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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黃昏前後,郡丞陳朗回到了家中,旋即便直奔自己的書房。
來到自己書房一看,果不其然,書桌上擺放着四宗卷着的字畫。
陳朗走上前去,小心地将其中一卷字畫鋪開,此時他才發現,這是一幅《竹林遊圖》,畫中所繪的七人,便是古時有名的‘竹林七賢’。
以往他前往曹索的府上做客時,曹索曾向他炫耀過這類收藏,他雖然喜歡,卻也不敢奪人所愛,不曾想,今日周府的那位夫人,居然将這幅畫贈予了他,這着實讓陳朗心中頗喜。
心急的他,立刻又小心地察看了其餘三幅字畫。
而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了他夫人張氏的問候:“老爺?”
“進來吧。”
陳朗擡頭應道。
話音剛落,他的夫人張氏便帶着一名侍女邁步走入了書房内,在盈盈向他施禮後說道:“聽說老爺來了書房這邊……”
說罷,邁步走到書桌旁的她,亦看到了陳朗平鋪在桌上的幾幅字畫,補充道:“除了這四副字畫,都尉周府的那位周夫人,還命人送來了一盒首飾,妾身瞧着貴重地很……”
“哈哈。”
陳朗笑了笑說道:“收下吧,那位夫人大概是得知了我陳府墊了一筆錢,故而送禮作爲謝意。”
說罷,他暗暗點頭,心中再次暗贊那位周夫人處理地得體。
“妾身知道。”
張氏點點頭,旋即好奇問道:“周都尉的夫人,是前一陣子跟在周都尉身邊的那名女子麽?妾身曾經還以爲是侍仆之類的……”
“不可胡言亂語。”陳朗立刻制止道。
但說實話,他當初也沒認出來。
這也難怪,畢竟靜女當初跟着趙虞來他陳府暫住,平日裏幾乎不言語,也難怪張氏會将其誤認爲侍女之類的——雖然這反而接近事實。
“妾身失言。”
聽丈夫提醒,張氏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連忙解釋道:“妾身隻是覺得奇怪,沒想到那位周夫人做事如此沉穩得體……老爺,明日妾身是否應當攜回禮去拜訪一下?”
陳朗聞言沉思了片刻,點頭說道:“這個主意不錯。”
他轉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字畫,正色說道:“周都尉與曹索不同,他是極有本事、極有手段的人,手中實際掌握着數萬兵權,李郡守還指望着他收複鄢陵、臨颍、定陵、召陵等縣……叛軍之中,關朔、項宣之輩,皆敗于周都尉手中,就連我今日所知,幾日前攻陷了陳郡的叛軍渠帥陳勖,亦是周都尉的手下敗将。在我看來,周都尉收複鄢陵、臨颍等地,指日可待。”
說着,他轉頭看向張氏,叮囑道:“若你能設法與那位周夫人拉近關系,這對于爲夫也是極好的。”
見丈夫首肯,張氏點點頭道:“那明日妾身便攜回禮去一趟都尉周府……”
說着,她好似想到了什麽,遲疑問道:“要不要贈些錢?妾身聽說那位周都尉來許昌時,手中之錢并不寬裕,而曹府财庫裏的錢又被那些家仆竊取許多,如今那位周夫人打理府邸,想來需要一筆錢,您看……”
連張氏都知道的事,陳朗豈會不知?
但主動贈錢豈不是叫都尉周府難堪?爲此陳朗早已想到了更好的辦法。
而與此同時,趙虞也已帶着牛橫回到了自家府邸,與靜女、何順二人在中院的膳房用了飯。
『這兩人不是護衛麽?爲何能與都尉及夫人同桌用飯?』
侍女碧兒驚得睜大了眼睛,卻也不敢詢問。
用過飯後,趙虞僅帶着靜女一人,漫步于内院那并不算大的園子,緩緩走向内院。
期間,趙虞問靜女道:“今日做了些什麽呀?”
靜女亦不隐瞞,如實地說道:“我今日帶着何順等人收拾了一下府裏的财庫……财庫裏的财物,被曹府已離開的仆從竊取了不少,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不如到此爲止,畢竟‘都尉的府邸’失竊,傳出去亦不好聽……府裏的糧窖與酒窖倒是沒少,我盤算了一下,最起碼還有二、三百石,足夠吃一段時間了。”
靜靜聽完靜女的描述,就連趙虞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他旋即贊道:“你做得很好,尤其是處理陳府的事,處理地得體……”
聽到這聲稱贊,靜女心中自然歡喜,畢竟趙虞稱贊她,就說明她做得還不錯,有成爲正室的能力咯?
不過,有件事靜女還是要告訴趙虞。
她小聲對趙虞說道:“府裏的錢,不夠了……”
趙虞素來對錢沒什麽概念,聞言随口問道:“還剩多少?”
靜女頗有些郁悶地說道:“從财庫收拾出來大概三四百錢,我叫何順都交給了孫庖廚,眼下府邸基本上沒剩下什麽錢,支撐不了幾日……”
“哦。”
趙虞點點頭,旋即好似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我就說麽,怎麽回事。”
“怎麽?”靜女不解地看向趙虞。
趙虞笑着解釋道:“你不知,今日下午,忽然有郡守府的官吏來都尉署詢問我有關于月俸之事,問我,是希望用谷糧支付,還是用錢支付,亦或是半谷半錢。……他還特意告訴我,這是陳朗派他來詢問的。”
說到這裏,他點點頭道:“這個陳朗,确實很上道。”
『月俸?我怎麽忘了還有這事。』
靜女眼睛一亮,她連忙問道:“郡守府要發俸祿了麽?都尉的俸祿是多少?”
趙虞捉狹地看向靜女:“這可不是一府夫人該有的樣子喲。”
靜女嬌羞不已,苦着臉說道:“少主就莫要逗我了,府裏上上下下那麽多人要吃飯呢……”
曾經她也像趙虞一樣,對錢物并不敏感,但如今可不同了,畢竟她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需要代自己男人打理到府邸内的事,府裏有那麽多人等着吃飯呢。
見此,趙虞也不再打趣,拍拍靜女的手笑着說道:“别急别急。……據我今日所知,都尉的俸祿應該是‘比二千石’……”
“比二千石?那是多少?”靜女一臉不解。
關于這個俸祿,今日郡守府派來的那名官吏向趙虞解釋過。
晉國,雖然與漢朝隔着至少百年的混亂之世,但它所采用的,卻也是漢制,不過稍有區别。
依照漢制,晉國官員的俸祿,基本上大緻可分爲‘萬石’、‘二千石’、‘千石’、‘千石’、‘百石’等幾個大檔。
而這幾個檔,或又分爲幾個小檔。
就拿剛剛上任穎陰縣尉與長社縣尉的張奉、馬弘二人來說,他們的俸祿就是‘比千石’,即實際不到一千石,爲六百石——許昌四個城門的門侯,也是這個俸祿。
而趙虞所擔任的都尉,則在‘二千石’這個檔次。
不過,‘二千石’分爲‘比二千石’、‘二千石’、‘真二千石’、‘中二千石’等若幹小等級,而都尉處于‘比二千石’這個檔次,實際俸祿所得是一千二百石,換成月俸那就是每個月一百石。
縱觀整個颍川郡,俸祿在他之上的,那就隻有李郡守,爲‘二千石’,實得一千四百四十石,每月月俸一百二十石。
那麽,都尉每月月俸所得的一百石,到底是多少呢?
這麽說吧,一石米,可以讓三名成年男子吃飽一個月,換而言之,一百石即可以讓三百名成年男子吃飽一個月。
而一般平民家庭的話,八口之家,一年大概需要消耗二十石糧食。
也就是說,都尉一個月的所得的俸祿,可以讓一戶百姓吃五年。
但……
“都尉的俸祿才這麽些?”靜女錯愕地問道。
她記得,當年她魯陽鄉侯府每年所得的糧食,那可是以數萬石計算的。
聽到靜女提出的疑問,趙虞頓時笑了起來。
都尉每年一千二百石所得,這是俸祿,相當于‘基本工資’,不管在哪個朝代,誰是靠着基本工資發财的呀?
而他魯陽趙氏靠的則是‘食千戶’的特權,這種特權,以及食邑,才是曆朝曆代達官貴族真正殷富的原因。
按這些年的畝産糧來算,百畝良田,平均一年産糧在八十石到一百二十石左右,而晉國的田租爲‘什五’,即收取一半,換而言之,百畝之田可讓官府每年至少收租四十石糧谷,而魯陽鄉侯府所擁有的‘食千戶’特權,就代表着一千戶平民的田稅要交給鄉侯府。
從理論上來說,倘若每戶人家都擁有百畝之田,正常一年可以讓鄉侯府得到四十石左右的糧食,那麽一千戶就是四萬石。
當然,這是基于理想狀态的大緻數額,當年魯陽鄉侯府每年收到的真正數目,自然未必是四萬石,但即便減少一半,也不是都尉每年一千二百石的俸祿可比。
如此也難怪靜女在聽到都尉的具體俸祿後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不過還是那句話,誰是靠着基本工資發财的呀?就拿如今擔任都尉的趙虞來說,隻要他稍有暗示,許昌城内那些想要巴結他的人,立刻就會送上數倍、十倍于其俸祿的重禮。
更何況,都尉還有額外的賞賜,郡守的賞賜,朝廷的賞賜,這些都要遠遠超過其俸祿。
順便一提,在對比了都尉的俸祿後,趙虞忽然意識到,過去他魯陽鄉侯府着實挺有錢的,怪不得府裏能養二百餘人。
而如今,他魯陽鄉侯府‘食千戶’的特權,落到了他一個從未見過的遠房堂兄弟手中。
『等解決了梁郡的事,我得把屬于我家的東西拿回來。』
趙虞暗暗想道。
他甯可将‘食千戶’的特權暫時交給魯陽縣衙,供魯陽縣令劉緈繼續開挖那條‘璟公渠’,也不想讓給一個與他們家幾乎沒有來往的遠方親戚。
唔,等解決了與梁郡都尉童彥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