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
“快打開城門!”
守城的軍卒不明究竟,急忙上報縣令尹袆,後者急忙來到了城牆上。
因縣尉劉郢率先來到城牆上,尹縣令便問劉郢道:“劉縣尉,城外這些人是?”
劉郢抱拳回答道:“似乎是安城、慎陽一帶的百姓,攜家逃難至此。”
“什麽?”
尹縣令作爲汝南郡的一名縣丞,自然知道安城、慎陽在什麽位置,也知道這兩座城池已被項宣的長沙叛軍攻陷。
甚至于,若非左将軍周虎及時率領颍川軍趕到,擋住了長沙叛軍的前進之路,想來他下蔡與灌陽、吳房等寥寥幾座縣城亦難以幸免于難。
問題是,這些人爲何要從安城、慎陽逃難至此?
尹縣令将身體探出牆垛,居高臨下觀察着城外的難民。
據他所見,這些難民中男女老幼皆有,倒也不像是長沙叛軍假扮難民前來詐城——考慮到他們下蔡城外不遠處就駐紮着左将軍周虎率領的颍川軍,對面那群叛軍也未必有這個膽子。
可是拿這群人怎麽辦呢?
放進來?萬一裏面混有叛軍的細作,那可不妙。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尹縣令當然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如勸說城外這群難民回去……
看着城外那些難民高聲叫嚷開啓城門,縣尉劉郢苦笑說道:“這些人跋涉前來投奔我下蔡,怕是很難說服他們回去……大人,要開城門将他們放入城内麽?”
尹縣令皺着眉頭思忖片刻,微微搖了搖頭。
那位左将軍命他們各自守好城池,恪守本份即可,可沒讓他們做别的事啊。
想了想,他吩咐道:“還是先派人禀告左将軍吧。”
沒錯,遇事不決就問左将軍周虎——不可否認這位将軍現如今已成爲他們汝南郡西部幾個縣的主心骨。
“我親自去吧。”
縣尉劉郢當然也沒有異議,立刻就前往城外的颍川軍營寨。
而此時在那座營寨内,趙虞已從旅狼的口中得知有一撥難民模樣的人進入了下蔡,來到了下蔡城外。
他當然知道怎麽回事。
約小半個時辰後,下蔡縣尉劉郢便來到了營寨。
在羨慕颍川軍的衣甲齊全、威武雄壯之餘,劉郢便帶到了中軍将,見到了作爲主帥的趙虞。
他當即抱拳恭敬說道:“劉郢拜見左将軍。”
“劉縣令免禮。”趙虞笑着揮揮手,語氣和善地說道:“劉縣尉此番前來莫非有什麽要事麽?”
聽聞此言,劉郢便将難民的事如實相告:“今日,有一群徒步至我下蔡城外,尋求庇護,經詢問,這些人乃是從安城、慎陽一帶遷徙而來。這些難民希望我下蔡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入,尹縣令不敢擅自做主,特派卑職前來請示左将軍。”
“難民?”
趙虞的語氣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他問劉郢道:“有多少人?”
“大約兩千多人的樣子。”劉郢如實回答道。
聽聞此言,趙虞摸了摸下巴處的短須,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半個時辰前,周某倒是聽旅狼上禀過這些難民的事,沒想到他們奔貴城去了……”
說着,他略一沉吟,點頭說道:“放他們進城吧。”
“放他們進城?”劉郢微微睜大眼睛又問了一遍。
仿佛是察覺出他語氣的異樣,趙虞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這些人雖是安城、慎陽而來的難民,但亦是我大晉的子民,我等豈能袖手旁觀?”
劉郢頓時肅然起敬,用敬意的目光看向眼前這位年輕的左将軍。
而此時趙虞又叮囑道道:“當然,放他們進城時要仔細審查,萬一其中混有叛軍的奸細,切不可漏過。”
“左将軍放心。”劉郢信誓旦旦地說道:“卑職一定會仔細篩查!”
“那就好。”
趙虞微笑着點點頭道:“那就麻煩貴縣好生照顧這些難民了,若其中遇到什麽問題,比如糧食之類的,不妨盡早告知于我,我可以派人從颍川調糧。”
得到趙虞這番保證,劉郢自然再無絲毫擔憂,當即信誓旦旦地保證他會照顧好那些難民,并仔細篩查出其中的叛軍細作。
其實趙虞一點都不擔心那些難民中混有長沙叛軍的奸細——畢竟以那項宣的性格,從來不會做多餘的事,就算其中确實混有幾個奸細,亦沒有什麽威脅。
一言蔽之,眼下的項宣,根本不敢違抗他趙虞的指示,除了在何璆面前發幾通脾氣,其他時候就得乖乖聽命行事。
待劉郢告辭離去之後,護衛長何順問趙虞道:“要通知那魏汜麽?”
“暫時不必。”趙虞淡笑着說道:“還隻是兩千餘人而已,等鬧大了再說……”
根據他對項宣的指示,項宣可不會隻驅趕區區兩千餘難民過來,毫無疑問,接下來還有大批的難民湧向下蔡、灌陽、定颍這幾座城,等到這些難民的數量達到幾萬人、甚至超過十萬人,不必他故意通知那魏汜,那魏汜也必有所耳聞。
總而言之,不急,靜等幾日即可。
不說趙虞這邊毫不心急,且說劉郢回到了下蔡城,将前者的命令轉告了縣令尹袆:“左将軍有令,這些難民亦是我大晉子民,不可輕怠……”
聽到這話,尹縣令也是暗暗松了口氣。
畢竟,倘若城外的難民因饑餓、疾病死地過多,他也要背負相應的責任,不,搞不好到時候這個罪責會全部落到他頭上——難道朝廷還會降罪那位周左将軍麽?人家背後可是有陳太師與祥瑞公主兩座靠山的。
松氣之餘,尹縣令自然也不忘暗暗稱贊一聲:這般品行,不愧是陳門五虎!
“開城門!”
随着尹縣令的一聲命令,城門緩緩敞開。
而此時,縣尉劉郢則帶着縣卒守在城門洞内,挨個檢查每一名進城的難民,看看其中是否混有長沙叛軍的奸細。
但正如趙虞所預測的那樣,項宣根本不會去做什麽多餘事,這些男女老幼皆有的難民,确确實實是安城、慎陽一帶驅趕來的。
這些難民,隻是‘縛虎之計’的其中一環而已。
此後的兩三日,陸陸續續仍有許久難民投奔下蔡,鑒于左将軍周虎的命令,下蔡通通将其放入城内,将這群難民安頓在城内——城内若有空置的屋子便暫時供其居住,若沒有,則在大街小巷上搭建臨時的窩棚。
更有甚者,下蔡縣衙還組織了城内的醫師,爲其中身體抱恙的難民診治。
倒不是說下蔡的官員個個般宅心仁厚,他們隻是不想因爲死了人而遭到左将軍周虎的訓斥罷了。
短短幾日之間,下蔡縣便收容了超過萬名難民。
而讓尹袆、劉郢感覺頭大的是,仍有源源不斷的難民前來他下蔡。
爲此尹縣令憤怒地罵道:“那項賊,莫不是要将整個汝南的百姓都驅趕至我下蔡?”
他這話固然有些誇張,畢竟整個汝南郡那可是有二百萬人口呢,小小一個下蔡縣怎麽塞得下?
但眼下他下蔡縣已無法容納更多的難民,這也是不争的事實。
尹縣令私下對尹袆說道:“此等人數,恐怕并非這些難民自行逃難至此,而是那項賊故意爲之,你當立即禀告左将軍。”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順便提及一下我下蔡的難處。”
劉郢會意,連忙再次出城,前往颍川軍的營寨。
而此時,趙虞也早已從旅狼的禀報中得知了難民潮的大緻情況,得知下蔡縣尉劉郢再次前來拜見,他絲毫不覺意外。
在見到那劉郢後,趙虞故作凝重地問道:“劉縣尉今日前來,想必仍是爲了那些難民吧?”
“是。”
劉郢抱了抱拳,帶着幾分爲難之色恭敬說道:“遵照左将軍您的命令,近日來但凡有難民投奔我下蔡,我下蔡一并接納之,好生照料,絲毫不敢怠慢,可奈何難民的人數實在衆多,已遠遠超出了我下蔡的能力……請左将軍降罪。”
“诶,劉縣尉言重了。……貴縣這幾日照看難民,隻有辛苦,哪有什麽過錯呢?”趙虞笑着嘉獎了一句使劉郢安心,旋即沉思道:“這樣吧,劉縣尉先回下蔡,容周某與衆将商議一番,而後派出軍卒,分批将那些難民遷往我颍川。你看這樣如何?”
“好。”劉郢連連點頭。
點頭之餘,他心下暗暗稱贊:都說陳門五虎位高權重卻平易近人,今日得見,果然如此。
說實話,他此前也沒想到這位左将軍竟然這麽好說話。
待此人告辭離去之後,趙虞立刻召集麾下衆将,包括作爲王尚德使者的魏汜。
片刻後待衆人到齊後,他故作深沉地對衆人說道:“如我所料,此乃項宣欲束縛我軍的詭計……他故意将汝南郡的百姓驅趕至咱們這邊,令咱們分心,以拖延咱們對其發動進攻的時日,實在狡猾!”
“嘿!”王慶忽然不合時宜地笑了一下,遭趙虞狠狠瞪了一眼。
見此,樂貴連忙補救,隻見他露出一臉無奈之色說道:“左将軍所言極是,那項宣可以不顧那些百姓,但咱們卻不能對那些難民袖手旁觀,這項宣,着實是狡……頗有幾分狡智。”
帳内,徐慎、許馬二将亦是連連點頭。
見此,趙虞點點頭肯定了樂貴的話,旋即沉聲說道:“鑒于目前的狀況,我等唯有暫時放緩對項宣的攻勢……”
他轉頭看向魏汜。
魏汜長長歎了口氣。
他也不知他此番前來促成聯合攻勢居然會遇到這麽多麻煩。
他之前還指望着陳陌在率軍回舞陽擊退卧牛山上那群南陽叛軍、奪回礦場後,能立刻率軍回下蔡,共同籌備進攻長沙叛軍的示意,沒想到,承陳郡、舞陽之後,連他們這邊也遇到了麻煩,而且還是他們無法回避的麻煩——就像左将軍周虎與召陵縣尉樂貴所言,項宣可以不在乎那些難民,将其一股腦地驅趕至他們這邊,可他們卻不能對那些難民不管不顧啊。
對那些難民不管不顧,坐視其自生自滅,他魏汜怎麽敢開這個口?
想到這裏,魏汜無奈地點點頭,表示理解:“左将軍所言極是,我想王将軍得知這邊的狀況後,亦會……亦會做出與将軍一般無二的決定。”
『王尚德?呵,他可未必……』
趙虞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在心中腹诽了一番。
畢竟他與王尚德也算是‘老相識’了,以那位王将軍‘但求勝利’的性格,可未必會坐視一般平民的死活,不可否認那位王将軍也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但這情義的前提是他看得上眼的人,而不是一般的平民。
“咳。”
咳嗽一聲,趙虞朝着魏汜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魏參軍寫封信代我向王将軍解釋了一下了……”
“是。”魏汜拱手應道。
見此,趙虞遂又看向王慶、樂貴、徐慎、許馬幾人,吩咐道:“樂貴、徐慎、許馬,難民之事,就由你們三人負責,将此地以及灌陽、定颍幾縣的難民遷至颍川,暫時就安頓在颍川南部諸縣吧。”
“末将遵令!”樂貴、徐慎、許馬三将抱拳應道。
正所謂做戲做足,趙虞也不忘安排王慶:“爲防項宣趁機前來偷襲,王慶,接下來再由你坐鎮這座營寨,監視長沙叛軍的一舉一動。”
“是!”王慶一臉欠笑地抱了抱拳,敷衍的态度讓趙虞翻了翻白眼。
在趙虞的命令下,樂貴、徐慎、許馬三将立刻行動起來,率麾下本部軍卒分别前往下蔡、灌陽、定颍三縣,将三地的難民徐徐護送前往颍川南部。
這使得兵力原本就不充足的下蔡颍川軍營,又去了近九千兵力,隻剩下王慶麾下那支部軍,僅寥寥不到萬人。
這點兵力,當然不足以給平輿縣造成什麽威脅,哪怕是近萬兵力是颍川軍。
于是魏汜也徹底死了心,當日就親筆寫了一封書信,派人立刻送往南郡,交給駐荊楚将軍王尚德。
由于江夏郡已被長沙義師占領,魏汜的這封信隻能從南陽郡繞行,以至于足足用了十五日,這份信才送到了王尚德手中。
而在此期間,颍川郡、陳郡,以及目前受颍川郡庇護的下蔡、灌陽、定颍等汝南郡西部幾縣,則一邊安頓陸續前來投奔的難民,一邊完成了各自的春耕之事。
毫不誇張地說,在項宣的‘縛虎之計’下,颍川軍徹底被束縛了雙手雙腳,空有擅戰的兵将,卻實在沒有餘力再對長沙義師發起進攻。
而項宣那邊也很識相,也并沒有越過‘下蔡’這道界限來騷擾颍川軍,盡全力協助大将鄒袁的主力攻取汝南郡東部。
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似細陽、汝陰、城父、山桑等汝南東部的縣城紛紛陷落,有的是在死守幾日後難以支撐被攻陷,有的則是見退敵無望而投降。
截止于四月中旬前後,除下蔡、灌陽、吳房、臨颍等寥寥六七座縣城之外,項宣麾下長沙義師徹底占領汝南郡,占領了這個擁有二百餘萬人口的大郡。
在攻陷整個汝南郡後,項宣下令各軍停止進攻,開始休養生息。
他按照某位周将軍的指示,于汝南郡各縣傳播他長沙義師的理念,再次提出了‘均天下不勻’的口号。
說實話,不止汝南郡的百姓,天下各地支持義師的平民,其實大多對‘推翻晉國’未必有多麽熱忱,但‘均天下不勻’的口号,卻實實在在地打動了他們。
憑什麽貧者愈貧,富者愈富?
憑什麽貧者無糊口之糧,而富者卻能坐享家财萬貫、夜夜笙箫?
出于對這世道不公的憤恨,汝南郡的百姓再次倒向了長沙義師,就如同他們曾經倒向陳勖的江夏義師那樣。
雖然上回江夏渠帥陳勖出于各種原因,使汝南郡的百姓失望,他退出的‘新令’,随着虎贲中郎将鄒贊收複汝南郡而遭到廢除,但這次,項宣已經從中吸取了教訓。
他一方面用‘攤分田地’吸引汝南郡的平民支持義師,這使得長沙義師得到了穩定而充足的兵源;另一方面推崇前汝南郡守楊翰,借這位楊郡守的名聲與地位拉攏汝南郡的讀書人與各縣官員,将原有的縣衙體系盡可能地保留了下來,維持了汝南郡的基本穩定。
爲了取得那位楊郡守的協助與支持,項宣亦做出了承諾,承諾他将不會介入郡縣的運作,授予了楊郡守與各地方縣衙最大的尊重與權力——唯獨軍事除外。
在軍事、衛戎這塊上,項宣依舊牢牢捏在手中,比如各縣縣尉,全部由他長沙義師的将領擔任。
縣令負責民生與制定各項縣策,縣丞協助縣令并負責執行縣令制定的縣策,而其餘軍事,全部交由縣尉負責,這模式是否有點眼熟?
沒錯,這就是此前颍川郡的運作模式:縣衙管理縣政,縣尉被從中剝離出來,歸權于都尉,是故趙虞當初可以憑都尉的權力,直接掌控郡内八成的軍隊,間接掌控其餘二成的軍隊。
而項宣也同樣采取了這個策略,将郡政、縣政通通丢給以前郡守楊翰爲首的官員,他隻管軍隊這一塊,這既節省了項宣的精力,也給他與楊郡守等官員的‘合作’提供了有力的基礎。
當然,項宣所做的還不止這些,他還效仿颍川郡在各縣組織了‘民懇團’,以提供糧食爲誘,雇傭各縣平民耕種,以及砍伐林木。
耕種可以理解,爲何要砍伐林木呢?
因爲項宣準備大量打造弩具,爲此他将整個汝南郡的工匠其中起來,叫他們爲義師打造弩具。
考慮到懂得打造弩具的工匠未必有那麽多,項宣便授予那些工匠‘官職’,尊其爲‘匠師’,以便讓那些工匠能心甘情願地将手藝交給其他人。
在這個年代,工匠的地位普遍不高,唯獨也就在颍川郡情況好點,項宣如此後待汝南的匠人,汝南郡的匠人自然也願意爲其所用——畢竟他們本身就對義師心存好感。
于是乎,汝南郡那些懂得打造弩具的匠人們,紛紛心甘情願地帶起了徒弟,手把手地教授數十人、甚至數百人的徒弟。
這當然也是某位周将軍的建議。
毫無疑問,隻需短短時日,這些匠徒便能迅速掌控打造弩具的本領,而介時,長沙義師也會得到充足的弩具。
不過打造弩具也需要一件十分關鍵的物品,那就是動物的筋,當然項宣已經在着手收集了。
他不止在長沙、江夏、汝南三地收集,還吩咐派往沛郡、陳郡、九江等地的細作幫忙一起收集,甚至于向江東義師尋求幫助。
至于刀劍長戈等兵器的打造,由于汝南欠缺鐵礦,也就隻能作罷,老老實實地制造竹槍、木盾,雖然效果并不佳,但總比讓士卒們赤手空拳好——他日他二十幾萬長沙義師,總不至于就隻有弩手吧?
總而言之,項宣目前是一點也不着急。
因爲某位周将軍直截了當地告訴過他,而他也堅信這一點:在民心所向的情況下,他義師是大勢所趨,隻要沉得住氣,穩步發展壯大實力,終能推翻晉國。
至于眼前,隻要那周虎繼續保持與王尚德‘不合作’的态度,單憑王尚德一己之力,根本不足以威脅到他長沙義師。
那就繼續熬着呗!
他這三百萬餘萬人口的地盤,還熬不過隻有南郡不到兩百萬人口的王尚德?更遑論那王尚德即便在南陽郡名聲其實也不怎麽樣。
相比較項宣的安然處之,駐荊楚将軍王尚德就沒有那麽安穩了。
他從今年二月初起,就在等着與颍川郡聯合圍剿項宣的長沙義師,一等就是足足兩個月,熬到了春耕季節。
期間颍川郡那邊各種麻煩不斷,先是陳郡被襲,而後被潛伏在卧牛山的南陽叛軍襲了舞陽的礦場,最後又被汝南郡的難民給拖住了手腳,氣地王尚德恨不得跑到那周虎面前質問一聲:“你他娘的是不是在耍我?”
但在魏汜書信的證明下,王尚德也沒辦法找那周虎的麻煩,隻能說那項宣技高一籌——或者幹脆說這厮實在卑鄙無恥,連故意驅趕難民這種下三濫的伎倆都用的出來。
但不可否認效果确實很好,那周虎愛惜‘陳門五虎’的名聲,自然不可能對那些難民袖手旁觀,毫無疑問地拖住了手腳……
“……簡直愚蠢!這周虎,跟薛敖、章靖那幾家夥一樣蠢!怪不得這幾人會是義兄弟!”
惱怒之餘,王尚德在營房中破口大罵。
趙虞猜地沒錯,倘換做王尚德,他肯定會選擇與長沙義師決戰,絕不會分散麾下的兵力。
但罵歸罵,他也沒有絲毫辦法,畢竟人家周虎有着正當且充分的理由,除非他單獨領兵進攻長沙義師,否則就隻能等着颍川郡那邊做好準備。
而單獨進攻長沙義師……
說實話,去年在長沙郡遭遇一場敗仗、損失了許多兵力的王尚德,如今也着實沒有什麽把握。
那就隻能等了……
于是乎,左将軍周虎、駐荊楚将軍王尚德,以及長沙義師渠帥項宣,這三方勢力間出現了一段詭異的和平。
而與此同時,在遙遠東邊,卻發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