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散聚二

『PS:其實上一章應該在鄭羅目光一閃、把劍擱在趙虞脖頸旁的時候斷章,但是衆所周知,我宅心仁厚,不想幹那事。』

————以下正文————

“起來再說吧……怎麽了?”

趙虞伸手去扶鄭羅,然而鄭羅卻依舊單膝叩地,吞吞吐吐地說道:“我不知是二公子,方才……”

此刻的他,心中一陣後怕。

他萬萬沒有想到,颍川都尉周虎竟然就是他魯陽趙氏的二公子趙虞,回想起方才他将劍擱在自家二公子的脖子上,倘若稍微手抖一下……

鄭羅不敢再想象下去,就連額頭亦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仿佛是猜到了鄭羅的心情,趙虞笑着寬慰道:“好了,不知者不怪,我不怪你,起來吧。”

說罷,他再次伸手去扶鄭羅。

鄭羅這才松了口氣,在趙虞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然而臉上神色依舊帶着幾許尴尬。

而就在這時,隻聽砰地一聲,何順手持利劍撞開門闖了進來,身後還帶着幾名黑虎衆,一瞧見趙虞與仿佛黑衣人打扮的鄭羅正站在屋内。

“好賊子!”大罵一聲,何順當即就瞪着眼睛攻向鄭羅。

鄭羅知道對方是他二公子的手下,既知趙虞身份,又哪好再與何順動手,唯有後退。

好在趙虞及時喝止了何順與那幾名黑虎衆:“住手,何順。”

“唔?”

已将鄭羅逼退的何順有些困惑,而對面,鄭羅亦舉起了雙手,表示自己手中并沒有兵器。

“……大首領?”

何順回頭請示趙虞,他有點搞不懂了。

趙虞搖了搖頭說道:“莫要聲張,隻是一場誤會,先把劍收起來。……事情經過,我回頭再給你解釋。”

何順一臉驚訝,但還是将劍收了起來。

見此,趙虞又問鄭羅道:“鄭羅,我書房外的兩名弟兄……”

鄭羅連忙說道:“請……請您放心,我隻是叫同伴将其放倒,并未加害。”

說這番話時,他心中亦是大感慶幸。

就像他來時所說的,他此番來找趙虞,隻是爲了逼問出童彥的下落,這要這位‘周都尉’老實配合,他也不想招惹一名本來無冤無仇的颍川都尉,因此他并沒有加害守在趙虞書房外的龔角二人,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二公子。

聽到鄭羅的回答,趙虞十分高興,畢竟似龔角等人,那是何順精挑細選留在他身邊的人,或許實力未必有多麽出衆,但忠誠是毋庸置疑的,這類人作爲護衛,哪怕死了一個趙虞就會感到十分惋惜,尤其是因爲這種誤會。

當即他笑着說道:“那就好,既然如此,鄭羅,你與何順一道去,喚出你的同伴,将龔角二人放了,完事了來我這裏。”

“是!”鄭羅抱了抱拳。

從旁,何順亦是一臉驚訝地抱了抱拳,他依稀認出,這個穿着灰色鬥篷的家夥,他們好似在梁郡見過。

在鄭羅的帶領下,何順跟着他來到了書房外的小院。

途中,何順問鄭羅道:“你是那個……趙氏死士?”

可能是察覺到何順的眼中仍有警惕之色,鄭羅表示道:“我的身份,待會二公子自會提及,我不是敵人。”

“……”何順點點頭,旋即說道:“先把我的人放了吧。”

“好。”

說罷,何順站在院子裏拍了三下手,第一聲長,後兩聲短促,似乎是什麽暗号。

聽到這聲暗号,不遠處的樹背後轉出兩個黑影,其中一個黑影用蒼老的聲音對鄭羅說道:“怎麽回事,趙羅,我以爲你被他們制服了,正打算救你……”

鄭羅搖搖頭道:“不,事情解決了……方才還兩個護衛呢?”

“還躺着呢。”那個人影指了指樹下。

見此,何順不顧那兩名黑衣人,快步走到不遠處的樹下,果然瞧見龔角與另一名黑虎衆閉着眼睛、癱坐在地。

上前一探二人的鼻息,何順發現尚有氣息。

此時,鄭羅一邊示意兩名同伴莫要輕舉妄動,一邊走到何順身邊,解釋道:“這二人隻是被我等用迷藥藥倒了,睡上一兩個時辰就沒事了,如果你急的話,也可以用冷水潑醒他們。”

何順回頭看了一眼鄭羅,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吩咐跟随他而來的幾名黑虎衆道:“把這兩個家夥搬到他們的屋子裏去。”

幾名黑虎衆點點頭,上前扛起龔角與另一名黑虎衆。

此時,鄭羅那名聲音蒼老的同伴低聲問鄭羅道:“趙羅,怎麽回事?”

“待會再說。”鄭羅搖搖頭寬慰道:“放心,沒事。”

片刻後,在何順的帶領下,鄭羅帶着他兩名同伴回到了趙虞的書房,旋即将兩名同伴介紹給了趙虞:“周都尉,這兩位便是我的同伴,田行、高衠……”

此時趙虞已戴上了面具,聞言饒有興緻地打量起鄭羅的兩名同伴。

據鄭羅所言,年紀較老的那人叫做田行,既是鄭羅的同伴,也是教導鄭羅一些不尋常本領的老師,而年紀與鄭羅相仿的那名年輕人則叫做高衠。

“周某有幸見到兩位壯士。”

待鄭羅介紹完畢後,趙虞笑着打起招呼。

看得出來,田行、高衠二人皆對當前的情況一頭霧水,頻頻看向鄭羅。

些許寒暄過後,趙虞笑着說道:“我想兩位壯士也疲倦了,不如趁我與……”

他轉頭看向鄭羅,後者會意,低頭說道:“趙羅。”

趙虞點點頭,繼續說道:“趁我與趙羅閑聊之際,兩位先去用些酒菜如何?”

田行、高衠二人當然明白趙虞是想支開他們,遂轉頭看了一眼鄭羅,卻見鄭羅點點頭道:“沒事,周都尉是自己人。”

見此,趙虞便将款待田行、高衠二人的事宜交給了何順:“何順,你安排一下。”

“是。”

片刻後,田行、高衠二人被幾名黑虎衆請到府内的膳房用酒菜去了,書房内就隻剩下趙虞、鄭羅、何順三人。

在吩咐何順将房門關上後,趙虞摘下臉上的面具,向鄭羅問起了當年的事。

鄭羅自然不會隐瞞,帶着唏噓之情講述道:“當年鄉侯府遭難後,我僥幸未死,在族兄鄭勇的掩護下帶着張聞幾人逃離鄭鄉……”

他口中的張聞幾人,即當年鄉侯府派駐于鄭鄉擔任監官的護衛。

“……期間,我還遇到了徐習一席人……”

這裏的徐習,亦是當年鄉侯府派駐于難民屯的護衛,不過并不在鄭鄉。

“大概七八人吧。”

回憶着過去的事,鄭羅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當時我等見到了鄉侯府的廢墟,相約要爲鄉侯、夫人與兩位公子報仇……抱歉,二公子。”

趙虞不以爲意地擺擺手,旋即問鄭羅道:“後來呢?張聞、徐習等人呢?”

鄭羅沉默了片刻,這才低聲說道:“死了。”

“……”

趙虞嘴唇微微一動。

“呋。”

微吐一口氣,鄭羅微仰着頭,仿佛陷入了回憶,一邊回想一邊說道:“那時,我等尚不知陷害我鄉侯府的兇手乃是那童彥狗賊,誤以爲是前梁城都尉許廉,因此我便與張聞等人行刺了許廉,沒想到那許廉在臨死之際才說,那是童彥所爲,是童彥假借他梁城都尉的名義……”他再次歎了口氣:“那次行刺,死了四名弟兄,徐習也死了。”

“……”

聽到這裏,趙虞的心情也是莫名的沉重。

他能體會鄭羅等人當時的心情,死了好急人,付出巨大的代價殺死了梁城都尉許廉,卻發現對方與這件事無關。

當然,最倒黴的莫過于那位許廉許都尉,平白無故就給童彥擋了一回災。

“後來呢?”他語氣沉重地問道。

“後來,我等便轉而行刺童彥。”鄭羅吐了口氣,沉聲說道:“許廉死後,童彥那厮就意識到了有人在找他,出入時至少帶着幾十名護衛,我與張聞幾次行刺,非但沒有成功,然而犧牲了衆弟兄,最後那次,僅剩我與張聞拼死逃出……”

說着,他拉開了衣襟,趙虞依稀看到,鄭羅的脖頸右側有一道極長的刀疤,觸目驚心。

“正是在那個時候,我等碰到了田行。我運氣好,僥幸活了過來,但張聞卻死了……”

待說到這裏時,鄭羅沉默了,趙虞與何順也沉默了。

鄉侯府的七八位護衛,爲了給主家報仇,幾次行刺兇手,到最後死得隻剩下鄭羅一人,這豈止是忠義。

在片刻的沉默後,鄭羅繼續說道:“那時我就知道,單憑我一人,無法殺掉童彥,便暫時跟随田行。田行那老家夥,是專門幹殺人勾當的,隻要有人肯支付報酬,他就替那人去殺人,他邀請我做他幫手,而我當時也想向他學潛行、用藥的本事,便沒有拒絕,跟着他遊蕩了幾年……後來我與田老頭分開,不過依然幹着這行,這行來錢快,幾年下來,我就攢了一筆錢,網羅了一些人,其中不乏有亡命之徒,後來我幾次帶人行刺童彥,隻可惜,那狗賊太過于謹慎,屢次未能得手,最接近成功的一回,就是去年在梁城城内那間酒館……”

“我記得。”

見鄭羅擡頭看來,趙虞微微點了點頭:“當時我不知是你,況且,我還有事要問童彥,故而阻止了你。别怪我啊,鄭羅。”

鄭羅連忙說道:“二公子說得哪裏話?”說罷,他又帶着幾分期待問道:“話說回來,那童彥……”

“死了。”趙虞平靜地說道:“我從他嘴裏拷問出了真相,然後用他的首級拜祭了父親與母親,最後毀屍滅迹,将其骨灰埋在昆陽北側的東翼山。”

聽聞此言,鄭羅滿足地點了點頭,想笑卻又笑不出。

他大概是想到了犧牲的張聞、徐習等人。

良久,鄭羅調整了一下心情,帶着由衷的喜悅對趙虞說道:“想不到此番前來,竟遇到兩件喜事……二公子,您能安然無恙,實在是太好了。”

“不止是我喲。”

趙虞笑着說道:“靜女、張季也活着,還有就像你所知的,我那位兄長也活着……”

“這……真的?”鄭羅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相比較靜女、張季還活着的消息,他更驚訝于他鄉侯府大公子趙寅的消息,連忙問道:“大公子也活着?”

“你不知?”趙虞不解問道:“你方才不還喚我大公子麽?”

“這個……”鄭羅滿臉尴尬,他實在不好意思說,他對大公子的印象比眼前這位二公子深,是故才下意識地就喊了出來。

要不是年紀對不上,他方才估計就喊‘鄉侯’了。

見鄭羅滿臉尴尬,趙虞大緻可以猜到,這鄭羅估計早就以爲他與靜女都死了。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旋即正色問道:“鄭羅,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聽聞此言,鄭羅的神色立刻端正起來,抱拳說道:“二公子盡管吩咐,鄭羅願意赴湯蹈火……”

“诶,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虞擡手打斷了鄭羅,輕笑說道:“我暫時沒什麽事叫你去做,我隻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回來?當然,倘若你要投奔我兄長,我也可以替你安排。”

不同于趙虞身邊的張季,也不同于趙寅身邊的楚骁,鄭羅原本并非是這兩位公子的貼身侍衛,因此在兩位公子間倒也沒什麽親疏感,在他看來,效忠哪位公子都是可以的。

因此他當即起身,在趙虞面前單膝叩地,抱拳說道:“鄭羅願意爲二公子效力。”

趙虞心下歡喜,起身将鄭羅扶起,笑着說道:“好,那你日後就留在我身邊,待會我領你去見靜女……至于張季,你過幾日就能見到了。”

鄭羅亦是聽得歡喜。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麽,說道:“公子,我那些同伴……”

“那些亡命之徒?”趙虞微微皺了皺眉:“不能遣散麽?”

說實話,鄭羅這些人犯下的事十分嚴重,殺死了前梁城都尉許廉,又屠盡了童彥的家眷,已經引起了朝廷的震怒,若不是感動于鄭羅對他魯陽趙氏的忠誠與忠義,其實趙虞并不想與這些‘趙氏死士’扯上關系,更别說這群人除了鄭羅外,都是一些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

可能是察覺到了眼前這位公子的嫌棄,鄭羅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招收的人雖是亡命之徒,但大多還算義氣,日後或許能幫上公子……”

這番話,他其實也說得心虛,畢竟眼前這位公子,已出乎他意料地坐上了颍川都尉的位子,他也不敢保證一群亡命之徒能否幫上這位公子。

隻不過,他終歸是‘趙氏死士’的首領,他若解散了手底下的那幫弟兄,那群家夥估計就又得去過風餐露宿的生活了,好歹相處了幾年,鄭羅對那幫混蛋多少還是有感情的。

“唔……”

趙虞皺着眉頭沉思起來,暗自權衡利弊。

良久,他點頭說道:“好吧,姑且留着他們吧,說不定日後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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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何順在旁勸道:“大首領……”

仿佛猜到了何順的心思,趙虞擡手打斷了前者的話,正色對鄭羅說道:“但,‘趙氏死士’這個名号,日後不可以再用了。……你們殺了童彥的家眷,對麽?”

“是。”鄭羅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趙虞點點頭,繼續說道:“童彥臨死前,曾懇求我放過其家眷,我答應了,卻不曾想你們動手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怪你,但你等的行爲,已經引起了朝廷的震怒,我前幾日得到朝廷發下的行文,得知朝廷要派一名禦史追查童彥的事,此人必然會找上你‘趙氏死士’,因此我希望你等丢掉這個名号,暫時躲藏一陣子,避避風頭。至于期間用度,我會替你解決。”

“遵命。”鄭羅抱了抱拳。

對于放棄‘趙氏死士’這個名号,他并不在意,并且他也明白,犯下大案的他們,隻會拖累眼前這位二公子,這位二公子願意庇護他們,完全就是看在舊日情分上。

“對了,那田行、高衡二人可信麽?”趙虞又問道。

“可信。”

鄭羅點點頭道:“田老頭前些人遭另一撥人追殺,是我救了他,高衡我則幫他殺掉了一個曾欺辱他姐妹的惡紳,這二人都欠我人情,是故助我行刺童彥。”

見此,趙虞微微點頭,說道:“既然你說他們可信,那我姑且就信了。……不過你還是要當心,莫要在他們面前提及我身份,否則,會很麻煩。”

鄭羅自然明白,當即信誓旦旦地說道:“請公子放心,我會看着他們,倘若他們做出什麽危及公子的事,我會親手殺了他們。”

『……』

趙虞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鄭羅。

他忽然才意識到,鄭羅在提到殺人時十分平靜,就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相比較八年前在鄭鄉被丁魯頂撞時的窘狀,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真不愧是當了幾年的刺客。

囑咐完畢,趙虞見時辰已不早,便吩咐何順帶鄭羅去沐浴更衣,然後用飯、歇息。

而期間,趙虞則來到了内院北屋,向靜女說起了鄭羅的事,聽得靜女既激動又感動。

激動,當然是因爲鄭羅還活着,當年他魯陽鄉侯府的幸存者,在靜女看來都是自己人。

至于感動,那自然就是感動鄭羅、張聞、徐習等人不惜犧牲找童彥報仇的壯舉。

感動之餘,靜女問趙虞道:“公子打算如何安頓他們?”

趙虞想了想說道:“鄭羅與張季不同,張季在江東的時候,是被我兄長與公羊先生當做将領培養的,因此我可以放心地讓張季掌軍,但鄭羅的話……我提拔爲将,他可能不能升任,甚至于,還浪費了他在某些方面的才能與經驗……再加上他手底下還有一批亡命之徒,唔,我暫時決定讓他替我收集各方的消息。”

靜女自然不會影響趙虞的判斷,她隻是擔憂地說道:“那……那名禦史怎麽辦?鄭羅他們犯下了如此大案,那名禦史肯定會追查到底,萬一查到公子身上……”

“你放心吧。”

趙虞輕笑着說道:“我會叫鄭羅他們暫時躲避一陣子,至于趙氏死士這個名号,我會想辦法串聯到其他幾支趙氏身上,混淆那名禦史的視聽……”

他所說的其他幾支趙氏,即這些年遭童彥陷害的那幾支趙氏家族。

在趙虞看來,他殺掉了童彥,也算是替這些趙氏家族報了仇,後者在九泉之下,應該不會介意他稍微借用一下名号。

雖說即便如此,趙虞猜測日後也有可能被那名禦史找上門,畢竟向來惜命的童彥莫名其妙‘死’在叛軍大将項宣手中,這着實讓人感覺有點蹊跷。

但還是那句話,隻要沒有證據,那名禦史就奈何不了他。

次日清晨,趙虞帶着鄭羅與靜女相見。

鄭羅當然認得靜女,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年跟着夫人周氏身邊的那個小丫頭,如今竟已成爲了二公子的夫人。

當然,這是二公子的決定,鄭羅自然不會多說什麽,恭恭敬敬地喚了靜女一聲:“夫人。”

見又得到了一位鄉侯府舊人的認可,靜女自是心中高興。

同日,張季也被趙虞召回了府邸。

這段時期,張季負責監管許昌城外的農田,既要監督以周貢等人爲首的許昌隸墾軍的勞作,也要防止湧至許昌的難民偷偷竊取農田裏即将成熟的作物,任務不可謂不重,因此突然被趙虞召回城内,張季也感覺莫名其妙。

直到他親眼見到了鄭羅,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明白之餘,這兩位昔日鄉侯府的護衛,自然要好好叙一叙舊。

可惜,這次團聚隻是暫時的,爲了不被‘趙氏死士’牽連,鄭羅受趙虞之名啓程前往砀山,想辦法讓人誤以爲‘趙氏死士’指的就是‘砀山趙氏’的忠仆,順便嘛,趙虞也囑咐鄭羅前往砀山一帶,打探一下沛郡一帶的消息。

要知道,當日他兄長趙寅帶着陳勖等人率殘軍撤入了沛郡一帶,而在那一帶,卻駐紮着江夏将軍韓晫,不出意料,趙寅、陳勖等人肯定會撞上韓晫,因此趙虞想讓鄭羅去打探看看,看看沛郡一帶的戰況。

畢竟,沛郡一帶的地形,包括微山湖、泗水,是江東義師阻擋晉軍的主要陣地,倘若這裏被晉軍攻破,那江東義師如今的地盤,就會被懶腰截斷成山東、江東兩塊,這對于江東義師大大不利。

兩日後,鄭羅帶着田行、高衡兩名同伴,悄悄踏上了前往砀山的路。

趙虞帶着何順、龔角幾人遠遠相送了鄭羅。

看着鄭羅三人駕馭着馬車徐徐遠去,趙虞心中唏噓不已。

不得不說,此番與鄭羅重逢,盡管過程有些驚險,但親眼見到鄭羅還活着,趙虞心下亦是高興。

高興之餘,他心中升起一絲期望:除鄭羅意外,當年他家還會有幸存者麽?

這樣想着,趙虞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就浮現出一個尖嘴猴腮的容貌。

『若是他也活着就好了……』

他心下暗暗想道。

他此刻想到的,正是他當年最忠心、甚至近乎愚忠的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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