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動聽的調子從齊麗黛指尖下流瀉出來。
坐在古琴前彈琴的女人姿态優雅,一舉一動似是練過千百遍。
一身華服配上那優雅貴氣的姿态,還真像是一幀畫。
阮白虞側頭看了一眼君離,見他微微颔首,隻好轉身回到席位上。
等她坐到位置上,王姝将懷裏的君闊遞過去。
阮白虞抱着自家兒子看着站在琴案旁邊的男人,眼裏上滿滿的溫柔與崇拜。
一曲罷,掌聲如雷。
在一衆人贊美的掌聲下,齊麗黛坐在凳子上側頭去看君離,見立在琴案一側的男人,她溫聲開口,“本宮演奏完了,還請修王殿下指教一二。”
背脊挺直的女人微微側頭,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精緻的側顔,一颦一笑無不貴氣。
齊麗黛的話音落下,君離依舊那麽站着紋絲未動。
齊青臨看了眼君離,再去看兩張并列的琴案,頓時明白了。
這兩張琴案并列放在一處,若是君離坐下來,那他和齊麗黛就是并排坐着,這一男一女的,遠遠看上去就會是一同彈琴。
那并排彈琴的樣子,不知道還會以爲是夫婦呢。
這細節注重得喲,還真是将阮白虞放在心尖上了。
一個眼神過去,總管太監頓時心領神會,他走上去一禮,然後吩咐一邊的太監調整琴案。
見狀,齊麗黛眼裏多少有些難堪的色彩。
沈錦瑟端着酒盞,見這場景不禁微微挑眉。
這……做得好!
重新調整的琴案後,君離開始淨手,焚香,調琴。
等準備好了之後,君離側頭看了一眼阮白虞,然後低眸開始彈琴。
随着第一個音符響起,沅國這邊的官員們一個個震驚到忘記控制臉上的表情。
看着那些沅國官員一臉震驚的樣子,其他國家的人多數有些茫然。
這曲子有什麽不對嗎?
聽着還不錯啊。
一些精通的古琴的人也是和沅國的官員一樣,震驚之色全寫在臉上。
随着琴音響起,齊麗黛抿了抿唇瓣,垂在袖子裏的手緊攥成拳,看着琴案前低眸彈琴的男人,心裏是無法抑制的酸澀和嫉妒。
琴案前的男人清冷疏離,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着琴弦。
這哪像是什麽殺人如麻的鬼見愁啊,活生生是位不染煙火的公子啊。
出落凡塵,并世無雙。
阮白虞抱着君闊的手微微收緊一些,看着琴案前的男人,眼角眉梢寫滿了甜蜜。
忽然被勒緊,君闊不舒服的扭了一下。
懷裏的孩子動了一下,阮白虞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松了一些。
最後一個琴音落下,君離收回手,起身。
齊麗黛見君離站起來了,也隻好跟着起身。
“争強好勝之輩,不配這古琴。”君離冷漠的丢下一句話,轉身就朝着席位走去。
齊麗黛到嘴邊的話就這麽被截住了。
聽着君離那冷漠的話,齊麗黛面色難看一瞬,而後收斂起來,面露委屈。
眼圈微微泛紅,倒是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意。
一些真正懂音律的一人一言不發。
修王殿下所言,并無不妥。
琴音很能反應一個人的心聲,這位公主的琴藝是很不錯,可琴音裏滿是争強好勝,原本曲子的意境未展現分毫。
說白了,這位公主隻是在炫技。
至于修王殿下,曲子難,意境在,根本無可挑剔。
看着自家妻子楚楚可憐的樣子,驸馬坐不住了,他面色不善的開口:“修王殿下作爲男兒,對一介弱女子說出這種話,是否太過沒有風度了?”
君離坐在凳子上,接過君闊後,擡頭看去,冷聲開口:“風度?本王有過?”
衆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
驸馬被君離這一句噎得好半晌說不上來話。
陳毅安不緊不慢開口:“是這位公主先讓殿下指教,如今指教也指教了,這位公主都沒說什麽,你張口就說殿下沒風度,貴國的禮數,本官見識到了。”
齊青臨抿了一口酒,不言。
齊麗黛側頭看着心疼自己的驸馬,沉默了片刻,道:“本宮覺得驸馬所言不錯,修王殿下此話,是否太過嚴重了?”
她已經嫁作人婦,後半輩子能依靠的人是驸馬,難得他會給自己出頭,她自然是要站在驸馬這邊的。
說着,她向齊青臨一禮,轉身回到席位上。
“嚴重嗎?”君離冷聲開口,“是你要求指教,本王隻是實話實說。”
秦禾和葉執交換了個眼神,端着茶杯老神在在的看戲。
“沒道理因爲這位公主是個女子就口下留情吧?”沈錦瑟冷聲開口,“本宮竟不知這實話實話也變成了沒風度,這以後還有誰敢實話說話啊。”
琴藝這種東西,不分男女。
放眼幾國,多少琴藝卓絕的大師不都是女子嗎?
這又不是行軍打仗,不存在先天因素,沒本事就是沒事,找那麽多借口作甚。
君離擡手揉了一把君闊的腦袋,冷聲道:“将琴藝當成炫耀的資本,除了炫技毫無意境可言,本王看在承華帝的面子上已經口下留情。”
被君離說的一無是處的齊麗黛紅了眼。
“修王這話未免也太過分了吧?”驸馬見自己的妻子如此委屈,不禁開口說,“修王的琴藝似乎也和公主的差不多。”
聽到這話,一個上了年紀蓄着胡子的男人開口斥道:“無知小兒,什麽都不懂就不要亂說,修王殿下琴藝卓絕,豈是一個隻會炫技的女子能比的!”
見說話的這位,不少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位是胡國的甯國公,雖是朝廷重臣,但琴藝造詣堪稱大師。
這位老人家爲官大公無私,爲人清正廉潔。
這一算是一位出了名的活聖賢。
這位甯國公,就相當于是沅國的護國公,這兩位國公,一文一武,功績斐然,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驸馬被這位甯國公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尴尬不說,臉上那叫一個難看。
“甯國公所言不差,無知。”一個擅長琴藝的大臣開口說。
修王所奏之曲雖然冷門,但難度一直都是居高不下,比起公主所演奏的曲子,難得可不隻一星半點。
甯國公看了一眼殿内的衆人,淡聲看看說道:“這麽說吧,就算是炫技,也是修王殿下技高一籌。”
不論是難度還是意境,那兩隻曲子完全不能比。
修王所彈奏的曲子之所以冷門,一是難,而是意境,三是寓意。
因着那曲子獨特的寓意,就算會演奏的人也不敢輕易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