合其吉兇。
順人人心悅,先天天意從。
當人的精神和意念,可以做到跟天地完全融爲一體,這天地之真靈,便是他身體衍生的一部分,調動起來,如臂指使。
人力有時而窮。
天地之威,浩浩無匹,橫無際涯。
所以後天武者,又怎能跟先天宗師相提并論?
拳經有雲,宗師如龍,誠不欺餘也。
“以美人素手研墨助興。”
陸晨指着夏詩清和江依依,海城貴族圈最璀璨的兩顆明珠,目光朗朗,如鏡湖皓月。
夏詩清和江依依,一左一右,站在甲闆之上,爲他鋪開宣紙。
兩人俱是臉頰绯紅,霞飛雙頰。
爲陸晨此刻綻放出來的盛世華彩心旌搖曳、震撼神往。
這一幕,不知羨煞多少旁人。
“以爾等宵小之頭顱下酒。”
陸晨指着張元旭、穆仁青、厲若海、李乘風、馬萬成、孫滄海等人。
又是豪飲一口烈酒,縱聲長嘯。
下一刻——
他眼裏突然就沒有了滔天殺氣,沒有魔神般的兇焰。
整個人沉寂下來。
身與心皆臨冰雪之境。
“去-你-媽-的,老子不信邪,你他媽才剛入先天,我李乘風入先天十八年,豈是你這小輩能比!”
燕子樓掌門李乘風不信邪。
他跨前一步,身體由靜轉動。
化作一道殘影,撲向陸晨。
他是先天第一境圓滿的宗師,江東燕子樓的掌門。
燕子樓,以輕身功夫見長。
他的輕功,号稱江東第一,便是許多先天宗師,單比輕功也不如他。
他的兵器,乃是一把長劍,名爲“疾風”。
他的招式,以兵器爲名,三十六路疾風劍法,走的也是以速度見長的路子。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疾風劍,殺!”
李乘風爆喝,刹那間,手中長劍變幻出好幾十朵劍花,虛虛實實,朝着陸晨渾身上下狂卷而去。
陸晨沒有動。
他背負雙手,眼瞳輝映着月光,裏面好似暈開了兩朵青蓮。
……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陸晨和李乘風身上。
李乘風這一劍,攜着滔天殺氣,如怒濤龍卷。
而陸晨,就好像狂風驟雨之下、一朵飄零的枯葉,随時都要被碾壓成齑粉。
“陸晨……他竟是沒躲?”
“他是傻子麽?這麽霸道的一劍,哪怕先天宗師也不敢硬抗吧?”
“對啊,他到底在想什麽,嫌命長?”
李乘風的‘疾風劍’,怒卷而來。
眼看陸晨就要身首分離,他終于有所動作。
“花裏胡哨,華而不實,憑你也配用劍?”
陸晨冷冷一笑。
“劍來。”
低喝一聲。
突然——
海水沸騰,水柱沖天,凝成一把利劍,直沖雲漢。
這道水劍,毫無花俏,有的隻是淩厲。
李乘風發出的幾十朵劍花,在這道水劍之下,突然就消散了,如烈陽下的雪花,消逝無痕,化作那曆史的塵埃。
而李乘風手裏的名劍‘疾風’,竟是嗚嗚哀鳴。
咔咔——
疾風劍劇烈顫抖,然後化作齑粉。
接着,水劍掠過了李乘風脖頸。
他的身體突然僵直。
脖頸處出現了一道細細白線。
白線接着變紅,有鮮血緩緩滲出。
噗——
血滴突然變成血霧。
李乘風的腦袋,咔的一聲,從脖頸處掉了下來。
血液狂飙,潇潇如雨。
周圍數米湖面,染得通紅一片。
燕子樓掌門李乘風,成名十八年的先天第一境宗師,身死道消。
陸晨斬他,隻用一合,砍瓜切菜,不過如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