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趙虞表态,長史陳朗先怒了,隻見他憤怒地一拍趙虞座前的書桌,怒聲斥道:“你們要做什麽?要造反麽?!啊?”
也難怪陳朗勃然大怒,他原以爲助趙虞成爲都尉就可以安心了,不必再擔憂叛軍的威脅,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前都尉曹索昔日的這些下屬,居然敢聯合起來對抗新上任的都尉周虎。
此事放在平日裏也算罷了,可問題是眼下他許昌舉步維艱、四面楚國,偏偏這群人還要窩裏反——好吧,此時的他,完全沒有考慮到正是他幫趙虞扳倒了前都尉曹索。
見身爲長史的陳朗勃然大怒,田欽抱拳解釋道:“陳長史息怒,卑職隻是舊傷複發、身體不适,才請辭士吏一職……”
“荒謬!”
陳朗怒聲斥道:“你身體不适,他也身體不适,你們個個都身體不适……你當我是三歲小兒麽?”
從旁,荀異亦沉着臉說道:“諸位,周上部都尉升任都尉一職,乃是李郡守親口授予,你等借抱恙名義一同請辭,實則是要挾周都尉,要挾郡守大人。”
聽到這話,尉史韓和冷笑道:“荀督郵這是說得哪裏話?曹都尉稱舊傷複發時,可沒有人站出來挽留。……既然曹都尉可以歸家養傷,那咱們這些人,爲何就不許呢?”
“……”
荀異終歸是老實人,無言以對。
畢竟他也知道,趙虞的都尉之職,那是硬生生從曹索那邊奪來的。
“住口!”
陳朗怒喝一聲,正要瞪着眼睛訓斥這些人一番,卻見坐在都尉之位上的趙虞擡手阻止,笑着說道:“陳長史,息怒。”
『都尉署的人都要跑光了,你還笑着出來?』
陳朗驚疑地看了一眼趙虞,心說直說,你這家夥也太沉得住氣了。
正如陳朗心中所想,趙虞一點也不生氣,他笑着對田欽等人道:“看來,你們都不歡迎我這個新上任的都尉啊。”
田欽面無表情地說道:“您誤會了,假都尉。……我等隻是身體不适,想要請辭而已。”
他刻意地加重了‘假都尉’三個字,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識好歹。』
心中淡淡嘀咕了一句,趙虞環視了一眼面前衆人,問道:“讓我确定一下,你等,是都打算辭官麽?”
他指了指屋外,淡淡說道:“此刻出去,周某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聽到這話,以田欽、廖廣等人爲首的這些都尉署官員相互看了看,竟沒有一人離開。
見此,廖廣臉上露出幾許得意的笑容,抱拳對趙虞說道:“假都尉,我等皆身體抱恙,請辭官職,請假都尉答應……”
“我答應。”
還沒等廖廣說完,趙虞便點了點頭。
别說廖廣等人愣住了,就連陳朗、荀異二人亦是面色大變。
二人心中直說,這哪能哪裏?這些人通通請辭,那都尉署不就立刻癱瘓了麽?
陳朗立刻抱拳勸說道:“周都尉……”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趙虞再次擡手阻止了他。
相比較陳朗、荀異二人的焦急,以田欽、廖廣等人爲首的這些都尉署官員們,此刻心中亦是萬分驚詫,驚訝于這周虎居然絲毫不做挽留,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他們。
在深深看了一眼趙虞後,田欽抱拳說道:“多謝假都尉允許,我等立刻就離開,不耽誤假都尉處理要事。”
說罷,他轉身給了衆人一個眼神。
衆人頓時會意,懷着看好戲的想法,準備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趙虞淡淡說道:“慢着!”
“假都尉還有什麽事麽?”廖廣一臉冷笑地看向趙虞。
隻見趙虞将座椅換個方向,側坐于衆人面前,将右腿擱在左膝蓋上,慢條斯理地說道:“我雖然答應你們辭官,卻沒有允許你們離開。……作爲新上任的都尉,我現在下令,爲了抵抗叛軍,許昌城内但凡十五歲以上男丁,都必須無條件接收征召……現在我以都尉的身份下達命令,征召你等爲卒,你等,上城牆去吧!”
他轉頭瞥了一眼衆人,輕笑着說道:“莫要擔憂,作爲都尉,我會确保你等通通死在城牆上!”
聽到這話,田欽等人面色大變。
當即,廖廣指着趙虞罵道:“周虎,你這是以權謀私、借刀殺人!”
“哈!”
趙虞笑了笑,搓了搓雙手笑道:“打仗嘛,那有不死人的?一旦叛軍前來攻城,死幾個城牆上的小卒子,再正常不過了……陳長史,您說是不是?”
『這周虎……還是狠啊。』
此時的陳朗,心中已不再焦急,聞言拱手笑道:“周都尉所言極是。”
趙虞滿意地點點頭,旋即瞥眼看向田欽等人,淡淡說道:“等什麽呢,諸位?到南城牆去,待會我要視察南城牆,倘若見不到諸位,我便以‘逃卒’的罪名,将你等處死!……我說到做到。”
聽到這話,都尉署的這些官員們面面相觑,臉上滿是驚慌。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新上任的都尉周虎,居然是這麽個狠角色。
就在衆人慌張之際,忽聽廖廣大聲喊道:“諸位莫要驚慌,他周虎絕不敢濫殺我等。”
“哦?你這麽笃定?”
趙虞輕笑一聲,淡淡說道:“我給你們一刻時,待一刻時後,我在南城門上看不到你們,我就殺!……不信邪的人,可以試一試。”
這一番滿帶威脅的話,聽着衆人心中冰涼,冷汗直冒。
“我、我要向李郡守舉報你濫用職權!”一名官署内的官員帶着恐慌說道。
趙虞笑了笑,問陳朗道:“陳長史,您覺得李郡守會責怪周某麽?”
“不會。”
陳朗瞥了一眼田欽等人,冷笑道:“李郡守隻會重懲這些人。”
“哦。”
趙虞故作恍然地點點頭,旋即斜睨了一眼田欽等人,啧啧說道:“哎呀,看來你們都死定了……這樣,爲了體現周某的大度,我多給你們一刻時,讓你們先歸家報個訊,讓家人可以提前爲你們準備後事,别耽擱了,叛軍說不定明日就會來襲城,介時就可以用上了。”
聽聞此言,以田欽、廖廣、韓和、劉間等人爲首的都尉署官員,面色大變,惶惶不知所措。
忽然,廖廣咬着牙說道:“我就不信你真敢這麽做。……你害死我等,你用誰來号令城内兵卒?一旦叛軍趁機來攻,許昌必破,介時,你這個假都尉也難辭其咎。”
“真可笑。”趙虞攤攤手說道:“這禍是你惹出來的,與我何幹?況且,許昌淪陷又如何?介時我大可護送李郡守突圍至昆陽,另想他法,倒是你等家中老小,不曉得能否在叛軍的刀下幸存。”
聽到這話,屋内衆人再次色變,就連那廖廣,此時也沒了聲音。
看着這些人惶惶不知所措的模樣,剛升任功曹參軍的荀異微微搖了搖頭,心下暗暗感慨:周首領不愧是周首領,三言兩語就瓦解了這些的抵抗之心。
但考慮到這件事總要收場,他出面圓場道:“周都尉,我想諸位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考慮到叛軍進犯在即,正是用人之際,不如叫他們将功贖罪……”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趙虞擡手打斷了。
隻見趙虞笑着說道:“督郵……不,參軍還是仁厚啊。不過,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麽揭過,否則,有些人動不動就來威脅周某,這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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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他轉過身去,目視着一屋子的人笑道:“怎麽了,諸位,氣色不大好啊,都怕死了?”
整整一屋子的人,皆默然不語。
見此,趙虞笑着說道:“行,看在陳長史與荀參軍的面子上,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說着,他猛地一拍桌案,旋即用陰沉而不容反駁地口吻說道:“求我!就現在,求我用你們,恢複你等的官職……”
此言一出,滿屋子的人面色頓變,就連陳朗與荀異亦忍不住對視了一眼,暗暗咋舌。
隻見在一陣詭異的寂靜後,一名官員咬了咬牙,上前躬身行禮道:“假都尉……”
“你叫我什麽?”趙虞淡淡問道。
那官員如夢初醒,連忙改口道:“周都尉,周都尉。”
“唔。”
趙虞滿意地點點頭,随口道:“說吧。”
“是。”
那官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拱手說道:“卑職崔伉,一時受到蒙蔽,冒犯了周都尉,懇請周都尉大人有大量,饒過卑職,卑職發誓,日後定當好生輔佐周都尉……”
“唔,态度還算不錯。”
趙虞點了點頭,揮揮手道:“靠邊站。”
“是、是……”那官員擦着冷汗,趕忙站到一旁,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見此,其餘官員亦紛紛向趙虞求饒,一轉眼間,就隻剩下田欽、廖廣、韓和、劉間四人,其餘都尉署的官員,此刻皆擠在牆根站着。
田欽、廖廣、韓和、劉間四人對視一眼,心中滿是絕望。
因爲單憑他們四人,已不足以再威脅那周虎……
“你們四個……怎麽說?”
趙虞環抱雙手,語氣戲谑地問道。
『曹都尉……唉!』
暗自歎了口氣,田欽亦向趙虞低下了頭:“請周……周都尉原諒卑職此前的冒犯……”
随後,韓和、劉間,以及最後的廖廣,最終都向趙虞低下了頭。
見此,趙虞這才站起身來,環視屋内那群此前試圖對抗他的官員,露在面具外的那一雙眼睛,閃過幾絲嘲諷之色。
『威脅?哼!』
在輕哼一聲後,趙虞猛地一拍桌案,驚得屋内衆人心中一震。
他沉聲說道:“今日之事,姑且就饒過你們,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是……”屋内衆官員低着頭應道。
“大聲點!”趙虞喝道。
衆官員渾身一激靈,異口同聲地應道:“是!”
見此,趙虞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旋即沉聲下令道:“田欽、廖廣、韓和、劉間,你們四人随我視察各處城牆;其餘人,給我滾回自己的廨房,各司其職!”
“是!”
除田欽等四人外,其餘衆官員紛紛做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