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沿着蜿蜒的山間小路一路狂奔,很快就開到了山頂。
山頂處,十來間紅磚砌成的平房圍城一圈,圍成一個四合院。紅磚上鋪滿的那些濕滑的青苔見證了房屋經曆的滄桑。
院子的大門打開,劉冰枝一腳油門把汽車停了進去,停在泥濘不堪的路面上。
她拿出那個警棍模樣的東西,按了一下開關,綠光再次閃爍起來,和代茂褲兜裏的吊墜閃爍出的綠光交相輝映。
代茂嘗試着動了動身體,能動,他一咕噜爬了起來,歇斯底裏地大叫一聲。一路上,他眼睜睜地看着面前這個全身焦糊的死人,驚恐萬狀,卻又身不由己,他受夠了這種感覺。
他拉開車門,奔下車,“咳咳……劉冰雞,我……”正要破口大罵時,卻見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從四面八方走了過來,中間還夾雜着幾個穿着便衣的人。讓代茂覺得很奇怪的是,這些人的發型,女的倒也不說,男的基本都是中分,還有幾個一看就是打過摩絲的,頭發油麻水光。更奇怪的是,那幾個穿着便衣的,其中兩個穿着中山服,其餘的都是穿着大西服,就是領口和地面平行的那種老式西服。
“這……難道我穿越了不成?”
“這些科研工作者從90年代開始就一直在這山上,從沒離開過,别奇怪!”劉冰枝小聲對他說道。
代茂心裏打了個大大的感歎号!現在已經是2017了啊!這些人在這座小山上一呆就是20幾年?爲什麽不下山?不讓下?
不過,車上的死者身份一定不一般,這麽多科學家來送行,這得多少人啊?至少百來位是有的。
然而,這些科研工作者走到汽車旁邊,卻對車裏的死者不聞不問,隻是一個勁地盯着代茂,神态各異。
代茂隻覺得耳根子發熱,難道自己真的有這麽帥嗎?至于一百多号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麽?他分明看到其中幾個人的眼神,就像是餓狼看見綿羊,充滿了果腹的欲望,隻差口水沒有流出來了!
其中一個穿着中山服的男子快速走到代茂身邊,仔細打量了一番,兩手緊握着代茂的手,滿面春風,推了推眼睛上架着的那副高度老式眼鏡,道:“同志,終于等到你了!”
代茂呆呆地看着他,心裏一萬頭神獸來回不斷地奔襲,什麽鬼?這件事也太怪異了點!然而,讓他更是覺得怪異的是,眼前這個科學家。他面容稚嫩,嫩得到了一捏就能捏出水的程度,滿臉的幼稚神情。
不是90年代就在山上嗎?按理說,他至少也是個中年人了,不過看樣子,他不過就20歲左右,也許是他長得不着急,不過怎麽看都不像是中年人!
劉冰枝在說謊!
這是代茂的想法。
他不知所措!
“你們是什麽人?”
“請叫我們同志!”
那一萬頭神獸又來回奔騰了幾遍!
這時,另一名穿着中山服的人也走了過來。這是一名老者,僅有的幾根白發包着腦袋繞了一圈,讓本來已經光秃的頭頂有了幾分生機。
他愣愣地看着代茂,緩慢說道:“這……就是天選之人?”
劉冰枝點了點頭。
代茂崩潰了!這一切到底是幻覺還是眼前這群人腦袋有問題?自己怎麽又成天選之人了?
劉冰枝卻不顧一臉蒙圈的代茂,當起了介紹人,“這是陳建設。”他指着那名年輕的中山服男說道。
“這是張愛國。”她指着那名年老的中山服男說道。
代茂聽罷,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這都是什麽鬼?他仰天怒吼一聲,以此發洩自己的郁悶情緒。
“他們是36288項目後花園的負責人,你以後少不了要和他們打交道。”劉冰枝又說道,全然不顧已經崩潰的代茂。
36288項目?又是什麽鬼?我出來掙點學費招誰惹誰了?你們偏要在這深更半夜時分,在這個不幹淨的地方來折磨我!
不幹淨的地方?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冒了出來。難道這些人都不是人?作爲一名正在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的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有些牽強。
“我知道你現在還接受不了……”
現在接受不了?
代茂理了理思路,大聲吼道:“不是什麽接受不了,你們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不過是一個出來掙學費的代駕,一個不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窮學生,一個連學費都交不起的孤兒!”
代茂大誓發洩了一通,坐到了泥濘的地上。自己凄慘的身世跟這個又有什麽關系?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心裏一時覺得委屈,便傾吐了出來。
衆人面面相觑,其中幾個女科學家聽了他的話,更是掩面痛哭起來。
代茂又蒙了!有這麽煽情嗎?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泛其身,行拂亂……”陳建設倒是一臉的鎮定,滔滔不絕起來,語氣抑揚頓挫,斬釘截鐵。
“停!”代茂打斷了他,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背誦文言文!
“你爸怎麽處理?”代茂對劉冰枝說道,此行的目的到底是她忘了還是隻是想要把他帶上後花園?
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面色變得凝重起來,仿佛時間停滞了一般。沉默一陣,幾個男科學家拉開車門,把死者擡了出來,向屋内走去,其他人也跟着進了屋。
代茂謹慎地看了看四周,不覺瘆得慌,也跟着走了進去,剛走進那道鐵門,接下來的場景讓代茂萬萬沒想到!
門口是一條長長的消毒走廊,前面的人全都脫光了衣服走了進去。
劉冰枝就走在代茂的前面,他眼睜睜地看着她毫不避諱地脫光了衣服。他盯着她前凸後翹的胴體,不覺有了生理反應。長這麽大,第一次不用下載種子就能看到這一幕,而且如此真切,妙不可言!
“愣着幹嘛?脫衣服啊!”劉冰枝瞅了代茂一眼,說道。
代茂挪開他直直盯着對方身體的眼睛,臉一紅,道:“你先進去。”
“一起吧!你第一次來這裏,還有些東西不知道。”
代茂彎下腰來,臉更紅了,“你先走,我就來。”
劉冰枝苦笑一下,直直地走進了走廊,代茂死死地盯着她抖動着的臀部,心裏像是有無數隻野貓在抓一般難受。
他使勁給了自己一耳光,嘗試着把注意力轉移到其它地方,忍了一會,脫掉衣服,穿過消毒走廊,迎着兩邊不停地冒出的白氣,走向走廊盡頭,找到一件白大褂,穿在了身上。
進屋一看,屋内又是另一番景象,和外面的紅磚牆形成鮮明的對比,裏面的裝修風格卻是極具現代化。
純白的地闆上,均勻地擺放着幾台碩大的儀器,分布在儀器之間的,是一些玻璃器材,試管、酒精燈、漏鬥、U型管……應有盡有。
牆角邊則擺放着一排純白的辦公桌,桌上均勻地擺放着幾台曲屏大顯電腦。
陳建設走到牆邊,按下牆上的一個紅色按鈕,隻聽“轟隆”一聲,牆壁往兩邊移動開來,一個碩大的電梯出現在眼前。
陳建設、張愛國走進電梯,按住了電梯按鈕,四個擡着死者的男人也跟着走了進去,死者被一條純白色的布裹得嚴嚴實實。
劉冰枝拉着代茂也走了進去。
代茂看了一眼電梯按鈕,又吃了一驚,一共五個樓層,一樓、-1至-4,這裏居然還有地下四層!
陳建設按亮了-4,電梯緩慢下行,到-4樓停了下來,走出電梯,代茂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外面是一片空曠地帶,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純白的地闆上,均勻地豎立着幾根白色的大柱子,一直延伸到一樓的地闆處。-2、-3樓其實隻是沿着牆邊架起一排三米寬的鋼架,鋼架上放着一摞透明的長方體的東西,上下堆了好幾層。
這些透明的長方體長度大概兩米,與鋼架齊寬,高度不足一米,整個看起來像口棺材,比棺材略大。
然而,代茂覺得,這些堆滿牆邊的透明長方體就是棺材,因爲,有一些長方體裏就放着人的遺體,而那些放着遺體的棺材的一面則亮着大大的藍色LED文字。
熊強盛、烏賢惠、龍前進……代茂眼神一掃而過,最後停在-4樓的牆角邊,那裏放着一口比其它棺材都要大一号的棺材,裏面并無遺體,卻亮着LED的文字,不一樣的是,文字不是靜止的,而是由右至左循環顯示。
“36288項目發起人,國家院士劉震東”
一行人擡着死者步到那口棺材旁邊,打開蓋子,把遺體放了進去。
沒想到劉冰枝的父親居然是劉震東!
劉振東,世界權威的物理學家,我國唯一的諾氏物理學獎獲得者。
代茂自然知道劉震東這個人,但卻沒想到他居然在八所工作,而且自己不僅能親眼看見他,還與他有過交談,更是陪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路。這無疑是可以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一段經曆!
其他人分成幾批,也坐電梯下來了。一群人圍在劉震東的棺材旁,眼含熱淚做了個告别儀式,蓋上棺材蓋子,回到一樓。
“事不宜遲,你們快回去吧!”
代茂原本以爲會在這裏陪着那些遺體呆上一晚的,剛一上來卻聽到陳建設說了一句。
劉冰枝點點頭,帶着代茂走進消毒走廊,正準備脫衣服。
“你等等,我回避一下。”代茂止住了她,他可不想再熱血沸騰一次。
……
在那些科學家的注目下,兩個人駕車下了山。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劉冰枝開着車,打破了一路有些尴尬的氣氛。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量子實驗室被破壞,時空扭曲了!”
“什麽意思?”
“你不用知道得太多,你會慢慢發現,世界不一樣了。”
“什麽意思?”
“一定要保存好那塊吊墜,從今以後,你不再是代茂。”
“呵呵!我不是代茂我是誰?”
“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