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進到體育館的更衣室,隻有她一個人。
今天她來的有些早,更衣室裏空蕩蕩的,窗外的陽光從高高的窗戶上照射進來,這是上午的陽光,清澈幹淨,不像下午的,昏黃而渾濁。吉娜脫掉了衣服,坐在窗戶下的條凳上,讓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
她的身材很美,像古希臘雕塑一般,有着健康無瑕的肌膚,修長結實的長腿,柔軟的小腹,頭發散落下來遮住飽滿的胸脯和渾圓的肩膀。過去鄰居總是說她長得像母親,她也很慶幸自己長得像母親格蕾絲,而不是像平庸的父親卡特-古斯塔沃。
吉娜的全名,叫吉娜-薩琳娜-古斯塔沃。
吉娜沒有從母親那裏得到過什麽愛,父母之間的關系時而親密時而疏離,時而像一個正常溫馨的家,時而像一個斷壁殘垣的戰場。卡特是一個普通的碼頭裝卸工,收入不高,格蕾絲沒有正式工作,憑着姣好的面容和身材,接一些模特或者劇場龍套的工作。
她一門心思想做一個演員,時常化着精緻的妝容去參加各種試鏡,然後帶着一臉的疲憊回到家中。吉娜見到失落的母親,想要去安慰,但得到的總是冷眼和呵斥。母親把自己關進房間,把吉娜和她渴求關愛的眼神一道關在門外。
8歲那年,格蕾絲和一個自稱好萊塢導演的男人跑了,離開了紐約,去了陽光滿地的加利福尼亞,去好萊塢實現自己的演員夢。一年後,給家裏寄來了一封離婚協議書,卡特沒有絲毫猶豫就簽了字,和格蕾絲離婚,并很快再婚,娶了一個碼頭附近餐廳的女招待。
吉娜有了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從此她在家中更沒有存在感。卡特人并不壞,他不像一般的碼頭工人那樣粗魯,他聖誕節會給吉娜買禮物,節假日會帶吉娜去遊樂園。不過那是少數時候,大部分時候他都很冷漠,對吉娜,對妻子,對另外兩個孩子,都透着冷漠。
他愛尋花問柳,相貌普通的他身上卻對異性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吸引力,吉娜懷疑他把人生的熱情都用在女人的肚皮上,以至于隻能分出一點來給自己的妻子和家人。不過吉娜的繼母對卡特的私事也不多加管束,這個女招待一樣是個招蜂引蝶的浪貨,吉娜曾看到她帶着别的男人來家中。
繼母對吉娜還算可以,并沒有因爲特殊的身份而對吉娜多加苛責,有次吉娜在學校犯錯被老師留下,還是她去學校把吉娜給領了回去。隻是大多數時候她和卡特一樣,對吉娜都是無視、冷漠的狀态,而吉娜卻是個天性火熱的姑娘。她需要愛,也渴望愛,當她身體開始發育時,她感受到了來自周圍男孩子滾燙的目光。
吉娜享受這種目光,她慢慢懂得男人都喜歡她這年輕、熱辣的軀體。她自己時常在鏡子前欣賞自己的胴體,希望從中找到那誘人的秘密所在。如果她自己是美麗而誘人的,爲什麽最親近的人卻不愛她?
母親不愛她離她而去,父親和繼母多數時候都是冷漠,就連那對同父異母的兄妹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陌生。這兩個孩子和他們的母親一樣,充斥着一種庸俗的麻木,小時候便沒有孩童的靈氣與可愛,長大一些後更顯得平庸而讨人厭。
在學校,吉娜受到的關注越來越多,尤其是她加入了啦啦隊。她穿着美麗的緊身衣,跳着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她能感受到來自看台上的目光。有來自男生的,有來自女孩子的,有熱情,有猥瑣,有嫉妒,有羨慕,吉娜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但她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麽,缺少了一種眼神,一雙她最需要的眼睛……
直到她遇到了亞瑟,那個夜晚,布魯克林大橋下。
“嘎”的一聲,更衣室的門響了,有人推門而入,吉娜趕忙拿毛巾捂住了身子,起身從陽光下走開,躲到更衣櫃旁,打開更衣櫃穿上自己的啦啦隊服。而進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吉娜的好朋友珍妮。她嘴裏嚼着泡泡糖,金色的頭發高高地束在腦後,背着運動包踮着腳走了進來。
“吉娜,你來的真早!”
珍妮看到了吉娜,“哐”的一聲打開更衣櫃,把包塞了進去,然後開始脫衣服。
吉娜隻是“嗯”了一聲,便冷眼看着珍妮,珍妮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掉。她比吉娜身材更加高挑,腿更加細長,她的腹部很平坦,身材比例更好,腰肢更加妖娆,她是個尤物,女人看到都會心動的那種。
可是吉娜看到她曼妙的身材,心中隻是覺得一陣惡心,因爲她忍不住會想到自己的父親,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吉娜“嘭”的一聲用力關上了更衣櫃的門,然後從更衣室沖了出去。留下珍妮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
亞瑟在送吉娜到學校後,便騎車去了她家中,位于布魯克林麥克卡蘭公園附近的街區。那裏靠近布魯克林的碼頭,她家就住在一間老舊的公寓中,樓下有一間日本菜餐廳,亞瑟把車停在餐廳門口,擡頭看了看店名,和吉娜給的地址對照了一下,沒有錯。
今天周六,吉娜說他的父親可能會休息,但他也不一定在家。亞瑟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先在樓下的日本餐廳裏買了一盒壽司,如果她父親好說話,就送他一盒壽司當午飯。如果不好說話,亞瑟也不會對他太客氣。
其實亞瑟心裏并沒有想清楚要怎麽解決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珍妮和吉娜的父親搞到一起,說實話這不是亞瑟能管的事,再說他自己不也搞了别人家的女兒?人家還沒找他算賬呢,他倒是過來對便宜老丈人指指點點,真的是夠奇怪的。
上樓以後來到吉娜家門口,亞瑟一手捧着壽司,兜裏還揣着槍,現在隻要是出門,亞瑟都會帶槍。
那把本來用作刺殺阿布拉莫的左輪手槍。
“咚咚咚!”亞瑟敲了敲門,他擡手看了看手表,上午十點,也該起床了。
裏面沒有動靜,亞瑟又用力敲了幾下,才傳來一個中年男人沙啞的聲音,“是誰?”
亞瑟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吉娜的朋友,亞瑟,亞瑟-盧西亞諾。”
說着,亞瑟朝後退了一步,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來解決問題的,而是來向吉娜的父親提親。可是提親,手裏就拿了一盒壽司?
門“嘎吱”一下開了,一個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開的門,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出乎意料的很幹淨,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他見到亞瑟後并沒有多問,似乎早就知道亞瑟的存在,把亞瑟請進了屋子。
屋子裏不是亞瑟料想的亂糟糟,相反很幹淨,門口鋪了一片地毯,桌椅闆凳擺放都很整齊,家裏面積不大,家具布置的井井有條,一點都不顯得擁擠。朝着走廊的窗戶上,擺了兩盆水仙花,葉片矗立在那裏享受着4月的陽光。
亞瑟将壽司放在餐桌上,面對這幹淨的屋子,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坐哪兒。他本以爲吉娜的父親是碼頭裝卸工,家裏一定亂糟糟的,地上布滿了酒品、煙頭,蟑螂、老鼠四處亂爬,他父親是個胡子拉碴滿嘴粗話的大老粗。
但仔細一想,如果吉娜的父親是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和珍妮那樣年輕貌美的姑娘搞在一起呢?他沒有錢,沒有地位,沒有英俊的相貌,那他一定有一些異于常人之處。看到他住的地方,亞瑟就知道他的确與衆不同。
卡特給亞瑟拉了一張椅子,示意他坐下,他自己找了張高腳凳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看着亞瑟,從很平淡的語氣問道:“吉娜還好嗎?”
亞瑟點點頭,随後又搖搖頭,道:“好…也不好。所以我才過來。”
卡特點點頭,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眉毛,道:“我知道她看到了,和珍妮,她的好朋友。不過,事情和她想的不太一樣,你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嗎?有關我,有關吉娜,還有她的母親。”
亞瑟其實是想拒絕,直接說“沒興趣”,但看着坐在高腳凳上,平靜甚至帶着一絲優雅的卡特-古斯塔沃,他竟生起了一絲好奇。于是點頭道:“是的,我想知道,我對故事總是很感興趣。”
直覺告訴亞瑟,卡特可能與撲克有關,但會是哪一張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