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阮泓開口,見君離微怔的樣子,溫聲說道:“此去九死一生,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們會讓你重新回京的。”
君離颔首,“多謝父親。”
阮泓拍拍君離的胳膊,轉身就走了。
雖然知道這一切隻是計謀,可是危機重重,他沒法不擔心。
郁五淵上前,一揖,“保重,再會。”
“再會。”
等幾人話别後,禁軍押送着君離出了金銮殿,然後轉交給獄卒。
城外,十裏長亭。
獄卒看着堵在管道上的馬車,頓時慫了。
讓他們幾個押送這位就很擔驚受怕,如今這幾位又來了,他們更擔驚受怕了好嗎?
林毓和阮沐初蘇葉從馬車上下來。
獄卒心裏問安後,就放君離跟着她們去亭子了。
走進亭子,林毓将食盒放在桌上,把飯菜端出來,“時間趕做不了多好,等回來了,想吃什麽就和母親,母親給你做。”
君離颔首,坐在凳子上。
阮沐初将一個錢袋子放在一邊,叮囑:“這是五千兩的銀票,需要打點就打點,惹了事也無妨,我們等你回來。”
蘇葉将包袱一邊,“裏面是幾身換洗的衣服和肉幹,衣服是找栎伯拿的,吃的是我們自己備得到,裏面還有些錢,我們一家人等你回來。”
“嗯。”君離應答。
吃過飯,獄卒就上前來催促,君離将錢袋子裝在了包袱裏,拜别林毓等人後,就走了。
等押送犯人的隊伍走遠之後,林毓歎了一口氣,眉宇是滿滿的憂愁和擔心。
“母親放心吧。”蘇葉挽着林毓的胳膊開口道:“修王殿下本事那麽高,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林毓歎息,“這個是必然的,隻是我實在擔心虞姐……,快要兩個月了杳無音信,唉……”
說到阮白虞,阮沐初也蹙起了眉頭。
“父親和哥哥都不擔心,想來是知道阿虞無事的。”阮沐初開口,像是安慰着林毓,又像是在安撫着自己。
林毓笑了笑,拍拍蘇葉的手,和兩人開口說道:“回去吧。”
三人上了馬車,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陶雲州。
傍晚時分,獄卒押送着一群流放的人走到了陶雲州,在驿站落腳後,開始安排晚上住的屋子。
因着君離身份太過特殊,獄卒給他安排了一間很不錯的屋子。
君離帶着手铐走進了屋子裏,将包袱放在一邊後,坐在桌前,拎起水壺,目光微涼。
看來有些人早就算計好了。
君離倒了一杯茶,端起送到唇邊,嘴角翹起的冷厲弧度被茶杯擋住。
他不緊不慢喝了杯水。
身上有銀票,君離也不會慢待了自己,他點了一些不錯的飯菜,吃過之後就回房間了。
入夜。
除了幾個獄卒在巡邏,其餘的大部分人都入睡了。
這時,驿站的門口進來了幾個人,巡邏的獄卒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利刃收割了性命,屍體倒在地上。
驿站的管事聽到動靜出來了,還沒說什麽眼前濺起了一抹鮮紅,然後瞪大着眼睛躺在地上。
處理完獄卒之後,一群人聚攏,目送主子上樓。
“吱呀——”
房門被推開,屋内一片漆黑,君離将手邊的油燈給點上,看着門口颀長挺拔的身影,目光平靜淡然。
君宥一身簡單的便衣,墨發玉冠束起,手裏拿着一柄價值不菲的利劍。
“皇叔。”君宥忽然開口,而後走進了屋内,反手關上了門。
君離忽然震碎了手腕上的手挎,一邊揉着手腕一邊開口,“來送我上路?”
說着,目光落在他手裏拿着的利劍上。
君宥聳了聳肩膀,“不然朕是來找皇叔閑話嗎?”
君離思索一下,攤手,“還以爲你會在離開陶雲州之後動手。”
陶雲州如今算是君殇的一個據點,一個不慎就會露出馬腳,君宥要在陶雲州動手,想來是想要逼真點。
君宥笑了笑,開口:“委屈皇叔了?”
君離望着似是愧疚的男人,攤手,淡淡開口,“不談委屈,臣以後會報複回來的。”
君宥看着君離不似說假話的樣子,思索着要不要趁機下個狠手什麽的。
畢竟都要被報複,還不如狠一點?
随即,樓上傳來了打鬥聲。
沒一會兒,打鬥聲停歇。
“噗呲—”
君宥手裏的利劍出鞘,然後刺在了君離身體裏。
在一會兒,房門被打開,君宥拉着染血的長劍出來了。
君宥站在回廊的欄杆前看着下面的一對禁軍,冷聲開口:“驗屍。”
一個禁軍上前幾步一揖,上樓後走到屋内,看着胸前一片血色倒地身亡的男人,上去檢查了傷口,最後探了探呼吸。
禁軍走出屋内,看着君宥的背影,拱手一揖,“回禀皇上,罪臣已死。”
君宥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淡聲開口,“都殺了吧。”
得到命令,禁軍将此行的犯人和獄卒盡數斬殺。
君宥站在驿站外面,等禁軍在四周潑好油之後,手裏的火把抛出去,然後看着驿站被火光吞噬絕無逃生的可能,才轉身離開。
火光沖天的時候,一道身影從裏面沖了出來,與夜幕融爲一體,悄無聲息的離開。
出了主城,君離暫時落腳在破廟裏。
一堆火照亮了落魄的寺廟,君離坐在幹草上,包紮完傷口後,忍不住低罵了一句:“這個小兔崽子……”
覺得他命大死不了所以下手這麽狠?
這一劍距離心脈也就隻有毫厘之差,若非及時點了穴止血,隻怕他真得要因爲失血過多葬身火海了。
呵,這一筆破債他和君宥這個兔崽子記下了。
……
映紅半邊天的火光驚動了陶雲州的不少人。
等一群人費力的撲滅火,已經天亮了。
驿站化爲廢墟,能找到的屍骸也就那麽寥寥幾具,根本就拼湊不出一具完整的屍體。
一個驿站走水倒是不足爲奇,可昨晚上押送修王的隊伍住在裏面,以那麽大的火勢,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生還。
這件事情上報到了宮裏,随後就是震驚了朝野。
定罪流放的修王在陶雲州的驿站因火災屍骨無存。
次日。
金銮殿上。
這個消息一出,四座嘩然。
不少人看着君宥的目光多變了。
這件事情,隻怕是皇上所爲吧?
他就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修王死嗎?
君宥大大方方接受了各色的目光,在有些詭異的氣氛裏結束了早朝。
早朝結束。
曹睿看着紅了眼的老兄弟,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
作爲罪臣,修王連舉辦葬禮的資格都沒有,而且據說連屍骸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是無法辨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