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最主要的成果,還是在于那些旅狼崽子們磨砺了爪牙,并且變得越發狡猾。
郝順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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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月初一時,他尚被許柏暗中評價爲‘過于莽撞’、‘不懂帶隊’,而他也爲此付出了代價,在八月初四的晚上,郝順與他率領的旅狼們,在偷襲一夥綠林賊時遭到了伏擊,最終付出了傷二十八人、死十六人的沉重代價。
一支僅五十人的隊伍,竟然遭到如此巨大的損失,當時郝順萬念俱灰。
他那會兒甚至想過逃回山寨,帶着家裏那口子遠走高飛,因爲他不知寨裏會如何處置他,大首領又會如何懲罰他。
但最終,他還是沒敢逃走,老老實實帶着所剩無幾的手下回到了昆陽縣,心驚膽顫地求見了大首領周虎,表示自己願意接受處罰,同時願意被撤銷隊正的職位。
然而,趙虞并沒有撤銷郝順的職位。
在趙虞看來,像這種‘交學費’的事,是在所難免的,畢竟這些隊正們,大多都隻是普通人,根本沒有涉及過什麽兵書,絲毫不懂得謀略,就算換了其他人,也未必會比郝順做得好——像許柏、王聘、樂興等人之所以損失較小,那是因爲這些人有過帶隊的經驗,不像郝順,是直接從寨卒被提拔起來的。
爲了表現大首領的威嚴,同時也是爲了激勵、鼓勵郝順,趙虞故意恐吓了一番:“你讓寨内損失了如此多弟兄,你以爲僅僅撤銷你的隊正職位就可以揭過了?”
聽到這話,當時就連郝順亦是滿心驚恐,心中不由想起了身在山寨的那口子,暗想不愛說話的那口子,估計要當寡婦了……
可沒想到,趙虞話鋒一轉,故意挾怒說道:“沒那麽便宜!你立刻給我補足人數,滾回你該去的地方!……期間給我好好想一想,爲何會有如此損失!”
當時郝順簡直懵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趙虞,卻也不敢當面問什麽‘您不罰我?’這種蠢話,低着頭灰溜溜地告退了。
得知此事,陳陌、王慶二人也感覺十分意外,在一次空閑時,陳陌向趙虞問起了此事,問趙虞爲何不罰郝順。
趙虞笑着解釋道:“寨裏的弟兄大多不識字,不識兵書、不懂謀略,倘若因爲這郝順一次失敗就将他換掉,誰能保證接替他的人就不會犯同樣的錯呢?與其如此,還不如繼續叫這郝順擔任隊正,至少他已經品嘗過一次被伏擊的滋味,日後必然會更爲謹慎,不會輕易再犯類似的錯誤……”
“原來如此。”
陳陌與王慶這才恍然大悟。
不錯,在實行‘群狼戰術’時,趙虞就已經做好了承受損失的準備。
别看世人都推崇那些百戰百勝的名将,但世上大部分的将領,都必然要在一次次的失敗中一點點地吸取經驗,敗地越多,相關經驗就越豐富,日後就更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總而言之,一名經驗豐富的将領,是靠許許多多因他犯錯而犧牲的士卒喂出來的。
倘若因爲犯一次錯誤就将帶兵的将領殺掉,那天底下就沒幾個将領了。
旅贲營的那些隊正也是這個道理,既然趙虞要培養這些隊正自主判斷能力,那就要做好承受損失的準備。
雖然對不住那些被坑死的寨衆,但這是爲了日後能減少更大、更多的傷亡。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趙虞容忍了郝順這次貿進行爲的損失,寄希望于他能在失敗中汲取經驗,迅速成長爲合格狡猾的頭狼。
不單單郝順,對于其他幾名損失巨大的隊正,趙虞同樣也都寬容對待,待好生鼓勵,叫他們各自補充滿人數後,便再次出城與那些綠林賊較量,莫要錯過繼續磨砺爪牙的機會。
就事實就像趙虞所認爲的那樣,在經曆過幾次失利後,那些隊正變得越來越狡猾,也漸漸摸索出了類似戰術的東西——雖說這些人倘若識字的話,就能通過觀閱兵法學到這些經驗,但趙虞還是很滿意。
綠林賊,被黑虎賊打回了沙河南岸,就輪到那些叛軍士卒來常常群狼戰術的滋味了。
八月十三日前後,十幾支狼群,近乎千名黑虎賊,再次越過沙河,虎視眈眈地窺視叛軍将領黃康的營寨。
然而這一次,就沒有綠林賊爲黃康分擔壓力了,畢竟以張泰爲首的綠林賊,已經在前幾日付出了沉重的傷亡,原本就隻有一千五百餘人的他們,隻剩下寥寥三五百人,就連張泰本人,亦在前幾日負了傷。
無奈之下,黃康一邊暗罵這些綠林賊的不頂用,一邊派麾下士卒去伏擊那些黑虎賊。
此時,之前與綠林賊厮殺的經驗就體現出來了,面對叛軍的伏擊,旅狼的那些頭狼們,幾乎就沒有中計的。
而其中唯一看似主動跳入陷阱的許柏,更是玩了一出誘敵深入的把戲,以一聲狼嚎聯絡了六個狼群,對追擊他們的那數百叛軍展開了圍殺,令其全軍覆沒,竟無幾人逃生。
在得知這件事後,黃康氣地大罵,大罵綠林賊那群家夥,非但沒有解決掉那些黑巾卒,反而喂出了一群更擅長夜間騷擾偷襲的。
可罵歸罵,對當前的狀況他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下令加強營寨的守衛。
好在這會兒他已經建好了營寨,至少四周的營栅是建好了,因此倒也不需要太過于擔心那些黑虎賊會殺入寨裏來。
可他沒有想到,那些遊蕩在四周的黑虎賊,雖說确實不敢輕易襲擊他的營寨,但卻開始獵殺他派出去巡邏值夜的士卒。
許多黑虎賊就埋伏在叛軍營寨外面,趁巡邏的叛軍士卒無防備,要麽暴起發難,要麽偷偷放冷箭,以至于短短兩個夜晚,黃康手下就損失了三百餘名士卒。
黃康氣急敗壞,下令麾下将領帶兵去清剿那些黑虎賊時,對方早就跑沒影了。
而等到那些将領帶兵返回營寨,剛睡下,那群煩人的黑虎賊就又回來了。
『不行!必須想個辦法,除掉這群煩人的家夥!』
黃康暗想着,與麾下将領商議計策。
有部将宋贊商議道:“不妨削減營外守衛,誘黑巾賊偷襲營寨,同時我等在營内埋伏重兵,隻要黑巾賊殺入營内,咱們就來個關門殺賊,先斷他後路,随後四面圍殺!”
“唔。”
黃康點點頭,認爲這主意不錯。
于是乎,當日黃康故意放松東面營門的守衛,同時又在營内埋伏了重病。
可他沒有想到,竟然沒有一夥黑虎賊上當。
對此,黑虎賊隊正鮑信對手下弟兄解釋:“隻要咱們發動襲擊,就要被叛軍伏擊的可能;而反過來說,隻要咱們不出手,那就沒有破綻。”
的确,對于像鮑信這種帶隊在叛軍營地外溜達一圈,隻弄出些響動就跑的黑虎賊,黃康拿他們絲毫沒有辦法。
而鮑信也滿足于用這種方式騷擾叛軍,令叛軍士卒們在夜裏不得安甯。
當然,像鮑信這麽謹慎到近乎慫的家夥,在黑虎寨當中确實是少有的另類,大多數黑虎賊還是極具進攻性的,其中就包括郝順。
但前幾日的重大失利,讓這個莽撞的家夥多了一個心眼。
雖然他野心勃勃地偷襲了叛軍營地那看似防守薄弱的東營門,但就是不肯深入,隻在營門一帶厮殺,緻力于放火焚燒附近的營栅以及充當兵帳的棚屋。
埋伏在營地内的叛軍将領宋贊實在是憋不住了,率領麾下士卒殺了出來,郝順二話不說就帶着手下弟兄奪門而逃。
叛将宋贊當然不會輕易放過這群黑虎賊,帶着兵卒緊追不舍,結果半途卻遭到了許柏、王聘、樂興等人的伏擊,這群卑鄙的家夥,先是躲在暗處遠遠地放冷箭,等到宋贊麾下的叛軍出現混亂時,這群于四面八方殺出,就像狼群狩獵那般,若叛軍追擊其他隊伍的兄弟,他們就趁機繞後襲擊;倘若叛軍調轉方向攻擊他們,他們就立刻後退,爲其他隊伍的兄弟創造機會。
宋贊親自率領的數百名用于伏擊的叛軍士卒,根本不能适應這種戰術,進退無度,在那些黑虎賊的協同襲擊下,首尾難顧、顧此失彼,最終竟被覆滅,就連黃康麾下的将領宋贊,亦身負重傷,在幾名護衛的拼死保護下,這才突圍而出,逃回營寨。
不久之後,葉縣縣令楊定便得知了這個消息,得知叛軍将領黃康竟被近千黑虎賊攪得夜裏不得安生。
前一陣子見昆陽縣毫無反應,他還以爲周虎是在敷衍他呢,沒想到黑虎賊做得比他預想的還要好。
驚訝之餘,他正色與魏棟、魏馳、王彥、高純幾人商議道:“拜黑虎賊所賜,如今黃康龜縮其營寨,每晚被黑虎賊攪得不得安生,想必其麾下士卒大多倦怠,咱們不妨嘗試襲營看看……”
魏馳、王彥、高純三人紛紛點頭支持。
八月十六日晚上,魏馳、王彥二人率領三千南陽軍卒,夜襲黃康叛軍營寨。
雖然當時夜空有一輪明亮的圓月,但黃康麾下的叛軍将士都沒有提防葉縣的這支軍隊——他們的全部心神,都在那些該死的黑巾賊身上。
當晚,魏馳、王彥二人大破黃康麾下叛軍,在全營混亂之際,黃康根本守不住營寨,唯有棄營突圍。
然而在他棄營途中,又遭到黑虎賊的伏擊,損兵折将無數,最終,隻能帶着所剩無幾的軍隊,黯然敗退至定陵縣。
在從黃康口中得知其戰敗的經過後,長沙軍渠帥關朔驚怒不已。
但最終,他并沒有怪罪黃康,而是派人督促正在進攻召陵縣的另外一位大将劉德,命其加緊進攻破城在即的召陵。
八月二十二日,在數萬叛軍圍攻下堅守兩月的召陵縣淪陷。
召陵縣的淪陷,意味着關朔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将戰略重點北移到葉縣、昆陽一帶,也意味着葉縣、昆陽二縣即将面對迄今爲止最嚴重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