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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虎……』
關朔暗自恨聲咒罵,若非怕被底下的士卒聽到,影響士氣,即便是以他的修養,恐怕也已忍不住要破口大罵,隻因這次的損失實在是過于慘重,慘重地叫他揪心不止。
“劉德……叫劉德來。”
他吩咐在旁的護衛道。
“是!”一名護衛應聲而去,僅片刻工夫便喚來了大将劉德。
“渠帥?”
來到草棚内的劉德朝着關朔抱了抱拳,神色不拘言笑,原來他已經從逃奔他們的徐寶潰兵那邊,得知了徐寶遭襲慘敗的消息,因此當被關朔召見時,他尤其謹慎,免得觸怒眼前這位渠帥。
隻見關朔惡狠狠地長吐一口氣,沉聲對劉德說道:“劉德,想必你也得知了一些情況,徐寶死了……昆陽的黑巾賊偷襲了他。”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又氣憤地罵道:“這個徐寶,我早警告過他,黑巾賊不偷襲還好,一旦偷襲,十有八九就會奔着他去……他就是不聽!”
“……”劉德偷偷張望了一眼關朔的神色,低着頭,不敢在這個時候插嘴。
好在關朔很快就冷靜下來,伸手按着劉德的肩膀沉聲說道:“你立刻派幾名将領,率五千兵卒前往徐寶遭難之處,驅逐在那邊的黑巾賊,不可叫黑巾賊得到徐寶軍的軍備。……除此之外,若看到徐寶及其麾下将士的屍骸,就叫他們掩埋了吧。”
“遵命。”劉德抱拳領命,見關朔再無其他吩咐,躬身退出了這間充當中軍帳的草棚。
片刻後,待回到自己的草棚,劉德立刻召見麾下黃濟、衛洪、高虞、鞠昇、魏平、周繕等将,告訴衆人道:“就在方才,徐寶軍遭到了黑巾賊的偷襲,損失慘重,連徐寶都沒等逃出生天,渠帥命我派幾人前往徐寶駐紮之地,驅逐那邊的黑巾賊,不可讓徐寶軍的軍備落入昆陽手中……黃濟、衛洪、高虞、鞠昇,就由你們四人去吧。”
“是。”
黃濟、衛洪、高虞、鞠昇四人抱拳領命,旋即,他們對視一眼,面色都不禁有些戚戚然。
在他們看來,雖說昨日徐寶在昆陽東城牆損失了諸多人手,但再怎麽說也還有五六千兵卒,然而一夜之間,這樣一支尚有五六千人的軍隊就這麽覆滅了?還是在距離其他友軍僅二十裏的情況下?
這個昆陽……原來是這麽難以對付麽?
懷着唏噓之情,黃濟、衛洪、高虞、鞠昇四人立刻召集麾下的兵卒,帶領兵卒直奔徐寶的駐紮之地。
沿途,他們遇到了一股又一股的徐寶潰兵,這些人驚慌失措,想來是被黑巾賊吓破了膽。
黃濟等人爲這些潰兵指明了方向,旋即繼續向前。
而與此同時,就像關朔所猜測的那樣,陳陌、王慶二人所率的黑虎賊旅狼們,已結束了對徐寶潰兵的追擊,正在清掃戰場,或者幹脆點說,在搜刮戰利品。
他們非但将徐寶軍士卒遺落的兵器通通都拾了起來,就連屍體也不放過,别說穿在身上的甲胄被扒了下來,就連這些叛軍士卒藏在懷中的一些物什,亦被旅狼們搜刮地一幹二淨。
“啊哈,看我找到了什麽,一塊金子……哈,這家夥從哪弄來的?嘿,回頭給家裏那口子打個首飾……”
“我看看、我看看。”
“滾滾滾,你自己去找……”
“他娘的,看看就不給?虧我方才還給你擋刀,下次讓對面砍死你這家夥得了。”
“嘿嘿……”
走運的家夥,往往能在翻找戰利品時得到很不錯的東西,但即便是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一衆旅狼們也并不氣餒,畢竟地上的那些兵器、甲胄,隻要他們帶回昆陽,那都是可以換成功勳的,而在他們黑虎寨,功勳就可以當錢用,甚至還可以用來‘換’一個媳婦——就跟古時的秦國那樣。
當然了,前提是得背的動。
個别幾個貪心的旅狼們,就因爲背着好幾套甲胄、夾着好幾把長矛,走幾步就掉一樣東西,急地腦門都冒汗。
唯一沒有參與戰利品搜刮的,就隻有石原、陳貴以及他們所率的五十幾名縣卒——在徐寶這股叛軍被擊潰之後,石原先前留在附近的三十幾名縣卒就與衆人彙合了。
在陳貴的暗中授意下,這群縣卒們很識趣地沒有跟在場的黑虎賊搶着搜刮戰利品,免得徹底激怒對方,畢竟他們已經搶了‘擊斃叛軍大将’的功勞,倘若再做什麽,恐怕在場的黑虎賊們都要發毛了。
因此,陳貴等人非但不搶戰利品,反而幫着黑虎賊帶走傷員與屍骸,這總算是稍稍降低了黑虎賊對這幫家夥的憤恨。
而陳陌與王慶二人,後者在一旁歇息,而前者則在催促衆人:“快!快!拿完東西就走,南郊的叛軍不會視而不見,一旦他們得知徐寶遭到偷襲,立刻就會增派援軍,莫要因爲貪心丢了性命……”
在陳陌的催促下,旅狼們迅速收刮戰利品,然後背着一套套甲胄,夾着一把把兵器,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不多時,有負責監視南邊動靜的黑虎賊回來禀報:“大統領、左統領,西南方向發現火光,疑似有一大群叛軍正直奔此地而來。”
“好,我知道了。”
陳陌點點頭,朝着附近還在收刮戰利品的那些黑虎賊喊道:“聽到了麽?南邊的叛軍來增援了,趕緊撤離!”
聽到這話,那些黑虎賊這才戀戀不舍地停止了收刮戰利品的行爲,一個個抱着從屍體上收刮而來的甲胄與兵器,迅速撤離。
“咱們也走吧。……石原,陳貴。”
陳陌在遠處招呼道。
王慶顯然仍對石原、陳貴等人耿耿于懷,神色不善得盯着石原,甚至還轉着手中的刀柄,威脅之意何其濃重。
見此,陳陌笑着将他推走:“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一會兒工夫,黑虎賊以及縣軍們就撤了個幹幹淨淨,隻留下一地被扒光了甲胄的叛軍士卒屍體僅着單衣躺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衆多黑虎賊們依舊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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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旅狼的一名隊正樂興對陳陌與王慶建議道:“大統領、左統領,我覺得咱們得弄幾輛車子,如此一來,咱們以後殺完人,可以把東西放在車上帶走。”
“唔,我會考慮的。”
陳陌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距陳陌、王慶這一幹黑巾賊離開後僅一炷香工夫,叛軍曲将黃濟、衛洪、高虞、鞠昇四人便率領總共将近五千人的軍隊來到了這邊。
隻可惜黑虎賊們早已撤離,他們隻能看到一地被扒光甲胄的袍澤屍體,鮮有兵器與甲胄。
見此情形,黃濟斷然說道:“帶着那麽多東西,他們肯定跑不遠,追!”
于是乎,在黃濟的指揮下,他們立刻調轉方向,直奔昆陽,試圖在那群偷襲徐寶的黑虎賊逃回昆陽之前,截住這幫家夥。
但遺憾的是,陳陌對此早有預料,因此他根本沒有讓麾下黑虎賊立刻返回昆陽,而是授意他們先躲藏到北邊的‘東翼山’,明顯就是防着黃濟等追兵追趕不休。
黃濟等人摸錯了方向,又怎麽可能追到陳陌等人呢?
他們一路追到昆陽城,都沒有看到那支偷襲了徐寶的黑巾賊。
『莫非是往北面去了?』
黃濟驚疑不定的看向北側,他記得,此地往北有一片橫向的群山。
見他還準備追擊,衛洪勸阻道:“那夥黑巾賊不走大路返回昆陽,卻往北而行,可見他們早預料到咱們會來追擊,心中有所防範,咱們若貿然追到北側的山中,難保他們不會設下埋伏,伏擊咱們……反正已經追丢了,要我說,咱們不如先退回徐将軍的駐地,找到他的屍骸,順便将犧牲将士的屍骸掩埋……其餘,等天亮了再說。”
黃濟當然聽得出衛洪話中的忌憚之意,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那……就這麽辦吧。”
于是乎,黃濟、衛洪、高虞、鞠昇四人又帶兵返回徐寶的駐地,尋找徐寶的屍骸,順便一邊掩埋屍體,一邊清點徐寶軍的戰損。
時間轉眼而逝,很快天就亮了。
在北面東翼山歇息了幾個時辰的黑虎賊與石原、陳貴等人,抓緊時間撤回昆陽,從唯一還可以通行的北城門,撤入了城内。
“大統領、左統領。”
作爲北城門的守官,王慶昔日的心腹愛将樂貴連忙下城樓迎接,笑着與陳陌、王慶二人打招呼:“收獲如何?”
事實上,今日半夜陳陌、王慶等人在擊潰徐寶叛軍之後,便立刻就派人通知了昆陽,但具體殺敵數量,或者說具體有什麽成果,樂貴并不知曉,故而才有此問。
在聽到昔日心腹的詢問後,王慶沒好氣地說道:“收獲?嘿,肉被人搶了,好歹喝了口湯。”
“啊?”樂貴一臉困惑。
“别聽他的。”陳陌一把推開了王慶,笑着說道:“你去派人禀告大首領吧。……待會我先帶人到軍械庫,讓弟兄們将帶回的軍備放入庫内,随後再去向他覆命。”
“是。”
樂貴抱了抱拳,立刻派人前往黑虎義舍,将陳陌、王慶等人已返回城内的消息禀告大首領趙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