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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城外東郊發現周貢軍蹤迹,兵數過萬!”
“報!城外南郊發現鍾費軍蹤迹,兵數過萬!”
“報!城外西郊發現項宣、嚴脩二軍蹤迹,兵數過萬!”
六月十五日上午巳時,三名傳令兵幾乎同時出現在郡守府,将三支叛軍抵達許昌城外的消息告知郡守李旻。
縱然是李郡守這樣的人物,此時亦面露慌亂之色,對左右說道:“周虎呢?周虎何在?!”
片刻後,才有知情者回禀李郡守:“周都尉已往西城門視察敵情去了。……要喚他前來麽?”
“……不必了。”
李郡守雖然心中不安,但終究還是沒敢打攪,隻是派人前往西城門,詢問那周虎可有守住城池的把握。
而與此同時,趙虞正站立在西城門樓前的空地上,眺望着城外的項宣軍與嚴脩軍。
平心而論,今日城外的項宣軍與嚴脩軍,論人數比前幾日多不了多少,區别在于,今日那兩支叛軍随軍帶着雲梯車、攻城車等攻城器械,這一看就知道是要來真格的了。
就在趙虞暗自觀察城外的叛軍時,從旁有尉史韓和、劉間二人向他禀告南城門、東城門兩處的情況。
與西城門這邊差不多,城外南邊的鍾費軍,東邊的周貢軍,軍中皆帶着雲梯車、沖車等攻城器械。
這三支叛軍同時出現,且随軍都帶着攻城器械,這般一緻,顯然是事先商量好的,借此給予許昌城最大的沖擊與震懾。
“王濤。”趙虞沉聲喝道。
“請都尉吩咐。”功曹史王濤立刻從趙虞身後的人群中走出,朝着趙虞拱手行禮。
隻見趙虞目視着城外的叛軍,沉聲說道:“立刻派人,将都尉署那一百萬錢分作三份,擡至西、南、東三處城門樓!”
“遵命。”
王功曹史躬身領命而去。
“韓和!”
“在。”尉史韓和趕忙出列,朝趙虞拱手行禮。
趙虞沉聲下令道:“傳我命令,全城禁嚴,命城内百姓不得在主街逗留,違令者重罰!……你再率一千兵卒,于主街上值守,違反我禁令者,或制造混亂、傳播謠言,立刻逮捕!”
“遵令!”
尉史韓和匆匆而去。
“劉間!”
“卑職在。”尉史劉間亦趕忙出列。
“你率兩千兵卒,負責後勤之事,守城所需火油,士卒所需水米,皆由你負責。”
“是!”
劉間亦匆匆而去。
不多時,城牆上忽然湧上許多兵卒,原來是田欽、廖廣兩名士吏已從城内的兵營中調來了援軍。
這些來援的士卒怕不是有二三千人之多,源源不斷地從城牆内側各處階梯湧上來,可即便如此,城牆上仍有不少空餘。
『真大啊,許昌……』
趙虞皺着眉頭環視兩側的城牆。
據他目測,許昌的西城牆,差不多有昆陽西城牆的兩倍,對于弱勢的許昌而言,這麽長的防線,無疑隐藏着更多的意外與變故。
更糟糕的是,這些郡卒的士氣,一個個普遍不高,其中大部分人面色發白,如喪考妣,仿佛面對絕望。
率領這群郡卒守城,就連趙虞都有點嘀咕:這群人,真的守得住麽?
此時此刻,趙虞隻能寄希望于那一百萬錢,看看能否調動這些郡卒的士氣,将他們變作‘勇夫’。
足足過了一刻時,城外遠處的叛軍已即将排兵布陣完畢,此時,才有一名名役卒擡着那一口口裝滿錢的箱子來到了城門樓。
『太慢了!』
趙虞暗自皺了皺眉。
不過,當他看到以王濤爲首的幾名功曹皆滿頭是汗時,他總算是忍住沒有發火。
事實上他也明白,王濤等人已經很快了。
“将箱内的銅錢通通倒出來,堆于一處。”趙虞沉聲下令道。
功曹史王濤驚愕地看了一眼趙虞,連忙吩咐那些役卒道:“快!按周都尉所言,将箱子李的錢倒出來……”
嘩啦——
在趙虞的命令下,那一名名役卒将一口口木箱内的錢通通傾倒在城門樓前,不會兒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一百萬錢分作三份,每份大抵即三十三萬錢,從直觀來看,這個數量還是相當具有沖擊力的,立刻就吸引了附近那些郡卒的目光。
趁此機會,趙虞環顧四周城牆的士卒,大聲喊道:“看到這些錢了麽?這乃周某向李郡守讨來犒賞你等軍卒的錢。”
說着,他再次下令道:“以我的名義,通告全軍,今日但凡是上城牆防守的,通通賞賜一百錢,另外,殺死一名叛軍,再賞十個錢,上不封頂!”
說罷,他轉托看向門侯王伉,示意道:“還愣着做什麽?”
“是!”
王伉這才反應過來,親自在城牆上奔走,口中大喊:“周都尉有令,今日上城牆參與防守之軍卒,隻要堅守崗位,奮力殺敵,每人發賞百錢,若殺叛軍一人,再賞十錢,上不封頂。周都尉有令……”
在王伉奔走相告之時,站在趙虞身後的功曹書佐馮衠,亦立刻将趙虞這道命令記錄下來。
僅僅隻是片刻工夫,西城牆上就響起了軍卒們的歡呼聲。
甚至有人高喊:“郡守大人萬歲!周都尉萬歲!”
這些歡呼聲漸漸彙聚成聲潮。
在這股歡呼的聲潮下,郡守長史陳朗與功曹參軍荀異面面相觑。
二人在心中算了一筆賬。
此刻西城牆上的守卒,大約有兩千人左右——當然,這點兵力是不足以抵擋叛軍的,陳朗與荀異估測今日西城牆這邊,最起碼也要動用五六千人,畢竟要輪換嘛。
按照六千人算,西、南、東三處城牆那就是一萬八千名士卒,每名士卒賞賜一百錢,那就是一百八十萬錢……
好家夥,前幾日李郡守才向他都尉署發放了一百萬錢用作犒賞軍卒,結果今日,那位周都尉一開口,非但就立刻花完了那一百萬錢,甚至還倒欠八十萬錢……
要命的是,這還不包括‘殺一人賞十錢’的額外賞賜。
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這個重賞,未免也太沉重了吧?
這還沒打仗呢,就花掉了上百萬錢,倘若這場仗持續個幾日、十幾日、幾十日,那還得了?
不過,傾聽着西城牆上衆郡卒的歡呼聲,陳朗與荀異都識趣地沒有吱聲。
畢竟他們也明白,當下最重要的就是擋住城外叛軍的攻勢,相比較花些錢,被叛軍攻入城内,那才是最最不能接受的局面。
片刻後,門侯王伉氣喘籲籲地回到了城門樓,用沙啞的嗓音向趙虞覆命。
此時,田欽、廖廣兩名士吏,也已來到城門處與趙虞彙合。
見此,趙虞對田欽、廖廣、王伉三人吩咐道:“叛軍三路齊攻許昌,必然是以項宣爲主,毫無疑問,西城牆這邊會是叛軍猛攻的方向,廖廣,你頗有膽氣,我命你再次協助王伉,可有異議?”
被趙虞小小誇了一句的廖廣臉上露出幾許錯愕,待反應過來後立刻抱拳說道:“卑職遵命!……有卑職在此,絕不會讓叛軍攻入!”
“好。”
趙虞滿意地點點頭,叮囑道:“我許你便宜行事,期間你可以與王伉商議,若有拿不定主意的,派人告知我。”
“是!”
廖廣抱拳命令。
見此,趙虞一行人立刻沿着城牆前往南城門樓,士吏田欽亦跟在左右。
等趙虞一行人來到南城門樓時,南城門樓前亦已堆放了三十三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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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虞故技重施,命人将那三十三萬錢倒在地上,同時下達了獎勵的命令。
南城牆上的軍卒起初很驚訝那一箱箱裝滿錢的箱子,更驚訝于西城牆那邊的軍卒爲何突然歡呼,直到親耳聽到趙虞的這道犒賞命令,他們亦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
順便一提,前南城門門侯嚴升此前已被趙虞革職,新任門侯徐克乃是田欽經趙虞同意後提拔的,大概是這個原因,那徐克對趙虞亦是畢恭畢敬。
在叮囑罷徐克好生守衛南城牆後,趙虞一行人立刻又前往東城牆。
在東城門樓前,趙虞再次故技重施,成功激勵了東城牆上守卒的士氣。
東城門門侯叫做宋預,趙虞前幾日在視察各處城門時見過,大概是當時趙虞在南城牆殺雞儆猴,這宋預對趙虞也頗爲恭敬,絲毫不敢冒犯。
在思忖了一番後,趙虞吩咐田欽道:“據我所知,這邊城外的周貢,他亦是一員猛将,我命你再次協守。……與廖廣一樣,我授予你便宜行事的權力,除非叛軍有明顯異狀,或者你無法判斷,你可以派人通知我,其他事你自行做主。”
“是!”
田欽抱拳領命。
将廖廣與田欽這兩個還算可以的将領分别擺在西城門與東城門,自然是出于對項宣、周貢二人的警惕。
别看這段時間項宣出盡風頭,但趙虞卻也知道,期間那周貢悶聲不響地就攻陷了鄢陵。
鄢陵,那可不是一座小縣,遠不是穎陽、穎陰、臨颍等地可比,雖然不如許昌,但最起碼也是一座中等規模以上的城池。
那周貢悶聲不響就攻陷了鄢陵,迫降了鄢陵縣令蔡乘與縣尉田舉,趙虞自然要給予重視。
嗚嗚——
嗚嗚——
嗚嗚——
西城牆外,項宣軍率先響起号角。
旋即,南城牆外的鍾費軍,東城牆外的周貢,亦相繼響起代表即将進攻的号角聲。
此時趙虞一行人正沿着城牆返回南城門處,聽到戰号,趙虞頓足觀望,神色凝重地看着東、南兩個方向的叛軍陸續開始行動。
『許昌能否守住,就看今日之戰了。』
趙虞心下暗暗想到。
他毫不懷疑,項宣、嚴脩、鍾費、周貢四名叛軍将領,将會在今日采取最兇猛的攻勢,試圖一舉擊潰許昌的士氣。
換而言之,這首場交鋒,或将是整場仗中最激烈、最猛烈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