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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去年馬蓋初次征讨黑虎寨時,那時楊通還在,在趙虞的建議下,陳陌、王慶、牛橫等人率領山寨裏的弟兄,用竹條、藤蔓捆綁一棵棵山木,在山中樹林間拉起了一層層的隔離防禦。
當時這些不起眼的隔離帶,成功地起到了分割官兵的作用,爲黑虎寨集中兵力打擊小股落單官兵創造了機會,使得馬蓋麾下的官兵在一次攻山行動中就損失了數百名人手,傷亡人數幾乎超過總官兵人數的一半。
最終,馬蓋放火燒山,一舉燒毀了黑虎寨這一側山坡上的樹木,也燒掉了那些黑虎賊用竹條、蔓藤構築的隔離防禦。
鑒于馬蓋的那把火,哪怕時隔近兩年,應山這邊的山坡上依舊是光秃秃的,這非常不利抵禦大股人馬的進攻,因此才有了蛛網狹道。
在趙虞的預想中,蛛網狹道要遍布黑虎主寨所在山丘的東南、東部、西南等幾個方向,借助山勢起伏、因地制宜,必要時還要以磚石壘砌城牆,将原本不算陡峭的山坡,變成‘之’字狀的複雜山道,這樣既能拉長敵軍陣線、拖延敵方攻山速度,也能加強己方抵禦能力,甚至還能在敵軍攻山時出奇兵,令敵軍首尾難以兼顧。
總而言之,蛛網狹道,可以視爲是趙虞去年那招計策的威力加強版,可以視爲黑虎寨的守山大陣。
相比較修繕主寨,這才是一項大工程,近幾個月黑虎主寨向祥村、豐村等附近祥村雇傭青壯,主要就是爲了修建這片蛛網狹道。
但很可惜,截止當日爲之,這項工程依舊隻完成了一小片,隻有黑虎主寨東南側方向的山坡勉強修建完成,距離完成趙虞的預想還差地老遠。
好在初來乍到的南陽軍并不清楚其中玄機,一頭撞了進來。
“放箭!放箭!”
“嗖嗖——”
隻在一段‘之’字形的山路上,王慶一腳踩着一塊路邊的石頭,将手中的刀尖指向下方的山路,神色略顯猙獰地狂笑着,同時向身邊的山賊們下達命令:“哈哈哈,給老子狠狠地射!”
在他的命令下,附近的黑虎賊們紛紛朝着底下山路上的南陽軍士卒射箭,盡管黑虎賊們手中的弓弩制式不一,且威力也遠遠談不上強勁,但在隻有兩三丈落差的情況下,還是給底下那條山路上的南陽軍卒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甚至于還有山賊舉起腦袋大的石塊與泥塊往下砸,砸得底下的南陽軍卒紛紛惶恐避讓。
被泥塊砸到還好,被那石頭砸到,那人還能活麽?
“反擊!反擊!”
一名許姓伯長怒聲吼道。
然而,縱使底下那條山路上的南陽軍卒踮起腳、高舉手中的長矛,也碰不到上面那條山路上的山賊們,隻能被對方居高臨下、白白攻擊。
看到底下一群南陽軍卒使勁高舉手中長矛試圖攻擊他們卻又夠不到的樣子,不止王慶狂笑不已,就算其餘的山賊們亦哈哈大笑。
見此,那名徐伯長大怒,右手反握手中的長矛,像投槍那般朝着上面的山賊投擲了過去。
但聽一聲慘叫,一名仍在大笑的山賊,就因爲措不及防被這支長矛射中了了左胸,隻見他登時悶哼一聲,捂着傷口地退後兩步。
其餘南陽軍卒瞧見,紛紛效仿,将手中的長矛當做投槍擲向上方山道。
見此,縱使是王慶亦變了顔色,趕緊招呼衆人道:“趴下!趴下!”
其實無需他招呼,那些頗有眼力的黑虎賊們,早就躲到了山路的内側,驚慌失措地躲避着噼裏啪啦從空中掉落下來的長矛。
一時間,黑虎賊的傷亡……微乎其微。
想想也是,南陽軍卒在‘之’字狀山路的下方,黑虎賊在上方,盡管隻是隔着幾丈高,但是隻要黑虎賊有心去躲閃,南陽軍卒們根本沒有什麽角度傷到上面的人,幾乎隻是白白丢了兵器。
失去了兵器,還拿什麽跟那群山賊厮殺?靠每人分發的那柄一寸長短的短劍麽?
因此伯長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當即喊道:“住手!住手!”
可他還是喊遲了,因爲就那會兒工夫,就已經有幾十名士卒效仿了他的行爲,将手中的兵器丢掉了。
可能是見底下沒了動靜,王慶小心瞄了一眼,旋即立刻就下令再次攻擊。
或有他手底下的山賊從地上拾起一柄丢上來的長矛說道:“老大,咱們将這些長矛丢下去吧?這麽近的距離,定能殺掉不少下面的軍卒。”
王慶奪過他手中的長矛點了點,旋即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那手下,罵道:“你也跟底下的人一樣蠢麽?這麽好的兵器,當然是留着慢慢用咯!”
可能是聽到了上面那群山賊的對話,底下的南陽軍卒們一個個面色尴尬,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那名伯長,那神色仿佛是在說:伯長,你先丢的……
那伯長恨恨地瞪了一眼周遭,旋即急聲吼道:“前面的兄弟還未繞上去麽?”
話音落下,沒有回應。
見此,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的那群山賊。
他從沒遇到過這麽卑鄙的山賊,另外,這山路也忒缺德了,上面的人能用弓箭、投石等手段白白攻擊他們,然而他們卻欠缺反擊的手段,手中的長矛縱使舉起來也根本夠不到上方。
這感覺,就仿佛在攻城似的。
對對,他們此刻的處境,就像攻城一方那般被動。
眼瞅着頂上那群山賊又一次用弓弩、石塊等物攻擊他們,徐伯長咬牙下令道:“等不及了,給我搭人梯,爬上去!”
“是!”
一聲令下,附近的南陽軍卒們便立刻搭起人梯,用背部、用肩膀,将一名名袍澤頂上去。
“诶?”
看到這一幕,王慶等黑虎賊面露愕然:還有這招?
不過這樣,也使得那些南陽軍士卒成爲了黑虎賊眼裏的靶子,隻見在王慶的命令下,上面山路的黑虎賊們拾起南陽軍卒的優質長矛,奮力戳向底下試圖爬上來的軍卒,以至于這場面乍一看仿佛就跟攻城戰似的。
“啊——!”
“啊——!”
在一聲聲慘叫中,那些試圖攀爬上去的軍卒,皆遭到了黑虎賊們的無情戳刺,一個個負傷摔落下來。
見此,徐伯長狠狠地錘了一拳山壁:“該死的,假如有長梯就好了!”
所謂長梯,即攻城用的長梯,在徐伯長看來,倘若此刻他們此刻有長梯在手,豈能容忍那股山賊如此的狂妄嚣張?
當然他也就那麽一想而已,畢竟他們軍中也沒有長梯——誰會想到圍剿一股山賊居然會使用到攻城用的長梯呢?
“這群無恥的山賊!”
徐伯長怒罵着,但卻絲毫無益于事态。
不得不說,南陽軍卒不愧是正規軍,盡管吃了地形差異的大虧,但士氣卻能不洩,他們迅速地搭起人梯攀爬上去,饒是王慶等山賊奮力阻擋,也難以壓制回去。
見此,王慶果斷揮手道:“撤撤撤,弟兄們,撤了!”
一聲令下,衆黑虎賊撿起地上那些南陽軍的長矛,紛紛沿着山路後撤,幾個眨眼就消失不見。
而此時,徐伯長亦帶着衆軍卒爬到了上面那條山路。
他們正要追擊逃離的山賊,卻忽然看到己方的袍澤從左側的山路上快步奔來。
“诶?你們……”
爲首的伯長劉喬愕然的看向徐伯長:“徐臧,你怎麽會在我前頭?”
說罷,他看了一眼山路右側,看到仍有不少袍澤通過打人梯的方式攀爬上來,他這才恍然大悟。
而此時,徐臧徐伯長忍着怒氣問劉喬道:“劉喬,怎麽這麽慢?”
看了一眼底下的山路,劉喬看到了不少倒在地上的屍體,他頓時明白了什麽,好言解釋道:“怪這該死的山路,帶着我繞了一大圈……那群山賊呢?”
徐臧忍着不快指了指王慶等人逃離的方向,悶聲說道:“沿着這條山路逃逸了……”
在一番合計後,徐臧、劉喬二人合兵一處,沿着那條山路追擊王慶等人。
這追着追着,前面又出現了‘之’字狀的上下山路,隻見那王慶單腳踩着路邊一塊石頭,朝着他們似笑非笑,還仿佛是餓獸看到了獵物似的,舔了舔嘴唇。
『又來?!』
已經吃過大虧的徐臧立刻喊停身後的軍卒,不敢前進。
他想了想說道:“劉喬,你在這裏,我去見曲侯,這山裏的路有詭……”
“好!”
待劉喬點頭答應之後,徐臧立刻擠開人群,朝着曲侯侯武所在的位置。
待見到侯武後,徐臧将他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後者:“曲侯,這山裏的路有詭,賊子每每在高處朝我方的軍卒射箭,甚至投擲泥塊、石塊,然我方的将士卻鮮有能還擊的手段……”
在聽徐臧講述的同時,侯武皺着眉頭仰頭看向上方的山路。
還記得進山之前,待他剛看到那條平整的山路時,他那會還在取笑這群山賊,笑這群山賊不知死活,居然還在家門口修了一條路,這不是方便圍剿他們的官兵麽?
但此刻他卻不再這麽想了。
這群山賊修的山路,看似愚蠢,實則卻是給前來圍剿的官兵所設的陷阱,這些平均一丈寬,最寬處不過兩輛馬車并行的山路,無形之中将他們南陽軍卒的戰線拉長了,以至于當山賊突然現身于一處,對一個地段的南陽軍士卒展開攻擊時,其他段山路上的南陽軍卒幾乎沒有辦法援手。
就像徐臧所陳述的,一夥區區幾十來人的山賊,就敢借助地形落差伏擊他們,可惱的是,這群山賊居然還得逞了,對他南陽軍士卒造成了超過其人數的傷亡,反觀那夥山賊,卻僅僅死傷個數而已。
就如徐臧所言,這山路有詭,詭異到他五百名南陽軍卒幾乎不能發揮應有的實力,被區區幾十名山賊肆意攻擊。
『不行,這樣下去,我方縱使傷亡慘重,也無法對這群山賊造成什麽實際的傷亡。』
想到這裏,侯武果斷下令撤兵。
在他的命令下,南陽軍卒帶上同澤的屍體,徐徐沿着來路後撤。
看到這一幕,王慶拍着大腿笑道:“想走?沒那麽容易!……弟兄們,官軍要逃,咱們再殺他一陣!”
一聲令下,王慶又率領着那幾十名山賊追了上去。
他也不追地過緊,因爲那‘之’字形的山路,決定南陽軍沿着山路撤退時,勢必會經過下方的那條路,因此王慶隻要等在上方那條路即可。
“殺!”
在他的指揮下,占據高處地形的黑虎賊們再次往下發射弩矢,投擲泥塊、石塊,砸地底下的南陽軍卒苦不堪言,隻能用手擋在頭部等要害位置,白白挨打。
這還不算,趁着南陽軍撤離,陳陌、褚燕等人亦出現在斷崖等具有地形優勢的高處,朝着底下的軍卒射箭,射得那些南陽軍卒抱頭鼠竄,有些人在慌亂之際,甚至連手中的兵器都丢掉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時間,整個山中響徹黑虎賊們嚣張的笑聲,氣地回頭觀瞧的曲侯侯武面色鐵青。
撤回山下後,侯武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就見有一名傳令兵迅速而來,抱拳禀告道:“曲侯,偏将命你即刻去見他!”
侯武當然明白自己肯定是要挨訓了,不由得面色一黯。
在他也沒辦法,在吩咐自己麾下的伯長們各自清點戰損後,他立刻前往去見偏将紀榮。
果不其然,當紀榮見到侯武時,面色着實有些不好看,皺着眉頭罵道:“侯武,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他對侯武頗有意見,畢竟在他看來,侯武先是帶着兵在山中繞來繞去,随後又不顧軍令擅自撤兵,不過看在侯武是他手下骁勇的份上,紀榮才沒有立刻做出懲罰,而是想先聽聽侯武的解釋。
侯武顯然也猜到這位紀偏将心情不佳,不敢怠慢,立刻就做出了擅自撤兵的解釋:“偏将,這山中的道路有詭,雖看似平整,但狹長而蜿蜒,這無形中拉長了我方的戰線,使我軍不能首尾兼顧,再者,那山路多有岔路,一旦走錯,便會遇到峭壁、斷崖等死路,隻能原路返回;另外,賊子每每立于高處,用弓弩、投石攻擊我方的軍卒,末将麾下大多是長矛卒,鮮有弓弩手,幾乎不能做出反擊,隻能白白挨打……”
紀榮原本心中不快,但在聽到侯武的解釋後,那份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不再追究侯武擅自撤兵的罪過。
隻見他目視着遠處山中,皺着眉頭說道:“據你所言,這山中道路,怕是賊子故意爲之……”
侯武點點頭說道:“必然是賊子故意爲之。……着實是卑鄙無恥的伎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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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榮皺着眉頭思忖了片刻,旋即問道:“若我派弓弩手助你,叫你再次攻山,你可有勝算?”
“難。”
侯武搖搖頭說道:“山中狹道甚多,密集如蛇鼠窩道,我軍初到此地,對此一無所知,不知那裏是生路,哪裏是死路,且無論走對走錯,都要被賊子占據高處白白攻擊……”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末将軍中有一名叫做徐臧的伯長提出建議,倘若我軍能打造一批攻城用的長梯,便可以無視那些山路,不管其如何蜿蜒,我等隻需借助長梯攀登向上即可。”
“長梯麽?”
紀榮摸着下巴的短須思忖着。
或許在他處理兄弟會那件事上過于莽撞,但倘若涉及戰事,那紀榮怎麽說也是一個有實戰經驗的将領,不至于明知山中有陷阱還要一頭撞進去。
他今日之所以看似倉促地攻山,其實也是爲了試試這夥黑虎賊的實力——萬一黑虎賊隻是一群一觸即潰的山賊,那他就沒必要按部就班地紮營了。
然而初戰的試探,卻讓他極不滿意。
此時,有紀榮派去統計戰損的士卒來到了二人身旁,抱拳對紀榮說道:“偏将,據初步統計,此次侯武一曲有九十三人陣亡,另有二百餘人負傷……”
在旁聽到這個戰損數字,侯武不禁縮了縮腦袋,偷偷看了一眼紀榮的神色。
要知道他麾下總共五百名士卒,沒想到卻有超過一半的傷亡。
他咽了咽唾沫,惶恐地說道:“偏将,我……”
相比較侯武的惶恐,紀榮的神色恨平靜,他擡手打斷了侯武的解釋,皺着眉頭說道:“不用解釋了。……傳我命令,撤兵!”
一聲令下,軍中頓時響起了鳴金之聲。
旋即,大隊人馬徐徐後撤。
而此時,趙虞、牛橫、靜女等人仍站在山頂觀望戰況。
見山下的南陽軍徐徐撤離,牛橫咧着嘴笑道:“這群沒膽的小崽子,這就撤了?”
從旁,趙虞看着山下,眼眸中閃過幾許驚訝之色。
要知道,這次紀榮僅出動了兩支五百人的曲,甚至于,另外一個曲隻是在山下掠陣,真正與他黑虎寨交兵的,僅僅隻有一個曲而已,即五百人。
而據趙虞的估測,即便是那五百人,傷亡人數亦不算嚴重,總而言之那紀榮完全有能力繼續對他山寨發起猛攻。
可那紀榮卻沒有那麽做,唯一的解釋就是,今日對方純粹就是掂量掂量他黑虎賊的實力,再加上意識到了‘蛛網狹道’的威力,不想麾下士卒做白白犧牲,是故果斷撤兵。
想到這裏,趙虞微了微搖頭,帶着幾許惋惜說道:“暴露了我主寨最大的仰仗,卻隻逮到一撮小魚苗,實在是……”
說着,他再次看了一眼山下,感慨道:“這紀榮,看他在昆陽的行事,還以爲是個莽撞的家夥,沒想到帶起兵來,倒也知曉進退……”
俗話說,能做到知進退,那就是個合格的将領了。
此時,陳陌率先帶着人沿着山路走向這邊,見趙虞幾人站在寨前那片空地上眺望山下,他走了過來,對趙虞說道:“沒能把那些軍卒引誘進來……”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爲何這場仗最初隻有王慶帶着聊聊幾十名山賊出面迎擊,卻不見陳陌與褚燕二人,直到侯武所率的五百名南陽軍撤退時,陳陌與褚燕這才追殺了一陣。
原因很簡單,因爲趙虞想幹一票大的,一口氣吃掉那五百名南陽軍卒。
莫覺得那不現實,在那些南陽軍卒不清楚蛛網狹道厲害的情況下,一口氣吞掉那五百名南陽軍卒,其實也并非不可能。
是故,他有意坐等侯武那五百名南陽軍卒深入山中,仿佛落入蛛網的飛蟲,待時機合适時,再由陳陌、王慶、褚燕三人從各個方向圍攻這五百名南陽軍卒。
因爲山道狹隘的關系,那五百名南陽軍卒難以發揮應有的實力,首尾難顧、腹背受敵,縱使正常戰鬥能力與武器裝備勝過他黑虎賊,也未必沒有全軍覆沒的可能性。
然而遺憾的是,雖然趙虞想得很好,但那些南陽軍卒卻不配合。
曲侯侯武以及他麾下伯長徐臧等人,很快就意識到了蛛網狹道的詭異,沒等進入黑虎賊的埋伏點就後撤了,這導緻陳陌、褚燕二人隻能離開伏擊點,提前夾擊那五百名南陽軍卒,錯失了全殲對方五百名先鋒部隊的機會。
不過這種事嘛,遺憾歸遺憾,卻也正常,畢竟天底下可沒有必勝的兵法,一招謀略效果如何,很大程度要還得看敵方是否‘配合’。
倘若對方不配合,那出謀者就隻能另外想别的辦法。
比如此刻的趙虞。
他對陳陌說道:“今日初戰,南陽軍損失不大,不足以挫敗其銳氣,我等還得追加戰果……我猜紀榮撤兵之後,會考慮紮營一事,趁他立足不穩,今夜不妨率弟兄夜襲,如若能将此軍重創,則南陽軍士氣必然大跌,今年入冬前未必能再給我等帶來威脅……”
聽到這話,陳陌皺着眉頭說道:“那紀榮是偏将,能坐上這個位置,豈會不防着夜襲?”
趙虞笑了笑說道:“不錯,這次試探過後,那紀榮估計也意識到我黑虎衆并非尋常随意可欺的山賊,提高戒心的他,夜晚必然會防備我軍夜襲,可他防備一次,未必會防備第二次……”
陳陌頓時恍然大悟,點點頭稱贊道:“不錯的主意。”
從旁,聽到趙虞決定夜襲南陽軍卒駐地,牛橫叫嚷道:“阿虎,讓我去吧,這段時間把我閑地整個人都要發癢了……”
“噓。……牛橫大哥你嗓門太大了。”趙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牛橫趕緊閉上了嘴。
微微一笑,趙虞再次看向山下正在徐徐撤退的南陽軍。
雖然他對陳陌等人的說法是借機練練兵,但倘若有可能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夠守住山寨,畢竟他黑虎衆來錢也不容易,哪有閑錢一次次地重修主寨?
可是想要守住主寨,就得重創那兩千南陽軍,而重創了那兩千南陽軍,就勢必會激怒王尚德,加大王尚德不顧一切增派援軍來剿滅他們的可能性……
而這,也正是趙虞最感到頭疼的。
『但願我命人假冒荊楚叛軍的名義能引開王尚德的注意力。』
趙虞暗暗想道。
與此同時在昆陽的縣城,有幾名頭戴鬥笠的外鄉人,很是低調地進入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