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駐軍尉氏縣的叛軍早已得知‘梁城會戰失利’的消息,向南撤至了鄢陵縣,薛敖與李蒙不費吹灰之力便收複了尉氏縣。
而在此期間,趙虞則率領着近萬颍川軍,押解着以包括周貢、徐牽、韓固等叛軍将領在内的數千名俘虜,徐徐返回許昌。
本來,似周貢這等叛軍的大将,戰敗被擒未必能逃過砍頭的命運,好在趙虞事先得到了薛敖的允許,讓薛敖答應了将包括周貢等人在内的數千叛軍充入‘颍川隸墾軍’的事。
由于薛敖做主同意了這件事,陳太師與虎贲中郎将鄒贊遂沒有過問,而趙虞自然也不會傻傻地提出來,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就押解着周貢等人挽回颍川郡。
順便一提,由于颍川軍此番在梁郡傷亡過半,薛敖随沒有要求趙虞轉道尉氏,但‘收複尉氏縣’的功績,想來這位車騎将軍并不會吝啬分給颍川軍一部分。
至于陳太師與虎贲中郎将鄒贊、并後将軍王谡等人,則在此期間直奔扶溝縣,顯然是不準備放過逃逸的那七萬叛軍。
二月二十九日,趙虞、王慶率軍回到許昌。
得知趙虞率軍返回,以颍川郡丞陳朗爲首的郡守府官員,以及以參軍荀異爲首的都尉署官員,皆一同出城迎接,畢竟他們此時也已得知了梁城的戰況,知道趙虞代表他颍川郡,爲這次抗擊叛軍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對此,他們亦感到面上有光。
面對諸衆熱情的相迎,趙虞與他們稍作寒暄,旋即笑着說道:“有勞諸位同僚出城相迎,請容我先回府換一身衣服,然後向郡守大人覆命。”
他那平易近人的态度,自然是博得了衆人的好感。
随後,趙虞吩咐王慶暫時代他統兵,駐軍于城外,而他則先行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回到自家府邸,趙虞便看到靜女帶着那三名侍女并一幹府上的家仆,在府門内恭候,待見到趙虞時,靜女上前行禮,口喚:“恭賀老爺凱旋。”
此時靜女的舉止,仿佛就是大戶人家的正室夫人——當然,事實上也的确如此。
直到二人單獨相處于卧室時,靜女這才揭下她臉上的那塊面具,同時也揭開了她那‘大戶人家夫人’的裝扮,深情地擁助了趙虞:“少主……”
趙虞亦有些動情地摟住了靜女。
不得不說,從他動身前往梁城郡那日起,他每日都不止一次地想到靜女,不爲别的,僅僅隻是因爲不習慣靜女不在他身旁。
然而,這份溫存僅僅隻持續了片刻,因爲靜女很快就提起了一件事有些煞風景的事:“少主,此番前往梁城,可曾捉到那賊子?”
她口中的賊子,指的無疑就是當年害他魯陽趙氏家破人亡的梁城都尉童彥。
趙虞自然不會隐瞞靜女,重重地點了點頭。
見此,靜女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之色,旋即,她的眼眸中閃過刻骨銘心的仇恨,咬牙切齒地說道:“請允許我代少主親手斬下那賊子的首級,以慰鄉侯與夫人在天之靈。”
不得不說,在趙虞的記憶中,靜女很少顯露如此情緒化的一面。
趙虞當然知道靜女對童彥的仇恨不亞于自己,聞言搖搖頭說道:“我可以答應帶你去,但我不會答應你來殺他……”
靜女一聽頓時哀求出聲:“少主……”
“不要說了。”趙虞打斷了靜女的話,旋即握着靜女的手将其舉在面前,寬慰道:“你是我的夫人不是麽?這雙手怎麽能沾染鮮血呢?”
“可是,它衣襟沾染鮮血了……”靜女弱弱說道。
“日後就不允許了。”趙虞微笑着拍了拍靜女的手背,輕笑着說道:“我娘從未教你殺人,不是麽?”
“……”靜女頓時語塞,有些不安地低下了頭。
片刻後,待碧兒、青兒、瑤兒三人燒好了洗漱的熱水,趙虞便前行離開前去洗澡了,隻留下靜女呆呆地坐在屋内的梳妝桌前。
八年了……
足足八年了,曾經害他魯陽趙氏家破人亡的兇手,如今終于落到了他們手中,盡管自家少主不允許她手刃那名賊子,但靜女依舊感到心情振奮。
隻是……真的要手刃仇人的事假手于人麽?
靜女面色猶豫地打開面前梳妝桌的一個抽屜,從中取出一柄短劍。
她抽出短劍,手指輕輕撫摸着鋒利的劍身。
這柄短劍,是她這段日子用來護身的兵器。
可能是迄今爲止的經曆所導緻,若不能随身帶着一柄兵器,她的心中始終不得安甯,哪怕他們府上有不少黑虎衆作爲看家護院的衛士。
但堂堂都尉夫人,随身帶着一柄利劍就太驚世駭俗了,因此靜女就選了這柄短劍護身。
看着看寒光凜冽的劍身,靜女忽然覺得,用這柄短劍終結那賊子的狗命,怕也是極好的……
“夫、夫人……”
就在靜女恍惚之際,屋内忽然響起一聲壓抑的驚呼。
回過神來的靜女轉頭看去,這才注意到碧兒不知何時來到了屋内,此刻正雙手捂着嘴,一臉震驚地站在不遠處。
“怎麽了?”靜女不動聲色将那柄短劍收入鞘内。
“沒……”碧兒使勁搖了搖頭。
方才驚鴻一瞥,她看到自家那位美麗的夫人,神色有些可怕……
半個時辰後,趙虞梳洗完畢,換了一身衣物,便前往郡守府,向郡守李旻覆命,将他率軍前往梁城所經曆的幾場陣仗,簡單地告訴李旻。
甚至于,臨末趙虞還鄭重其事地說道:“此番未發現曹索的蹤迹,未能代郡守大人将其手刃,請郡守大人恕罪。”
聽到這番話,原本就對趙虞十分滿意的李旻,心中更是欣慰。
李郡守愈發覺得,這周虎除了出身不太好、野心頗大以外,簡直就沒有絲毫缺點,尤其是懂人情世故,比起前都尉曹索那個混賬東西實在強地太多了。
『可惜……』
看了一眼趙虞臉上的面具,李郡守暗自感到遺憾。
若不是眼前這位部下的面容被毀,他真有心将女兒下嫁,畢竟他也明白,以這周虎的才能,日後前程不可限量。
可惜、可惜。
暗道了幾聲可惜,李郡守又問了陳太師的事。
趙虞故作猶豫了一下,旋即如實相告:“聽陳太師說,他過幾日會來許昌看望郡守大人,但希望我莫要事前告知大人,免得大人爲他興師動衆……若日後太師問起,大人可要替卑職隐瞞啊。”
“哈哈。”李郡守大爲開懷。
他既高興于陳太師居然打算來看望他,又是高興于眼前這位部下的忠誠。
待聊了一陣後,趙虞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遂開口道:“大人,薛将軍受陳太師之命,要助我颍川郡收複失陷的縣城,爲此卑職要重新組織一支郡軍,可能會回昆陽一趟,這幾日未必在許昌,因此事前禀告大人。”
“好。”
李旻沒有絲毫的懷疑,當即點了點頭。
對于趙虞,這位李郡守那是越來越放心了。
他哪裏知道,趙虞急着離開許昌,并不完全是爲了擴充郡軍,更是爲了找個機會解決童彥的事——他要在薛敖、李蒙二人率軍趕到許昌之前,從童彥口中套問出當年他家那樁事的真相,然後手刃這名仇人,以慰他過世的父母在天之靈。
次日,即二月三十日,趙虞帶着靜女、牛橫、龔角以及二十名黑虎衆,乘坐馬車離開了許昌。
在趕了兩日路程後,一行人終于抵達了昆陽。
但此時,趙虞并未徑直奔赴昆陽縣城或者黑虎寨主寨,而是來到了昆陽北側的東翼山。
那邊東翼山上有黑虎衆的一個崗哨,設置的目的主要是爲了監視‘北屯’、‘東屯’的那些隸墾軍士卒,黑虎寨在這裏安排了大概十幾戶已成家的弟兄,非特殊情況下,這些人甚至會與昆陽縣衙對接,彙報一些消息。
而如今,這座崗哨已被趙虞的護衛長何順控制,用于秘密關押童彥。
畢竟童彥的身份非同尋常,哪怕是黑虎寨主寨,趙虞也不敢用于關押童彥,免得消息走漏被一般的黑虎衆得知——就算都是黑虎衆,實則也分親疏,趙虞真正推心置腹的這一批人,終歸也隻是以郭達、牛橫、何順、劉屠等人爲首的一小撮,哪怕是王慶、樂貴,趙虞也有所隐瞞,更别說其他人。
三月初一的下午,趙虞一行人來到了昆陽北側的東翼山。
在留下兩名黑虎衆看管馬車後,趙虞便帶着靜女、牛橫、龔角一行人便上了山。
剛上山沒多久,在山上放哨的黑虎衆就得知了趙虞一行人的到來,旋即,何順便帶着幾名黑虎衆出現在趙虞面前。
鑒于身邊的都是親近人,趙虞也不必藏掖什麽,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人在山上?”
何順恭敬地抱拳道:“是的。爲了防止他逃跑,屬下用繩索将其綁住,還安排了八名弟兄看押他……”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隻有我們二十幾人,原本山上的弟兄,我暫令他們回主寨去了。……主寨那邊,郭寨丞爲此派人詢問過,我向他解釋大首領您要在這裏關押一個人,郭寨丞就沒有再問了。”
“唔。”趙虞滿意地點點頭。
郭達他是信任的,哪怕被他得知也沒什麽,但顯然郭達很識趣,見何順有隐瞞的意思,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麽,沒有再問下去。
“上山吧。”
“是。”
在走過一段山間小路後,趙虞一行人在何順的指引下,來到了東翼山上那處跟小村子似的哨所。
旋即,趙虞一行人被何順領着走入了一間木屋。
趙虞望内瞥了一眼,旋即便看到童彥盤坐在屋内的一角,身上被繩索綁地結結實實,從旁還有八名黑虎衆一動不動地盯着。
不得不說,何順做事還是很靠譜的,是黑虎寨上少有的做事十分仔細的人才。
心中暗贊之餘,趙虞邁步走入了屋内。
可能是聽到了腳步聲,盤坐在屋内的童彥立刻就擡起頭來,待瞧見帶着面具的趙虞時,他臉上露出幾許驚怒之色,但由于嘴裏塞着一團布,盡管他嗚嗚出聲,但趙虞卻根本沒有聽清。
當然,聽不到也無妨,想必是一番破口大罵罷了。
輕哼一聲,趙虞吩咐龔角道:“龔角,帶弟兄們去四下守着,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
龔角點點頭,轉頭走出了屋子。
此時,趙虞施施然在屋内的那張桌旁坐下,吩咐道:“帶過來。”
“過來!”
兩名黑虎衆當即粗暴地将童彥拽了起來,将他按在趙虞對過的凳子上。
“替他松綁吧。”
“是。”
何順抱了抱拳,抽出腰間的劍,割斷了繩索。
繩索剛一割斷,那童彥便奮力掙紮起來,見此,站在趙虞身後的牛橫舉起拳頭,瞪着眼睛甕聲甕氣地威脅道:“若你不想被俺打爆你的狗頭,就給我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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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童彥的掙紮一下子就停止了。
他當然知道牛橫,這可是當日能與薛敖打上好幾回合的猛将,他豈是對手?
更何況,從旁還有何順與八名黑虎衆虎視眈眈地盯着他。
他緩緩地解下了身上的繩索,伸手從嘴裏扯出那團布,恨恨地丢在地上,旋即神色複雜地看着坐在他對過的趙虞,低沉地問道:“你爲何要這麽做,周都尉?童某自忖從未得罪過你……”
“真的麽?”趙虞輕笑道:“童彥,你知道我是誰麽?”
“……”童彥滿臉露出幾許不解。
就在這時,趙虞緩緩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将面具輕輕放在桌上。
“你……”
童彥的眼眸中浮現幾分驚愕,因爲他看到,眼前這個‘周虎’臉上白白淨淨,根本就沒有絲毫受過火傷的迹象。
再仔細一看,童彥又發現眼前這位‘周都尉’異常的年輕,比他估測的‘二十五、六歲’的歲數還要年輕。
更有甚者,對方那張面孔,讓他感覺有點熟悉,就仿佛在哪裏看到過。
“你……究竟是誰?”童彥緊聲問道。
“還未認出來?”
趙虞有些驚訝地說道,他以爲他一摘面具對方就會認出來呢。
不過他并不在意,聞言淡淡笑道:“既然你認不出來,那我就給你提個醒吧。我叫趙虞,乃南陽郡、魯陽縣,魯陽鄉侯趙璟之子……”
“……”
童彥聞言大駭,很顯然,他還記得八年前的那樁事。
“你……你……”
他擡手指着趙虞,驚地說不話來。
他此時才知道,前段時間與他稱兄道弟的周虎,居然是八年前他帶兵搗毀的魯陽鄉侯的兒子。
他想立刻起身,卻被兩名黑虎衆死死按住了肩膀。
見此,童彥大怒道:“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麽麽?你們知道我是誰麽?!我乃梁城都尉!”
旋即,他又指着趙虞歇斯底裏的說道:“他是叛賊之子!他是叛賊之子!……你們拿下他,我重重有賞!你們要什麽?錢?女人?我可以答應你們任何條件。”
然而,無論那兩名黑虎衆,亦或是屋内其他人,皆無動于衷。
而此時,趙虞則淡淡說道:“這裏是昆陽地界,你盡管大喊,看看能否喊來幾個人救你。”
“……”
童彥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色,旋即這份驚色便被失望所取代。
他當然知道,眼前的趙虞憑借一夥黑虎賊在昆陽起家,幾年就坐上了颍川都尉的位置,昆陽毫無疑問是黑虎賊的老巢。
在這種地方指望有人來救自己?
童彥長長吐了口氣,看着趙虞冷靜下來,口中冷冷說道“真有本事啊,周都尉……不,應該說是趙都尉。那麽,你想如何處置童某呢?”
聽聞此言,趙虞平靜問道:“我想知道,你當年爲何要帶兵襲擊我魯陽鄉侯府,我告訴我真相,我讓你輕輕松松地死。”
“哦哦。”
童彥恍然大悟,旋即看着趙虞竟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想知道真相?”說着,他哂笑着搖了搖頭,冷哼道:“可童彥爲何要告訴你呢?反正橫豎都一死……”
見此,趙虞的面色漸漸沉了下來,冷冷說道:“我勸你老老實實相告,否則,死前怕是還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噗。”童彥一口唾沫吐在趙虞臉上,看得從旁的何順等人大怒,直等着趙虞下令。
隻見趙虞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去那口唾沫,淡淡吩咐道:“打,打到他說。”
聽聞此言,何順與幾名黑虎衆正要動手,卻忽聽牛橫帶着怒聲喝道:“我來!”
說罷,他幾步上前,抓住童彥的衣襟便将其整個提了起來,旋即狠狠地摔在地上。
隻聽砰地一聲巨響,童彥的背部狠狠砸在地上,痛地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饒是方才鎮定的趙虞,眼皮都不禁跳了兩下。
畢竟,以牛橫的恐怖力氣,那是真的能活生生将一個人打死的,而且并不怎麽費力。
雖說趙虞橫豎都要殺了童彥,但那也是在問清楚當年的真相之後啊。
想到這裏,他立刻給何順使眼色。
何順點點頭,趕緊帶人接替牛橫:“老大、老大,我們來,我們來,你出手重,這小子說不定幾下就被你打死了。”
“行,那你們來。”
可能是因爲已經打了童彥幾下,牛橫心下的火氣也消了些,點點頭讓開了位置,看着何順一行人對童彥拳打腳踢。
一直打到童彥昏厥,何順吩咐其餘黑虎衆取來一桶冷水,劈頭蓋臉地澆了上去。
看着幽幽轉醒的童彥,趙虞淡淡問道:“願意說了麽?”
“嘿。”童彥瞥了一眼趙虞,嘲諷道:“小崽子,少看不起人了!”
見此,趙虞面色一沉:“再打!”
一聲令下,何順等人再次對童彥施以酷刑,甚至于這次,他們還用上了木棍。
一時間,屋内持續響起木棍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伴随着童彥的聲聲慘叫。
旋即,那童彥便再次陷入了昏迷,繼而又被何順等人用冷水潑醒。
但讓趙虞也感覺意外的是,那童彥依舊不肯說。
看着再一次陷入昏迷,仿佛死狗般癱在地上的童彥,何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恭敬地對趙虞說道:“大首領,想要這小子開口,或許還需要一點時間,大首領不如先去隔壁的屋子歇息一下,待這小子肯說了,我再派人通知。”
“也行吧。”趙虞點點頭。
不得不說,别說何順這些人累得氣喘籲籲,就連他亦有些疲倦了。
誰也沒想到,這童彥居然如此有骨氣。
“靜女。”趙虞轉頭看向靜女。
然而,素來溫順、唯趙虞之命是從的靜女,今日卻罕見地搖了搖頭,帶着幾分請求說道:“我想在這裏……”
趙虞當然理解靜女的心情,點點頭走出了屋外。
而見此,何順再次用水将童彥潑醒,再次施加酷刑,然而,那童彥還是不肯說。
“這小子嘴真硬!”
“娘的,可累死老子了”
看着像死狗般癱在地上的童彥,幾名施加酷刑的黑虎衆累得氣喘籲籲,顧不得靜女在旁,紛紛罵了出聲。
就在這時,忽聽靜女開口吩咐道:“将他帶到桌旁去,我要與他說幾句話。”
衆人這才意識到靜女在旁,在面面相觑之餘,也不敢違抗靜女的命令,遂将童彥帶到桌旁,将其按在凳子上。
見此,何順抓了抓頭,上前詢問靜女道:“要潑醒他麽,夫人?”
“不必。”
靜女搖了搖頭,邁步走到昏厥的童彥身邊,從懷中取出那柄短劍,繼而抽出了鞘内的利刃。
旋即,在牛橫、何順與幾名黑虎衆的目視下,靜女抓住童彥的左手,将其攤開放在桌上,緊接着,右手握着短劍,狠狠朝着童彥的左手手背刺了下去。
隻聽噗地一聲,那柄鋒利的短劍刺穿了童彥的左手手背,沒入了桌面。
“……”
牛橫、何順等人的眼皮不約而同地跳了一下。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童彥吃痛地轉醒,卻駭然發現自己的左手竟被一柄短劍牢牢釘死在桌上。
而此時,靜女則在方才趙虞坐過的位置坐了下來,亦伸手徐徐摘掉了臉上的面具,露出她那張美麗的面孔。
“你……你又是誰?”童彥有氣無力地問道。
然而,靜女卻不理睬他,自顧自輕聲說道:“我自幼喪母,在鄉侯府爲仆時,有幸得到夫人的看中,她待我如女兒一般,替我取了名,還悉心教導我許多……然而那般溫柔的夫人,卻慘死于你手中……”
說到這裏,她緩緩站起身來,從何順腰間的劍鞘中将劍抽了出來。
“夫人……”何順猶豫勸道。
“放心,我不會殺了他……”
靜女淡淡一笑,旋即走到童彥身旁,手指輕撫劍身,淡淡說道:“其實我對那什麽真相并不在意。人死不能複生,縱使知道了當年的真相,鄉侯與夫人也不能複生,知不知道又有什麽意義呢?但既然少主想知道……”
說到這裏,她将鋒利的劍刃擱在童彥的左手上,輕聲說道:“接下來,在你願意開口道出當年之事的真相之前,我會用這柄劍,一點一點地,将你的手、腳,一截一截地斬下來。你放心,我的劍很快……”
聽靜女用那溫柔的語氣說出這番恐怖的話來,别說童彥面色頓變,就連牛橫、何順與那八名黑虎衆,亦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唾沫。
他們感覺得出來,她不是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