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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兄弟間的妥協二合一

趙虞本以爲他兄長趙寅會邀他兄弟聯手,一起向使他家家破人亡的李氏王室報仇,卻沒有想到,趙寅竟要求他就此收手。

開什麽玩笑?

他用了整整八年時間壯大自身勢力,從最初身邊僅有靜女一人,發展至現如今隐隐可以掌握整個颍川郡,爲此期間他亦做過不少違背良知的事,難道就爲了換來趙寅那句‘收手’?

那他這些年的意義何在?

“你閉嘴吧!”他帶着幾分愠意沉聲道。

“你說什麽?”趙寅有些愕然地看向趙虞:“你叫我閉嘴?我可是爲你好……”

隻見趙虞揮手打落趙寅指着他胸膛的右手,亦擡起右手戳了戳後者的胸膛,冷笑道:“你少自以爲是了!”

“你、你敢這麽說話?我、我可是你兄長……”

“區區早幾個時辰的兄長,耍什麽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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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跟你說,你别在拿手指戳我了,我……”

“你想怎麽樣?你方才戳我時不是很高興麽?啊?”

趙寅退後兩步,帶着幾分怒意斥道:“莫逼我以長兄的名義執行家法!”

“好啊,來啊。”趙虞右手挽起左手的袖子,擺出一副要大大出手的架勢。

不遠處,牛橫與何順面面相觑,前者撓撓頭,終歸還是沒有介入這兄弟的争執。

而此時,正在另一側閑聊、交流感情的阿竹與靜女二女,亦注意到了趙寅、趙虞兄弟倆的争執,感覺莫名其妙:這對八年未見的兄弟倆,剛才明明還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間就要大打出手了呢?

對視一眼,阿竹與靜女趕忙上前攔住兄弟倆,阿竹勸住趙寅,靜女勸住趙虞。

聰慧的二女不約而同地提出了一個讓兄弟倆無法反駁的理由:這可是在鄉侯與夫人的墓前!

聽聞此言,趙寅、趙虞兄弟倆這才罷休,但依舊用不爽的眼神看着彼此。

『怎麽會這樣呢?』

阿竹與靜女相視苦笑。

可能是覺得在鄉侯與周氏的墓前不是談話的好地方,片刻後,趙寅、趙虞兄弟倆被阿竹與靜女生生拉到他們乘坐而來的一輛馬車上。

此時這輛馬車外,趙虞帶來的黑虎衆,與趙寅帶來的江東卒,各自負責一側的安全與警戒;而在馬車内,趙寅、趙虞兄弟環抱雙臂各自坐在一邊,身邊各自坐着滿臉無奈之色的阿竹與靜女。

“少主,究竟是怎麽回事?”

阿竹略帶幾分責備的詢問趙寅。

“你問他。”趙寅一臉不爽地瞥了一眼趙虞,憤憤說道:“我爲他安危着想,他倒好……簡直目無兄長!”

趙虞當即就譏諷道:“現在知道爲我安危着想了?當初在梁城時,你可是求我幫忙……”

趙寅的面色頓時漲紅,憤然說道:“我幾時求你了?”

“你沒有?沒有我相幫,你當初夠得到梁城的城牆?”趙虞冷笑譏諷道。

“好了好了。”

作爲四人中最年長的,阿竹一臉無奈地打起了圓場:“少主,你少說兩句吧;二公子,也請你息怒……”

在旁,靜女亦一臉擔憂地連連撫着趙虞的後背,希望自家少主能消消氣。

事到如今,阿竹與靜女二女也明白了兄弟倆起争執的緣由。

爲此,阿竹心中歎了口氣。

作爲趙寅的女人,阿竹當然知道自家少主對親弟弟并無惡意,相反還是十分愛護,但很顯然,眼前那位二公子并不是那種需要保護的那類人,看他花八年時間坐上颍川都尉的職位,就知道這位二公子也是極有本事、極有謀略的,比較其兄長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一位二公子,又如何會輕易接受其兄長的安排呢?

想到這裏,她誠懇地對趙虞說道:“二公子明鑒,少主……大公子并無惡意,就拿此次前來魯陽來說,大公子亦知道此行兇險,但他卻依舊執意前來。他曾對我說,我阿弟此番捉住了那童彥,必定會從其口中拷問出當年的真相,倘若我阿弟得知罪魁禍首或乃是晉國的王室,我怕他憤怒之下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來,雖然他如今是颍川都尉,但終歸還未完全控制颍川郡,更别說有陳太師、薛敖等人所率領的幾十萬晉軍……”

“哦?”

趙虞饒有興緻地看向趙寅,卻見他兄長趙寅面色逐漸有些尴尬。

不得不說,此前趙虞也有些納悶,納悶他兄長趙寅莫名其妙跑魯陽來做什麽,難道隻是爲了看一眼那童彥的首級?

直到聽了阿竹的這一番話他明白了,原來這位兄長是爲勸阻他而來,免得他做出一些沖動的舉動。

“真的嗎?兄長大人?”趙虞故意逗着趙寅。

趙寅當然聽得出弟弟話中的調侃之意,面色尴尬的瞥了一眼阿竹,不快說道:“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麽?”

然而,阿竹卻仿佛跟沒聽到似的,點點頭對趙虞道:“千真萬确。……一直以來,大公子都很挂記二公子你,記得當初從張季口中得知二公子還活着時,大公子喜極而泣……”

“喜極而泣?”趙虞斜睨了一眼趙寅,神色愈發變得微妙起來。

而對面,趙寅的面色則變得愈發不自然,低聲說道:“阿竹,别提那些不相幹的……”

“嚯?”

趙虞帶着幾分壞笑看向趙寅,正要調侃兩句,忽聽他身邊的靜女亦搶着說道:“說到這事,當初少主……二公子得知大公子與竹姐姐你們亦相安無事時,他亦是萬分激動,直說‘太好了、太好了’……”

“……”

趙虞忽然沉默了,扭頭看了一眼靜女。

沒想到靜女卻眨眨眼睛,驚訝說道:“少主你忘了?”

“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趙虞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當然知道,以靜女的聰慧,她絕非是無心拆台,而是故意點穿這件事,試圖化解他與他兄長趙寅之間的矛盾。

雖說并無惡意,但也弄得趙虞十分尴尬,畢竟他方才還在調侃趙寅呢。

而聽到趙虞的低聲威脅,靜女亦不慌,自家少主對她的‘收拾’,她大概也能猜到幾分。

唔……

她的臉色稍稍紅了一下。

馬車内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尴尬起來,無論是趙寅還是趙虞,皆陷入了沉默,唯有阿竹與靜女二女在暗自偷笑。

更有甚至,阿竹還故作不知地說道:“原來二公子與大公子一樣挂記彼此,那爲何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呢?”

這話一出,趙家兄弟倆就愈發尴尬了。

當然,尴尬之餘,兄弟倆都不忘狠狠瞪一眼對方:看你做的好事!

大概是出于長兄的擔當,良久,趙寅咳嗽一聲,很是突兀地岔開了話題:“唔,那個……對了,你捉住了童彥,不會留下什麽隐患吧?”

聽聞此言,趙虞搖頭說道:“放心吧。……此事我仔細謀劃過,咬定薛敖是因爲貪功冒進而遭叛軍伏擊,你那邊的項宣也承認了,相信不會有什麽人懷疑到我身上。”

不得不說,他本來想再怼眼前這位兄長幾句,挫一挫對方的盛氣,但考慮到身邊有靜女這個‘内奸’在,他也怕再把自己搭進去,弄得自己也尴尬,于是他決定與對面那位兄長‘休戰’。

果然,趙寅也選擇了‘休戰’,聞言正色說道:“可莫要小瞧了陳太師、薛敖等人,說不定他們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迹……”

趙虞頗爲自負地說道:“你放心吧。……退一步說,就算有人找到一些蛛絲馬迹,也不足以制我的罪,我終歸是颍川都尉。”

的确,颍川都尉那可是‘比二千石’的品秩,官職可是不小了,除非證據确鑿,否則就算是陳太師也無法對趙虞怎麽樣。

當然,這指的是官場内的正常流程,但倘若是像陳太師那樣的人動用他的權力與超常的地位,那别說一個颍川都尉,就算是颍川郡守也一樣可以罷免。

不過一般來說,以陳太師那樣地位的人,他應該不會動用這種超規格且破壞官場原則的手段,除非趙虞自己作死,深深得罪了陳太師,令陳太師對他感到深深的厭惡。

但趙虞并不會那樣做,無論是對陳太師還是對薛敖、鄒贊、王谡,趙虞都做到了恭敬,不至于得罪對方,因此想來這幾位也不會刻意地針對他。

“你有把握就好。”

見趙虞頗有把握,趙寅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道:“你拷問童彥時,那家夥說了什麽?”

“與公羊先生猜測的差不多。”

趙虞亦不隐瞞,如實将拷問童彥所知的事告訴了趙寅。

事實上,趙寅早已猜到他魯陽趙氏是因爲谶言而遭到牽連,但童彥所提到的‘申虎’、‘趙隅’,包括那位内廷國師,這些他還真的不知。

“虎肖年、申時生,就叫‘申虎’?這算什麽谶言?這也太兒戲了吧?”

在聽完弟弟的講述後,趙寅有些不快地說道。

他既不快于他魯陽趙氏竟是因爲這等兒戲般的谶言遭到牽連,也是不快于這則谶言本身。

畢竟,他是虎肖年寅時所生,說他是‘寅虎’也好、‘朝虎’也罷,反正跟‘申虎’搭不上邊,而他弟弟趙虞才是虎肖年申時所生——莫非他弟弟趙虞那是那頭‘亡李氏、興趙氏’的‘申虎’?

這讓趙寅稍稍有些不爽。

畢竟他可是魯陽趙氏的嫡長子,倘若說‘趙氏興’應驗的正是他們魯陽趙氏,那也該由他這個嫡子長兄來肩負興旺家門的責任,怎麽能交給年幼的弟弟呢?

這不叫嫉妒或者别的什麽,這叫長幼有序!

“那麽你打算怎麽做呢?”趙寅正色問趙虞道。

趙虞看了一眼趙寅,淡淡說道:“假如你要與我聯手,我自然歡迎;但倘若你要叫我放棄……那就各走各路!”

趙寅頓時就不快了,皺着眉頭說道:“你怎麽就不識好歹呢?你所在的颍川,北邊是河南郡、南邊是南陽郡、東邊是陳郡、陳留,皆是實力強勁的大郡,一旦你做出什麽異動,必然是四面受敵,到時候我就算想幫你也幫不上……”

聽到這話,趙虞不禁稍稍有些感動,畢竟眼前這位兄長确實是在爲他着想。

隻不過他也有他的想法,眼前這位早他幾個時辰出生的兄長,并不能影響他的意志。

更别說這位兄長用這種居高臨下的口吻。

隻不過是一個區區早他幾個時辰出生的兄長,甚至于見識還不如他這個二世爲人,居然真的把他當年幼無知的弟弟看待……

“此事我自有計較。”

“你怎麽計較?别看你是颍川都尉,但這個官職對你所謀劃的事毫無助益,隻要你敢做出一點出格的事,立刻就會遭到圍攻……”

“那也總比你這個義師的‘監糧官’要好……”

“什麽?”

“你在江東義師的職務,不就是一個監糧官麽?我好歹還是颍川都尉,你一個小小的監糧官,在我面前說什麽大話?等有朝一日你坐上江東義師的渠帥再說吧。”

“你……我向老師求監糧官這個位子,是爲了熟悉糧草運作,以便于行軍打仗,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你還不懂麽?不能準确把握糧草的消耗,你打什麽仗?”

“哦哦……原來你還在學習,抱歉抱歉,是我高估你了……”

“你小子……”

眼瞅着這對兄弟倆又要争執起來,阿竹隻能出面圓場,她無奈地說道:“大公子,二公子,你們就不能好好談談麽?”

趙虞冷哼一聲,說道:“不是不能談,隻要收起那副長兄的架勢……阿竹,這些年,這小子在江東就是這幅德行麽?本事沒見有多長進,口氣倒是大了不小……”

阿竹還未開口,就聽趙寅不快地說道:“小子,對你阿嫂說話尊重點!”

“嫂……”

趙虞愣了愣,驚訝地看了一眼阿竹,在他身旁的靜女,亦一臉吃驚地捂着嘴。

不同于趙虞與靜女是同齡人,阿竹可要比他們年長五六歲呢。

“不、不是那樣的……”

隻見在趙虞與靜女吃驚的目光下,阿竹滿臉通紅,連連擺手。

聽聞此言,靜女哧哧笑道:“不是哪樣呀,竹姐姐?”

阿竹顯然不像靜女這些年經曆過許多事,面子薄,聞言頓時一臉通紅地低下了頭。

趙虞對阿竹倒沒有惡感,見她滿臉羞澀,遂制止了想要繼續捉弄阿竹的靜女,面色自若地說道:“阿嫂,不是我說,你得好好管一管他……”

這一句話阿嫂,讓阿竹不禁心跳加快,畢竟這意味着他們魯陽趙氏二公子對她的認可。

因此她盡管羞澀,也得回應趙虞的話:“我、我可管不住他……”

聽聞此言,趙虞眉頭一挑,正要開口,卻見身邊的靜女亦無奈地說道:“我能理解竹姐姐,我也管不住少主……”

二女目光幽幽地看向自家少主。

趙虞這邊還好,趙寅顯然抵不住阿竹那幽怨的目光,咳嗽一聲岔開了話題:“好吧,我不用長兄的身份壓你,但你必須給我安分點。此番義師的起事注定已敗,如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位陳太師不久之後,便會率領鎮壓的軍隊橫掃陳郡、汝南、南陽,甚至攻過大江,搗毀荊楚。而在此期間,我江東要抓緊時間休養生息,我不希望你惹出什麽事來。”

“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兒麽?”

趙虞撇了撇嘴,似最後通牒般問道:“我就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聯不聯手,不聯手我就自己幹……”

“你小子怎麽就聽不懂勸呢?”

趙寅皺了皺眉,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麽,對趙虞說道:“這樣吧,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趙虞露出幾許驚訝:“什麽交易?”

隻見趙寅輕笑一聲,低聲說道:“隻要你答應就此收手,我便放棄争取‘魯陽鄉侯’的爵位……你知道,我乃家中嫡長,父親過世,鄉侯的爵位理當由我繼承,但倘若你肯聽勸,就此放棄報仇的事,好好與靜女過日子,延續我魯陽趙氏血脈,我就放棄繼承爵位,将其讓給你……包括家中的府邸,田地,等等。”

“府邸早就成廢墟了……”

“再建不就完了?你不想繼承父親的爵位麽?”

“……”趙虞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說,繼承魯陽鄉侯的爵位,這對于趙虞來說确實一個誘惑。

倒不是爲了那‘食千戶’的特權,而是爲了‘魯陽趙氏’的那個名分。

此前趙虞從未想過,并非因爲朝廷已經做主将魯陽鄉侯的爵位賜予了他們的遠親,即那個臨漳趙氏的趙炳,而是因爲他兄長趙寅還活着——因爲就像趙寅所言,隻要他還活着,趙虞就沒有繼承家業的資格。

可現如今,爲了使他放棄向晉國報仇,那位僅早他幾個時辰出生的兄長,居然舍得放棄繼承家業的權力,這着實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寅,皺眉說道:“聽你這意思,似乎你不打算再回來了?”

“與其說不打算回來,不如說是回不來了。‘趙伯虎’這個名字,早已成爲了晉國眼中的叛逆,除非我日後能摧毀晉國,否則……”

他一臉唏噓地搖了搖頭,旋即擡頭看着趙虞道:“但你還有機會。……怎麽樣?隻要你點頭答應,我就以長兄的名義将繼承權讓渡給你……”

“朝廷已經将魯陽鄉侯賜予了出身臨漳趙氏的趙柄,就算你點頭,最後還不是要我自己想辦法去拿回來?”趙虞撇撇嘴道。

“但至少我點頭了。”趙寅笑着說道:“長兄爲父,我點頭就等于父親答應……不想要麽?我魯陽趙氏的家宗名分?你可以在那片廢墟重建一座鄉侯府,把咱們家的田地也拿回來,叫你與靜女的子女繼承……”

“大公子……”靜女在旁羞紅了臉。

“唔……”

趙虞皺着眉頭沉思了半晌,旋即搖了搖頭:“不,我依舊不打算放棄……”

說到這裏,他擡頭看向趙寅,正色說道:“但我可以答應你,在你做好充分準備前,我隻會暗中積蓄力量,絕不會輕舉妄動……”

“你擔心我失敗?”趙寅立刻就猜到了幾分。

“終歸要留個後手,不是麽?”趙虞并沒有隐瞞自己的想法:“再者,若有朝一日江東與晉國僵持不下時,我亦能作爲一支奇兵。……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唔……”

趙寅仔細想了想,旋即點點頭道:“行吧。……但介時你要聽我号令,倘若我不允許你行動,你就不得妄動。”

“可以。”趙虞略一思忖就點了點頭。

在一番交談後,兄弟二人終于達成了一緻,這使得二人相處也愈發變得融洽起來。

隻可惜這次相聚終歸是短暫的,爲了安全着想,趙寅必須盡快帶着阿竹他們撤出颍川郡,回到陳郡。

在趙虞與靜女等人的目送下,趙寅與阿竹坐上了來時的馬車。

臨行前,趙寅對趙虞說道:“前兩日我潛入魯陽,聽說那小子曾借我們家的名義在城内橫行霸道,還肆意揮霍我們家的錢,你若得空,盡早去解決吧。……咱們家的東西,不可落在外人手中。”

“我知道了。”趙虞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道,趙寅指的正是現今繼承了‘魯陽鄉侯’爵位的那個趙炳。

片刻後,馬車緩緩駛動。

從車窗看了一眼目送他們的趙虞等人,趙寅一臉歉意地對坐在車廂内的阿竹道:“我拿家宗的名分與阿弟做了那個交易,你不會怪我吧?”

“怎麽會呢?”阿竹搖了搖頭,溫柔地說道:“少主如此愛護二公子,九泉之下的鄉侯與夫人若得知,想必會十分高興,既是夫人高興的人,阿竹又豈會怪少主呢?更何況……”

她猶豫了一下,并沒有再說下去。

但趙寅卻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作爲魯陽趙氏的嫡長子,他必須肩負起報仇的責任,但爲了不牽連到他魯陽趙氏的門風,或者幹脆點說在晉國被擊垮前不牽連到其他人,他必須舍棄趙寅這個名字,隐姓埋名,以‘趙伯虎’這個化名向晉國複仇。

這樣的他,又哪還有餘裕的精力繼承家業呢?還不如讓渡給弟弟趙虞,換這個弟弟安分守己。

“就怕二公子仍不會安分守己……”阿竹擔憂地說道:“他方才說,他依舊會暗中積蓄力量。”

“無妨。”趙寅拍拍她的手寬慰道:“八年未見,阿弟的手腕與計略亦不可小觑,隻要他不高舉反旗,我倒不擔心别的。至于他暗中積蓄力量之事,就像他所說的,終歸要留一招後手……”

“……”阿竹張了張嘴,最終默然不語。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趙寅笑着說道:“别擔心,那隻是我阿弟的‘後手’,我可不認爲能用上。……你相信我麽?”

“嗯。”

阿竹點點頭,帶着幾分微笑,溫柔地倚在趙寅肩膀上。

見此,趙寅摟着阿竹,旋即望着窗外的景色,長長吐了口氣。

将繼承權讓渡給了弟弟,他心中最後一份寄挂也就割斷了,從今日起,他就是江東義師的趙伯虎。

他才不信那什麽‘申虎’之類的谶言。

倘若那谶言果真應驗,那麽,他就是摧毀晉國的那頭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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