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容歎道:“萌萌是跟她爸爸鬧矛盾,她爸爸是個挺強勢的人,就是那種喜歡操縱子女人生的封建式老家長,她受不了就離家出走了,在外面租房子住……不過她爹還是每月按時給她生活費。”
“至于嫣然嘛……”
趙有容笑了笑,“這丫頭是逃婚出來的,她家裏給她安排了一門婚事,男方各方面的條件都挺好,卻不是她想要的,也就偷偷跑出來了,斷絕了和家裏所有聯系,所以才會到酒吧去駐唱,你還不知道吧,嫣然還在上學哦,複旦的在讀女博士……”
陸晨聽了肅然起敬。
曾老師曾經說過,這世界上的女人分兩種,一種是女博士,一種是其他。
他一個高中學曆孩子,就佩服那種學霸,尤其是女學霸。
“那你呢?”
陸晨問趙有容,“你的煩惱是什麽?”
趙有容卻是不說話。
蘇嫣然接過話頭,“陸晨,有容姐的爸爸也是警察,還是警察系統的一個大佬,就希望有個兒子能繼承他的事業,結果有容姐卻是個女兒,而趙叔叔又因爲意外不能再生育了……所以趙叔叔一直不怎麽待見有容姐……有容姐現在這麽拼,一個女孩子幹最威脅的刑偵工作,其實隻是想跟趙叔叔她不比任何男人差……卻一直得不到趙叔叔的認可。”
“得勒……”
陸晨歎了口氣,“咱都是凡人,凡人都會有煩惱。不過還是要向前看啊,總會越來越好的。”
“那李白還是杜甫不是說過麽,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陸家哥哥,那是北島……”
女博士給他糾正。
陸晨老臉一紅。
裝逼不可怕,誰失敗誰尴尬。
“哎哎,管那麽多幹嘛,三位女同學,要不咱也詩和遠方一把?”
他提議。
仨妹子都來了興趣。
陸晨接着說道:“行酒令,誰輸了就表演一個節目,以助酒興,怎麽樣?當然這節目不能敷衍,必須得是自己的絕活,要讓另外三人滿意才行。”
三妹子表示同意。
接着便開始,第一輪輸的是唐萌萌。
她撅着嘴巴,脫掉了外套。
陸晨吓了一跳:“喂,咱是表演節目,不是輸了就脫衣服……你女流氓啊!”
唐萌萌嘻嘻一笑,極爲嬌俏可愛,将自己外套抛給陸晨,又脫下了自己的鞋子,接着便在花園中擺了個極爲唯美的姿勢。
月色下,她翩翩起舞。
旋轉,跳躍。
如一隻靈動的白天鵝。
腰肢如水般柔軟,目光如月色般純澈。
陸晨看着,完全被驚豔到。
誰能想到,平時看起來咋咋呼呼的唐萌萌,還有這手絕活?
這是芭蕾。
正宗的古典芭蕾。
陸晨不知道唐萌萌是什麽段位,但他在電視上也沒看過跳得這麽好的芭蕾。
“陸晨,傻眼了吧。萌萌打小練芭蕾,又很有天賦,她爹又給她請了最好老師,她要是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絕對會成爲國際最頂尖的古典芭蕾舞者。”
趙有容解釋道。
“厲害。”
陸晨比起了大拇指。
心裏卻在想,辣塊媽媽,這小丫頭才十七歲就發育得這麽好,腰肢還這麽柔軟有力,以後完全長開了,那個男人招架得住?
别的不說,就憑着水蛇腰,什麽姿勢對她來說都不在話下啊。
唐萌萌跳完,微微鞠了一躬。
三人連忙鼓掌。
接着第二輪,卻是趙有容輸了。
她微微皺眉,試探着說道:“陸晨,我表演一段軍體拳怎麽樣?”
陸晨卻是搖搖頭:“大姐,說了是絕活,你打什麽軍體拳,我們講道理嘛,你打拳打得過我麽?”
“額……”
趙有容隻得換一個,“那我唱個歌?”
陸晨還是搖頭,指了指蘇嫣然,“咱這有個準職業歌手,你唱得過咱家小嫣然?”
此話一出,蘇嫣然卻是先羞了個大紅臉。
雖然知道陸晨這話純屬調侃沒别的意思,但忍不住心裏還是狠狠震蕩了一下,覺得很麻。
“姓陸的,是你逼本小姐的!”
趙有容眼裏有了些殺氣,也是脫下了外套,露出了無比挺翹雙峰輪廓。
她拿起一瓶小啤酒,竟是放在了自己雙峰之間,然後用力一夾,接着拿了出來。
陸晨瞠目結舌。
見過胸口碎大石的,還真沒見過***開啤酒的。
老奶奶過馬路可以不扶,但這個,必須得服。
他比起了大拇指。
“女俠,好奶力,小生佩服。”
接着便開始第三輪。
卻是蘇嫣然輸了。
“我給大家唱首歌吧。”她說。
沒人敢有異議。
她絕對有職業歌手水準,誰唱歌能唱得過她?
……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用一種魔鬼的語言。
上帝在雲端,隻眨了一眨眼。
最有眉一皺、頭一點。
……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總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情動之後,長不多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
是天後王菲的一首《流年》。
沒太大難度,卻極爲考驗一個歌手的情緒渲染能力。
蘇嫣然的聲音,極爲悅耳,像是夜莺,又像是白靈鳥,便是比起原唱,也分毫不差,甚至還多了些空靈意境。
或許是蘇嫣然喝多了酒,亦或是今晚迷人月色渲染,她唱歌的時候,便顯得格外妩媚嬌柔,也不知道是不是陸晨醉眼迷離産生錯覺,他分明覺得,這姑娘唱這首歌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在他身上遊離。
三分脈脈含情,三分欲語還羞,三分歡喜,剩下的一分,卻是幽怨——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到了第四輪,陸晨終于輸了。
“我給大家表演翻跟頭,一邊翻跟鬥一邊抓蚯蚓!”
陸晨說道。
“去你的,當自己是陸小雞啊。”
“就是,翻跟鬥抓蚯蚓算什麽絕活……”
“換一個……”
仨妹子自然不同意。
“那打拳?”
“誰想看你打拳!”
三妹子再次拒絕。
“那唱歌?我歌唱得很好的。”
陸晨說。
仨妹子見明明有蘇嫣然珠玉在前,他還這麽自信,倒是來了興趣,便化身中國好聲音的評委,“來吧,開始你的表演!”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嘿嘿嘿嘿參北鬥啊……”
好漢歌。
開口就跪。
仨妹子全都捂着耳朵。
“姓陸的,你是唱歌還是殺豬!”
“陸家哥哥,自己人,别開腔!”
“死陸晨,你快停下……”
“額……”
陸晨很是委屈的樣子,“難道我唱得不好?”
仨妹子同時翻白眼。
陸晨受傷了。
他咬了咬牙,殺氣浮現,“罷了,罷了,看來我得給你們來段真正的絕活。”
他起身,深呼吸。
月光渲染着眼瞳,眸色深如夜海。
……
眉輕蹙,長眸顧,素手蠻腰影成孤
紅泥爐,香茗露,淺吟低唱洛神賦
十萬弓弩,箭雨似天幕
鳴镝落處悲聲呼
……
唱腔如泣如訴,如今晚蒼涼的月光。
月灑昆侖。
千山暮雪,萬裏層雲,刹那芳華,一瞬豔烈,渲染出人世間最瑰麗磅礴的大風大景。
“有容姐……他唱得是什麽?”
唐萌萌從未聽過這種唱腔,但陸晨一開口,她就深深被吸引。
“應該是京劇。”
趙有容說。
她是聽過陸晨唱京劇。
當時驚豔,現在折服。
“是京劇中的青衣唱腔。”
蘇嫣然補充。
男身女唱,便是青衣。
大青衣,刺殺旦。
桃花美酒兩相宜,江湖兒女不盡歡。
雖是男身女唱,但青衣唱法,卻絕不是什麽娘炮腔。
當年馳名中外的梅蘭芳先生,便是一位大青衣。
……
百萬頭顱,斬後京觀築
血流成河浮漂杵
好男兒,莫要說,天下英雄入吾觳
觀世間,豪傑繁,殺機暗伏
小娘子,莫要将,愛慕思量藏在腹
光陰逝,惜年少,韶華一度
來來來,君請聽,誰人在敲美人鼓
……
陸晨一曲唱罷,目光悠悠,此刻四野靜寂,月色如水。
蒼涼浮現眉間心頭。
而他的三位聽衆,竟都是眼眶微濕,完全被這種悲涼情緒所牽動。
她們看着陸晨,腦海裏俱是蹦出來四個字。
傾國傾城。
一個男人,當起這四個字,竟是絲毫不違和。
“陸晨,你唱的是什麽啊,怎麽唱的我好想哭。”
唐萌萌說。
“北涼歌。”
陸晨笑了笑。
馬踏春秋江湖,三十萬枯骨,成不世功名。
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