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時候,生不如死這句話絕不是個空泛的形容詞。
高遠現在就真的是痛不欲生,所以他感覺自己生不如死,當生不如死這個成語往往還伴随着另外一個成語,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想吧,連求死都不可得, 這該有多慘。
高遠現在就處于痛不欲生到生不如死的地步,然後呢,他還求死不得。
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疼的,這也就算了,但偏偏高遠聽不到,看不見,還說不出話來。
但是這一次, 和高遠上次那種意識極爲清醒, 隻是無法控制身體的痛楚還不一樣,他這次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隻是他被牢牢的捆住了,而且捆的還極爲結實,以至于他連掙紮都不可能。
五感盡失,因爲眼球爆了失去了視覺,耳膜穿了失去了聽覺,皮膚燒焦了,所以他失去了觸覺,而鼻粘膜被高溫加高壓摧毀殆盡,他聞不到任何氣味,最後的味覺嘛,高遠隻覺得自己嘴裏有東西,但他嘗不到任何味道。
如果有的選,高遠會毫不猶豫的舉槍給自己來一槍。
但還是那句話,有時候, 真的是求死不能,現在高遠深刻的知道了,公羊他們爲什麽能把這句話當做一個終極的心理武器來使用。
高遠在竭力掙紮,他的身體被牢牢鎖住,但他的肌肉在用力,還是很明顯能看出來的。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肌肉用力,皮膚就會崩裂,然後血就會流出來,所以高遠身上始終沒有幾處完好的皮膚,而公羊能夠想象他在承受什麽樣的痛苦。
所以,縱使以公羊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也看不下去了。
“這根本就是一場酷刑啊,如果是我……”
兔子搖了搖頭,然後他扭頭道:“我先撤了。”
病房很大,但裏面隻有高遠一個人,而想探望他的人,隻能在窗戶外面看。
因爲公羊每天都要接受怪物血漿的注射,一天至少五次以上。
對常人緻命的病毒,會在納米機器人的攻擊下死亡,但是殺死病毒需要時間,而病毒在高遠體内分裂,複制的同時,在怪物體内生效,促進怪物快速生産的産物也在快速起着作用,修複高遠的身體機能。
所以高遠的體内每天都在上演着一次次戰鬥,他體内的納米機器人數量太龐大了,爲了能讓病毒保持一個足夠修複身體的數量級,隻能多次注射。
至于會讓正常人死上無數遍的細菌感染,或者是血液排異,在高遠這裏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但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利就有弊,高遠的身體在恢複,而他原本壞死的神經也一同在修複,于是,他感到了疼痛,并且随着神經系統的逐漸完善,他的痛感還将更加強烈。
公羊和兔子走了,餘順舟和聶二龍卻來到了那扇小窗前面。
看到了高遠的慘狀,餘順舟立刻扭頭,然後他輕輕的歎了口氣,控制着電動輪椅逃也似的原理高遠的單獨隔離病房。
聶二龍長大了嘴,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對着他旁邊的理樹子道:“幾天了?天天這樣嗎?這,這也太狠了……”
理樹子的低聲道:“四天了,他第一次出現了強烈的腦電波,還有肌肉的活動,這說明他恢複了意識。”
聶二龍急道:“那就算讓他喊一喊也好啊!爲什麽要把嘴也堵上!”
聶二龍顯得有些生氣,理樹子繼續低聲道:“不能喊,他要是喊,能一直把自己的喉嚨喊破,不過……他現在雖然痛苦,但是安迪何說他也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接下來就是恢複了,這需要一點時間,不過他能活下來了。”
稍微愣了一會兒,聶二龍低聲道:“恢複了?那就快沒事了吧?”
理樹子沉默了,聶二龍大聲道:“你倒是說話啊!”
“隻會更慘。”
聶二龍也沉默了,他幾度張口欲言,最終卻是道:“打麻藥啊,打鎮靜劑,讓他睡覺啊!”
“沒用,統統沒用了,超級大劑量的止痛藥已經沒用,現在給他用的鎮靜劑是常人的十倍分量,但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壓不住了,現在他的身體到底是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對正常人有用的藥物,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聶二龍吐了口氣,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高遠,立刻道:“咱們走吧,不看了,我不能看了。”
說着話,聶二龍趕緊低下了頭,他生怕别人看到他眼淚掉下來的慫樣。
悄悄的用袖子擦了一下,聶二龍低聲道:“我再也不羨慕他了,我再也不想輸他的血了,不想了,真的不想了。”
理樹子推着高遠開始往外走,而這個時候,安迪何穿着一身最高等級的防護服,拿着最新采集的怪物血液走了過來。
“你們已經看過他了,現在都離開這裏,以後不得允許不能過來,這裏是污染區。”
聶二龍和理樹子也是逃也似的離開了,最終,門外隻剩下了一臉嚴峻的星河,還有抱着步槍,在稍遠處盤腿坐着的阿什拉夫。
阿什拉夫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他在哪裏呆呆的看着門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星河對着安迪何點了點頭,随後同樣一身防護的阿爾伯特打開了門,讓安迪何進去後,自己跟着進去,并關上了那道門。
其實現在不用太擔心空氣傳播的病毒,但安迪何跟阿爾伯特如臨大敵的準備,是擔心鋼制的扣環無法固定痛不欲生的高遠,而現在的高遠就是個毒人,隻要在他們身上造成微小的傷口,兩個人非死不可。
安迪何拿起了針頭,他看着渾身上下,基本全被鋼圈套着的高遠,找了個地方一針紮了下去,但是針頭在微微顫抖的皮膚上停了下來,然後彎曲。
安迪何呆滞了片刻,然後他對着阿爾伯特道:“紮不進去,他的肌肉緊繃,太用力了……”
“換針頭,最粗的針頭!”
安迪何小心翼翼的換了針頭,然後他找了個身體上最柔軟的部分,但是他發現依然刺不進去。
“這個肌肉強度太恐怖了,難以想象的肌肉強度,輸液針頭已經被全部擠出肌肉,給大象用的枕頭都刺不進去,但是我們現在怎麽辦?”
安迪何第一次向同行問出這麽弱智的問題,而他又看向了星河,星河在外面點了點頭,做出了一個注射的手勢。
阿爾伯特呼了口氣,道:“我去找個鋼釘和錘子,然後……你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