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恢複清醒的意識使他明白,他已不在他下榻的驿館裏,而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屋子裏。
『有人用迷藥将我放倒,随後将我帶到了此地麽?』
他心下暗自判斷着。
此時,忽然有個沙啞的粗聲笑道:“荀督郵終于醒了,我的手下粗魯将荀督郵請到此處,得罪之處,還請荀督郵多多見諒。”
“……”
聽到這話,荀異這才正視坐在他對面的、其實他方才已經注意到的人。
一個帶着虎面面具的人。
而在他的右手方向,還坐着一名極其魁梧的男子,此人雙手環抱于胸前,抿着嘴,使嘴唇兩側下彎,乍一看有些故作威嚴的嫌疑,但不可否認這名壯漢确實給荀異帶來莫大的壓力。
但盡管如此,荀異依舊還是覺得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小個子的人,才是這裏真正的主導。
『黑虎賊……』
一看到那個面具,荀異下意識地就聯想到了黑虎賊。
『……應該還是黑虎賊的頭目。』
就着桌上的燭火,荀異仔細觀察着對方身上所穿的那身墨色華服,旋即暗自補充道。
半晌後,他微微吸了口氣,目視着對面那名帶着虎面的男子,鎮定地問道:“足下……是何許人?”
此時坐在荀異對面的虎面男子,正是趙虞,隻見他撩袖拱了拱手,故意粗着嗓音笑道:“在下周虎,乃是昆陽縣的一介小商販……”
荀異聽得一愣,随後又是一愣。
周虎?
他從劉毗、馬蓋、石原等人口中聽過這個名字……
黑虎賊首領,周虎!
對于這名賊首,今日下午時荀異專門向當年參與圍剿黑虎賊的捕頭石原詢問過,據石原所說,這個周虎來曆神秘,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隻知道黑虎賊初代首領應山虎楊通死後,這個周虎就成爲了黑虎賊的首領。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相關線索,甚至從來不曾有人見過這名黑虎賊的首領。
微微感覺後脊泛起幾絲莫名的涼意,荀異忍着驚駭,低聲冷笑道:“赫赫黑虎賊首領,卻屈稱于昆陽縣一介小販,足下還真是謙虛地讓人……發笑。”
聽到‘發笑’二字,環抱雙臂好似一尊鐵塔般的牛橫當即就瞪直了眼睛,張嘴想要開罵、喝斥,但他忽然又想到了趙虞此前對他的叮囑,不好發作,于是重重哼了一聲,以兇惡的眼神瞪着荀異,借此表達他心中的不快。
趙虞也不在意荀異言語上的冒犯,取過酒勺,從一旁正在煮着的酒缸裏舀了一勺,替牛橫斟滿了酒。
倘若換做陳祖、陳才等人,這些人多半看得懂趙虞的暗示,但遺憾的是,牛橫根本沒注意到趙虞這個舉動有什麽深意,依舊睜着銅鈴般的一雙虎目瞪着荀異。
見此,趙虞暗自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酒勺,粗着嗓音對荀異平靜說道:“督郵覺得好笑麽?然而在下說的卻是事實……倘若當年另有活路的話,周某今日也不會以這般的姿态出現于督郵面前……”
“……”
荀異的眼眸中閃過幾絲異色。
跟當初昆陽縣縣令劉毗聽到趙虞說話時的感覺類似,趙虞隻是說了幾句話,荀異就詫異地感覺到對面那人出身并不尋常,絕非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粗鄙山賊。
“督郵想聽聽周某的故事麽?”趙虞笑着問道。
荀異瞥了幾眼屋内漆黑的角落,捋了捋胡須淡淡說道:“就算荀某不想聽,想必足下也不會将在下釋放……聽聽罷,荀某也很好奇黑虎賊的首領有着怎樣神奇的故事。”
聽到這話,趙虞搖頭笑道:“那就要讓督郵失望了,周某的故事,平淡而乏味……”
說着,他便開始編造故事,将他最初用來騙陳陌的那套改了改。
他說他曾是南陽郡宛南地區的小家族子弟,家中頗有些閑錢,然不幸叛軍入寇南陽郡,頃刻間家破人亡的他隻能跟随難民往北逃竄。
直到前幾年,他來到了昆陽縣,由于昆陽縣當時并不接納難民,走投無路的他遂投奔了黑虎寨。
如趙虞所言,整個故事平淡而乏味,并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駭事,但在荀異看來,這樣的故事反而較爲真實。
“然後待楊通死後,你就搶到了黑虎賊首領的位子?”荀異帶着幾分驚訝問道。
趙虞笑了笑,搖搖頭糾正道:“督郵可能誤會了什麽,楊通沒死之前,周某便是他的倚重,是寨裏的決策者,因此楊通死後由我取得首領之位,名正言順。”
“好一個名正言順。”
荀異呵呵冷笑了兩聲,不過心底倒不懷疑趙虞的話。
作爲念過書的人,他也下意識地看不起那種連大字都不認得的粗鄙山賊,因此他并不懷疑像趙虞這種小家族子弟在投身賊窩後立刻就受到山賊首領的賞識。
不過從與趙虞的對話中,他也察覺到了一件事:似乎眼前這位叫做周虎的黑虎賊二代首領,對其前任首領楊通并沒有什麽尊敬之意,從頭到尾指名道姓。
想到這裏,他好奇地試探道:“聽足下說話,似乎足下對你前任首領并無幾分尊敬?”
“呵呵。”
趙虞不以爲意地笑了笑,然而心中卻有幾分得意。
他是故意表現出對楊通毫無敬意的樣子,想引起荀異的好奇,好借此引出他接下來想說的話,以便表明他與楊通并非一路人。——當然,他實際上對楊通也确實沒有什麽敬意。
“應山虎楊通,呵呵呵呵……”
帶着幾分不屑的口吻笑了笑,趙虞瞥了一眼在旁的牛橫,點到爲止,然而牛橫毫無反應,依舊在用雙目瞪着荀異,以至于顯得趙虞的顧忌有些多此一舉。
隻見他手指叩擊着桌案,故作沉默,待過了片刻後,這才淡淡說道:“怎麽說呢……雖然我至今都很承情于楊通當初的收容,但他有些時候的所作所爲,我也着實有些看不慣……覺得他過于粗鄙,過于……不知天高地厚。”
頓了頓,他攤攤手說道:“曆來濫殺無辜、激起民憤,甚至鬥膽敢于官府作對的賊寇,有幾個能落到什麽好下場?正所謂盜亦有道,即便我等落草爲寇,卻也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更遑論與官府作對,那豈不是自尋死路麽?”
“……”
荀異的張了張嘴,竟不知該說什麽。
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從一個山賊口中聽到這番話。
忽然,荀異聯想到了黑虎賊的種種‘詭異’舉動。
據今日他從石原、楊敢兩名捕頭口中得知,這應山的黑虎賊,最初也跟天底下其餘的山賊、流寇一樣,幹的盡是些殺人越貨、打家劫舍的惡行,無論品性好壞,隻要栽到他們手裏必然隻有死路一條。
但忽然有一日,黑虎賊變了,他們約束寨衆,不再濫殺無辜,也不再随意搶掠山下的山村,而是有針對性地劫掠過往的商隊。
甚至于,就算是劫掠商隊,這夥山賊似乎也在盡量減少殺人,因此陸陸續續有過往的商隊願意散财消災,捐一部分買路财,換黑虎賊允許他們通過。
『難道黑虎賊的種種改變,就是因爲這個周虎?』
心中轉過一個念頭,荀異試探道:“縣城内的黑虎義舍……是你的人吧?”
“沒錯。”趙虞很坦率地承認了。
見此,荀異又問道:“那……城内的兄弟會,還有引來葉縣的商賈于縣内興造工坊,也是你作爲?”
“對。”趙虞再次坦率地承認了。
『……石捕頭的猜測是對的。』
荀異微微色變。
直到黑虎賊的首領親口承認,他這才确信,黑虎賊其實已經控制了半個昆陽。
想到這裏,對于牛橫的瞪視視若無睹的他,此刻腦門上不禁滲出了一層冷汗。
楊通一流不可怕,那種粗鄙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山賊,根本上不得台面,等到昆陽縣抽出手來,立刻就能按滅。
但眼前那個取代楊通的周虎,卻是真正可怕的,他在不動聲色之間,就于暗中把持了半個昆陽,虧縣令劉毗與縣尉馬蓋還愚蠢地認爲這支山賊随時可以消滅……
“你究竟想做什麽?”荀異一臉警惕地質問道。
面對荀異的警惕,趙虞攤了攤手,平靜地說道:“做什麽?很簡單,一,想要活,二,想要錢。”
“啊?”荀異皺起了眉頭。
“這有什麽難以理解的麽?”趙虞攤了攤手說道:“世人都想活得更久、活得更好,周某亦不例外。再者,我有許多手下需要養活,自然需要許多許多的錢……”
荀異正色說道:“爲此,你等便踐踏王法?”
趙虞失笑般搖了搖頭,說道:“我觀督郵談吐不俗,想必也是出身書香門第、貴勳世家,像足下這般出身,又如何能理解我輩呢?若有選擇,誰會願意做一個山賊呢?”
“你等當然有選擇。”荀異一臉正色地說道:“你等可以向官府自首,尋求朝廷的寬恕。”
“哈哈哈……”
趙虞忽然覺得眼前這位荀督郵有些迂腐,他笑笑說道:“那可不行。……若向官府自首,那無疑是自尋死路、任人宰割,我這條命,我還是希望由我自己來做主!”
遭趙虞當場拒絕,荀異雖然感覺有點可惜,但倒也毫不意外。
畢竟他也不覺得他幾句話就能勸說黑虎賊的首領向官府自首,他舔了舔嘴唇有些發幹的嘴唇,淡淡說道:“罷了,荀某言盡于此,不知周虎首領準備如何處置在下呢?……方才你将種種辛秘告知荀某,想必是不打算讓荀某活着離開吧?”
“怎麽會呢?”趙虞擡手指了指桌上那些已經冷掉的酒菜,笑着說道:“周某方才就說過,今日請督郵前來,乃是希望與督郵交個朋友,你看,我連酒菜都備全了……唔,似乎都涼了,這樣,我吩咐人熱一熱,變了味的重新燒一份,今日你我好好暢飲一番,如何?”
“不必了。”
荀異淡淡說道:“荀某并沒有與草莽賊子飲酒把歡的習慣。倘若周首領不準備加害在下,那麽便請放在下回去。”
趙虞目視着荀異,慢條斯理地說道:“放督郵回去,這當然可以,周某原本就不曾想過要加害督郵,隻是希望與督郵交個朋友而已,可惜督郵卻瞧不上周某……不過,在放督郵回去之前,周某想請督郵答應一件事。”
荀異輕哼一聲說道:“你希望我替你黑虎賊隐瞞?”
趙虞撫掌笑道:“督郵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還沒等他把懷中那份投名狀取出來,就聽荀異冷淡地說道:“抱歉,恕荀某難以從命!”
他瞥了一眼趙虞,正色說道:“或許周首領率領的黑虎賊,與天下一般山賊确有區别,但賊就是賊,荀某身爲郡府督郵,奉郡守大人之命,前來勘查昆陽縣賊患,自然理當據實上禀!”
『……果然是有點迂腐啊。』
看着面前一臉正氣的荀異,趙虞覺得有點尴尬。
按理來說,荀異不應該是假意答應,然而他爲了謹慎起見再取出懷中的投名狀叫荀異簽字畫押——就算這荀異要拒絕,也該在這個時候拒絕啊。
沒想到荀異當場拒絕,這弄得他好尴尬,都找不到一個合适的時機亮出懷中那份投名狀。
“唔……督郵再考慮考慮吧。”
帶着幾許尴尬添了一句,趙虞取出了懷中那份投名狀,遞給在旁的牛橫。
牛橫會意地點點頭,一巴掌将投名狀拍在荀異一側的桌案上,瞪着眼睛甕聲甕氣地喝道:“簽字畫押!”
“這是什麽?”
荀異撿起那份投名狀掃了兩眼,旋即臉上露出幾許嘲諷,随手将其揉成一團,随後當着趙虞與牛橫二人的面,丢棄在旁。
見此,牛橫勃然大怒,一把揪住荀異的衣襟,單憑一隻手的臂力就将前者整個人都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想死麽?!”他瞪着眼睛恐吓道。
然而在牛橫的威脅下,那看似瘦弱的荀異卻面不改色,淡淡說道:“要殺就殺,荀某絕無可能屈從于一群賊子。”
“你!”牛橫愈發憤怒,舉起另一隻手攥成拳頭。
『這一拳下去還得了?』
趙虞一驚,連忙喝止道:“牛橫大哥,你怎麽答應我的?”
聽到趙虞的喝問,牛橫這才想起前者事前對他的叮囑,有些尴尬地解釋道:“這厮太氣人了……”
說歸說,他還是松開了荀異,悶悶不樂地坐會座中,端起先前趙虞爲他斟滿的酒,一飲而盡。
而此時,從始至終面不改色的荀異,則若無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見此,趙虞不禁撫掌稱贊道:“督郵臨危不亂,着實令人佩服。”
說着,他話鋒一轉,低聲說道:“督郵莫非是覺得,因爲督郵你是郡裏派來的使者,故而覺得我等不敢動你?”
見荀異不說話,趙虞再次說道:“的确,督郵乃是郡裏的使者,倘若加害督郵,必然會引起郡裏的震怒,但考慮到放過督郵,督郵回到郡裏後也必然會據實上報,到時候郡裏還是會重查此事,既然橫豎郡裏都會關注我黑虎衆,似乎督郵的身份,并不能作爲保命的仰仗啊。……督郵不再考慮考慮麽?”
在說這番話時,趙虞仔細觀察着荀異的面色,但遺憾的是,這位荀督郵從始至終面不改色,仿佛根本不懼死。
“不必考慮了。”
荀異整理着衣冠,正襟危坐,目視着趙虞淡淡說道:“從落到你手上的那一刻起,荀某便沒想過活着回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想要荀某屈從于你等,絕無可能!”
說罷,他閉目等死。
等了許久,荀異忽然聽到幾聲撫掌。
他睜開眼睛,旋即便看到對面那位黑虎賊首領正拍着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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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在他的注視下,趙虞撫掌稱贊道:“督郵心志堅定,不懼生死,着實令人欽佩。”
說罷,他歎了口氣,搖搖頭又說道:“本來周某不想用那招的,那招太過于狠毒,但既然督郵不肯配合,那周某也就隻能……不折手段了。”
說着,他拍了兩下手,吩咐道:“來人!”
話音剛落,便從屋内昏暗的角落裏走出四名魁梧的山賊。
荀異回頭瞥了一眼,依舊面色不改,冷笑道:“要嚴刑拷打逼我就範?……哼!”
他的臉上露出幾許不屑。
“我叫你哼!”
牛橫忍了許久,終于得到機會,一記手刀斬在荀異的後頸。
荀異當即應聲而倒。
等到荀異再次蘇醒時,他感覺自己不知躺在什麽東西上面。
席子?
他下意識地動了動手腳,這才發現他手腳都被繩索之類的東西綁地嚴嚴實實。
同時他還發現,他的嘴裏被一團布之類的東西塞地嚴嚴實實,頭似乎被一個布袋給罩住了。不過在眼睛的位置,對方卻給鑽了兩個小孔,使他能隐約看到布袋外的情況。
等會……
怎麽感覺身上……光嗖嗖的?
荀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衫似乎被人剝除了,他羞怒想要呼喊,但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大,他醒了。”
忽然,屋内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屋内還有人?
荀異一驚,旋即便聽到另一個男人笑着說道:“醒了?好,去叫人吧,首領吩咐了,要讓這位在清醒的時候,從頭到尾好好享受一番,嘿嘿嘿……”
享受一番?
指的是嚴刑拷打麽?
荀異冷笑一聲。
雖然他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念書人,但他堅信他絕不會向一群賊子屈服!
無論是什麽嚴刑拷打,盡管來!!
就在暗自激勵自己之時,他忽然聽到屋内響起一個嬌柔女人聲音,略微有些做作:“陳爺,姑娘們早已等候多時了……”
“好,你讓姑娘們一個一個過來,好好伺候床榻上的那位……”
“咦?”女聲驚疑道:“這位是……”
仿佛感覺到自己裸露的身體正被一個女人的視線注視着,荀異萬般羞怒,下意識地繃緊了全身。
“是我一個朋友。”那男聲笑着解釋道:“他就習慣這樣……莫要多問。”
“呃……好吧。”女聲不敢多問:“我立刻就去叫姑娘過來……”
待一陣腳步聲過後,那個男聲忽然出現在荀異的身邊,他壓低聲音說道:“好好享受,荀督郵。”
仿佛意識到将會發生什麽,荀異“嗚嗚”地掙紮着,但卻始終掙紮不脫。
吱嘎一聲,有輕盈的腳步來到荀異身邊,旋即,屋内響起一個嬌柔的女聲:“這位老爺,小女子喚作桂兒……嘻嘻。”
在她忍不住輕笑間,荀異忽然感覺到有一隻嬌嫩的手輕輕拂過他的胸膛,激得他全身緊繃。
待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身後,荀異忽然感覺到一具滾燙的身體躺在了他身側。
“嗚嗚(不!不!)”
他使勁掙紮,但無濟于事,隻能從布袋的兩個小孔中,眼睜睜看着那名容貌姣好的女子……任其施爲。
一刻時後,待那名自稱桂兒的女子穿上了衣衫,帶着幾分俏皮在荀異耳邊說道:“老爺下次還要來找桂兒哦……”
“……”
荀異癱軟地躺在榻上,腦海中空白一片。
雖說此前他有預感會遭到黑虎賊的嚴刑逼迫,但他方才親身經曆的‘嚴刑’,着實與他想象的有所區别……
那周虎是什麽意思?
準備用美人計令我屈服?
還沒等荀異反應過來,房門再次傳來吱嘎一聲,旋即,同樣的輕盈腳步,同樣的嬌柔女聲。
“這位老爺,小女子喚作柳兒……”
“嗚嗚!(還來?!)”
荀異睜大了眼睛。
但,他無能爲力。
又過一刻時,又有一個嬌柔的女聲出現在屋内……
“這位老爺,小女子喚作翠兒……”
“嗚嗚嗚!(等、等會!)”
荀異咬着嘴裏的布團奮力掙紮,但遺憾的是,此刻他全身酸軟,根本使不上力氣。
他恨那個該死的周虎,也恨自己,明明已疲倦至極,但不知爲何隻要稍稍挑動,那自家兄弟就不争氣地中招,害得他苦不堪言。
一個……
兩個……
三個……
四個……
五個……
等到第六名女子出現時,倍感疲倦的荀異終于明白了。
從某種意義說,這确實是痛苦的嚴刑……
當晚,荀異也不記得到底經曆了幾個,因爲期間他昏過去了。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時,束縛他手腳的繩索已經被去除。
此時,一股前所未有的酸痛席卷他全身,甚至于,某個位置還隐隐作痛。
用酸痛而顫抖的手摘下頭上的布罩,旋即再摘除嘴裏的布團,荀異掙紮着坐起在榻旁。
“醒了?……看不出來督郵看似瘦弱,其實頗有資本呀。”
屋内,忽然響起一個笑聲。
荀異大驚失色,一邊下意識地用榻上被子蓋住赤裸的身體,一邊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
他擡頭看去,隻見在屋内那張桌的桌旁,此時正坐着一名男子。
一名帶着虎面面具的男子。
“……周虎!”
回想起昨晚所受的屈辱,荀異又羞又憤,咬牙切齒地念出了對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