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你最喜歡吃原切菲力小牛排、法式牛尾湯、香草歐芹烤小羊排、還有什麽來着……”
柏與之趕緊看向歐陽飛燕。
歐陽飛燕溫柔地看着柏蒼笑了笑:“蒼兒最喜歡吃法式黑椒香煎鵝肝,我剛采買了空運回來的頂級鵝肝。”
其餘人見狀,都識趣地離開,把空間留給這團聚的“一家人”,連朱律師都離開了。
柏蒼看着歐陽飛燕,淡淡地道:“想不到歐陽夫人還記得十幾年舊事,好記性。”
歐陽飛燕那時候還是柏與之的助理,因爲她離異帶着個孩子,所以最開始的時候莊思懿并沒有把她當成情敵。
她就帶着歐陽甯在莊園小住了一兩個暑期,不但記得住莊思懿的口味,也記得住柏蒼的口味。
尤其是柏蒼的口味,她記得更是異常清楚,還做得一手好法餐。
這種心機和頭腦,溫念白聽着都覺得咋舌又心累。
歐陽飛燕倒是對柏蒼的諷刺不以爲意。
她隻輕歎一聲:“也許你不相信,但當初的确是作爲助理工作内容來記的東西,倒是沒想到這麽多年也沒忘,希望你不要太嫌棄,賞臉……。”
“抱歉,歐陽夫人,我的口味也早在十幾年前就改了,跟着我外公一樣,更喜歡一些健康養生中餐,鵝肝牛尾高脂高嘌呤,于健康不利,所以就不必了。”柏蒼淡漠地道。
柏蒼這副海歸商業菁英的模樣,在他人眼裏正是該縱情放性,燈紅酒綠的時候,說出這話實在違和。
畢竟,年紀輕輕,喜歡養生的‘霸道總裁’看起來就很詭異。
溫念白強忍着笑意,不動聲色地适時添加一句:“抱歉,諸位,我們副總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柏蒼淡淡地道:“諸位聽到溫經理的話了,告辭。”
說着,他就要起身。
歐陽甯卻忽然上前兩步,柏蒼停住腳步冷眼看着她。
歐陽甯她卻越過柏蒼徑自走到溫念白面前,沉聲道:“溫經理,求你,讓哥留下來。”
這話一出,其餘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溫念白身上,她頓時就有點好笑了。
這是什麽意思?
好像柏蒼不留下來,都是因爲她這“佞臣”作祟?
“副總有他的行程安排,這不是我決定的。”
溫念白彎着眸子,笑得無懈可擊卻也客套生疏得明明白白。
歐陽甯見狀,咬着唇,微微紅了眼,低低地用她們之間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爸爸的時間真的不多了,隻是想吃一頓飯而已,求你……。”
溫念白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柏與之,見他臉色虛弱蠟黃,神色殷殷期盼。
她一時間竟沒辦法直接拒絕。
柏蒼見狀,微微眯起眸子,輕按了下高挺鼻梁上的鏡架:“不用逼她表态,既然那麽想吃飯,那就吃吧,就算是合作方聚餐。”
柏與之的臉上瞬間露出驚喜來:“好好好……快快準備車,我們回家……回去吃,對了,蒼兒說喜歡吃中餐,讓管家莫叔準備一下……。”
歐陽甯的神色卻閃過失落,柏蒼的話明顯這樣的疏遠與冷淡,如果不是爲了溫念白,他大概會轉身就走吧。
“放心,我馬上就安排好,撤掉幾道菜,很快的。”
歐陽飛燕笑得溫柔而體貼,淡淡地掃了眼自己的女兒。
歐陽甯立刻乖覺地垂下眸子,收斂了情緒。
溫念白聞言,心底瞬間松了口氣,又有些不安,他爲她做了讓步,隻是不想她良心不安。
出了病房門,溫念白擡頭看他想說什麽,柏蒼擡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淡地道:“沒關系,有些人不撞南牆不回頭,那就讓他撞。”
溫念白怔然,心底暖暖地,随後反握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輕聲道:“柏蒼,我隻是害怕未來你的心中有任何留下遺憾的可能而已,但你沒必要爲了我委屈你自己。”
柏蒼擡手輕輕把她攏在懷裏,低聲輕笑:“傻兔子想得真多,我不想做的事,沒有人能勉強,你該明白的。”
歐陽甯跟着歐陽飛燕出門正巧遇到這一幕,歐陽飛燕含笑:“打擾你們小兩口了,我讓甯甯帶路,我這邊陪着與之坐救護車回去。”
歐陽甯抿着唇,目光從柏蒼抱住溫念白的胳膊上移開,點點頭:“跟我來吧。”
溫念白看着她率先下樓的背影,瞥着歐陽飛燕:“歐陽小姐最近真是沉靜了許多,越來越有歐陽夫人的風範了。”
歐陽飛燕歎了一聲氣:“吃一塹長一智,以前是我太慣着她,這孩子也該長大了,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溫念白彎着眸子,笑了笑:“歐陽夫人客氣了,希望歐陽小姐是真的成長了,畢竟歐陽小姐不是您,有些路線不可複制,畫虎不成反類犬,那就沒意思了,您說是麽?”
對于某些人,她還是要不客氣敲打一下的。
歐陽飛燕臉色微微一僵,随後看了眼神色淡漠的柏蒼,這個女人在柏蒼的心裏還真是重要到當面表現出這樣犀利刻薄的樣子,柏蒼都無所謂嗎?
她笑了笑:“我的女兒當然像我,溫小姐說笑了。”
說着,她岔開話題:“你們先走吧,我還要等着醫生來簽暫時離院通知書。”
……
一餐晚飯,在歐陽飛燕有心又高明的氣氛烘托緩和,加上柏與之心情也很好地刻意迎合的之下,哪怕柏蒼依然态度淡冷,倒是也算吃得順利而融洽。
飯後,柏蒼在陽台透氣,柏與之也被傭人推到了陽台之上。
“你很喜歡那個小姑娘。”柏與之看着柏蒼,歎了口氣。
柏蒼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你又想說什麽?”
柏與之遲疑了一會:“你知道,甯甯當初原本跟我姓的,爲什麽十八歲之後又改姓麽?”
不等柏蒼回答,柏與之苦笑:“因爲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拿走密雲精密,在她眼裏,密雲一直都是你的,她改姓,也是希望有一天能跟你不做兄妹,而是……。”
“我本來就沒有妹妹,當年第一天見到她的時候,歐陽甯就隻是我讨好你的工具,至于現在,爲了你可愛的女兒好,讓她離我遠點,我讨厭看見一個處處學我的赝品,那讓我惡心。”
柏蒼輕嗤一聲,随意地扒拉了下自己的頭發,細長的眸子彎成漂亮的弧度,卻毫不掩飾裏面接近惡意的森冷光芒。
“你應該感謝莊老頭兒,否則,你不會想知道曾經惡心過我的家夥都有什麽下場。”
喝了點酒,他在柏與之面前沒了興緻掩飾自己的冷漠與薄情,和某些非人的樣子。
柏與之看着面前那張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孔,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面前的年輕男人跟自己有最親密血緣關系,他卻從未認識過他。
“柏……蒼……你别……是我對不起你,但是……甯兒是無辜的……。”他僵硬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柏蒼忽然笑了:“放心,柏董事長,在國内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信奉八榮八恥,隻要你們好好遵守協議,我會讓密雲精密擺脫困境,也不會對你愛的人做什麽。”
說着,他低頭看着柏與之,冰冷的眼珠子微微一轉,與柏與之直白對視,在柏與之眼底看見了可以稱爲惶惑的情緒。
“她希望我不要留下父子親情的遺憾,讓我來跟你吃這一頓飯,看看我們還有沒有遺憾與親情可修複的,喂,爸爸,你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遺憾和親情嗎?”
柏與之如遭雷擊,似完全沒有想過柏蒼能這樣輕易地叫他一聲爸爸。
可他隻能呆滞地看着柏蒼冰冷詭涼的眼珠子,感覺像被什麽冰冷的獸類盯上一般,不知爲什麽喉頭發緊,額頭滲出冷汗來,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柏蒼忽然莫測地輕笑了起來:“看起來我們有共識了,柏董事長,我不喜歡她被爲難,所以這種你我都覺得無聊的事情就不要做第二次了。”
說完,他直起身子,單手插在褲袋裏,轉身向房間裏走去。
柏與之好一會才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僵木地看着柏蒼離開。
……
“我們走吧。”柏蒼走到溫念白身邊,徑自低頭,溫柔地攬住她的肩膀,帶她起身。
溫念白一怔,這麽快?
才吃了飯,她還以爲柏蒼和柏與之父子叙舊會耽誤比較長的時間。
但她還是迅速地起身,朝着歐陽母女微微颔首,由着柏蒼帶着她離開。
……
“哐當!”
看着大門關上,柏與之也被傭人推進來,歐陽飛燕有些擔心地看向臉色異樣的難看和複雜的丈夫,她立刻示意歐陽甯去拿藥。
“怎麽了,與之,跟蒼兒又起了争執麽,你……。”
柏與之看着将藥遞到自己面前的歐陽甯,想起他曾經讓人調查過柏蒼在國外的一些事,雖然都隻有些邊角料,沒有實質性收獲,但是……
但他還是臉色蒼白地沉聲道:“甯甯,你還是改回跟爸爸姓吧,爸爸明天就安排改姓的事情。”
歐陽甯瞬間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柏與之:“爲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