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卻哭了,淚水沾濕了衣襟,“王氏啊王氏,我怎麽早沒發現你這麽有智慧啊,我要是早點和你好了,哪裏還能走彎路呢。
人心毀在不知足不甘心上啊,我們都不如你想的透徹明白,也不如你過得舒坦自在。”
馬氏也含淚點點頭,她們都是熬出來的,隻有王氏過得真自在,真不錯。
王氏不在乎李承澤,那不是她能高攀的人物,能有孩子是老天憐憫她了。後來的日子過的是真順心,因爲她從來不會庸人自擾,不會去想那些煩惱的東西。
農家人有一種她們都沒有的韌勁和吃苦耐勞的精神,有着通透和清醒,猶如璞玉。
“王妹妹啊,你是璞玉圖,這份富貴該這是你的。你若不想出宮就留下來陪我吧。”
慧蘭真的很喜歡王氏的脾氣性格。
“好,我樂意留在宮裏呢,我自己的寝殿都聽我的,我也不必看人眼色,多謝娘娘憐惜。”
王氏是真高興,她不願意和兒子住,去了府裏要看兒媳婦的眼色了,她沒讀過書,心眼也玩不過人家高門貴女,幹脆遠香近臭最合适。
“好,受了委屈來跟我說,我和皇上還沒死呢,輪不到别人欺負你們,就是媳婦也不行。”
慧蘭闆起了臉,态度很嚴肅。
“多謝娘娘。”
三人樂淘淘的給皇後行禮道謝。
馬氏仰起頭又哭又笑,“我老了老了……在沒想到,能依靠撐腰的不是娘家,不是兒子,也不是兄弟,而是我嫉妒了一輩子的女人。搶他的人是你,我心服口服,我認了。沒有你也會有别人,也許還不如你做得好,更不會有我們今日的自由。”
“是啊,我認爲她們都不如你做得好,我甯願是你,也慶幸是你。”
于氏也笑着點頭。
“你呀是可惜了,對了我也沒問過你,你爲什麽沒有懷過呢,當年明明我說過給每個人都給個機會,那個時節自然是兒子越多越好麽。”
慧蘭謹慎的詢問,一直都疑惑,隻是别人的事不好多問,都這個歲數了,時過境遷才敢問一句,不好戳人心窩子麽。
于氏低下頭歎口氣,一滴淚掉了下來,“我起先不知道,後來才知道的。是錢氏給我下的藥,在洗澡水裏,隻用一點點,幾次就夠了,後來徐太醫給我診脈,才告訴我我被人下藥了,是絕育藥。”
“什麽?怎麽證明是錢氏,不是周穎?”
慧蘭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錢氏不聲不響渾水摸魚摸回去一個兒子,還幹掉了一個于氏。
“第一次皇上清洗錢氏的人,皇上親自來告訴我的,當時診出來問題以後并沒有告訴我,而是去查了一回。
錢家人手不太多,但有幾個得用的人,布置的很隐秘,查了許久,等查出來的時候毅哥都會說話走路了。
皇上怕我報複也沒敢告訴我,所以給了我份位比錢氏高,也有補償的意思吧,後來燕姐給了我,他才親口告訴我,清洗人手的時候親口承認的。事已至此我還能怎樣呢。”
于氏攤手,神情悲苦,卻無可奈何,索性這些年也想通了,燕姐孝順依賴她,和親生的也沒差。
慧蘭搖頭,“我真沒想到她什麽時候幹的這事啊,這麽隐秘啊,心思還真是夠深的啊。”
“他給我下藥其實很好理解,因爲我家世不差她家,雖然我被厭棄了,可家裏父兄還算得用。若是我生了兒子對她威脅很大。
他給你也下過手,隻不過她運氣不好,你整個人太謹慎了,也沒個章法,後來日漸受寵,又去了雲南,皇上幾乎日日和你在一起幾乎沒有機會,一個不小心要是把皇上弄絕育了,可怎麽得了,再後來她們都懷孕了,這事就歇了。”
于氏平淡的講述當年的過往。眼裏一片雲淡風輕,已經放下了,痛還是有一點的,但無法改變的事實想多了也沒用啊。
“嗯,這倒是,我平時很小心,她可能不知道,我懂醫,但我更懂毒,我的鼻子舌頭特别靈敏,基本上糊弄不住我的,我飲食長年累月清淡,所以很難下手。”
“原來是這樣,皇上也是受你影響吧。”
馬氏恍然大悟。
“對,我一開始得寵是因爲打壓了李氏,真好契合了皇上當時的需要,後來我發現他中毒了,給他解了毒,所以他才看重我。我就一直幫他調理身體,其實最早一年我就沒承寵,歲數不夠,我就靠着這手醫術拉住他的。”
時隔多年也不怕告訴她們了,“厲害,能留住人就是個人的本事。”
“哎!當年皇後一意孤行,她給皇後下毒馬家是後來才知道的,吓了一跳啊,當時我還小但族爺爺發了好大的脾氣,差點厥過去了。後來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一直到我進宮,她給我東西讓我繼續下毒,我不敢偷偷扔到恭桶裏了。”
馬氏也是一臉郁悶,到了沒碰上這樣的姑姑。
“都過去了,皇上也不在意以前的事了,不過那會子對馬家是真的恨啊,皇上說,她的兒子死了也不是我和生母的錯,爲什麽要如此狠毒的對待我,我好歹也給你掙了臉面回來啊。那時皇帝很難過,說他不太記得生母,小時候在心裏真的把皇後當成生母愛戴的。”
慧蘭歎口氣,後宮的事自古就一直波瀾不斷。
“哎!我爹也說她糊塗了,不贊成我進宮,可沒得選。心高氣傲受不得一點挫折,也不是隻有她受了委屈沒了孩子,當年後宮好幾個妃子都失去過孩子,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可她受不了這個打擊,馬家費勁了力氣才給她要來了孩子,卻不懂珍惜,家裏也是反複規勸,效果不大。”
馬氏也苦笑一聲攤手,有些事沒辦法,進宮的女人一旦得了權勢,就未必事事都聽家裏的話了,也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棋子了。
“是啊,誰願意做棋子呢,我也是深有感觸啊。我們都一樣,我進宮也是個棋子。”
慧蘭輕笑一聲搖頭。
“誰又不是呢,熬着熬着終于出頭了,高門貴女的命就是這樣的,錦衣玉食卻永遠不快樂,不如老百姓呢。”
馬氏有感而發。
王氏嗤笑,“可拉倒吧,我差點被賣進髒地方去,幸虧牙婆遵守承諾了。”
“哈哈哈!都不好過啊,我們這也算是熬出頭了吧。”
于氏又拍手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