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虞心中微微一動,點頭道:“你帶他到我書房。”
“是。”
片刻後,何順便将董耳帶到了趙虞的書房。
隻見董耳抱拳說道:“周都尉,在下懇請前往南陽。”
見此,趙虞微微皺了皺眉,說道:“董耳,我不是跟你說了麽?就算你去了南陽,也無濟于事……”
董耳是當初南陽渠使張翟留在趙虞身邊的聯絡人,趙虞一度将其安排在何順手下。
當然,去年前往梁郡的時候,趙虞并未帶上董耳,而是将他留在都尉周府,充當一名看家護院的護衛,畢竟這個人是張翟的心腹,趙虞可不想他參與童彥相關的事。
不過抛開這一點,趙虞對董耳的感覺還是蠻不錯的,覺得這個實際上比他還大幾歲的年輕人,是一個非常勤奮、實務的棒小夥。
因此,他也不希望董耳去給注定失敗的義師陪葬。
“我知道。”董耳低着頭說道:“我知道義師已敗,非我可以阻止,但我放心不下張渠使……張渠使,他是一個好人。”
“……”
趙虞看了幾眼董耳,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問董耳道:“看來你已經決定了?”
“是的。”董耳低了低頭,抱拳說道:“多謝周都尉這段日子的照顧,在下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張渠使。”
從旁的何順,眼中殺機一閃而逝。
趙虞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在思忖後點頭說道:“好吧,既然你已做出決定,那我也就不再勸阻,何順,你替他準備一些口糧與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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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順低了低頭,絲毫看不出端倪。
而董耳亦是欣喜,抱拳說道:“多謝周都尉。”
“诶。”
趙虞擺了擺手,起身走向董耳,帶着幾分歉意說道:“事實上,周某能走到今日這步,還需感謝張渠使,可惜對于義師的現狀,周某卻無能爲力……”
“周都尉言重了。”
董耳連忙說道:“周都尉已經庇護了許許多多的義師将士……”
這話他是出自真心,畢竟若非趙虞的庇護,各路義師戰敗被俘的将士,那肯定會受到迫害。
更有甚至,像周貢這等叛軍大将,那是絕對活不成的。
至于趙虞助薛敖在梁城擊退了以陳勖爲首的三路義師,董耳雖然有過一些看法,但多少也能理解,畢竟這位周都尉終歸是晉國的官員,能做到善待他義師俘虜,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你能這麽想我很高興。”
拍了拍董耳的臂膀,趙虞低聲說道:“若你此番能找到張渠使,請轉告他,我周虎言出必踐,當日欠他的人情,必不相忘,倘若他有何困難,不妨來颍川投奔周某,周某必定設法給予庇護。”
董耳聞言動容,鄭重其事地說道:“多謝周都尉!”
見此,趙虞笑着點點頭,旋即忽然注意到何順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他頓時會意,拍拍董耳臂膀道:“好了,你先去收拾一下,待會我讓何順派人送送你。”
“多謝周都尉。”
董耳千恩萬謝般離開了。
待等董耳的身影消失在書房前的小院,何順這才壓低聲音對趙虞說道:“首領,這個董耳,我以爲留着他是一個禍害,不如一殺了之。”
“爲何?”趙虞平靜地反問道。
何順愣了愣,帶着幾分不解回答道:“他是叛軍的人”
“就這?”
趙虞失笑般搖了搖頭。
見此,何順低聲勸道:“首領,如今的您,實在不宜與叛軍再有什麽瓜葛,萬一被陳太師得知您身邊還有叛軍的人,那位太師必然不喜……”
“呵。”
趙虞笑了一聲,反問何順道:“照你所言,參與童彥之事的二十幾名弟兄,我也要除掉咯?這事可嚴重多了吧?”
“這……”
何順面色微變,畢竟這事非但關系到他那二十幾名手下,還關系到他自己。
就在在忐忑之際,就見趙虞拍拍他的臂膀,笑着寬慰道:“不要總想着‘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不然你我與楊通有何區别?”
不錯,當日參與童彥之事的那二十幾名黑虎衆,趙虞一個都沒殺。
因爲那些人本來就是何順精挑細選的忠義之事,而且都有家室在主寨,甚至于,事後趙虞還每人發了一大筆錢作爲封口費,讓那些人高興地不得了,一個個感恩戴德。
雖說這樣的安排并不能徹底地保守秘密,但趙虞依舊不想采取‘殺人滅口’的方式,不要像當初的楊通那樣,殺着殺着才發現,人心盡失,再沒有忠心跟随他的人了。
盡人事、看天意就得了,倘若日後真有人背叛他,到時候再想辦法解決就是了。
畢竟童彥這件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就好比陳太師,這位老大人隐隐約約也猜到了一些,但可有追究下去麽?沒有!
這位老大人都沒追究,照樣讓趙虞稀裏糊塗地做了他義子,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而聽到趙虞的那番話,何順心裏亦是莫名地松了口氣,連忙稱贊道:“大首領豈是楊通一流可比?”
不過一想到那董耳,何順不禁有擔心起來:“可那個董耳……”
仿佛猜到了何順的心思,趙虞輕笑着說道:“無妨,就讓他去吧。他帶着咱們的善意去了叛軍那邊,或多或少也能影響叛軍對咱們的看法,至于他能否真的找到張翟……成與不成都不是大問題,總之,多個朋友總是沒錯的。”
“但願……”
何順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叫龔角去送他,替他準備一些口糧與盤纏。”
“嗯,去吧。……吩咐罷龔角,待會跟我到都尉署去,我那邊還有一大堆公務。”
“是!”何順抱拳而去。
看着何順離去的背影,趙虞的腦海中浮現了南陽渠使張翟的容貌。
平心而論,迄今爲止他所見過的叛軍高層中,他印象最佳的,就莫過于江夏渠帥陳勖與南陽渠使張翟,相比之下,被薛敖斬于南陽的長沙義師渠帥關朔,由于爲人傲慢,在趙虞心中扣了幾分。
就目前而言,趙虞也不知那張翟的生死,不過他倒是希望張翟能活着,給王尚德、薛敖等晉軍制造點麻煩。
畢竟,倘若荊楚義師也被王尚德與薛敖一舉剿滅,那麽晉國下一個要動手,那就是江東義師了。
趙虞由衷希望荊楚叛軍能支撐地久一點,給江東義師創造喘息的機會。
半個時辰後,趙虞帶着何順與幾名黑虎衆來到了都尉署。
莫以爲都尉是武官,就不需要處理文務,事實上,都尉需要處理的文務還真不少,否則也不會專門給都尉配給功曹史等文職官員。
而都尉要處理的文務,基本上都與‘郡防’、‘郡治’有關,像各縣縣軍的剿賊事宜、軍備申請,以及請求郡軍援助等等,都要由都尉批準,然後再呈報郡守府。
一般來說,涉及到下撥錢款的,需要及時與郡丞協商,倘若涉及金額巨大,就得單獨呈報郡守,至于其他,都尉一人就能拍闆。
而像趙虞這種,郡守對他信賴有加,郡丞唯他馬首是瞻的都尉,他所拍定的事,送報郡守府基本上就是走個流程了。
“都尉。”功曹書佐馮衠被召喚而來,朝着趙虞拱了拱手。
“坐,馮衠。”趙虞擺擺手,示意馮衠入座,旋即與後者随意聊了幾句:“上回我聽誰說,你已給令郎敲定了婚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呀?回頭我叫人準備一份厚禮。”
“豈敢豈敢。”馮衠受寵若驚,連連推辭。
見此,趙虞故意說道:“怎麽?瞧不起我?”
馮衠苦笑道:“都尉您……您知道卑職不是那個意思。好吧,那卑職就厚顔收下,多謝都尉。”
平心而論,當官當到趙虞這份上,他在颍川郡就已經可以橫着走了,不過趙虞生性謹慎低調,迄今爲止都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依舊平易近人地對待都尉署、郡守府的官員,這也使得他在兩座官府的人緣極好。
其實想來也是,就連陳太師都那般低調,他區區一個颍川都尉,也實在沒什麽好得意的。
閑聊幾句之後,趙虞便開始處理公務,而功曹書佐馮衠則坐在廨房内的小案後,協助趙虞。
相比較側重‘治民’的郡丞,側重‘治安’的都尉,公務相對要輕松一些,尤其是像颍川郡這種基本上沒有什麽賊寇的郡,趙虞大抵上隻要批一下郡軍出動的開銷即可,不像其他賊寇橫行的郡,懸賞、剿賊,殺賊示衆,一大堆需要都尉批準的事。
忽然,趙虞的眉頭凝了起來。
原來,此刻他手中翻閱的,乃是一份下行文。
各級官府上呈下行的公文,統稱行文,其中自上而下的稱作‘下行文’,比如朝廷發給各郡,各郡再發給治下縣城,都叫做下行文;而相反,由縣級上報郡裏,各郡上報朝廷的公文,則叫做‘上行文’。
而此時趙虞翻到一份行文,就是朝廷發下來的下行文,其中内容隻講述了一樁事,即梁郡都尉童彥的家眷遭刺客所殺,兇手臨行前留字,趙氏死士。
這類下行文,其實就相當于朝廷發給各郡的通報,并不要求各郡做出什麽反應,純粹就是通報這件事,讓各郡得知有這麽一件事發生。
不過這次,由于情節惡劣,朝廷将派出一名禦史追查此事,要求颍川郡介時協助那位禦史與梁城,一同追查那夥所謂‘趙氏死士’的兇手。
『趙氏死士……』
趙虞的腦海中頓時浮現當日在梁城内,那名當着他的面行刺童彥的刺客。
說真的,趙虞并未想過要對童彥的家人怎樣,當初童彥在臨死前懇求他放過其家眷時,趙虞毫不猶豫地就點頭答應了。
在他看來,童彥作爲晉王室的操刀者,陷害了他魯陽趙氏,而他也殺了童彥,這樁恩怨就完了,再有那也隻是他魯陽趙氏與晉王室的恩怨。
沒想到,他這邊放過了童彥的家眷,可童彥的家眷依舊被那夥‘趙氏死士’給殺了。
『……由于沒找到童彥,故而殺了他的家眷洩憤麽?這夥趙氏死士,看來真與童彥有着難以化解的仇恨啊……』
看着手中那份行文,趙虞心下不禁納悶起那夥趙氏死士的身份。
恨到連家眷都不放過,那真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了,會是他魯陽趙氏的人麽?
比如說,鄭羅?
說實話,趙虞還真吃不準,畢竟那童彥生前最起碼害得近十支各地的趙氏家族家破人亡,每一支趙氏家族都有可能向他複仇。
『這可真是……』
又看幾眼手中的下行文,趙虞暗自歎息着将其放下。
當晚回到自家府邸,趙虞在夫婦倆的卧室向靜女說了此事。
“哦,是麽。”靜女的反應很平淡。
想想也對,盡管童彥死後,靜女心中的怨恨就逐漸消除,但這并不意味着她對童彥的家眷就有什麽好感。
如今童彥的家眷被殺了,靜女自然不會有什麽強烈的反應,畢竟童彥的家眷,在她眼裏比陌生人都不如——倘若是陌生的話,靜女好歹還會同情一下,就好比她同情從河南、陳留、陳郡幾個郡逃難過來的難民,前幾天還與趙虞商議,要拿自家的糧食去難民屯施粥,做當年鄉侯夫人做過的事。
不過這件事被趙虞阻止了,不爲别的,這因爲這件事已經有颍川郡裏派人去做了,靜女去那邊反而添亂,而且也不安全。
平心而論,此時此刻的趙虞,根本沒有想到那夥趙氏死士會找到他。
畢竟在他看來,童彥已經死了——當然,是死在叛軍大将項宣的手中。
而繼此之後,童彥的家眷也被那夥趙氏死士給殺了,這群人還有什麽理由找上他呢?
然而,他低估了那夥趙氏死士……
七月十六日晚上,趙虞在書房内繪制一份地圖,一份囊括整個天下的地圖。
繪制這份地圖的原因,可以說他閑着沒事,也可以說他想要對如今天下的局勢有個直觀的了解。
據他所了解的情況,王尚德、薛敖、李蒙三人率領的十萬晉軍,目前仍在樊水進行渡江作戰的準備。
這個準備不是爲了别的,純粹就是在等河南、颍川兩郡今年的産糧。
隻要介時幾十萬石糧食運到南陽,王尚德與薛敖就會立刻渡江攻占荊州,徹底擊潰荊楚義師。
不出意外的話,荊州已經可以算做被晉國收複。
至于在此之後,王尚德與薛敖會不會順勢進攻江夏、長沙、豫章,甚至是江東義師的根基,趙虞也吃不準。
因爲據他前幾日與陳太師閑聊所知的情況,這位老太師在得知了汝南郡的暴動後,有意想要放緩攻勢,甚至于,提出要與義師交涉,一度讓毛铮十分震驚。
當然了,這個交涉,基本上就是勸義師無條件投降,隻要義師那邊能答應下來,老太師表示可以赦免一部分人的死罪。
陳太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爲了防止汝南郡的暴動發生在其他地方,防止一些不安分的家夥趁着義師敗退、晉軍還未攻占的真空,趁機作亂,殘害無辜的平民。
虎贲中郎将鄒贊,就因爲這個原因被陳太師勒令暫緩收複江夏郡。
同樣的原因,陳太師暫時也不想去動濟陰、濟北、魯郡、沛郡、廬江、九江這幾個郡,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原本打算向東與韓晫彙合的後将軍王谡以及其麾下五萬邯鄲軍,目前依舊駐紮在陳郡,一動未動,就是爲了避免對江東義師過度施壓,導緻江東義師收縮防線,使得濟陰、沛郡、九江等大一片地方陷入無管制的混亂局面。
與其讓各地賊寇橫行,還不如暫時讓江東義師管着,這便是老太師的考量。
當然,江東義師最終還是要剿滅的,在晉軍妥善地處理好荊州、汝南郡等地方之後。
據趙虞估計,大抵上是要等到明年了。
不過,這樣做就能避免各地出現暴動麽?
趙虞并不這樣看。
在他看來,還有一個因素将導緻各郡出現暴動,那就是糧食。
今年河南、颍川兩郡的糧食産收,根本無法全全面面地供給南陽郡、陳留、陳郡、汝南郡以及今年必定要被占領的荊州南郡——畢竟荊楚義師是其他各路義師的‘領袖’,是必須要率先剿滅的——一旦這些地方出現糧食短缺,民心就會不安,就會暴動。
換而言之,老太師的考量,隻能說将危害控制在最低程度,卻無法阻止各地的暴動,哪怕他暫時放緩了對各路義師的圍剿。
似這種暴動,對于晉國與義師其實都是相當不利的,畢竟暴民、流寇隻懂得搶掠與破壞,他們根本不會安心生産,隻會給整個天下,給整個社會帶來惡劣影響。
隻可惜,這注定是近兩年的大勢了,除非晉國與江東義師暫時停戰,共同維持局面,但仔細想想,實在不太可能。
不,考慮到公羊先生與陳太師的眼界,這件事也并非完全不可能,隻是太過于驚世駭俗罷了。
忽然,他聽到書房外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響,讓他有些在意。
“龔角?”他喊着屋外的護衛。
一般而言,他的貼身護衛由何順、龔角幾人負責,今日應該輪到龔角。
然而,屋外的龔角卻沒有回應。
“……”
微微皺了皺眉,趙虞站起身來走向書房的門,旋即将其打開。
此時他才發現,書房外空無一人。
按理來說,龔角與另一名黑虎衆會站在書房外。
『不好……』
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趙虞正要大聲呼喊,卻忽然感覺有什麽利器抵住了他後背,旋即,他身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别動。”
“……”
趙虞的全身頓時就僵住了。
刺客?
說實話,他真沒想到他居然會遭遇刺客——在颍川郡這塊地方,居然還有人敢行刺他?行刺堂堂都尉?
就在他心驚之際,他身背後那個低沉的聲音說道:“颍川都尉周虎,對麽?……請放心,我并不是來加害你,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請莫要驚動你府上的護衛,免得兩敗俱傷。”
頓了頓,他又說道:“現在,請你關上門,轉過身。”
在這種情況下,趙虞也隻有老老實實聽對方安排,關上書房的門,轉身面朝對方。
此時他才發現,來人蓬頭散發,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破舊鬥篷,不怎麽看得清的臉上,好似用黑墨塗抹過,鑒于這邊的昏暗燭火,根本看不清容貌。
但趙虞還是依舊辨認出了對方:“趙氏死士?”
隐約間,對方咧嘴笑了一下,旋即低沉地說道:“看來,周都尉還認得我……很好,那我就直接問了,童彥在何處?”
趙虞暗自打量着來人,口中回道:“他被項宣殺了……”
“少來這套!”
來人低沉地說道:“童彥那狗賊向來狡猾惜命,豈會蠢到被叛軍所殺?況且,梁郡兵卒找到的童彥屍首,根本就不是童彥本人!”
『梁郡的兵卒還弄了一具屍體假裝童彥?哦,大概是王迅、張期二人授意的。』
趙虞心中暗暗想道。
同時,他也猜到了這名趙氏死士找上他的原因。
很顯然,對方懷疑童彥的死因,又見梁郡兵卒找到了童彥屍首根本不是其本人,心中愈發懷疑,于是就找到了他。
誰讓趙虞當初在梁城的那段時間,爲了騙取童彥的信任與他走得極近呢?
那時,趙虞與童彥稱兄道弟,就連薛敖都被騙過了,一度對趙虞巴結童彥一事感到不滿,在這種情況下,那夥趙氏死士找不到童彥,自然會找來門來。
見趙虞久久不語,那名趙氏死士不耐煩了,低沉地威脅道:“周都尉,你我無冤無仇,我也不想加害你,但倘若你不肯道出實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他還用手中的利劍輕輕抵了抵趙虞的前胸,滿是威脅之色。
“冷靜、冷靜。”
趙虞輕笑着安撫,點頭說道:“周某一定會配合足下,不過周某想問一個問題……你是鄭羅麽?”
“……”
在昏暗的屋内,隻見那名趙氏死士目光一閃,手中的利劍唰地擱在了趙虞的脖頸旁,饒是趙虞早有準備,亦感覺後背發涼。
“你是何人?”對方的語氣愈發深沉了。
然而,此時趙虞反而不慌了,他隻是在不刺激到對方的情況下,緩緩地将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鄭羅,認得我麽?”
“……”來人愣愣地看着趙虞,一雙眼睛睜得睛圓:“大、大公子?”
“不,是二公子。”趙虞笑着糾正道。
來人張了張嘴,旋即噗通一聲,單膝叩在趙虞面前。
“鄭羅,拜見二公子!”
聽到這話,趙虞心中大定。
他此前的猜測是對的,自稱趙氏死士的這家夥,确實就是他魯陽趙氏當年的護衛,鄭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