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法舟,起在半空,漫天劍光,護駕随行。
無法形容守山宗那些留守的執事與弟子們看到那一幕時的心境。
黑雲一般的法舟升騰在了半空之中,催動無盡流雲,浩浩蕩蕩,直往山外。而在周圍,則是四十八位弟子,皆身穿一塵不梁的白綢劍袍,衣袂飄飄,法力激處,劍光耀眼,便如四十八顆流星伴随在法舟旁邊,神光激蕩,虛空黯淡,直若看到了神駕天降,群魔辟避……
哪怕明知那白袍,那劍光并不怎麽值錢,也很激動人心啊!
……
……
而連守山宗這些知根曉底的執事與留守弟子們都被這浩浩蕩蕩的一幕所驚動,就更不用說這一路之上,途經的那些城地村鎮百姓們了,無論是正在村口納涼的,河裏捕魚的,磨盤旁邊一人捧個大碗吃飯的,還是吹熄了燈趁着人家老公沒有回來趕緊辦點那什麽事的……
一個個皆被那高天之上激蕩的氣機所驚動,紛紛跑了出來向天上看。
四十八道劍光其實并不多,但每一道劍光都如此明亮的情況下,卻給人一種紛繁無盡,隐有一種百千修士同時出行的印象,尤其是那劍光于空中掠過,拉出了長長的尾巴,便更像是有足足一隊隊修士在聯袂趕路,而借着劍光,又恰好照亮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法舟。
“那是什麽?”
“是劍仙,那是……守山宗出來的劍仙?”
“好多年沒有見過劍仙出動了,這些仙家們是去做什麽?”
“天啊,原來守山宗劍仙這麽多,前兩天我還跑到他們山邊偷果子來呢……”
“……”
“……”
一路行過,便留下了一路驚歎的目光與争議傳說。
不得不說,非但在一衆百姓之間,留下了這麽驚歎的印象,就連那些空中飛着的守山宗弟子,也着實體驗到了一把高光時刻,畢竟平日裏飛天遁地對自己來說不算什麽,可是當着那些平頭老百姓的面施展這等小法門,多少還是有些羞恥感的,但如今整個宗的同門都這樣做了,自己也就沒啥不好意思了,劍光催動的越發明亮,飛掠的軌迹都玩出了幾個花來。
當然,高光是高光了,惟一的問題是法力消耗有點快。
僅是一夜的路程,到了中途無人地方,這一群弟子們都不得不休息了一會,恢複法力……
……
……
于第二日晌午時分,正是百姓們最忙碌時,守山宗一衆弟子,趕到了清江城上空,一霎那間,便如他們這一夜裏引發的無盡驚贊一般,整個城的百姓都驚動了,急急擡頭來看,平日裏因着範老先生規矩極嚴,他們倒很少見到這等仙家迹象,尤其是這麽驚人的仙家迹象。
而如今,擡頭向着空中看去,便見一艘極具壓迫感的法舟,緩緩駛入了城池上空,懸浮不動,猶如一座飛在空中的小山,而周圍,則是一個個踏劍白袍的弟子,整齊劃一。随着法舟入城,然後便立身于法舟周圍,停穩不動,劍氣驚人,傲意激蕩,猶如仙人自天上來。
“是守山宗……”
“三天前說了今日要去斬妖除魔的守山宗弟子們來了……”
“我的天,這就是仙家們飛天手段嗎?”
“咦,他們怎麽直接進城來了?”
“……”
“……”
三天之前,方寸便已當衆說過,在清江郡無數百姓心間埋了個引子,而如今衆弟子如約而來,又如此高調,頓時引發了一片歡呼,倒像是這約定是與清江城百姓約好了的一般。
而另一點,之前清江郡規矩森嚴,不讓人在百姓們面前展露煉氣士的手段,以及驚擾,可守山宗,卻是徑直入城,飛在了半空之中,那種驚人的氣勢,也着實讓人感覺新鮮,尤其是守山宗弟子皆一襲白袍,一樣的飛劍,那份視覺沖擊力,也着實不是輕易描述得清的。
“掌令大人,守山宗弟子居然直接入城了……”
“是否要逐他們出去?”
也是在這時候,見得守山宗弟子高調入城,清江大城周圍,那些神将與守衛們,也皆吃了一驚,平素裏他們都了解範老先生的規矩,守山宗此舉,可不是正犯了老人家的忌誨?
但是那此時正捂着嘴巴,一臉懶意的掌令,卻是轉過頭來瞪了守衛們一眼,三天之前,剛被割了舌頭,這時候正在服用一些生肌長肉的丹藥重新養回來,正是說話都廢勁的時候,再加上重新長出舌頭的過程可真不舒服,心裏隻覺得莫名的煩躁,做什麽事都覺得心慌。
三天前剛惹了麻煩,你今天再讓我去找麻煩?
況且人家不是三天前就說好,而且是打着範老先生的名義來的麽?
那領頭的是方家二公子,可是見了女神王都好端端回來的人,有那麽好惹?
心裏想到的原因有很多,但這掌令一把扯過了紙筆,卻隻在上面寫了一個字作回答。
“滾!”
一衆守衛頓時不敢吱聲了,老老實實與清江郡百姓們一起看熱鬧。
……
……
“好個守山宗,竟是如此無法無天!”
而在守山宗弟子們高調入城時,那城外百裏處的山上,别院之中,範老先生自然不會不知道此事,見得老仆人一臉不滿的樣子,老先生亦是冷哼了一聲,道:“三天之前,那方家老二忽地如此懂事,大包大攬,于百姓們面前立誓,原就是想替守山宗搏些聲望來着!”
“隻不過,他說的是老夫說過的話,做的是老夫讓做的事,打的也是老夫的名義,縱是小兒輩高調了些,老夫又能說什麽,便且由着他去吧,此時且不要理會他就是了……”
那老仆人皺着眉頭道:“老先生不願與小兒輩計較,但我們做下人的卻不能不理,守山宗高調入城,卻将老先生以前的規矩放在了哪裏?況且,他們這般嚣張拔扈,大包大攬,如是任之,怕是整個清江的百姓都會念他們的好,卻又将一心爲民的您老放在了哪裏?”
“住口!”
範老先生冷冷看了那老仆人一眼,喝道:“老夫一心爲百姓,又豈是圖虛名的?”
“是是是……”
老仆人忙陪笑道:“老奴隻是瞧不過這等嘩衆取寵的行徑罷了!”
範老先生冷淡一笑,道:“值些什麽,小兒持大戟,不過隻是自取其辱罷了!”
……
……
也是在此時,守山宗弟子入城,引發了城中無數百姓的争相觀望,掀起了片片驚呼,無盡贊譽,正是整個城池的百姓,都被他們所吸引之際,可是守山宗弟子出現在了城池上空,但周圍卻一片寂寂,靜候了數息功夫,卻沒有等到其他五大宗門或郡府的神将們現身。
“出去問一問吧!”
法舟裏面的方寸,靜靜的喝着茶,向小徐宗主說了一聲。
縱是心裏疑問無數,小徐宗主也隻好整頓衣衫,來到了甲闆之上,神色也已變得肅穆凝重,沉聲喝道:“三日之約已至,正是斬妖除魔時,不知五大宗門的諸位同道而今何在?”
聲音朗朗,向着周圍散了去。
衆百姓也都聽着好奇,紛紛四下裏張望:“對啊,其他五大宗門呢?”
“當時不是說了六大宗門聯手去斬妖除魔嗎?”
“對啊,三天前我就在這裏看熱鬧了,聽得真真的,怎麽今天就來了一家?”
“……”
“……”
時間愈久,猜疑愈重。
不僅一衆百姓心間生疑,紛紛打聽,就連法舟周圍的守山宗弟子們也覺得心裏沒底了。
他們一直在劍上擺造型,也很累的。
而小徐宗主問過了一遍,見周圍沒有動靜,便又問了一遍。
眼見周圍沒有人現身,便更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隐隐約約覺得,下方城池之中投過來的目光,似乎已經多了些疑惑與玩味之意。
……
……
“呵呵……”
而在城中,一些暗中看着,懶得現身的城中掌令與守衛們,也都捂着嘴冷笑起來。
一把抓過了紙筆,寫給手下人們看。
就倆字:“現眼!”
……
……
“還是老先生看得準啊……”
城外别院之中,老仆人聽着下人們的彙報,也已滿面堆笑,滿面稱贊。
“哼,那些宗門裏的老油子,又豈是他這麽個小孩兒吃得定的?”
範老先生冷哼了一聲,道:“準備車駕,過一會,還得是老夫過去替他主持大局!”
老仆人忙答應着去了。
他都不必問,便将老先生出行的時間,定在了半個時辰之後。
……
……
“方二公子,這……”
而問過了數遍,見無人現身的小徐宗主,也終于受不住,轉身回了法舟。
滿面皆是無奈又焦急的神色。
“意料之中罷了!”
方寸将手裏的茶盞放下,笑道:“該請我們守山宗的高人出場了!”
“高人?”
小徐宗主有些發懵,守山宗還有高人?
我怎麽不知道?
然後也就在他一臉迷茫之中,旁邊的舟艙裏,已經準備了整整一夜,殺氣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的寒石與青松長老,慢悠悠的起了身,清一清嗓子,神色凝重,猶如背負了山嶽。
剛要出艙,小青柳來了,道:“兩位老先生稍待,公子有東西給你們看!”
兩人一怔,就見小青柳打開了懷裏抱着的匣子,裏面乃是一顆又一顆晶瑩的龍石。
“公子說你們明白!”
小青柳嘻嘻笑着,扣上了蓋子,退在一邊。
兩位長老死死盯着那匣子,身上的殺氣,又驟然間提升了十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