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我後悔了。”
一字一頓,飄入耳中。
白術怔然。
放在手辦上的思緒被徹底轉移,白術停頓好幾秒,才恍然意識到顧野指的是什麽。
她喉頭一哽。
一時失聲。
“讓你走的話,當我沒說,行嗎?”顧野的視線望進了她的眼裏,他是那樣的真誠又卑微,把所有的原則打破按照她的方式來,他聲音輕輕的,“你想談就談,想分就分,我不強迫你、不捆綁你,隻要你——”
“顧野!”
白術猛然出聲,截斷了顧野的話。
顧野啞住。
他靜靜地望着她。
“顧野,”白術眼睑垂下來,幾秒後又擡起,垂落的手指蜷縮起來,“你不用這樣。”
“……”
一瞬間,悲怆的情緒湧到喉間,顧野沉默着,說不出任何的話。
“你的經曆不是你能選擇的,你的顧慮我可以理解、接受。你沒必要這樣,你就該是驕傲的。你對另一半有标準、有要求,都是應該的,無需退讓。”白術平靜地說,“這一次我就當你喝醉了,我什麽都沒聽到。”
良久。
顧野緩緩吸了口氣,問:“你不接受嗎?”
“是的。”白術說。
她眼眸垂着,反手抓住顧野的手腕,待顧野手指松開時,她手掌往下移,抓住了顧野的四指。
牽着他的手,她再次擡眼看向他。
“顧野,我不想改變你。”白術繼續說,“你可能覺得我是想談一場小女生的戀愛,或許一開始是這樣。但我又不太一樣。我有自己的思考和獨立的人格,不需要無原則的遷就,不需要你一再退讓。我可以做到很多事。你可以再相信自己一點,也再相信我一點。”
顧野張了張口。
——你讓我相信什麽?
——你的态度明明很明确了。
——相信你一轉身就不再回頭麽?
“你好好休息吧。”白術松開他的手腕,然後去扶他的肩膀。
顧野微微側身,将肩膀避開了。
手懸在空中,白術怔了怔,然後把手收回去。
她說:“我走了。”
她從顧野身側走過,徑直走向門口。她把門拉開,走出門。
門緩緩合上。
而——
在門自動落鎖的前一秒,一隻手倏地抵住門,又一次将其推開。
聽到動靜,顧野赫然擡眸,眼裏有隐忍的希冀。
白術站在門口,手裏抓住個透明的小盒子,裏面是個迷你手辦,“我偷了你個手辦,沒問題吧?”
顧野:“……”你沒心。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白術心安理得地将迷你手辦收回去,想要關門,然後又一頓,語調輕輕上揚,“顧野,你要支棱起來!”
“……”顧野嘴角微抽,“你再不走,我現在就能讓你支棱起來。”
“……再見。”
白術決定不觸他黴頭,将門關上了。
門内,顧野倚着牆,煩悶半晌後,擡手抓了抓頭發。
——她到底幾個意思?
支棱……支棱個屁。
*
白術回到自己宿舍時,臨近熄燈了,楚逍遙正把大長腿擱牆上,柔韌地壓着腿。
“你回來啦?”
聽到開門的動靜,楚逍遙就将腿一收,湊到白術身前。
“……”
白術默然地看她。
楚逍遙從運動褲裏取出一疊紙鈔,遞給白術,“喏,借你的錢。”
白術接過。
她沒有盲目地收了,把紙鈔清點了一下,确認無誤後,才收好紙鈔,然後把借條還給楚逍遙。
“兩清。”白術說。
“你做事這麽一闆一眼的?”楚逍遙捏着借條,頗爲玩味地打量着白術,“看起來不像啊。”
“是不像。”
白術悠悠接過話。
——她就是故意膈應楚逍遙罷了。
——誰知道,楚逍遙竟是樂在其中。
腦海裏閃過的借條上的簽名,白術蓦地側首問她,“你叫楚遙?”
“嗯。”
“你不姓陸啊?”
“我幹嘛姓陸?”楚逍遙莫名其妙,挑挑眉,“我記得自己姓楚,取一個‘遙’字,楚遙、楚遙,好聽吧?”
“……”
白術不予評價。
她轉而問:“你被顧野救了後,去了哪裏?”
“被顧野救?”楚逍遙怔了怔,眨眼,“我爲什麽被他救?”
“……”
咦,這故事版本不大一樣啊。
楚逍遙皺眉,“我可是自己逃出去的。他跟陸僑逃了後,我就研究逃跑路線,然後機緣巧合成功逃脫。”
“……”
哦,合着是跑得太早,沒有等到顧野的“救援”。
想了想,白術問:“那你這些年在做什麽,怎麽忽然想起來找顧野了?”
“我沒找他,就這次參加漫畫比賽撞上了而已。”楚逍遙眯了眯眼,歪頭瞅着白術,略帶調侃地問,“你想知道我的事啊?”
“……”
白術擡步就走。
楚逍遙忙道:“哎,我跟你說呀!”
……
熄燈時間已過,宿舍裏的燈關了。
白術和楚逍遙各自坐在椅子上,側身,手肘搭在椅背上,腦袋抵着手肘,腦袋對腦袋,在昏暗的視野裏面面相觑。
“……你覺得我信嗎?”
聽完楚逍遙的故事,白術不緊不慢地問出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