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現在女人如果自立的話，比解放前要好很多，但是這裏思想一時半會兒就改變的。”花半枝收起臉上的笑意，指指自己的腦袋道，“這世道對女人依然苛責。”
卓爾雅聞言一怔，想起在她身上的遭遇，笑着點頭道，“多謝提醒，我在外面不會亂說話的。”雙眸輕顫看着她好奇地眨眨眼道，“花花，你不會就這樣一輩子吧！其實咱們這校區裏有不少愛人去世的，你可以找一個好男人嫁了。”
程韻鈴聞言立馬不高興地說道，“爾雅你也太糟踐人了吧！我們花花很差嗎？居然讓花花去給人家當後媽。”
花半枝驚愕地看着她道，“你讓我去給人家做填房。”
“喂喂！你們不許生氣啊！我隻是說了實話而已。”卓爾雅縮縮脖子小聲地嘀咕道，“通常實話是不好聽的。”
“那也沒必要說出來吧！你這話……”程韻鈴不滿地看着她道，“太難聽了，同爲女人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花半枝拍了拍程韻鈴的手道，“别氣，别氣。”
“花花你不生氣嗎？”程韻鈴鼓着腮幫子，氣鼓鼓地說道。
“爾雅說的事實，雖然有點兒難聽。”花半枝不以爲意地說道。
“哎！還是花花大度。”卓爾雅語重心長地看着花半枝認真地說道，“你也說了這世道對女人苛責，一個女人生活太艱難了，沒男人不行！”
花半枝知道卓爾雅沒有惡意，将手裏的瓜子放在炕桌上，雙臂環繞，撐在炕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先不說我現在這樣結過婚的。咱就說說女人結婚是爲了什麽？”
“爲了什麽？”卓爾雅眨眨迷糊地雙眼看着她說道，“還真沒有仔細考慮過，到了年齡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結婚了呗！生兒育女。世世代代都是這麽過來的。”
“爲了幸福呗！兩個人在一起會更幸福。”程韻鈴立馬說道。
花半枝看着她搖頭輕笑道，“一看鈴鈴就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話鋒一轉道，“單身時就幸福的人，結了婚以後也會幸福；單身時就不幸福的人，結了婚以後也不會幸福。妄圖通過結婚來“提高自己幸福感”的希望，多半都會落空。”
“這倒是你自己都不幸福，怎麽樣給别人帶來幸福。”程韻鈴認同地點點頭道。
“你這幸福看不見，也摸不着，冷暖自知。”卓爾雅聞言搖搖頭道，“不靠譜。”
“那我這麽說吧！有句老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花半枝琉璃似的雙眸裏閃爍讓人意味不明的光芒，“我現在有工作，能養活自己，吃穿不愁，爲什麽還要委屈自己嫁人呢！有道是：半路夫妻，同家不同心，互相防備着。家是讓感覺舒服的地方；是疲憊時歇腳後繼續有動力奮鬥的地方；是委屈時可以傾訴的地方……如果結婚後，還不如一個人過的幸福時爲什麽要嫁。”
“可你不孤單嗎？”卓爾雅輕蹙着眉頭看着她說道，“别人成雙成對的，你回到家孤零零的一個守着空蕩蕩的房子，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即便夫妻倆吵架，也好過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頓了一下又道，“人不能隻滿足吃穿這些最基本的需求吧！”
花半枝聞言眉峰輕挑，有些意外的看着卓爾雅，其實她反駁的很對。
花半枝之所以敢這麽說，是因爲她豐富的精神世界，甚至打坐吐納，有道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她有的是方法消磨時間。
而現在的人，人口流動率低，基本是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這輩子挪窩的可能性極低。
至于業餘生活那就更少。人的感情投射，時間精力，大幅度的消耗在家庭中。
婚姻是人正常途徑，唯一能主動構建的穩定社會關系。
就算婚姻過得不怎麽樣，也比沒有任何社會關系要強。所以現在的人，即使那些看似家裏整天吵鬧，甚至相互攻擊傷害的生活。實質上比起一無所有的孤獨，仍舊是有着吸引力的。
盡管這種相互消耗的模式，有時候并不讓人舒服。
年輕人看不懂，所以會問，“老一輩這麽吵吵鬧鬧，幹嘛不離婚。”他們不懂，在這個時代，老一輩真離婚了，找個說話的人都很難。
老一代人并沒有更傻，年輕一代人也沒有更聰明。
不像後世有網絡，一部手機，可以和天南海北的人争吵閑聊。
僅僅是網絡上的電視電影，已經足以讓人大幅的消磨時光。
在過去，生活模式單一，沒有娛樂活動，缺少方向和目标。
人嚴重依賴于家庭關系，家庭甚至是人唯一的感情和生活出口。
花半枝的所在地，可是祖國的心髒，這裏雖然有熄燈管制，但好歹還有電。而其他地方到了晚上七八點，到處都跟鬼城一樣。一個人生活是非常艱難的。
花半枝這麽‘大言不慚’的說，是因爲她有底氣，有正當的工作，吃穿不愁。
如果生活在農村，單單體力上，挑水一項就爲難死女人了，這麽說找個勞動力嫁了，也沒人苛責。日子實在太難了，一切全都靠着雙手去掙。
所以花半枝不會将自己思想強加給卓爾雅，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是會被人嘲笑的，當然别人也想着說服她。
“你說的對！”花半枝目光清明地看着她道，“我不是還有光明嘛！”
“喂！你不會真把他當做你兒子了吧！”卓爾雅低下頭，靠近她小聲地說道，“人家有親爹在呢！他不能這樣拖着你吧！也太不地道了。”
花半枝聞言苦笑一聲，看着卓爾雅的眼神晦暗無光，“我姐和他的婚姻，你應該多少聽到一些，他們本來就沒有那麽深的感情。具體到孩子身上，父愛與母愛不同，父愛是在孩子出生後，相處的點點滴滴中培養出來的。而光明之于他别說培養了，是根本不存在。想要他們之間有感情，不厭惡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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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