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爲叛亂軍的進犯,趙虞已下令縣衙将河口鄉的村民都搬遷至了縣城内,因此這座漁村與村外的渡口,也就荒廢了。
前幾日,有兩夥綠林賊占據了這片漁村,其中一支綠林賊,以一個叫做郭寶的爲首;而另外一支綠林賊,則是張泰的手下刁勝所率。
這郭寶、刁勝二人,率總共約三百餘名綠林賊,占據河口鄉,似守株待兔般,在附近沙河、汝河沿岸,劫掠試圖逃奔昆陽、襄城以及颍陽的難民。
短短幾日,就有上千名難民遭難,男人與老弱大多被殺,隻留下一小部分願意順從的,而女人則大多被郭寶、刁勝二人以及他們的手下分了。
而昨晚夜裏,王聘與其餘三名隊正,聯合攻打了這座漁村。
就跟在陽村的缪良那樣,郭寶、刁勝二人也沒想到昆陽縣竟然會派人偷襲他們。
要知道前一陣子的昆陽之戰,昆陽縣的損失也不小,守卒死傷最起碼幾千人,在這種情況下,昆陽人死守縣城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派人襲擊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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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爲抱着這樣的心思,郭寶、刁勝根本沒有防備,終日隻想着劫掠向北逃奔的難民,補充仆卒的數量,順便再抓些女子取樂,直到黑虎賊在昨晚發動偷襲時,這二人仍然不敢相信。
以有備襲無備,結局自然不用多說,畢竟綠林賊也不是什麽精銳,隻是一群烏合之衆罷了,哪有什麽反敗爲勝的可能,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内,就基本上已經分出了勝負,接下來所發生的,無非就是黑虎賊對綠林賊那一面倒的屠戮而已。
“黑巾卒!”
“黑巾卒!”
當天邊逐漸出現幾許光亮時,人數僅剩下幾十人的綠林賊似這般尖叫着,在一衆黑虎賊的驅趕、追殺下,慌不擇路地跳入了沙河與汝水。
綠林賊大多出身南方,基本上都識水性,但黑虎賊大多都不懂得遊泳,于是一衆黑虎賊便站在岸邊,或舉着弓弩朝水裏的綠林賊射箭。
雖然河面上逐漸漂浮起陣陣殷紅之色,且再沒有一個綠林賊從水面冒頭,但王聘還是皺了皺眉,對身邊另外一名隊正說道:“綠林賊大多都識水性,應該有人潛水逃了。”
另一名隊正叫做樂興,是樂貴的弟弟,聞言帶着幾分驚詫,随口問道:“綠林賊識水性?你怎麽知道?”
“呃……”王聘一度語塞,吞吞吐吐地解釋道:“你想,綠林賊大多不是南方人麽?南方多江河,自然識得水性。”
“哦,原來如此。”樂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旋即朝着王聘豎起拇指,稱贊道:“機靈。”
“呵呵。”
見樂興沒有起疑,王聘暗自松了口氣,旋即說道:“估計不會有人傻到在這一片水面冒頭了,先回那村子吧。”
“行。”
樂興,與王聘帶着各自的手下返回河口鄉。
此時在河口鄉内,剛升任隊正的鮑信,正與另外一名隊正徐饒,一同帶着看押着那些投降他們的綠林賊與僞賊,直到王聘與樂興帶隊歸來。
“怎麽樣?”
徐饒朝王聘與樂興二人點頭示意。
王聘将追擊的情況一說,旋即帶着幾分遺憾說道:“估計被逃走了些。……這些人肯定會逃奔叛軍那邊,将我等的動向告知那些叛軍與綠林賊,如此一來,對面就會開始防範咱們。”
“防範就防範呗。”
徐饒無所謂地攤攤手,顯得并不是很在意。
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們的大首領并不強求他們這些‘群狼’一定要死磕某個敵人,甚至,還關照他們見機不妙就帶着手下逃跑。
畢竟是以騷擾、牽制爲主嘛。
此時,鮑信開口道:“對了,弟兄們抓到的那個綠林賊頭子,怎麽辦?”
他說的是張泰的手下刁勝。
占據河口村的兩名綠林賊頭子郭寶與刁勝,其中郭寶昨晚在村裏一間屋子裏,當場被沖入屋内的黑虎賊亂劍剁死,刁勝則奮力殺退了沖入屋内的幾名黑虎賊,試圖翻窗逃走,但很可惜,半途被幾名黑虎賊砍翻在地。
隻不過這厮在危急時大叫‘我乃大首領張泰的部下’,所以那些黑虎賊才沒有把這家夥當做一般小喽喽給宰了,而是綁起來扭送到了幾名隊正面前。
“宰了吧。”
樂興輕飄飄地說道。
作爲樂貴的弟弟,王慶那一撥的人,他對于人命也不是很看重,尤其是對于綠林賊。
倒不是說他俠肝義膽,看不慣那些綠林賊的所作所爲,他隻是無所謂而已。
而事實上,黑虎賊大多數人對此都無所謂,他們殺綠林賊,僅僅隻是因爲綠林賊是他們的敵人,真正對綠林賊以往所作所爲抱持憤慨的,僅僅隻有一小部分。
比如說,王聘。
“唔。”王聘當即點頭附和。
繼他之後,徐饒亦無所謂地聳聳肩。
見此,鮑信苦笑着搖搖頭,勸道:“我覺得吧,不如先看看能否策反此人,讓他做個内應什麽的。”
倘若換做石原、許柏,恐怕不會理會鮑信的提議,在他們看來,留着綠林賊那群雜碎隻是浪費糧食,不過王聘殺心較輕,或者說,他的心性更注重利益。
“試一試也無妨。”他點頭說道。
見王聘點頭答應,而徐饒、樂興二人又無所謂,鮑信便叫人将抓獲的刁勝帶到了這邊。
隻見那刁勝,目測三十歲不到,反手被繩索綁着,披頭散發,赤着上身、光着腳,渾身上下皆是泥灰,被他胸膛前那幾處傷口流出的鮮血混染,看起來十分狼狽。
一見到王聘、徐饒、樂興、鮑信四人,這刁勝眼眸中便流露出恨意,咬牙切齒地說了句:“黑巾卒……”
『唔?』
無論是凝視着這刁勝的鮑信、王聘二人,亦或是雙手枕頭躺坐在一旁的徐饒、樂興二人,都爲之一愣。
鮑信看似和氣地問道:“黑巾卒?這是貴方對我等的稱呼麽?”
刁勝也不回答,冷冷說道:“少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自落到你們手中,老子就沒想過活着!”
一見對方的态度,鮑信便皺了皺眉,心下預感策反恐怕是行不通了。
但他還是決定嘗試一下。
“也未必。”他露出一臉和藹的笑容,笑着說道:“隻要你願意投奔我黑虎寨,供出其他綠林賊的行蹤……”
“我呸!”
還沒等鮑信說完,刁勝便一口唾沫吐在鮑信的臉上。
作爲山寨裏楊通時期的老人,鮑信自然不像寨裏目前大多數莽撞年輕人那般,不爲所動地伸手抹去臉上的唾沫,絲毫不見怒意。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也不像方才那樣和藹。
他淡淡說道:“倘若你不願順從,那就隻有一死。且你死後,你的首級會被挂在縣城的牆上……”
聽到這話,那刁勝不懼反怒,咬牙切齒地罵道:“你等不會有好下場的!張泰老大一定會給我報仇,你們……”
徐饒聽得不耐煩了,揮揮手吩咐幾名黑虎賊道:“拖出去,宰了。”
幾名黑虎賊當即上前将那刁勝拖了出去,期間,那刁勝依舊在破口大罵,隻要屋外傳來咔嚓一聲,罵聲戛然而止。
此時,枕着雙手躺坐在一旁的樂興睜開一隻眼,看似随意地說道:“看來綠林賊也并非都是欺軟怕硬的,這小子還有點骨氣……”
他也就随口一說,其餘鮑信、王聘、徐饒也就随便一聽,對于綠林賊,該殺還是要殺。
這不,見策反失敗,鮑信也下令把那些投降他們的綠林賊通通殺了。
或者有人會說,留着那些投降的綠林賊當奴隸、當苦力不好麽,黑虎寨那邊不是正缺勞力麽?
話是沒錯,但留着這群綠林賊隐患太大。
畢竟黑虎寨那邊,如今大多都是婦孺,數量有接近千人,而守備力量卻隻有郭達、褚燕的寥寥二、三百人,萬一這幫綠林賊見機作亂,那對于黑虎賊來說簡直就是沉重一擊,畢竟山寨那近千名婦孺,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成爲了黑虎賊的家屬。
考慮到這些隐患,這些綠林賊還不如殺光了幹淨。
至于殺了這些投降的綠林賊,會不會導緻綠林賊日後不會再向黑虎賊投降,王聘、徐饒、樂興幾人都無所謂——不投降,那就全殺光呗。
當然,那些僞賊還是可以留下來的,畢竟這些人也是受到綠林賊的脅迫,對于黑虎賊的敵意較小,甚至于,還有感激,雖然這幫人也未必能有什麽大用。
殺光了那些投降的綠林賊,砍下了這幫人的首級,不怎麽在意功勞的鮑信,便主動提出帶着這些人的首級回昆陽交差,順便将招納的僞賊與女人帶回黑虎寨。
而王聘、徐饒、樂興三人,也各自帶着手下分别,準備找個地方躲藏起來,期間派人打探其他綠林賊的下落,待等入夜之後,再帶人出沒。
就在這些人分别時,郭玉與刁勝手下幾個僥幸存活的綠林賊,已慌忙逃奔至沙河南岸那尚未建成的叛軍營寨,求見大首領張泰,哭述自己一夥人的遭遇。
“大首領,那群黑巾賊殺光了咱們的人……”
“大首領,缪首領也被殺了……”
“大首領,郭老大與刁勝大哥也被殺了……”
在短短不到兩個時辰内,竟有五撥人逃回南岸,向張泰禀告,聽得張泰又驚又怒。
那群該死的黑巾賊,在一夜之間竟掃滅了他四個小兄弟與一名手下,以他爲首的綠林義軍,竟在一夜之間損失了千人。
這可是都是他義軍的兄弟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補充的仆卒。
“你等且放心,我定會叫那些黑巾賊付出代價!”
待發下重誓籠絡人心後,張泰立刻去求見長沙軍大将黃康,将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後者。
“什麽?昨晚黑巾賊掃滅了你們五支隊伍?”
黃康聽得眉頭深皺。
葉縣他暫時招惹不起也就算了,如今連昆陽縣亦派人清除越過沙河的綠林賊,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