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耶稣,他的獨子,我們的主嗎?”
“我相信。“
“你相信聖靈,神聖的教堂嗎?”
“我相信。”
“你棄絕撒旦嗎?”
“我棄絕。”
“包括他的所作所爲?”
“我棄絕。“
“包括他的虛僞?“
“我棄絕。”
“你願意當他們的教父嗎?”
“我願意。”
…………
俞鵬腦子裏亂的很,他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幾個小時之前,因爲2020年的疫情,他正在家裏隔離。
不能出去吃喝嫖賭,老婆孩子又回了娘家,獨自一人的俞鵬默默打開了平闆電腦,脫了褲子躺在了床上,打開網盤,點開了一部電影。
是馬丁-斯科塞斯的《愛爾蘭人》,70歲高齡的羅伯特-德尼羅與阿爾-帕西諾在劇中返老還童,利用最新的特效技術讓他們的面容回到中年時代,講述50、60年代意大利幫派的故事。
電影很長,三個半小時,是馬丁-斯科塞斯最擅長的故事内容,還是那個讓人熟悉的味道,就是稍稍有些老舊了。
電腦特技可以修複演員的面貌,但修複不了他們的神态和動作,兩位傳奇的演員在影像中還是老态盡顯。
時光是再也不會回來的,這是一部好電影,但有點不合這個時代。《愛爾蘭人》在奧斯卡最佳影片的角逐上輸給了韓國人的《寄生蟲》,獲得多項提名後是顆粒無收。
俞鵬抱着平闆電腦看着德尼羅和帕西諾的表演,感受從上個世紀70年代《教父》開始流傳下來的黑幫電影的餘溫,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的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俞鵬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感覺眼前是漆黑一片。
俞鵬心想,我睡了多久,都晚上了?接着俞鵬就感覺到腦袋很疼很重,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攪拌一般,他感覺自己都有點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誰,叫什麽名字了。
他從床上爬起來,眼皮子特别特别的重,嘴巴很幹很幹,他想起身去客廳喝點水,又發現腿很沉,費了很大的勁才站起來。
“怎麽感覺床這麽矮啊?頭好疼,糟糕我不會感染了吧?沒道理啊,我一直都沒出門……”俞鵬腦子裏亂糟糟的,摸着門框出來,然後感覺有些不對。
這門的位置有問題,家裏房間和客廳的門不在這個方向啊,而且門的手感也不對,怎麽是金屬的?
俞鵬摸索着往前走,他的眼睛很難睜開,他覺得自己不是在自家的客廳裏,肯定不是。他摸到了什麽?好像是個金屬鍋?還是盆?這裏是哪裏?是在廚房間嗎?他費力的睜開眼睛,感覺有一道光線照過來,好像是一道門,一道縫隙中透出光的門。
突然他眼前一黑,一股什麽東西沖上了腦門,接着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他感覺站不穩要倒下去。俞鵬努力想抓住些什麽,他伸手去撈去抓,但他還是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順帶把一堆東西嘩啦啦給帶到了地上,摔出一陣巨響。
外面立刻傳來一陣動靜,什麽情況?有人在我家?老婆孩子回來了嗎?
俞鵬坐在地上,用力揉着自己的腦袋,他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分裂了,思考變得特别不順暢。
他努力的想着自己的名字,想着他在哪兒,然後聽到外面有人喊了一聲,“Arthur!Is that you Arthur?”(亞瑟?是你嗎亞瑟?)
爲什麽有人在說英文?他在和誰說話?
俞鵬腦子裏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嘴巴卻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Yes,it''s me!(是的,是我!)”
俞鵬驚呆了,他驚訝的不是自己會說英文(yes,it''s me這話他兒子都會說),而是他的聲音,這不是他的聲音,完全不是。
這時,俞鵬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接着是“啪嗒”一聲,眼前一下子亮了起來,俞鵬低下了頭,覺得腦袋沒有那麽暈了,就還是有點疼,然後有個人朝自己走了過來。
俞鵬聽到他說了兩句話,迷迷糊糊的沒太聽明白,好像說到了什麽”ass“(屁股),”fxxk“之類的詞。
接着這人來到跟前,伸出手抓住俞鵬的胳膊把他給拉了起來,俞鵬覺得腦袋已經不暈,可以站起來。同時他睜開了眼,然後看到眼前是一個腦袋有些秃,耷眼高鼻的外國老頭,這老頭也在看着他。
然後老頭伸手摟住了自己的肩,一副很親密的樣子,道:“Arthur, have you wanted to join the family business? Now here is a chance. You don''t wanna be a cook all your fxxking life, do you?“(亞瑟,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加入家族的事業嗎?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要不要試一試?你總不希望一輩子做一個廚子吧?)
又是英語?再看看這老頭的樣子,還是外國人?你怎麽還沒戴口罩啊?哪個國家的你?
然後俞鵬發覺自己竟然能聽懂,俞鵬的腦海中很快冒出一個令他震怖的想法,“我不是我自己了。”冒出這個想法的原因很簡單,因爲他自己在用英文思考,腦子裏在一個個的往外蹦英文單詞。
“這TM的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子在哪兒?老子是誰?”
俞鵬愣在了原地,摟着他的外國老頭蹲了下去,從地上撿起些什麽,遞到俞鵬跟前,道:“亞瑟,你又在賭博了是嗎,又出老千了?把它收好,跟我走,以後你不用再出老千了。”
俞鵬看到老頭手裏拿的是四張撲克牌,一張紅桃2,一張黑桃3,一張草花6,一張方片J。他從老頭手裏接過牌,看着這四張莫名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撲克牌,俞鵬感覺自己的腦子裏逐漸清醒了過來。
亞瑟,亞瑟-盧西亞諾。
俞鵬腦子裏首先冒出了這個名字,這是他現在所擁有身體的人的姓名。
俞鵬意識到自己穿越了,真是日了狗,看了部電影、睡了個覺,就穿越了?
“不會穿到電影裏了吧?這是哪部電影?亞瑟-盧西亞諾,感覺是什麽電影角色的名字。”
俞鵬平時沒少看各種電影,正經的不正經的,而盧西亞諾這個名字,還有眼前的這個場景,如果真的進了電影,應該是個正經的電影。
關于這具身體的記憶通通湧了上來,面前的這個老頭是自己的伯伯,托尼-盧西亞諾。
還有這裏是托尼經營的餐館的廚房,亞瑟就在這裏工作,是個做意大利菜的廚子!
“這貨原來是個廚子。”俞鵬已經開始認真審視新的身體和意識了。
對于穿越這種事,俞鵬還是比較淡定的,既來之則安之,而且說不定是個夢呢?再說了,自己是睡着覺穿越的,沒被車撞沒掉下山崖,也許原來世界的自己還在,父母妻兒就不用擔心了,先顧好眼前的事吧。
人的适應能力是非常強的,很多想象中覺得不可思議的情境,人都能接受并存活下去。想想也是,人類這個群體怎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本來就是個謎,人類族群不還是好好的繁衍生存,偶爾有少部分人要死要活的,不影響大多數人頑強的生存下去。
俞鵬就是這類大多數人中的一員,他從托尼-盧西亞諾手裏接過這四張牌,塞進了口袋裏。
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他,這四張牌和他現在的處境有很大關系。
接着他跟着托尼離開了廚房,來到了餐廳的大廳中,那張亮着一盞台燈的圓桌前。
俞鵬——也叫亞瑟-盧西亞諾,見到了穿着運動衣的矮胖馬西諾,穿着麻布襯衣的吉根迪,以及隐藏在燈光外的黑暗中,隻能影影綽綽看到大概樣子的“參謀”、“打手”們。
亞瑟心裏清楚,這些人都是黑手黨,紐約幾個家族的黨魁,他們聚在一起肯定沒好事。
亞瑟的父親盧瑟-盧西亞諾過去就是盧西亞諾家族的黨魁,在亞瑟隻有5歲的時候死于一場意外。伯伯托尼接管了家族,亞瑟和母親成爲了孤兒寡母。他母親還是個華人,外公外婆是當年的在美勞工。
“怪不得能穿越到他身上,原來有一半的華人血統,那還真是正好了。”亞瑟心裏想道。
而此時,馬西諾等人也在盯着亞瑟上下打量,因爲托尼提出了一個建議,他說:“這是我的侄子亞瑟,絕對的可靠,絕對的聰敏,他會是完成任務的不二人選。”
馬西諾和吉根迪對視了一眼,對于托尼的這個侄子他們是有所耳聞的,一個遊手好閑,一根筋又沒什麽本事的年輕人,混在伯伯的餐廳裏做個平庸的幫廚,在”黑二代、黑三代”裏算是混的比較慘的那種。
馬西諾道:“亞瑟,是盧瑟的兒子嗎?如果他和盧瑟一樣,我倒是相信他。”
吉根迪則說:“他是你唯一的侄子,你确信讓他去執行這項工作?”
亞瑟聽到他們的對話,湊過去問托尼,“叔叔,什麽工作?”
托尼道:“送熏魚披薩給一個客戶。”
熏魚披薩?亞瑟不知道還有這種披薩,美國人有這種吃法?怎麽有種麻辣豆腐包子的感覺。
托尼又對馬西諾等人道:“亞瑟過去的确不太顯眼,但他現在長大了,人大了都是會變的。他最近想進入家族做事,我覺得對他來說是一個機會。不是嗎馬西諾,你在接手家裏的事之前,年輕的時候不也沒穿褲子光着屁股被人給追着打過?“
馬西諾漲着臉梗着脖子想要反駁,但吉根迪朝他使了個顔色,他捏了捏拳頭咽下了這口氣。因爲兩人都不想出人刺殺阿布拉莫,成功了還好說,失敗了被盯上就麻煩了。
現在托尼把自己的侄子給推了出來,馬西諾和吉根迪心裏都清楚,這就是讓自己侄子去送死。如果這小子真能殺掉阿布拉莫,按照善後的安排,他會被送離紐約,去加拿大或者南美呆一段時間。如果失敗,亞瑟可能當場死掉,或者逃回來,作爲“講和”的籌碼送給阿布拉莫處理。
而第一種情況就算發生了,一旦離開了紐約,亞瑟身上會發生什麽也不難想象了。
想想很殘忍,明明是自己的侄子,卻要把他推上這樣的絕路。
但馬西諾和吉根迪都知道,當初亞瑟的父親是怎麽死的,托尼又是怎麽做到了家族老大的位置,這其中的内情或許隻有亞瑟自己這個混小子腦子裏不清楚。
身邊有這麽一個不停長大的“哈姆雷特”,托尼當然心神不安,哪知道今晚在商議刺殺計劃的時候,這沒出息的家夥正好在廚房倉庫睡覺,真是天賜良機。
“我和馬西諾都沒有意見,那具體的事宜就交給你,還有亞瑟了。還是那句話,所有的費用我會承擔,祝你好運,小子。”吉根迪發話了,他起身走到亞瑟跟前,用手摸了摸亞瑟的臉龐,然後和托尼互相擁抱、碰臉緻意,他要離開了。
馬西諾做了同樣的事,還給了亞瑟一個深深的眼神,眼神中帶着一點戲谑、同情。
兩人帶着下屬離開了,他們要做的隻是決定誰來做這件事,至于怎麽做,他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知道的越少,對自己來說就越安全,一旦計劃失敗,他們可以盡量撇幹淨。
餐廳裏隻剩下亞瑟、托尼,托尼的軍師凱西,保镖羅素,以及最信任的手下蒙托洛。
亞瑟被托尼叫到圓桌旁坐下,在這個餐廳的角落裏,這盞台燈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其他人都消失在了黑暗中,聽到“吱呀”的門聲,知道其他家族的人都離開了。托尼的臉在燈光和黑暗中顯得更加的陰骘,他原本就長着鷹鈎鼻,腦門還秃着,活像一個秃鹫。
凱西倒是頭發濃密,他梳着标準的大背頭,發膠讓頭發一絲不亂服服帖帖。他坐在托尼身邊,他對托尼和他的頭發一樣服帖,兩人是絕好的搭檔。
蒙托洛是個卷發的胖子,他端着凳子坐在圓桌不遠處,隻有羅素雙手交叉在裆前,站在那裏。羅素身材高大,面孔嚴肅,他當過兵,去過越南,他不是意大利裔而是德裔,但這不影響他成爲托尼的貼身保镖,他實在是身手過人。
亞瑟的眼神從他們臉上一個個的掃過去,翻起腦海中對他們的記憶。
托尼雙手交疊地看着亞瑟,他在等亞瑟開口詢問,結果半天亞瑟都一言不發。
這不像他,亞瑟一向是個咋咋呼呼,沒什麽腦子的年輕人,這點很像弟弟盧瑟。脾氣直爽沒什麽心眼,但偏偏又對女人心軟,很講義氣。
終于托尼忍不住了,問道:“亞瑟,你就沒有什麽問題要問嗎?”
亞瑟反應過來,想了想,問道:“嗷,問題,是的,我有問題。”他心裏的問題可TM多着呢,剛穿越來,誰還不是滿肚子問題啊。
亞瑟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問了他最想知道的答案的問題。
“現在,是幾幾年?”
“什麽?”托尼沒想到亞瑟問這麽個問題,以爲自己聽錯了,你小子不問問到底是要做什麽任務嗎?難道真以爲是送熏魚披薩?
“呃,我是問,現在是什麽時間,幾幾年,幾月幾号,幾點鍾,我腦子有點睡迷糊了。”
“Fxxk,你這個傻小子,我看你是賭博賭糊塗了。現在是淩晨12:23分,3月25号,1994年。”托尼看了看手表回道。
“1994?現在是1994年?原來是1994年。”
俞鵬知道,如果不是夢,他就穿越到1994年的美國了。
可是1994年有什麽呢?發生了什麽呢?他不在中國,暫時也沒法回去,那他能做什麽呢?
作爲一個體育迷,對于1994年,俞鵬腦子裏隻閃過三件事:1、NBA休斯頓火箭奪冠。2、美國世界杯巴西隊捧杯。3、中國甲A聯賽正式職業化。
可這些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俞鵬不清楚,此時莫名想起了口袋裏的那四張牌,那種強烈的預感又襲來,可他怎麽想都想不出來,好像有人在他腦子裏藏了什麽東西,卻不讓他打開。
“嘿亞瑟!你就這麽一個蠢問題嘛?”托尼看到亞瑟又在發呆,心裏确信這個侄子十有八九完不成任務,已經開始計劃怎麽把他抛出去背鍋,安排善後事宜了。
“哦不,不,哦,我還有别的問題,别的問題,呃……我想問,熏魚披薩該怎麽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