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候提出要回邯鄲?還要求褚燕那等猛将沿途護送?
盡管王尚德事前就聽過那位公主的任性,在聽到尉史韓和的解釋後卻也無法接受。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那周虎居然同意了那位公主的任性要求?
那個山賊頭子出身的家夥,真就心心念念要與這位公主成婚,做邺城侯家的女婿呗?
在尉史韓和告辭之後,王尚德的心情依舊久久不能平複下來。
然而他無力改變,無論是那個周虎,亦或是那位祥瑞公主,都不是他可以左右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在心中罵上兩句,憤慨那位公主那不合時宜的任性要求。
從這一點來說,其實公主也挺冤枉的,因爲所謂的‘回邯鄲看望天子’,其實并不是她提出的任性要求,相反,是趙虞要求她這麽做的。
确切地說,在趙虞今年三月初時收到了李奉的書信,得知李奉已順利與東宮及三皇子李虔消除了明面上的對立後,他便有意找個合适的時機,派公主回一趟邯鄲,借公主的力量挑撥東宮與三皇子的關系。
但鑒于當時李奉才剛剛與太子李禥及三皇子李虔消除明顯上的對立,趙虞也不想引起那兩位的警惕,是故才決定将公主的‘回都之行’延後半年,也就是眼下的十月前後前往邯鄲,然後在邯鄲過個年,再于年後返回颍川。
換而言之,這是趙虞事前就早早決定的事,倒也不是故意敷衍王尚德。
至于公主本身,若非趙虞哄她,若非她還想着報複東宮與三皇子,其實她根本不想回邯鄲。
呆在颍川多快活呀,黑虎山的人忠心又聽話,颍川的官員對她也是畢恭畢敬,颍川郡好比就是她的地盤,何必回邯鄲的王宮去?
但大局爲重,這位公主最終還是悶悶不樂地踏上了前往邯鄲的旅途。
在公主啓程的當日,馨夫人握着公主的手久久不願放開,她擔憂地對公主說道:“公主,當真不必我跟着去麽?我擔心您會遇到危險……”
公主毫不在意地說道:“不用擔心,本宮有甯娘呢。若遇到什麽事,本宮會與甯娘商量的。”
聽聞此言,從旁甯娘笑嘻嘻地寬慰馨兒道:“馨姐姐不必擔心,我會保護好公主的。”
這丫頭,純粹就是想跟着公主去見識一下邯鄲的繁華,考慮到公主此行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危險,趙虞也就任由她去。
但馨兒卻始終不能釋懷,畢竟在她眼裏,皇宮不亞于龍潭虎穴。
“那……那就拜托甯娘了。”
她勉強朝着甯娘笑了笑,露出了一個尴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
有一說一,憑着這段時間的接觸,她也看得出甯娘其實很聰明伶俐,甚至于,這丫頭看似憨呆,實則頗有心計,可問題是,皇宮内可從來不缺有心計、有城府的人,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真的可以充當公主的智囊麽?
她倒是忘了,她當年與公主一起住在王宮時,其實也比如今的甯娘大不了一兩歲。
而此時,公主則悄悄附耳對她說道:“馨兒,你在家中,替本宮看着那個姓李的小賤人……”
“公主……”
馨兒哭笑不得。
其實她與那位李小姐相處地蠻好的,就是不知公主爲何處處看那位李小姐不順眼,莫非因爲她倆都姓李,還是遠房的堂姐妹?
『……我看這事還得拜托高隊正與褚上部都尉。』
看了眼不靠譜的公主,馨兒看向不遠處的隊正高木,旋即又轉頭看向遠處的上部都尉褚燕。
在那邊,她的夫君趙虞正單獨向褚燕囑咐着什麽。
“褚燕,我已與李奉聯系過了,你等先往邺城,再去邯鄲,介時李奉會與你等同行。……關于東宮及三皇子那邊的事,李奉會替你等擋拆,你隻需保護好公主即可,順便看着她,莫要叫她胡來。”
“首領放心,我會保護好公主。……但讓我看着公主,這恐怕……”褚燕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
仿佛是看出了褚燕的擔憂,趙虞點點頭寬慰道:“你放心,我已經囑咐過公主,她大概不會胡來……其實我隻是怕她見到東宮與三皇子後沖昏了頭腦、意氣用事,介時,需要你提醒她兩句。”
“明白了。”褚燕點點頭,旋即轉頭看向朝他們走來的馨夫人,抱拳問候道:“二夫人。”
看得出來,馨兒仍有些不太适應被褚燕這般稱呼,神情顯得有些拘謹,她看了一眼在旁的趙虞,旋即對褚燕說道:“褚都尉,此番護送公主前往邯鄲,辛苦您了,請您千萬要保護好公主……”
“三夫人放心。”褚燕微微一笑,信誓旦旦地答應下來:“隻要褚某還活着,絕不會讓公主有任何閃失。”
然而他這番豪氣的承諾,似乎并沒有達到效果,見此趙虞笑着寬慰道:“放心吧,公主隻是回邯鄲短住一陣,明年開春後就會返回颍川,東宮與三皇子不至于會做什麽。”
馨兒微微點了點頭,丈夫的話不信她還能相信誰呢?
片刻後,待趙虞私下又囑咐過公主,公主一行人便在褚燕以其麾下數百名颍川軍卒的保護下,踏上了前往邯鄲的旅途。
跟趙虞交代的那樣,褚燕先帶着公主前往邺城。
在經過大概十五、六日的路程後,他們終于抵達了濟陰郡的邺城。
由于褚燕提前派人通知了邺城,等到他們來到邺城城外的十裏亭時,李奉、李勤兄弟二人早已等候在那。
“兩位公子,别來無恙。”
“哈哈,竟勞煩褚上部都尉沿途護送舍妹,着實過意不去。……哈,高隊正,别來無恙。”
“别來無恙,兩位公子。”
見面後,褚燕帶着公主的護衛隊正高木。與李氏兄弟相互寒暄了幾句。
因爲趙虞與公主的關系,褚燕與李氏兄弟自然也不會陌生。
寒暄之後,李勤在高木的帶領下去隊伍中看望妹妹,而李奉則向褚燕道出了他的安排:“……請褚兄弟與諸位弟兄在邺城稍住幾日,讓舍妹能在家中多住幾日,陪陪家父家母幾日。期間我會做好前往邯鄲的準備,待下個月初,咱們再啓程前往邯鄲。”
見李奉有征求自己意見的意思,褚燕笑着說道:“一切聽從公子的安排。”
聽到這話,李奉十分高興,旋即,他瞥了一眼遠處的高木,低聲又問褚燕道:“高木,他知道此事麽?”
褚燕搖搖頭道:“應該是不知情的。……就我看來,高兄弟爲人很識趣,不該他知道的事,他也不會去亂打聽,隻負責保護公主。”
“唔。”
李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旋即便又笑着說道:“來時,我已吩咐人準備酒菜,今日定要與褚兄弟不醉不歸……不,縱使醉了亦不歸,直接在我家住下即可。”
“哈哈,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褚燕笑着接受了邀請。
午後,公主的隊伍便進了城,住進了邺城侯的府上。
期間,李奉托付李勤善加招待褚燕麾下的兵卒,而他則帶着公主一行并褚燕、高木幾人進主屋見到了邺城侯夫婦。
“父親、母親,這位是周賢弟手下的猛将,颍川郡上部都尉褚燕、褚兄弟……”
大概是褚燕外在爽直,亦或是李奉此刻心情極佳,因此在邺城侯夫婦面前,他直将褚燕吹捧得仿佛世間罕見的猛将,說得褚燕這個當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知道,雖說褚燕确實勇猛過人,武藝也出衆,甚至于這些年也努力學習兵法,頗有建樹,但他可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夜郎自大之輩,當然知道天下的廣大,不說薛敖、章靖等陳門五虎,光是在他颍川郡,現如今就有陳陌、王慶、曹戊、秦寔等一幹出色的将領。
爲了不被後來的弟兄超過,爲了配的上他如今執掌近萬軍隊的大将身份,褚燕近幾年也是很努力地鍛煉武藝,學習兵法。
大概是因爲常年習武,他的體魄十分健碩,以至于邺城侯夫婦見了也是啧啧稱贊:“果然是猛士!”
此後的幾日,褚燕便在邺城侯家中住下了,每日好酒好菜。
期間,甯娘曾偷偷向他禀告,告訴他邺城侯夫人曾與公主私下談聊——據公主無意間向她透露的情況,邺城侯夫人似乎不高興公主此時前往邯鄲,還爲此埋怨李奉與她二虎哥,甚至還埋怨其丈夫邺城侯。
她對褚燕說道:“邺城侯夫人似乎很不高興二虎哥、公主還有李公子他們正在做的事,尤其不贊同公主再回邯鄲,哪怕是短住幾日,爲此公主與邺城侯夫人起了一些口角……”
褚燕仔細分析了一下,沒有放在心上——他大緻也能猜到是怎麽回事。
他笑着對甯娘說道:“人家母女間的事,咱們就莫要摻和了。若有其他的事,你再偷偷告訴我。”
“嗯。”甯娘乖巧地點點頭。
她二哥虎吩咐她的事,她自然會上心。
幾日後,也就是約定的十一月初一,公主一行便踏上了前往邯鄲的旅途。
就像之前趙虞對褚燕所說的那樣,李奉、李勤二人亦加入了其中,與公主一同前往邯鄲。
在邺城侯夫婦送别公主時,褚燕注意到了邺城侯夫人颦眉的模樣,大概是有些怨氣,但這份怨氣很快就被擔憂之色取代。
這位夫人終歸還是心疼女兒,拉着女兒的手不斷低聲囑咐什麽,叨叨地公主都有些煩了。
『……莫非邺城侯夫人并不贊同那件事麽?』
褚燕心下暗暗想道。
作爲趙虞的心腹之一,他當然也是知情者,知道此番護送公主前往邯鄲會面臨什麽。
亦或者,公主此番前往邯鄲的深意。
此後大概又趕了五六日的路程,一行人便抵達了邯鄲。
剛到邯鄲城外,褚燕就見到了早已等侯他許久的一名官員。
那名官員問褚燕道:“足下可是此番護送祥瑞公主回都的颍川郡上部都尉褚燕、褚兄弟?”
“是。”褚燕點點頭。
見此,那名官員笑着說道:“在下虎贲郎潘袤,奉命前來指引貴軍駐紮。”
爲防止褚燕誤會,他頓了頓又解釋道:“都城有規定,一概外軍都不得進入城内,隻能駐紮在城外。”
褚燕恍然大悟,旋即又委婉說道:“我颍川郡的周都尉命我貼身保護公主,若不能進城,那就麻煩了……”
名爲潘袤的虎贲郎笑着解釋道:“褚兄弟誤會了,朝廷隻是規定外軍不得入城,并不代表褚兄弟不能進城,倘若褚兄弟随行的兵卒不超過五十人,那自是無妨的。”
“噢。……多謝相告。”
恍然大悟的褚燕,抱拳謝過,旋即喚來族兄褚飛,叫後者負責數百人的駐紮一事。
片刻後,待那潘袤告辭離去,褚燕笑着對李奉、李勤說道:“王都的官員,看起來倒也不難相與麽。”
李奉笑而不語,而李勤卻笑着道出了真相:“褚兄弟之所以這般覺得,那是因爲你是周賢弟的部下……你可知那潘袤是何許人?那是鄒贊手下的将官。若換其他郡的人來,那潘袤就未必這般和氣了。”
“哦。”
褚燕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方才那潘袤竟是虎贲中郎将鄒贊的部下,怪不得對他客客氣氣的。
恍然之餘,他釋然地說道:“我說他方才爲何說日後有機會一起喝酒……我還以爲他随口一說。”
李奉、李勤兄弟皆笑。
将數百人的兵權暫時托付給族兄褚飛,褚燕僅帶着三十幾名黑虎衆,與公主并李氏兄弟一行進了城,來到了城内那座屬于邺城侯家的府邸。
進府之後,公主就帶着甯娘幾人到府内沐浴更衣去了,抛下褚燕與李氏兄弟幾人在主屋談聊。
然而他們還沒聊上幾句,就有府内的家仆前來禀告:“啓禀兩位公子,皇宮派來使者。”
李奉轉頭對李勤與褚燕二人說道:“多半是天子派人來接祥瑞進宮的。”
說罷,他便吩咐家仆将皇宮的使者請入屋内。
果不其然,來的正是皇宮内的一名宦官,而此人的目的,也正是如李奉所說的那樣,要将祥瑞公主接往宮内。
見此,李奉委婉地對那位宦官說道:“常公公,舍妹此番前來邯鄲的途中,車馬勞頓,已甚是疲倦,不如讓她先在府上歇息一日,待明日再進宮觐見陛下。”
那位常公公聞言,顯然有些不悅,但礙于李奉的身份,倒也沒有發作,隻是故作爲難地說道:“陛下遣奴婢來接公主,若不能接回公主,奴婢也無法交差呀……”
說不通啊……
那就随你呗。
李奉當即就将這事丢給了他妹妹祥瑞:“……這樣吧,舍妹正在府内沐浴,待她沐浴完畢,我領常公公去見她,皆時常公公自去與舍妹分說。”
“這……好吧。”常公公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後,就當褚燕與李勤二人在偏屋内喝酒時,帶着那位常公公前往内院的李奉便帶着莫名的笑容回來了。
“那閹官回去了?”李勤喝了一口酒,不甚尊重地問道。
“诶。”
李奉出聲制止,但旋即他也笑了出聲:“啊,被祥瑞叫人趕出去了。”
聽到這話,李勤毫不感覺奇怪,甚至有些沾沾自得地說道:“祥瑞困乏的時候,那可是十分暴躁易怒的,之前我見她祥瑞困意朦胧,都不敢與她說話……”
李奉無語地瞥了一眼二弟,旋即在桌旁坐了下來,待咳嗽一聲後,轉頭看向褚燕,壓低聲音說道:“這邯鄲城内,到處是東宮與李虔的眼線。盡管我隻是事先通禀了天子,但相信天子得知的那會兒,東宮與三皇子也就得知了……考慮到現如今我等與他們已和解,至少明面上已經和解,縱使他們對祥瑞返回邯鄲一事感到惶惑,短時間内應該也不會輕舉妄動。……這樣,明日我與褚兄弟一同進宮,褚兄弟跟着祥瑞即可,我去拜會東宮,至于二弟,你去李虔那邊。”
“好。”李虔與褚燕皆點了點頭。
次日大概巳時前後,公主帶着李氏兄弟,帶着褚燕與高木衆人,帶着李奉對她準備好獻給天子的那些厚禮,乘坐馬車前往皇宮。
在見到那座皇宮時,别說甯娘激動地趴在車窗看,就連褚燕的心情亦難以平靜。
畢竟這座皇宮内可是住着整個天下最尊貴的人。
也不知是否是巧合,一行人在宮門處再次碰到了那位叫做潘袤的虎贲郎。
對比昨日,此時褚燕已經得知對方對他客氣的原因,抱拳稱呼一聲:“潘兄。……昨日不知潘兄竟是鄒中郎将的部下,有失敬意,還請潘兄見諒。”
“哈哈。”
潘袤笑着眨了眨眼,非但沒有絲毫惱意,反而顯得很高興。
大概對方也知道,褚燕是颍川都尉周虎的手下,而周虎……那可是他直屬上司虎贲中郎将鄒贊的義兄弟。
換而言之,雙方都是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潘袤自然要叮囑褚燕幾句,他私下對褚燕說道:“中郎将目前在城外練軍,籌備出征事宜,除非情況緊急,否則隔幾日才會回城一趟,兄弟若在邯鄲遇到什麽麻煩,不妨來找我。”
“練軍?出兵?”褚燕滿臉驚訝。
潘袤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啊,來年開春,中郎将便要領兵出征,先征泰山賊,再讨江東叛軍……因爲知道中郎将在邯鄲呆不久了,是故城内最近……暗濤洶湧。兄弟最好提高警惕。”
『……』
褚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思忖着潘袤所謂的‘暗濤洶湧’究竟是什麽意思。
待經過了宮門後,他将潘袤的這番話告訴了李奉,聽得李奉臉上露出了詭谲的笑容:“還能是指什麽?無非就是那兩位的争鬥呗。……以往陳太師與鄒贊都在城内,那兩位也不敢造次,現如今陳太師不在,鄒贊又即将率軍出征,那兩位自然會心生想法。”
他口中的那兩位,無疑指的就是太子李禥與三皇子李虔。
片刻後,李奉與褚燕分别,自去東宮求見太子李禥去了,而褚燕則跟在公主身邊,一步步地踏過皇宮内的青磚。
曾幾何時山民出身、甚至一度落草爲寇的他,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有幸能踏足王宮。
當然,他也明白這一切都拜誰所賜。
可能是得知了公主駕到的消息,片刻後,就有一大群宦官行色匆匆地趕來迎接公主的車架。
沒錯,宮内不許車馬同行的規矩,在這位極其受寵的公主身上是不适用的。
在這群宦官的指引與伴随下,公主一路乘坐馬車徑直來到了天子所住的宮殿前,她這才下了馬車。
值得一提的是,在公主準備下馬車的時候,那群宦官随便喚來了一名值崗的衛士,命後者屈膝在地充當公主下車的人馬凳,然而公主卻喝止了:“本宮不需要,退下!”
旋即,這位穿着白色裘襖的公主在甯娘與宮女尹兒的攙扶下,看似勉強地下了馬車。
“好好去值崗吧。”公主對那名差點就淪爲她人馬凳的衛士說道。
“是……是!”那名衛士頗有些受寵若驚。
“咦?”
那群宦官中響起了一聲輕咦,不乏有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也不曉得是不是回到了從小長大了地方,公主以往那股兇蠻任性的勁頭也回來了,隻見她颦眉一蹬那些宦官,當即就吓得那些人紛紛低頭。
“公主好威風啊。”甯娘在旁小聲說道。
公主輕哼一聲,臉上露出幾許自得——其實若不是甯娘提及,她其實也沒意識到。
她早就習慣了。
帶着甯娘與宮女尹兒,公主邁步走入宮殿。
此時隻見在宮殿内,晉國的天子正負背雙手站在殿中,看似面無表情地看着走入殿内的公主。
“陛下爺爺……”
方才在一衆宦官與衛士面前不假辭色的公主,立刻換了一副模樣。
“哼!”
天子一臉不悅地哼道:“你這丫頭,你還知道回來?”
其實公主也懂得察言觀色,至少在這位陛下爺爺面前,見後者不高興了,她當即迎上前去,笑嘻嘻地說道:“祥瑞這不是回來看望陛下爺爺了嘛,陛下爺爺就不要生祥瑞的氣了……”一邊說,她一邊撫着天子的後背。
看到她這幅模樣,原本就沒有動怒的天子臉上亦露出了發自肺腑的笑容:“颍川……好玩麽?”
“可好玩了……”
公主闆着手指細數道:“颍川人傑地靈,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
旋即,她話鋒一轉:“不過再好玩也不及在陛下爺爺身邊。”
從旁的甯娘都看呆了。
這是誰?真的是公主麽?
“哈哈哈。”天子果然被公主這番話說得哈哈大笑,龍顔大悅。
旋即,天子問公主道:“周虎……此番不曾陪你同來麽?朕其實倒也想見見他……”
“周虎那家夥忙着呢。”
公主毫不猶豫地替某人邀功:“之前他帶兵在卧牛山一帶剿賊,說起那群卧牛山的賊子,真該死,死活不肯露面,害得周虎還得帶着兵挨個山頭地搜尋他們,那群人怎麽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去死呢?”
“你啊……”天子被逗得搖頭不已。
“還有還有……”公主又說道:“我來的時候,好似又有一個叫項宣的人造反了,周虎還沒剿完卧牛山的亂賊,又要去對付那群叛軍,辛苦地人都瘦了一大圈了。陛下爺爺,似周虎這般忠心又能幹的臣子,您可不能虧待他呀。”
“好、好……”
被公主一通撒嬌的天子,笑得仿佛連眼睛都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