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大夫擦着手出來了,見一院子的人,嘴角微微一抽,而後想起阮白虞身上的傷口,也就理解了。
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被傷成這樣,家裏人怎麽可能不擔心。
“沒什麽大問題,你們放心。”大夫也不賣關子,開口說道:“隻不過阮三小姐背上的傷口太長且有點深,可能會留下疤痕,還有胳膊上的傷也會留下疤痕。”
阮老夫人杵着拐杖站穩,“老天爺保佑,人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林毓松了一口氣,隻覺得腳有些軟站不住了。
“老夫人你放心吧,你孫女沒事。”大夫溫聲開口安撫了一句阮老夫人,在這深宅大院裏面,很少能看到這真真正正的親情了。
“隻不過阮三小姐失血有點多,現如今昏睡過去,待我開個方子,到時候你們記得多給她吃些補血的藥膳補補身體。”
阮幕安擡手一揖,“多謝大夫!”
“不不不,别這樣,我一個白丁擔不起。”大夫急忙躲到一邊去。
蘇嬷嬷拿着一袋銀子上來塞給大夫,“有勞了,大夫請跟我來,寫了方子之後我馬上就派人去抓藥。”
大夫推脫不掉,隻好跟着蘇嬷嬷下去了。
林毓走到一邊的石桌前坐下來,“幕安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幾個好好的在喝茶聊天,結果呢,院子裏的婢子來說,大少爺抱着渾身是血的小姐回來了。
可真不得了啊!
差點沒把他們給吓死了!
“馬場遭人偷襲,阿虞爲了護住長公主自己才傷成這樣。”阮幕安沉聲開口,“是我不好,若是在早去一會兒,阿虞也不會傷成這樣。”
阮泓目光驟然一狠。
“不要自責,你一路奔波回來本來就很累了,阿虞也沒有什麽大事。”阮老夫人看着默默低頭自責的阮幕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阮幕安擡頭看了一眼自家祖母和父母,抿着唇瓣點點頭。
在如何,他這心裏還是多多少少有些自責的。
女孩子身上留了疤對她的影響有多大不言而喻,這甚至是可能會影響到她以後說親。
“哥哥!阿虞呢?!阿虞如何了?!”阮沐初像是脫缰的野馬沖進來,直接把身後的一群人甩得遠遠的。
阮幕安想要上去伸手攙扶她可又不能,他這一手的血迹,一扶肯定就要抹得她一袖子的血迹。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阮泓沉着臉色開口斥了一句,而後才道:“虞姐沒事,現如今昏睡過去了,你可以進去看看她。”
阮沐初等的就是這句話,阮泓話音未落,她就迫不及待的沖進去了。
阮泓暗罵了一句,随後就任由阮沐初這潑猴去了。
沒多會兒,一大群人就跟着來了。
長公主,君深,還有阮蝶姐妹,以及後面的一群婢子奴才,好在他們知道這是阮三小姐的閨閣,并未随着主子們進來。
“長平候,阮三小姐如何了?”長公主急忙上來開口。
看着鬓發有些淩亂的長公主,阮泓起身擡手一揖,“長公主金安,小女無事。”
想來長公主這是從馬場急匆匆趕過來,絲毫沒有注意自己儀态的時間。
長公主依舊不放心,她明明看到了阮白虞身上的傷痕,那麽多血迹,看上去那麽嚴重。
“我能進去看看阮三小姐嗎?”長公主開口,臉上全是擔憂之色。
阮泓點點頭。
長公主在婢子攙扶之後急忙進去,然而走到門口時差點和出來的阮沐初撞個正着。
“長公主。”阮沐初都來不及抹把眼淚,急忙伸手扶住了長公主。
看着眼圈紅紅的阮沐初,長公主心裏越發愧疚了。
“本宮去看看她。”說完,長公主朝着裏面走去。
阮沐初側身讓她進去之後自己才出來,而後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看着一院子的人,哽咽着聲音開口,“我去給她做些吃食。”
“去吧。”阮老夫人開口,“幕安你也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
穿一身染血的衣服,這算是怎麽回事。
“是。”阮幕安擡手一揖,而後和君深颔首示意之後就下去了。
君深擡手朝着阮老夫人幾位擡手一揖,“阮三小姐傷勢如何?”
“無妨,休養一段時間是必然的。”阮泓開口,“君公子無需多禮,若是需要報案還是盡管去。”
“我已經讓人去了,擒住的刺客也送到了廷尉處。”君深作揖開口,态度依舊是那般淡漠,除卻長公主出事的時候有幾分擔憂以外,還真的很難從他眼裏看到什麽神色。
阮泓點點頭,而後擺手讓君深過來坐着等候。
長公主繞過屏風進去就看到了一身素白寝衣躺在那兒的阮白虞,屋子裏揮之不去的藥味和血腥味,讓她鼻頭一酸。
這個傻丫頭,她也沒做什麽啊,怎麽就舍命護着她了呢?
“奴婢參見長公主。”素梅屈膝跪在地上開口說道。
長公主擺手,彎腰坐在床邊,看着她包紮厚實的背脊和胳膊,碰都不敢碰她,“你家小姐的傷如何?”
素梅站起來回話,“回長公主的話,我家小姐傷的也不太嚴重,隻是背脊上的傷口比較長,大夫說了可能兩處傷口都會留下疤痕。”
至于其他地方摔傷的淤青,那可就不用放在裏面了。
“……”長公主看着昏睡過去都緊蹙眉頭的阮白虞,心裏一時間動容有加。
就那一瞬間,這丫頭撲過來死死護着她的時候,真的……那一刻就覺得心裏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
如今見她這般嚴重,恨不得當場受傷的是她自己,至少她一個嫁過人的婦人,身上留點傷疤也沒事。
她一個沒嫁人的小姑娘,身上要是留疤了該如何是好啊。
“長公主放心,我家小姐不易留疤,指不定時間一長疤痕就自己蛻掉了。”素梅悄悄看了一眼滿目心疼的長公主,輕聲開口說了一句。
上次那些藥膏還有剩餘的,想要消除小姐身上的疤痕一點都不難。
長公主隻以爲這是素梅的寬慰之話,并未往心上去。
坐了一會兒之後,長公主就起身出去了。
素梅繼續守着自家小姐。
見長公主出來了,君深起身迎上去,“母親。”
“回家去庫房找些上好的藥材送過來,拿着我的牌子去宮裏請禦醫來。”緩過神來的長公主倒是有了皇家女的氣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