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所有猜到了這種可能的人都一下子變得瞠目結舌。
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場間的葉玄真,幾乎快變成了鬥雞眼……
越看越是确定了,這時候的葉玄真,法力的變化已是越來越明顯,每随着他揮出一道大袖,法力的變化,都更玄妙一分,而若是從流雲廣袖的法門來看,他這時候施展的甚至可以說是完全錯誤的,每一個大袖揮出的軌迹,每一道法力的變化,都是與經義不符的。
可是偏偏,他施展出來的就是流雲廣袖,變化精細入微,到了極點。
整個亭間,已然變得鴉雀無聲,隻有大袖揮舞的聲音。
無論是樂水宗的五位長老,還是這時候早就遠遠退開的幾位同門,這時候都多少有些緊張訝異的看着葉玄真,看着他越舞越快,腳步時而踉跄,時而工整,時而精妙,時而大氣,到得最後時,他竟忽然長笑一聲,兩隻大袖忽然急急抖向了高空,像是要與虛空勾結。
在這一霎,衆人的感知裏,甚至覺得他的法力在這一霎變化精妙到了極點,與天地相融。
“嘩!”
這種玄妙至極的感覺,也隻是一瞬間,猶如幻覺。
而在這幻覺出現的一霎,葉玄真便已驟然間收回了所有的法力,靜靜立在了當場。
兩隻大袖緩緩落下,垂在了他的身側。
周身氣韻,猶如沸水一般升騰,然後又緩緩收斂,慢慢隐入了他的體内。
葉玄真靜靜的站立了很長時間,才慢慢轉身了身,向着方寸深深揖禮。
坐在了上首的方寸,面上也露出了贊許的微笑,向着他輕輕點頭。
……
……
“卧槽……”
“真破境了?”
“真被點化,當場破了凝光?”
“嘶……”
整個樂水宗長老們都愣了。
弟子們也愣了!
他們沉浸在了一種前所未見,甚至想當作是神迹的情緒裏,心情激蕩,話都說不出來。
嘩啦啦,不知有多少目光瞬間轉了過來,集中到了方寸的臉上。
那眼神,充滿了驚奇與震憾……
不僅是弟子,就連樂水宗幾位長老也是如此……
而在這所有的眼神裏,方寸端坐不動,平靜淡然,像是當經曆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當然了,這些樂水宗長老與弟子,并不知道,方寸其實也有些懵。
……
……
剛才他對這三位弟子說的這些話,倒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如今的他,天資是三寸三分三厘,對于法力的運轉,有着旁人難以察覺的敏銳,而通讀六經,對于六經天賦也着實過人,尤其是他修煉了無相寶身經,根基更比常人渾厚。
想要看出一些修行上的問題來,實在易如反掌。
這并不是因爲他修爲高過了這些樂水宗長老,而是因爲他眼光夠開闊。
這些樂水宗長老,也是從三十六脈的根基上修行出來的。
可是方寸,從一開始,便是一百零八脈。
這就像是,某地大旱,有人聽說了,便覺得這時候不能過去,容易挨餓;
而有些人則意識到此地大旱,那過去的時候,順便押運一批糧食過去,便可以大賺一筆;
更有一些人,則是看出了這地方爲何大旱,還會旱多久,并試着将大旱的問題解決……
這些樂水宗弟子,便是怕挨餓的境界。
樂水宗長老,則是看出了那裏反而有商機的境界。
而方寸,則是能看出此地爲何大旱的境界。
當然了,若說起來,最厲害的還是方尺,推出了無相寶身經的他,應該已經到了可以洞悉天地運轉,甚至追溯到本源的境界,若無無相寶身經,方寸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隻不過,就算方寸可以看出來,但也不可能一句話就點醒他人,助人悟境啊,剛才他對這幾位樂水宗弟子說的,隻是指出一些不足之處,幫着他們少走幾步彎路罷了……
可特麽誰能想到,葉玄真居然這麽配合?
我就随口說一點意見,以說雞湯的方式說了出來,然後你就破境了?
這時候方寸的心神,當真是非常的精彩。
可是面上,卻也隻能微笑。
……
……
“方二公子,老夫……老夫當真……當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足足愣了有大半天功夫,樂水宗那位陳長老,才忽然間跳了起來,身形閃動之間,便已來到了葉玄真身邊,大袖拂去,法力掃過,将其修爲進境,諸竅變化,盡數看過,而在确定了葉玄真如今就是已經突破了凝光境,而且狀态前所未有的好時,他整張臉都要石化了……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的轉過了身來,堂堂金丹,一宗長老,竟向着方寸躬身揖禮。
“哎呀……”
方寸一見,也忙起身,向着陳長老還禮,笑道:“長老莫要誇我,此非方二之功,實在是這位葉師侄自己平日苦下功夫,到了突破的時候,方二也不過是适時其會罷了……”
這句還真是實話,方寸想了半天,都不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
隻能說,趕巧了。
葉玄真能夠破境,實在是因爲他火候到了。
“哈哈,方長老,我等親眼所見,你還要如此講,那可羞煞我等了……”
可是樂水宗的幾位長老,聞言卻都站了起來,一邊苦笑,一邊行禮,滿面感慨之色。
他們還真不相信方寸的話,要說功夫到了,這葉玄真兩年之前就到了。
兩年之前,便有人說他随時有可能破境,但他就是不肯破你能拿他怎麽着?
而如今,偏因爲你一句話,他破境了,你說是巧合?
誰信呢?
當着我們的面,一句話便幫得一位弟子破境,尤其是之前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位雨姓守山宗弟子的神異之處,他也知自己能這麽快得了神意,靠的是你的教導,這算是什麽?
實捶!
“呵呵,晚輩說的是實言,樂水宗底蘊深厚,諸位前輩也是修爲精深,又豈會看不出這些弟子們的短缺之處,隻是有意讓他們多些磨煉罷了,這次晚輩多嘴,實在唐突了!”
看出了好像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方寸隻好苦笑着道。
“唐突?”
“哈哈,這樣的唐突,多來幾次才好!”
幾位樂水宗長老聽着方寸的話,一時心情大好,甚至還有些小小的感動。
他們教了這麽久的弟子,沒有破境,偏偏被方寸一句話說的破境了,這等事簡直神乎其神,若是方寸跑了外面去,大肆宣揚,說樂水宗長老不會教弟子,那輕易就可以獲得偌大名聲,等于踩着整個樂水宗的腦袋往上爬,偏偏到了那時候,樂水宗怕是想解釋都難。
而如今,人家居然還知道維護自家顔面?
這位方二公子天資如此之高,居然還這麽會做人,真是……
哪怕明知這位是注定麻煩纏身的方二公子,心裏都不由得對他大生好感之意!
這次的事情,應該穩了吧?
看着場間一片驚歎的眼神,方寸心裏暗暗的想着。
……
……
“一語點破吾宗弟子心間迷障,開悟破境?”
而在樂水宗上下,正激動萬分,幾乎要把方寸當作神明安置起來時,樂水宗主峰之上,也正有位黑袍的男子,聽到了身邊長老訝然而驚異的禀報,神色凝重的轉過了身來。
“千真萬确,便是那位之前頗有才名,卻足足兩年未曾破境的葉玄真!”
那位長老激動道:“這位弟子當初剛剛招入門時,本将他當作重點仙苗培養,但卻沒想到,這位弟子符篆道賦不算出色,卻是愛修術法,見他進境頗快,長老們也多加指點,本以爲他若可以參破凝光,再修金丹,我樂水宗便可在符篆之外,更添一道術法聲望……”
“卻不料,此子偏生卡在築基巅峰,足足三年,未有寸進,長老們都已準備放棄了!”
“但就在這種情況下,那位方二公子,居然一句話便開悟了他……”
“……”
“……”
“這不合理啊,世間哪有這點年紀與修爲,便點人開悟的?”
樂水宗宗主也是越聽,臉色越遲疑。
“聽着自不合理,但卻是我等親眼所見……”
那過來彙報的長老歎道:“而且,他當時說的那幾句話,便是老夫,竟也是越想,越覺得領悟極深……放空自己,擁抱天地,啧啧,越是揣摩,越覺得義理玄深,妙不可言……”
“此言着實大有道理,竟是有了些虛實之辯的意境……”
樂水宗宗主也沉吟良久,才歎道:“不過,這等道理,怕還不是方二公子能領悟出來的!”
長老微怔:“這……”
“若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仙師方尺的領悟吧!”
樂水宗宗主忽然笑了起來,仿佛已經把握住了真相,笑道:“仙師那等境界的人,對大道領悟極深,他們的隻言片語,倒确實有可能觸及人之心神,關鍵時刻,引人發省……”
“不過,這些領悟,以方二公子的修爲與年齡,居然可以化爲己用,也可見天資極佳!”
這位長老聽着宗主的話,也不由得暗暗點頭,覺得大有道理。
微一遲疑,道:“那這位方二公子入藏經殿的事……”
“這還問用,讓他看!”
樂水宗宗主笑了起來,想也不想便已回答:“這位方二公子無論是有錢,還有手段,又或是有靠山,有膽量,我都不覺得稀奇,但他若是還有這等天資的話,我倒覺得有趣了!”
“呵呵,這說起來,其實是我們樂水宗的好機會!”
“借着賭約的名頭,他想看什麽,我們便給他什麽,将來若是他倒了楣,殃及池魚之時,那我們樂水宗便是被他拿賭約欺壓,不得不讓他進藏經殿,而将來他若是真成了氣候,那我們樂水宗便是獨具慧眼,在他風雨飄搖之際雪中送碳,無論哪種,我們都穩賺不賠……”
“這樣的機會,爲什麽不抓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