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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都尉投敵?
這些被他帶來的都是叛軍?
聽着趙虞在那厲聲大喝,許多郡卒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與耳朵。
但此刻擺在他們眼前的事實卻是,曹都尉帶回來的‘己方士卒’,确實在攻擊他們。
“不要慌,結陣禦敵。”
“莫要叫叛軍突破至街巷。”
擔任士吏的秦寔與賈庶二将率先反應過來,指揮附近的郡卒抵抗侵入城内的叛軍。
在這二人的喝斥聲下,附近一帶的郡卒們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很快就從混亂變得有條不紊。
更有甚者,秦寔手持利劍、身先士卒,一邊親自上陣率領郡軍擊殺叛軍,一邊指揮附近的士卒,很快就取得了郡卒的信賴。
而此刻,趙虞也未閑着,不顧現場的危險與混亂,大聲呼喊穩定軍心:“所有人都莫要慌,進城的叛軍不過數百人而已,他們絕不會是我方的對手……”
仿佛是爲了驗證趙虞的話,伴随着一聲大吼,牛橫單手拔起路邊一塊告示牌,瞪着雙目殺入了衆多叛軍之中,隻見他奮力掄起手中那塊告示牌,但聽砰地一聲,離他最近的一名叛軍,當即被他砸地七暈八素,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牛橫單手捏住了咽喉。
“嘿。”
素來以憨厚示人的牛橫,此刻臉上露出幾分猙獰,隻見他冷笑一聲,竟将那名叛軍舉起來當武器使,以人砸人,附近三名叛軍不幸中招,被砸地紛紛口吐鮮血。
而被牛橫當武器使的那名叛軍則更慘,早已奄奄一息。
『太亂來了……周都尉身邊這位牛護衛。』
看到牛橫大殺四方,郡卒們面面相觑,但不可否認,有此等猛将在旁,郡卒們着實士氣暴增。
相比較牛橫的惹眼表現,何順與其他若幹黑虎賊,此刻卻是死死護在趙虞、靜女,以及尉史韓和等人身邊。
期間,何順急切地對趙虞說道:“大首領,此地不安全,請速速轉移。”
“唔。”
趙虞随口應了一聲,轉頭看向城門。
隻見此刻的城門,依舊敞開着,那些被曹索帶來的叛軍,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城内。
見此,他朝着城牆上喝道:“王伉!用檑木封死城門!”
城上,西城門門侯王伉聽到了趙虞的大喝。
事實上,他已經在這麽幹了。
隻見在王伉的指揮下,一名名城上的守卒将守城用的檑木擡至城門洞的方向,奮力向下砸去,砸地底下那些正沖入城内的叛軍頭破血流,哇哇直叫。
然而還沒等王伉松口氣,就有士卒驚慌失措地前來禀報:“王門侯,城外的叛軍進攻了!”
“什麽?”
王伉大驚失色,幾步奔至牆垛旁,眺望城外,隻見方才還在徐徐撤離的郭淮軍,此刻竟朝着許昌發起了沖鋒。
“殺啊——”
數千叛軍,在喊殺聲中仿佛潮水般向許昌湧來。
“放箭!放箭!”
王伉一邊下令,一邊扭頭奔向城牆内側,朝着底下的趙虞喊道:“都尉!周都尉!城外的叛軍進攻了!城外的叛軍進攻了!”
『該死!』
趙虞心下暗罵一聲,當即抽出腰間的佩劍,沉聲喝道:“這裏交給秦寔與賈庶二人,何順,你等掩護我殺至城門樓。”
“是!”
何順知曉事情輕重,在這種時候當然不會阻止趙虞,他招呼身邊的黑虎賊道:“弟兄們,保護好大首領,咱們殺到城門樓去。”
從旁,靜女亦一聲不響地抽出了腰間的利劍。
隻見幾個呼吸後,趙虞大喝一聲:“殺過去!”
“喔!”
頓時間,何順與那若幹名黑虎賊組成前陣,一邊強行殺向那通往城上的台階,一邊将沿途遇到的叛軍通通殺死、逼退,偶爾有一兩個漏過的叛軍士卒,亦被靜女所殺,看得尉史韓和驚詫地睜大了眼睛:這周虎的女人,居然有如此精湛的劍術?
期間,就連趙虞本人亦與一名叛軍士卒短暫地交了手,盡管這名叛軍很快就被何順等人亂劍砍死,但趙虞親自上陣殺敵的景象,還是鼓舞了此間的郡卒們。
“我來開路!”
伴随着一聲大吼,牛橫殺回了趙虞一行人身邊。
隻見這莽漢單手握着兩柄被他搶奪來的長槍,像是一頭蠻牛般沖向叛軍,但凡是被他撞到的叛軍,盡皆橫死,吓地那些叛軍紛紛退讓。
『周虎?』
遠遠地,叛軍曲将鄒袁注意到了趙虞那邊的動靜,指着趙虞方向喊道:“那是許昌的都尉周虎,衆義士随我先殺周虎!”
一聲令下,他率領一隊叛軍徑直殺向趙虞一行人。
“想得美!”
秦寔立刻帶隊截住鄒袁。
在雙方士卒展開混戰之際,鄒袁驚愕地睜大雙目,看向擋在他面前的秦寔:“你……秦寔?”
“别來無恙,鄒袁。”
甩了個劍花,秦寔面無表情地回應道。
也難怪,畢竟秦寔曾經也是長沙義師的曲将,當年關朔麾下近十萬軍隊,總共也就七八位大将,以及二十名左右的曲将,就算未必有什麽交情,但至少秦寔與鄒袁是相互認識的。
“你居然背棄義師與關帥,投靠了晉國。”
在些許驚訝之後,鄒袁的面色完全陰沉了下來。
“哼。”
秦寔冷哼一聲,倨傲的性格根本懶得做出什麽諸如‘義師負我、我不負義師’的解釋,目視着鄒袁沉聲說道:“念在曾經相識一場,你若投降,我可代你求情……”
話音未落,就見鄒袁一劍刺向秦寔——顯然這就是他的答複。
“锵。”
揮劍彈開鄒袁刺來的利劍,秦寔的面色亦沉了下來:“那就别怪我了!”
一時間,曾經同爲義師曲将的兩名将領刀劍相向,搏殺之激烈,讓從旁的雙方士卒都難以介入,唯有大喊着,爲彼此的将領掠陣。
“保護秦士吏!”
“保護鄒曲将!”
雙方士卒大喊着厮殺在一起,場面愈發混亂。
而與此同時,趙虞已經在牛橫、何順等人的保護下殺到了通往城上的台階附近。
“牛橫,你帶人去助賈庶一臂之力,盡快奪回城門,否則沒完沒了了。”
“好嘞。”
在叮囑罷牛橫後,趙虞帶着何順、靜女、韓和幾人急匆匆地登上城牆。
此時在城牆上,王伉正指揮着城上的弓弩手朝城外叛軍射箭,眼角餘光瞥見趙虞等人匆匆來到城牆,他連忙轉身朝趙虞行禮:“都尉。”
“情況如何?”
趙虞随口一問,旋即邁步走向牆垛。
“都尉請小心。”
王伉一邊護在趙虞身前,一邊向趙虞解釋當前的情況。
其實根本無需他解釋,因爲趙虞已經親看看到了當前的戰況。
隻見方才還佯裝撤離的郭淮軍,此刻已殺了回來,越過了護城河。
幸虧有賈庶帶兵堵在城門口内側,别說郭淮軍,就連曹索帶來的那兩千餘叛軍,也有最起碼一半被堵在外頭,一度被城牆上的弓弩手當靶子射,射地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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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郭淮軍的到來,卻改變了局勢,這支‘追擊’曹索而來的叛軍,居然還随軍帶着攻城長梯,雖然數量并不多,就隻有三十來架。
可能是注意到城上的守卒面有慌亂之色,趙虞撫掌寬慰道:“不必驚慌,城内有秦寔、賈庶兩名士吏堵着叛軍進城,不出片刻便可以奪回城門,你等隻需面對眼前的叛軍即可。”
說着,他振臂喊道:“擊退叛軍,我再賞西城牆一百萬錢!”
“喔喔!”
西城牆上的守卒們頓時士氣大振。
砰砰——
城外的叛軍再次将幾架攻城長梯架在了城上,旋即,城下的叛軍便試圖沿着長梯攀爬上來。
也不曉得是趙虞的賞金刺激,亦或是城牆上的守卒在經過上回守城後已經有了一些經驗,以至于整個西城牆上的守卒們,看似手忙腳亂,但卻能一次次地擊退叛軍的攀牆攻勢。
『……有了經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城外叛軍的攻勢也很微弱,項宣等人的主力沒有來麽?』
見城牆上并無威脅,趙虞遂将目光投向城外。
不得不說,他這次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險些栽個跟頭,他怎麽也沒想到那曹索居然會投敵。
曹索可是颍川郡的前都尉啊,即便是被他奪取都尉之職後的今日,曹索在郡軍中依舊有着不弱的人脈與威望,更有甚者,看曹索家中的府邸規模就知道,這位曹都尉家中殷富,不管是他曹家本來就殷富,亦或是曹索當上都尉後發迹,縱使失去了都尉之職,那曹索也完全可以當一個衣食無憂的富足翁。
在這種情況下,曹索怎麽可能自毀前程呢?要知道他一旦投敵,晉國上下就再無他容身之地。
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趙虞一開始也沒想到曹索居然會投敵,直到他發現田欽、廖廣二人居然沒有與曹索一起突圍回許昌,他這才感覺不對勁——要知道田欽、廖廣二人乃是曹索的肱骨心腹,曹索怎麽可能将這二人丢下?
好在随同曹索反叛的尉史劉間沉不住氣,被他一通喝問慌了心神,竟提前暴露,以至于項宣率領的叛軍主力趕不上這場混亂。
……等等!
曹索?
『……哎喲,壞了。』
輕啧一聲,趙虞此時才反應過來,由于方才場面太過于混亂,以至于他一時竟忘了曹索。
他立刻吩咐尉史韓和道:“曹索奔郡守府去了,你立刻帶兵……來不及了,何順,你派人與韓和一道前去驿館,叫劉屠分兵前往郡守府,同時派人控制曹索的家眷,快!”
“是!”
就跟趙虞一樣,韓和也把這件事忘了個幹淨,聞言面色大變,當即帶着兩名黑虎賊匆匆奔下了城牆。
趙虞相信,此刻先一步前往郡守府的曹索,肯定也察覺到了西城門一帶的騷亂。
已無退路的曹索,就隻剩下一條生路……
而這就給趙虞帶來了一個問題。
保郡守李旻,或者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