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下邳終戰二

『PS:谷歌好像沒有三維的。』

————以下正文————

“殺——!”

“殺——!!”

城外,數以十計的井闌車熊熊燃燒,一部分江東士卒嗷嗷叫着,攻城長梯試圖攀爬上城牆,而一部分江東士卒則在各自千人将、百人将的呼喊命令下,竭盡全力挽救燃燒的井闌車。

而城上,無數江東士卒與晉軍厮殺成一片,遍地是鮮血與屍體。

在亂戰之中,章靖左手持劍、右手持槍,率領寥寥幾十名太師軍精銳,從城牆的一頭殺至另一頭,此時他的衣甲、頭發、面部幾乎盡被鮮血染紅,整個人就仿佛從血池中爬出來的赤色厲鬼,讓人不寒而栗。

在章靖的鼓舞下,守城的太師軍與河北軍盡管已累地氣喘籲籲,但士氣卻高昂令人心驚,一次又一次地擊退江東義師的進攻。

『……真猛士也!』

城外遠處,江東義師大将程廙死死盯着那章靖的方位,心中又敬又恨。

原因無他,隻因對面的章靖已經多次破壞了他一舉攻陷城牆的企圖——若沒有那個章靖,東城牆早就被他拿下了。

按理來說,作爲江東義師的大将,當麾下軍卒陷入因敵軍的猛将而苦戰時,他理當挺身而出,但說實話,他真的不敢對上那章靖。

皺着眉頭思忖了半晌,程廙無奈下令:“叫士卒們退下來吧,重組陣勢。”

在程廙的命令下,進攻下邳城東城牆的江東士卒,如退潮般退了下來,在拉回了七、八架熊熊燃燒的井闌車,于城外一裏地外,重組陣勢。

看着那些暫時退去的江東士卒,東城牆上的晉軍兵将們松了口氣,或跌坐在城上,或扶着牆垛,大口喘息,竟無一人歡呼‘敵軍撤退’。

因爲似這樣的情形,今日東城牆這邊已經上演了多次,他們早已記不清究竟擊退了多少回江東叛軍,但那群該死的叛軍即使一次次地被擊退,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湧上來,絲毫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喘氣,利用叛軍重整陣勢的間歇,争取恢複幾分體力。

章靖亦是,在城外的叛軍暫退之後,他便一手長槍拄地,一手扶着城牆,一邊目視着城外的叛軍一邊大口喘氣。

此時他的頭發、面部、衣甲以及雙手上,尚溫的鮮血緩緩淌下,一滴滴地滴落在腳下的城牆上,滴落在那片積血中。

“……将軍!”

與章靖差不多同樣狼狽的護衛長許負,再次出現在章靖身旁,顯然是有話要講。

盡管已猜到許負想說什麽,但看着他堅定的眼神,章靖微微點了點頭,帶着許負來到了東城門樓内。

此時章靖終于有機會可以洗把臉,擦了擦面部的鮮血,可惜他沒有充裕的時間清洗身體,再換一身甲胄,隻能忍受着那濕漉漉的衣甲,忍受着那撲鼻而來的血腥味。

“将軍,必須突圍了……”

在章靖擦臉的時候,許負低聲在他身旁勸道:“迄今爲止您一直不肯撤兵,是因爲您不願将下邳交給那趙伯虎,但如今下邳的局面您也看到了,叛軍隻需再組織幾波……甚至隻要再一波攻勢,城牆可能就會淪陷……介時我軍上上下下都将被那趙伯虎所困!”

稍稍一停頓,他壓低聲音說道:“您說您不願抛棄軍中的将士,那就帶着他們一同突圍!……就算突圍途中會犧牲許多人,但也總比繼續困守下邳要好,至少能有一部分與将軍您一同活着撤回琅琊!”

『……』

章靖用絞幹的布擦着臉上的鮮血,眼神閃過幾許恍惚。

不可否認,先前他表示‘不願背叛軍中将士’,又說城北有向赓、吳泰等人阻擊,其實隻是托詞——他當然不會做出背棄軍卒的事,但最實質的原因,還是在于他不肯将下邳交給趙伯虎,想要再嘗試堅守看看。

但現如今就像許負所說的,下邳城鐵定已經守不住了,倘若再不考慮突圍,無論是他還是他麾下晉軍,必将在這下邳全軍覆沒。

雖說章靖也相信,此刻父兄幾人的援軍多半已在趕來下邳的途中,但能否趕上,他也沒有把握,畢竟山東距下邳的路途可不近,哪怕是薛敖率其麾下的太原騎兵馬不停蹄地趕路,恐怕也要十天半月,更何況是步卒。

“将軍!”

見章靖沉思不語,許負急聲喚道。

這一聲急喚,打斷了章靖的思緒,隻見他仿佛做出了什麽決定,點點頭道:“派人通知陳玠、夏侯與徐陽,叫他們……做好突圍準備。”

他口中的徐陽,即那一萬河北軍的統兵大将。

見章靖終于松口,許負心中大喜,連忙去安排了。

半晌後,負責守衛南城牆的陳玠匆匆來到了東城門樓,一見章靖便解釋道:“正巧南城牆外的叛軍暫時撤退,忽聞将軍令末将等準備突圍事宜,是故末将前來與将軍當面商議一下……”

“唔。”看着陳玠滿身污血的狼狽模樣,章靖不禁有些愧疚。

畢竟正是因爲他執意要守下邳,才害得陳玠、夏侯魯與徐陽三将此刻陷入這等危難,否則,他們早就撤至了琅琊郡。

“你有什麽建議麽?”章靖問陳玠道。

陳玠感覺此刻章靖的心情多半十分複雜,斟字酌句地說道:“末将自然贊同将軍的決定,相信夏侯與徐陽二人也贊同,隻是……我軍那些重傷的士卒怎麽辦?”

他會問這話,隻因那些重傷的士卒,不止有河北軍、山東新卒,也有他太師軍的兵将,而且數量還不少,最起碼一兩千人。

而一旦他們突圍,這些重傷士卒肯定是沒辦法帶走的。

聽到陳玠的話,章靖的心情也變得更爲沉重了幾分,在幾次欲言又止後,他咬牙說道:“……允許他們向叛軍投降。此事的罪過由我章靖一人承擔,任何人都不許指責他們!”

“将軍……”

陳玠神情複雜地看着章靖。

盡管他也期待着章靖能做出‘有人情味’的決定,可當章靖确實做出這個有人情味的決定時,其實他并不好受——他虎師跟随太師南征北戰幾十年,幾時淪落至爲了照顧傷員而允許傷員向敵軍投降的地步?哪一次他們不是大勝而歸?

陳玠的心情,章靖感同身受,他長長吐了口氣,凝聲說道:“趙伯虎……雖是叛軍首領,但個人亦不失是個光明磊落的豪傑,隻要那些傷卒向其投降,莫要尋思報仇,想來他也不會戰後報複。”

對于這一點,章靖還是有八九成把握的。

畢竟,前幾年他們幾乎殺光了下邳趙氏子弟,殺光了趙伯虎的堂伯叔、堂兄弟,但震澤之戰後,趙伯虎依舊送還了他四弟韓晫的屍體,非但沒有任何侮辱屍體的迹象,甚至還将遺體清理地幹幹淨淨,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甲,一如當初他們将前江東叛軍渠帥趙璋的屍體送還給江東叛軍。

由此可見,那趙伯虎雖是反賊,但卻也是個有道德底線的人,若非分處敵我,雙方積恨已深,其實章靖并不厭惡這樣的人。

“……此事就由我來負責向傷卒解釋。”

沉默了一下,章靖沉聲說道。

陳玠愣了愣,默然地點了點頭,抱拳告辭,準備突圍之事去了。

而章靖,也迅速下了城牆,帶着許負等幾名護衛來到了傷兵營——即城内幾座他征用來安置傷兵的大宅。

大概是受到陳太師的影響,陳門五虎也一向照顧麾下的傷卒,稱父子幾人愛兵如子也不爲過,就比如章靖,哪怕章靖白晝守城再怎麽疲倦,等黃昏後,等叛軍撤兵之後,他也會到傷兵營看望傷卒,詢問一下傷卒的用飯情況,與他們說說笑笑,直到戌時才離開去用飯。

甚至于,有幾日他幹脆就在傷兵營用飯。

正因爲有這等主将,下邳的晉軍即便收到江東義師一次次的進攻,但卻依舊能保持士氣。

隻可惜,江東義師的人數實在太多了,殺之不盡,讓許多晉軍兵将幾乎看不到勝利的希望,這才影響了士氣。

但即便如此,當章靖現身在傷兵營時,傷兵營内的氣氛也頓時高漲了許久。

士氣高漲之餘,那些傷卒們也感到有些疑惑,畢竟章靖向來是黃昏後才會來看望他們,可眼下卻還是在白晝呢?甚至于,城外的叛軍還在不斷攻城。

有些較爲聰明的士卒,已隐隐猜到了幾分,神色變得有些微妙。

環視着這些神色不一的傷卒,章靖壓下心底複雜的心情,朝着他們重重抱了抱拳,躬身施禮。

見此,當即有傷卒驚呼道:“将軍爲何如此?”

聽聞此言,章靖長吐一口氣,沉聲說道:“諸位我虎師、河北軍、山東軍的弟兄,章某此次前來,是要向諸位傳達一個噩耗……城外的叛軍,攻城愈急,下邳……實難以抵擋,值破城之際,章某決定率剩餘的将士向琅琊郡方向突圍……”

一時間,傷兵營内鴉雀無聲。

突然,或有一名遍體鱗傷、右腿亦綁着厚厚傷布的河北軍士卒面色大變地問道:“若将軍向北突圍,我等該如何?”

随着他的話,有不少河北軍與山東新卒也慌亂地開口詢問,唯獨太師軍的傷卒一言不發,盡管他們臉上也有些慌亂。

章靖壓了壓手制止了衆傷卒的混亂,旋即一臉沉重地說道:“這也正是章靖此番前來的來意……”他頓了頓,環視着衆上卒說道:“我允許諸位在叛軍攻入城内時向他們投降,以我章靖的名義保證,絕不會有人因此責難你們……”

衆傷兵頓時嘩然,一臉震撼地看着章靖,畢竟主将允許他們投敵這種事,他們可鮮有聽聞。

看着這些呆若木雞、不知所措的傷卒,章靖沉聲寬慰道:“請諸位放心,趙伯虎與其麾下的江東叛軍雖是反賊,但亦軍紀嚴明,不至于會做出殺俘的惡行,而朝廷,也不會因爲今日之事責難諸位的家人,這是我章靖對諸位的承諾。同時我也承諾,待局勢稍稍穩定之後,章某會設法與那趙伯虎聯系,将諸位接回……”

說到這裏,他再次朝着諸傷卒重重抱了抱拳,沉聲說道:“感謝諸位迄今爲止不畏生死抵禦叛軍,感激不盡!”

看着抱拳施禮的章靖,一幹傷卒面面相觑。

此時,許負低聲對章靖說道:“将軍,時間緊迫……”

章靖點了點頭,在深深看了一眼在場的傷卒後,黯然轉身離去。

看着這一幕,衆傷卒依舊鴉雀無聲。

忽然,有一名太師軍士卒高呼道:“将軍,請您一定要順利突圍!”

随着這話響起,傷兵營中的太師軍士卒們,紛紛開口爲章靖壯行。

“……”

章靖回頭看了一眼,神色複雜,欲言又止,良久重重點了點頭,帶着許負等人離開了。

看着他消失在屋外,那名太師軍士卒噗地一聲躺回睡鋪,忽然放聲悲哭起來。

悲涼的氣氛迅速感染了其餘太師軍的士卒,當即就又有幾名太師軍的士卒嚎嚎大哭,看得河北軍傷卒與山東傷卒們面面相觑。

接下來的一刻時,章靖又前後去了其他幾處傷兵營,将己方準備突圍的事告訴了所有人。

在得知這位将軍允許他們投降叛軍的情況下,河北軍的傷卒與山東的傷卒雖然仍十分驚慌而恐懼,但倒也沒有心生憎恨,認爲自己是被抛棄了。

唯獨太師軍的傷卒們,有不少人嚎嚎大哭,讓其他人難以理解。

此時,江東義師仍在不遺餘力地攻城,且東城牆與南城牆外的程廙、孫颙二将,也在重振旗鼓後再次發動了攻勢。

至此險惡局面,章靖立刻下達命令:“傳令全軍,立刻向北突圍!”

一聲令下,陳玠、夏侯魯、徐陽三将紛紛領命。

負責防守被北城門的河北軍大将徐陽立刻下令打開北城門,率領麾下士卒作爲突圍的先鋒,朝着向赓軍發起了進攻。

陳玠、夏侯魯二将,也相繼率領殘兵從南城牆、西城牆撤了下來,迅速穿街過巷,從北城門突圍。

唯獨章靖負責的東城牆稍稍落後——他不想引起趙伯虎的警惕。

随着守城晉軍相繼撤離南城牆與西城牆,負責進攻兩處的江東義師大将孫颙與杜谧,其麾下義師士卒自然就順利奪下了城牆。

但二将并沒有因此感到高興,他們反而急了。

晉軍要跑?!

這場仗打到今日,他江東義師亦損失慘重,如何能叫那章靖帶着剩餘的晉軍逃了?!

“快!速速通知渠帥,章靖要逃了!”

在下令士卒攻入城内的期間,孫颙連忙派人至東城牆外,通知渠帥趙伯虎。

而杜谧則更爲果斷,立刻就分出一半兵力,令其繞着城牆向北迂回,助向赓軍阻截章靖。

大概一炷香工夫後,趙伯虎在下邳城東城牆外的本陣收到了孫颙派人送來的消息。

“終于撐不住了啊……”

精神一震的他,立刻下令道:“傳令下去,令程廙拖住東城牆的晉軍,再令王祀立刻率本部軍前往北面,協助向赓阻截章靖!……其餘晉軍兵将不必過多在意,但那章靖,定要将其圍殺!”

下達命令後,趙伯虎仍不放心,轉頭吩咐楚骁道:“楚骁,随我一同去城北!”

楚骁聳聳肩,立刻下令本陣軍隊朝下邳城北轉移。

而與此同時,負責進攻下邳城北城牆的向赓,也已意識到晉軍正準備從他這邊突圍,立刻詢問左右道:“吳泰将軍身在何處?”

左右回答道:“正在與敵将徐陽厮殺。”

“什麽?”向赓心急道:“快!快叫吳泰将軍回來!”

原來,河北軍大将徐陽剛殺出城外,就被江東義師這邊的猛将吳泰給堵上了,别看那吳泰憨頭憨腦,唯趙伯虎馬首是瞻,但他那身武藝着實不凡,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單打獨鬥竟打得那晉将徐陽連連後退。

平心而論,作爲河北軍的大将,那徐陽的武藝也不至于太過于稀疏,可問題是徐陽在連日來的守城戰中消耗了大量的體力,一時半會難以恢複,根本使不出原有的實力。

反觀吳泰,向赓很清楚趙伯虎将這位猛将派到他這邊,就是爲了到時候叫吳泰拖住章靖,因此在連日來的攻城戰中幾乎沒怎麽讓吳泰出力,此舉保證了吳泰充沛的精力。

原本吳泰的蠻力就在徐陽之上,再加上一方精力充沛,一方精疲力盡,那徐陽如何能抵擋吳泰?二人立拼十幾回合後,吳泰狠狠一刀斬在那徐陽的脖頸處。

隻聽那徐陽慘叫一聲,頓時倒地斃命。

正巧此時向赓的護衛找到了吳泰,急聲道:“吳将軍,向将軍請你立刻回本陣,休要與那徐……”

說了半截,那名護衛才發現徐陽已經被吳泰斬了。

此時,夏侯魯也已率着麾下太師軍殺了出來,得知叛軍将領吳泰斬殺了徐陽,心中一驚,連忙接管河北軍的兵權,将兩支軍隊回合一處,朝着向赓軍發起突圍。

見此,吳泰正要連那夏侯魯一并斬了,卻被向赓的護衛拉住,後者苦勸道:“殺晉将十人,也抵不上殺章靖一人,渠帥派将軍前來協助向将軍,是爲了到時候拖住那章靖,倘若被章靖走脫,無異于放虎歸山!”

吳泰乃趙伯虎手下愛将,自然最聽趙伯虎的話,聽向赓派來的護衛這麽一說,便老老實實地回到了向赓身邊,後者這才松了口氣。

畢竟憑向赓的武力,可沒有把握拖住章靖。

未時前後,陳玠與章靖前後率領剩餘的軍隊殺出城外,然而此時,西側有杜谧的軍隊殺來,東側有王祀的軍隊殺來,正巧趕上章靖、陳玠二人的突圍。

『……來地可真快啊!』

章靖咬牙切齒地暗罵一聲,旋即大聲下令道:“傳我令,命陳玠、夏侯兩軍隻顧朝北突圍,不得回頭!”

“将軍?!”已意識到章靖要做什麽的許負面色大變。

相繼接到命令的陳玠、夏侯魯二将,亦是心中一驚,他們怎麽可能不知章靖是準備留下斷後。

然而值此混亂的局面,二将也無暇親自去勸說章靖,隻能咬咬牙,接受章靖的命令。

幾個月前,他一萬七千餘名太師軍南下來到下邳城,今日總不能在這裏全軍覆沒吧?!

“殺出去!”

“殺出去!”

随着陳玠、夏侯魯二将不約而同地厲聲大喝,率領麾下殘存的三千餘太師軍、兩千餘河北軍,還有千餘山東新卒,總共約七千兵力,朝着向赓軍發起了兇猛的突襲。

此時向赓手下總共也隻有萬餘兵力,哪擋得住這七千晉軍亡命突襲?

轉眼間,向赓軍的防線就被這七千晉軍突破,眼瞅着立刻就會被其鑿穿。

見此,吳泰瞪大眼睛說道:“我去,我去擋住他們!”

但向赓立刻就将其拉住,冷靜地對吳泰說道:“這些殘兵敗将,逃了就逃了,隻要截住章靖!”

說話間,他索性下令叫麾下士卒讓開一條道路,放陳玠與夏侯魯二軍通過。

作爲陳勖的愛将,向赓自然不會傻乎乎等硬擋一支想要活命的突圍軍隊,在他看來,與其正面阻攔,不如假意将其放過,從兩側發起襲擊,趁機追擊掩殺,這豈不比硬擋要好?

順便,還能攔腰截斷陳玠、夏侯魯二軍與章靖所率軍隊的聯系,将章靖活活困死在城外。

可惜吳泰卻不知向赓的算計,見數以千計的晉軍突破向赓軍向北逃亡,驚呼道:“向赓,這些人都逃了,你在做什麽?你莫非是晉軍的奸細麽!”

向赓哭笑不得,也不知如何向這個憨将解釋,正巧此時章靖率領殘軍尾随陳玠與夏侯魯二軍殺至向赓這一帶,向赓立刻拍拍吳泰的後背催促道:“吳泰,那章靖來了,快,快去截住他!”

一聽這話,吳泰也顧不得懷疑向赓是否是晉軍的奸細,提着刀與頓便迎向那章靖,而向赓亦立刻下令重整陣型,叫一半兵力追擊陳玠與夏侯魯,不求殺敵多少,隻求将二将遠遠驅趕開;同時他下令另一半兵力截住章靖軍。

章靖武藝超群不假,奈何連番作戰,體力消耗嚴重,一時半會竟拿不下吳泰,反而被後者一陣強攻。

再加上向赓及時攔腰截斷了突圍的晉軍,在假意放過了陳玠與夏侯魯二将的同時,将章靖那千餘太師軍死死拖住了城北,縱使章靖也難以突圍而出。

頃刻後,随着王祀、杜谧二将率領大軍從兩側包抄過來,章靖與他所率的千餘太師軍徹底失去了突圍而出的希望,隻能退至下邳城北的城山上,眼睜睜看着如汪洋一般的江東叛軍,将這座城城山團團包圍。

此時,陳玠與夏侯魯二将也意識到章靖沒能走脫,大驚失色,試圖反身救援,可惜卻被杜谧、王祀、向赓三軍給擋了回去。

而期間,趙伯虎亦帶着楚骁與本陣軍隊來到了城山一帶,仰着頭看向逃入山中的章靖殘部。

此時章靖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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