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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怕遭到颍川郡裏的阻礙,楊定那一群人的動作很迅速,在當日一天工夫内就召集了三千名葉縣縣卒,甚至就連所需的糧草、辎重,也通通都準備妥當。
得知此事,趙虞暗暗冷笑。
次日,也就是八月十一日,楊定攜魏棟、魏馳、俞建、龐沛幾人,并葉縣縣尉高純,率領三千葉縣縣卒浩浩蕩蕩前往昆陽縣。
而作爲關鍵人物的祥瑞公主,亦與馨兒、尹兒與馮宮史,在高木、蔡铮等一行宮衛的保護下,混迹在大軍之中。
大軍在趕了兩個時辰的路程後,終于來到了那條沙河。
這條沙河,正是葉縣與昆陽的界河,而等到葉縣的軍隊抵達沙河時,早已提前收到趙虞相關消息的部都尉陳陌,以及昆陽縣尉石原,早已帶着一隊人等候在那座橋梁旁,等着與趙虞相見,好當面詢問一些情況。
注意到這幾人,趙虞便帶着牛橫、何順等人迎了上去。
“周虎,這究竟怎麽回事?!”
剛來到陳陌、石原二人面前,石原便忍不住向趙虞質問起來,語氣中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
這并不奇怪,因爲石原嚴格來說并不是黑虎會的人,他隻是在意識到‘黑虎會的存在有利于昆陽乃至颍川’的前提下,默許了黑虎會的存在,同時也爲此替趙虞效力。
但反過來說,倘若他認爲這個周虎有朝一日步上了歧途,嚴重威脅到了昆陽乃至颍川的百姓,他也做出他自己的決定,帶頭反抗這個周虎——這是他與趙虞的默契。
因此對于石原的質問,趙虞也不在意,他隻是朝着不遠處的葉縣軍隊努了努嘴,輕笑着說道:“我怎麽知道?問那楊定咯。”
見趙虞的臉上依舊挂着笑容,石原憤慨地說道:“事情到這地步,你還笑得出來?”
“你急什麽?”
看了一眼石原,趙虞笑着調侃道:“那楊定要對我黑虎山不利,又不曾威脅到昆陽,石縣尉你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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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石原氣地爲之語塞。
事實上,他并不是擔心昆陽縣,因爲趙虞已經派人将事情經過告訴了他與陳陌,他真正擔心的,其實是眼前這個周虎。
盡管他至今仍認爲這周虎是個混蛋,但他不能否認,這是一個極有能力的混蛋,在這個混蛋的治理下,整個颍川郡的治安、風氣都大大提高,各縣百姓對官府的信賴,對生活的期待,也遠非其他郡縣可比。
比如上半年建于他昆陽‘北屯’一帶的那座畜牧場,在經過了半年的經營後,陸陸續續有豬豚、雞鴨、兔子低價運至縣内的集市,雖然數量不多,但卻提起了昆陽縣百姓極大的熱情。
爲何?因爲便宜!
無論是豬肉還是禽肉、兔肉,其價格都遠遠低于當地百姓的預期——這些百姓原以爲這類肉價會高昂到他們根本無力負擔,可等到公布價格後他們發現,即便是現如今的他們,一個月内也至少有能力讓家人嘗一頓。
更别說經營那座畜牧場的商賈們還曾高調地宣布,日後還将提高肉類的數量,逐步降低價格。
衆所周知,商賈趣利,這些商賈莫非是良心發現?
當然不是!
作爲昆陽縣衙的官員之一,石原很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當地百姓之所以還有能力購入那些肉類,那是因爲颍川郡裏嚴格規定了肉類的售價。
換而言之,正是眼前的這個周虎,在暗中約束那些趣利的商賈。
對這件事,石原其實并不陌生。
看看北面的河南郡,去年明明淪落到需要向他颍川郡借糧的地步,可像汝陽鄭氏這等大家族,手中依舊攥着可觀的糧食,最後還要陳太師親自出面。
可在他們颍川郡呢?這些手中攥着大量糧食不肯借出來的大家族,包括那位試圖屯糧居奇的世家、商賈,通通都被周虎這個混蛋給收拾了——要麽給糧,要麽給命,黑虎賊的大首領讓那些人自行選擇。
這種敢對大家族、大商賈動刀的魄力,縱然是石原,都他娘的被折服了。
颍川需要周虎,需要周虎這樣一個有想法、有能力、有魄力的混蛋。
包括這些年私底下小動作不斷的黑虎會。
然而現如今,隔壁縣的縣令楊定,居然教唆那位涉世不深的公主進剿黑虎山,這在石原看來,簡直就是在動搖颍川郡的根基:倘若這周虎被抓到了什麽把柄而栽了,那他颍川怎麽辦?昆陽怎麽辦?
這個該死的周虎,他真的以爲是他一個人的事麽?
“好了好了,石縣尉消消氣,大首領也莫要開玩笑了。”
見石原氣地快爆發了,陳陌笑着打起了圓場。
跟石原的态度一樣,陳陌也很滿意他現如今的生活——除了某個叫王慶的混蛋隔三差五就給他寫封信,故意強調一下‘上部都尉’與‘部都尉’的差别。
而此時,祥瑞公主所乘坐的馬車,亦在趙虞、陳陌、石原三人的目視下,緩緩駛過了橋面。
瞥了幾眼那幾輛馬車,陳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色對趙虞說道:“大首領既已知那楊定的陰謀,爲何還要坐視那位祥瑞踏入陷阱呢?就不能勸那位公主留在葉縣麽?如此一來,那楊定的陰謀也就不能得逞了吧?”
聽聞此言,趙虞嗤笑一聲,帶着幾分針對某位公主的譏諷笑容,冷笑道:“那個蠢丫頭,被那楊定迷得團團轉,根本不知那楊定欲謀害他,還傻乎乎地去幫楊定,反而是我這個要救她性命的,被她視爲仇寇。……所謂疏不間親,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我說什麽,那個蠢丫頭都不會相信的。我還能怎麽做?難道劫了她?那楊定巴不得我這麽做。”
“原來如此。”陳陌點點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建議有欠考慮了。
而從旁,石原也對趙虞稱呼某位公主爲傻丫頭的事視而不見,隻是皺着眉頭說道:“想不到這楊定如此卑鄙陰險,我原來還以爲是個不錯的家夥呢……”
說着,他轉頭看向趙虞,皺眉問道:“你真的不派郡軍?”
“不好弄啊。”
趙虞伸手撓了撓頭,頗有些惆怅地說道:“雖說即便這樣做,郭達、褚角他們也能理解,但我還是不想那麽做,萬一吓壞到寨中的婦孺就不好了。更何況,楊定也不答應。話說回來……”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向陳陌。
陳陌頓時會意,點點頭輕聲道:“昨日收到你派人送來的信,我就叫劉鹗帶着兩千名弟兄回了山寨……”
不得不說,他麾下的旅贲營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黑虎衆出身,讓這群同樣頭綁黑巾的旅贲營士卒去暗助主寨一把,這些人連喬裝打扮都省了。
“兩千人?”趙虞眨了下眼睛,旋即失笑般搖了搖頭。
得了,有了陳陌麾下兩千名旅贲營士卒助陣黑虎山,楊定更别想攻陷後者了——當然,憑趙虞對楊定的了解,後者應該也沒奢求能攻陷黑虎山,那家夥隻不過是假借‘剿賊’的名義而已。
從旁,石原皺着眉頭問道:“那我能做什麽?”
“維持好縣城的治安就行了。”趙虞随口說道:“另外轉告劉公與李縣丞,叫他們莫要驚慌失措……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你有數就好。”
在深深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行軍的那支葉縣軍隊後,石原輕哼一聲,與趙虞、陳陌告别,轉身朝昆陽縣城而去。
瞥了一眼石原離去的背影,陳陌正色對趙虞道:“凡事謹慎,别的不說,如今的你,可是背負着許許多多的人呢。”
“……我知道。”
“那就好。……對了,你不是要帶一百人去保護公主麽?需要我劃一百人給你麽?”
“不用了,我已經通知田欽、廖廣他們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若發生什麽變故,派人通知我。”
“嗯。”
與趙虞商議了幾句,陳陌亦告辭離開了,畢竟眼下已經是八月中旬了,距離秋收隻剩一個月,他這個駐軍昆陽的部都尉,還要兼顧屯田今年的收成呢——這可是關系到整個昆陽縣的大事。
而趙虞,此刻亦帶着牛橫、何順等人回到了葉縣的三千大軍中,繼續朝黑虎山而去。
如此又過兩個時辰,三千名葉縣縣卒,終于來到了黑虎山西南處的那片空地,在楊定的命令下,這三千名葉縣士卒開始于官道的一側安營紮寨。
不知爲何,趙虞忽然感覺有些好笑,或者說諷刺——他這個黑虎山的大首領,此刻居然混在一群正準備進攻黑虎山的葉縣縣軍當中,若無旁人地視察着那些縣卒安營紮寨。
忽然,他看到了葉縣的縣尉高純。
心中微動,趙虞帶着一行人朝高純走了過去,口中喚道:“高縣尉。”
“……”
聽到身背後的呼喊,葉縣縣尉高純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待瞧見趙虞朝他走去時,他臉上露出幾許複雜之色。
他朝着已走進的趙虞抱了抱拳,問道:“周都尉有何吩咐?”
趙虞揮揮手示意高純不必多禮,旋即,他笑着說道:“在下隻是閑來無事,希望與高都尉聊聊罷了。……對于貴縣此番出兵圍剿我黑虎山,不知高縣尉有何看法?”
“……”高純微微看了一眼趙虞,默不作聲。
就像趙虞所判斷的那樣,不可否認高純是一位很稱職的縣尉,這兩年協助楊定将葉縣管理地井井有條,但遺憾的是,楊定并未向他透露自身的某些秘密,就好比這次圍剿黑虎山的真正目的。
正因爲不知這些秘密,高純其實也不能理解自家縣令這次突然決定圍剿黑虎山的舉動。
高純很清楚,如今的黑虎山群寇已經金盆洗手,畢竟他們的大首領已經當上了颍川都尉,随随便便幹點以權謀私的事,就遠遠超過搶掠過往商隊的所得,足以養活手底下的人,實在沒有再搶掠的必要。
在這種情況下,是否要剿滅黑虎山,就變得沒有那麽迫切了。
更何況,黑虎山的背後乃是颍川都尉周虎,隻要這位手握數萬兵權的都尉不答應,他葉縣哪有可能攻下那座黑虎山?
基于這幾點原因,其實高純這次并不支持楊定,但很可惜,他也無法說服楊定,還有那位祥瑞公主。
見高純默不作聲,趙虞轉身看向黑虎山,故意說道:“這次,真不知要死多少人……”
聽聞此言,高純頓時變了面色,咬着牙低聲說道:“周虎,你……”
“不關我的事。”
趙虞突然轉身,伸出手指一指高純的胸膛,壓低聲音說道:“你等攻打我黑虎山,還不許我黑虎山反抗麽?這次,你等就算死再多的人,你也怪不到周某頭上來,因爲是你們挑釁!相反,若我黑虎山死了一人,我保證會讓你等付出沉重的代價!”
“……”
聽着趙虞的警告,高純臉上閃過一陣青白之色。
就在這時,趙虞走上前一步,拍了拍高純的胸口,又說道:“其實你也知道,如今的黑虎山,不過就是住着一群婦孺的山村而已,根本威脅不到葉縣,難道你就不感覺奇怪,那楊定是出于什麽目的,不惜付出手下縣卒的犧牲,也要攻下黑虎山麽?……别說什麽找到我周虎的把柄,那不過是楊定用來哄騙那個蠢公主的借口而已,你我都知道,你等根本打不下黑虎山。”
高純驚疑不定地看着趙虞,半晌後用低沉的嗓音問道:“你想怎麽樣?”
隻見趙虞拍了拍高純身上的浮土,笑着說道:“隻是提個建議而已……你對我的人手下留情,我就對你底下的人,手下留情。……這隻是一場無聊的鬧劇,我覺得最好不要出現死傷,你覺得怎麽樣?”
驚疑不定地看着趙虞半晌,高純低頭思忖了半晌,微微點了點頭:“可以。”
片刻後,看着這高純離去的背影,趙虞笑着對牛橫、何順幾人說道:“果然,高純也起疑了……你等說他這個葉縣縣尉,還能當多久?”
仿佛是聽懂了趙虞言外之意,何順哂笑一聲,旋即,他正色問道:“大首領,爲何要與高純做下這個約定?他根本無法左右楊定,他隻是一個縣尉而已……”
趙虞搖了搖頭,指着遠處那些正在砍伐林木建造營寨的葉縣縣卒,輕聲說道:“這三千葉縣縣卒,恐怕沒一人知曉楊定真正的目的,他們也同樣被楊定蒙在鼓裏,何必把這些人逼得太緊呢?……高純雖然隻是縣尉,但他是毛公提拔的縣尉,在葉縣頗有名望,若非如此,楊定早就派心腹頂替他了。隻要這高純沒有強攻山寨的心思,他手下的縣卒,也未必會用命,如此一來,山上的弟兄也可以減少一些傷亡……”
“原來如此。”
何順、龔角等人恍然地點了點頭。
對比自家大首領與那楊定的做法,一個時刻在意自家弟兄的安危,一個絲毫不顧手下縣卒的傷亡,何順與龔角等人當即就感覺,與自家大首領相比,那個楊定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忽然,何順好似想到了什麽,問趙虞道:“大首領,要不要派人與山上聯系一下?”
“唔……”
趙虞聞言沉思了片刻,旋即點點頭說道:“龔角,你去一趟吧,告訴郭大哥,還有那劉鹗,叫他們利用蛛網狹道守好山寨即可,沒必要與葉縣官兵死磕,大不了丢了山寨,退守二寨。總之,在山上防守就行了,無論如何都不能下山襲擊官兵,更不可能夜襲,楊定巴不得我等也襲他營寨,好趁機渾水摸魚。……另外,山寨裏可能混入了楊定派來的奸細,叫山上注意一下。”
“是!”
龔角抱了抱拳,旋即猶豫着請示趙虞道:“大首領,我就這麽上山麽?”
仿佛是猜到了龔角的顧慮,趙虞毫不在意地說道:“無妨,你以爲楊定看不到你上山,他就不會在那個蠢公主面前誣陷我與山上弟兄通風報信了?無所謂的,你就這麽去,楊定奈何不了我,再者,那個公主,我也大緻知道她的命脈了。……去吧。”
“是!”
龔角抱了抱拳,帶上兩人作伴,徑直朝黑虎山而去。
沿途,有不少葉縣縣卒看到他,但沒有一人敢上前制止,眼睜睜看着龔角幾人上了山。
此時在黑虎山山頂主寨前的那片空地上,寨丞郭達正與褚角,還有陳陌派來的劉鹗一同站在懸崖旁,登高眺望着山下那些正在建造營寨的葉縣官兵。
平心而論,似這樣的圍剿,他們已經遭受了不下五回,且過去那幾回,每次都要比這次更爲兇險,但即便如此,由于趙虞這個主心骨不在山寨内,郭達心中依舊有些忐忑。
可能是注意到了郭達的忐忑,陳陌派來的劉鹗輕笑着勸道:“寨丞不必擔心,有我手下兩千名弟兄助陣,縱使那群葉縣的小崽子殺上山來,我等亦能将其殺退!”
聽聞此言,郭達患得患失地點點頭,而從旁的褚角,則是饒有興緻地看了一眼劉鹗。
曾幾時時,劉鹗與劉屠一樣,隻是陳陌的手下,他黑虎山的一個小頭目,沒想到下山當了幾年官兵,這小子的口氣就跟他的性格一樣膨脹了,絲毫不将山下那三千葉縣縣卒放在眼裏。
褚角忽然就聯想到了他的兒子褚燕,還有他的族子褚贲,這族兄弟二人,如今都在鄢陵當差,前者是駐軍鄢陵的部都尉,手握近萬兵權,而後者則是鄢陵的縣尉,也握着差不多兩、三千的兵權。
相比較當年,這兩個他褚氏一族的子弟,可謂是都有出息了。
唯一讓褚角感到頭疼的是,這族兄弟二人平日裏都太忙了,以至于婚姻大事因此耽擱了下來,這可不好。
就當這幾人在閑聊之際,龔角匆匆從遠處跑來,遠遠招呼了一聲。
轉頭看到這龔角,郭達仿佛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待龔角走近後就迫切問道:“龔角,阿虎呢?”
龔角臉上露出幾許詭異的笑容,笑着說道:“大首領在山下呢,喏,就在那群葉縣的官兵當中。”
聽聞此言,郭達與褚角臉上亦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明明是他們黑虎衆的大首領,卻跟那群葉縣官兵呆在一起,偏偏那些葉縣官兵還都知道他們那位大首領的身份,不得不說這還真是有點微妙。
但即便如此,得知趙虞就在山下的郭達,倒也終于鎮定了下來,轉頭問龔角道:“是阿虎叫你來的麽?”
“嗯。”龔角點點頭,向郭達、褚角、劉鹗三人轉告了趙虞的意思:“大首領叫我轉告幾位,不必與這些葉縣官兵死磕,大不了丢了山寨。另外,千萬不可夜襲這支葉縣軍隊的營寨。……大首領說,那楊定欲謀害那位公主,嫁禍到我等身上,倘若山上夜襲楊定的營寨,那厮保準會趁機動手,咱們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聽到這話,郭達、褚角、劉鹗三人皆露出了震撼之色,畢竟他們也明白,倘若被那楊定扣上襲擊那位祥瑞公主的罪名,那将會導緻什麽樣的後果。
“還有……”
龔角走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大首領還說,山寨裏可能混入了楊定那厮派來的奸細,說不定那楊定就打算利用這**細,給咱們扣上謀害公主的罪名……”
聽聞此言,郭達與褚角對視一眼,二人皆露出了凝重之色。
旋即,郭達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轉告阿虎,我會對山寨衆人下令,不許他們下山襲擊官兵,否則就以叛寨論處。”
“是!”
不說龔角在得到了郭達的回覆後,又急匆匆地下山準備回到趙虞身邊,此時在山下,楊定也已在那頂率先搭建的帳篷裏,結束了與祥瑞公主的短暫交談。
剛走出帳篷,等候良久的家将魏馳就向楊定禀告了一樁事:“方才,那周虎身邊的親信龔角,帶着兩人堂而皇之地上了黑虎山。”
“毫不掩飾?這麽嚣張的麽?”
楊定微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他也不感覺奇怪,畢竟事情到了這一步,無論是他還是那周虎,彼此已經将一些事情都點明了,僅剩下各自的底牌。
考慮到那周虎先前已當面否決那位祥瑞公主,派個人上黑虎山通風報信,又算得了什麽?
“那家夥現在在做什麽?”楊定沉聲問道。
魏馳臉上露出一個微妙神色:“他在指點我方的縣卒建造營寨……唔,沒有使壞意圖的那種指點。”
聽到這話,楊定再次皺起了眉頭。
他可不擔心那周虎在他葉縣軍隊建造營寨時使壞,他擔心的恰恰就是魏馳所闡述的那樣。
『不愧是周虎……看來他已經預料到了我的計策。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估計也已警告了山上的黑虎賊,令他們不得下山襲擊我營,免得被我利用……卧榻之側,居然躺着這麽一個家夥,真是讓人頭疼。……唉,悔不當初,當年我就應該除掉他。』
長長吐出一口氣,楊定沉聲道:“阻止他!他若不從,就以公主的名義……”
“是。”魏馳點了點頭,旋即低聲說道:“另外,那個蔡铮,要見他一見麽?”
楊定略一思忖,旋即微微點了點頭。
“你安排吧,是時候見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