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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毗與馬蓋乘坐來時的馬車離開了,由受到趙虞授意的陳才駕馭馬車将二人逐一送回宅邸。
待二人離開後,趙虞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在牛橫借機大肆喝酒的同時,一邊手撚着下巴,一邊看着劉毗被迫簽署的那份投名狀。
與馬蓋最初簽下投名狀的狀況類似,盡管劉毗今晚被迫簽下了這份投名狀,将把柄交到了趙虞手中,但這并不意味着劉毗至此就會心甘情願作爲他黑虎寨的内應,即便有把柄在手,趙虞也得想些辦法投其所好、使劉毗獲利,這樣那位劉縣令才會慢慢地放棄抵抗——就跟漸漸已經放棄抵抗的馬蓋差不多。
“少主……”
就在趙虞看着這份投名狀若有所思之際,靜女在先前馬蓋的座位坐下,将臉上的虎面面具收入懷中,看着趙虞欲言又止。
注意到靜女臉上的異色,趙虞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靜女微微搖了搖頭。
她暗暗告訴自己,少主的一切決定就是正确的,即便用威脅被迫的手段,但那也隻是爲了讓那劉毗乖乖就範,不過……
睫毛微微一顫,靜女幽幽問道:“娼女什麽的……少主爲何會知道呢?”
“啊……”
饒是趙虞,也沒料到靜女的關注點竟然在這方面,一時間爲之語塞。
屋内,一下子變得格外寂靜。
原本在借機喝酒的牛橫,忽然停頓了一下,瞄了眼靜女、又瞄了眼趙虞,旋即叼着酒碗,輕輕抄起一旁的酒壺,悄悄溜了。
不說趙虞這邊正在想辦法向靜女解釋娼女的問題,且說劉毗與馬蓋二人。
來時同乘一輛馬車,歸去時也是同乘一輛馬車,但來時與歸時的氣氛,那簡直就猶如天壤之别。
在劉毗那幾乎恨不得吞了馬蓋的怒視下,馬蓋硬着頭皮撐到馬車在他家門前停靠,旋即,他甚至都顧不得與劉毗告别,便匆匆下了馬車。
“……”
劉毗撩起車窗的簾布,從車窗看着馬蓋回到家中,他甚至能隐約聽到馬蓋的妻子鄒氏驚訝地詢問丈夫。
“夫君今日怎得這麽晚歸來?”
“啊……我與縣公喝酒去了。”
“咦?是劉公派人送夫君回來的麽?”
“是吧……”
“……”
聽着馬蓋若無其事地安撫着妻子,劉毗幾乎要氣炸了,好在理智告訴他此刻不宜節外生枝,他忍着怒氣,習慣性地吩咐了一句:“走,回縣衙。”
這話剛說出口,他這才意識到今日替他駕車的人并非縣衙裏的人,而是黑虎寨的山賊。
不過爲他駕車的陳才還是回應了劉毗:“是,縣令大人……嘿嘿嘿。”
聽到那嘿嘿笑聲,劉毗不禁感覺臉龐一片焦灼。
他屈服了。
在那名叫做周虎的惡寇面前,在對方用那等卑鄙手段逼迫他的情況下,他自認爲的骨氣與勇氣,終究還是被一點點地剝離了,最終違心地簽下了那份承認勾結黑虎賊的認罪書,白白将把柄授人。
每當想起此事,劉毗便又是羞愧、又是懊惱。
最終,這些羞愧與懊惱皆化作了一聲長歎。
非是他不願堅持正義,實在是對方太過于卑鄙……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緩緩停在了縣衙前。
陳才撩簾提醒劉毗:“縣公,到了。”
聽到這話,劉毗撩起車窗的簾布看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縣衙正門。
他,活着回來了,但……
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陳才,劉毗走上台階,走到已關閉的縣衙門前,拍了拍門上的銅環。
縣衙内有守夜的縣卒,聽到聲響很快便打開了門,見劉毗站在府外,笑着說道:“劉公,回來了?”
劉毗點點頭,旋即又回頭看了一眼陳才,卻見陳才有恃無恐地回看着他。
抓住他!他是黑虎賊餘寇!——心中明明想這麽說,可是話到嘴邊,卻完全改變了:“你也早些回家歇息吧。”
陳才臉上的笑容更濃了,躬身哈腰:“多謝縣公。”
看着劉毗頭也不回地走入縣衙内,陳才直起腰來,眼眸中閃過幾許不可思議的自豪感。
堂堂昆陽縣縣令,明知他陳才是黑虎寨的山賊,想抓他卻又不敢輕舉妄動,他此生居然能經曆這等稀奇的事。
而這一切,都是他們那位新首領帶來的。
“喂,你笑什麽?趕緊駕着馬車從旁門進來。”注意到陳才站在府外傻笑,開門的縣卒催促道。
“哦哦。”
陳才這才反應過來,低着頭将馬車從縣衙的旁門駛入,旋即堂而皇之地離開了縣衙,消失在夜幕下的一條小巷。
他是得意了,然而劉毗卻惱火地很。
這位昆陽縣令走到後衙,氣呼呼地走入了卧房。
此時他的夫人還未睡,見丈夫滿臉愠色地走入屋内,連忙起身給丈夫倒了一杯水,關切問道:“老爺怎麽了?不是說與馬縣尉到他家中吃酒去了麽?爲何滿臉愠色?”
“……”劉毗張了張嘴,不敢透露真相,假意說道:“沒事,隻是與馬蓋起了一些争論。”
見是縣衙内的事物,劉夫人不敢多問,隻是寬慰道:“縣裏的事物,婦道人家不敢多問,不過馬縣尉爲人忠義正直,老爺不妨多聽聽他的建議。”
『忠義正直?哼!這個忠義正直的人,今日可是把我送入了賊窩,獻給了那周虎!』
劉毗聽罷越發心怒,好在他也知道事情利害,勉強笑了笑:“夫人說得是。”
當晚,劉毗氣呼呼地睡下了。
一覺醒來,窗外天色已經大亮,待劉毗從卧榻上坐起,昨晚的經曆立刻就再次浮現于他的腦海。
他多麽希望那隻是夢裏的胡思亂想,但腦海中越來越清晰的回憶卻令人不得不接受事實。
他,受迫于黑虎賊的首領周虎,簽下了那份相當于把柄的認罪書。
而這一切,都拜那個該死的馬蓋所賜!
吃過早飯,來到前衙班房,此時已有小吏将需要處理的案宗整齊擺放在劉毗的書桌上。
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下,劉毗拿過一卷訴訟,攤開觀瞧。
這是一宗民事訴訟,是說某個鄉裏的村子,有一名姓馬的男子因某些問題與另一個村的村民起了口角,至于接下來的事,劉毗根本都看不進去,因爲他一看到那個馬字,就聯想到了那個該死的馬蓋。
“來人。”他沉聲喚道。
話音剛落,屋外便有一名縣卒走入,拱手抱拳問道:“劉公有何吩咐?”
見此,劉毗沉聲問道:“縣尉到衙門了麽?”
那縣士卒回答道:“好似還未……”
“砰!”
劉毗拍了一下桌案,不滿說道:“身爲縣尉,理當以身作則,遲遲不到衙門,他在搞什麽鬼?……等他來了,叫他立刻前來見本官!”
“……是。”
那名縣卒點點頭,頗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劉毗。
畢竟在他的記憶中,眼前這位縣令大人從來不管馬縣尉幾時到達縣衙,爲何今日卻态度大變呢?
『看來大人今日心情不佳,我得小心點。』
那縣卒心下暗暗想到。
他猜地沒錯,劉毗确實是心情不佳,存心找茬馬蓋。
不多時,馬蓋來到縣衙,當即就有人将這件事告訴他。
待等馬蓋走到劉毗的書房前時,那名縣卒小聲提醒他道:“今日劉公似乎心情不佳,縣尉可要當心了。”
“好,多謝相告。”
馬蓋笑着感謝了那名縣卒,旋即瞥了一眼劉毗的書房。
他當然知道劉毗今日心情不佳的原因,也清楚劉毗存心找茬的原因,不過,現如今他倆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怕誰啊?
他是想通了——反正做都做了,覆水難收,後悔亦無濟于事,那就這樣吧。
想到這裏,馬蓋邁着大步走入了劉毗的書房。
而此時,劉毗根本無心處理那些案宗,就等着馬蓋到來痛罵他一頓洩一洩怒火,見馬蓋走入屋内,他又豈有好臉色看?
待馬蓋走入後,劉毗起身遣退了書房外的那名縣卒,旋即回頭看着馬蓋怒斥道:“馬蓋,你身爲縣尉,何以延誤了到衙門的時辰?”
一看這架勢,馬蓋就猜到劉毗是要借題發揮宣洩怒火,他也懶得奉陪,在劉毗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在屋内找了把椅子坐下,雙手環抱還翹着一條腿,就那麽看着劉毗。
“你……你這是什麽态度?!”
劉毗愈發憤怒了。
馬蓋大概也豁出去了,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對不住劉公,但劉公也明白我别無他法,反正咱們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劉公看着辦吧。”
“你……”
劉毗氣得說不出話來。
氣怒之餘,他亦有些心虛地瞄了幾眼,屋外,生怕有外人聽到。
見到劉毗如此心虛,馬蓋心中也稍稍覺得這事有點意思——曾幾何時,這昆陽縣劉毗說一就是一,他馬蓋哪有膽量這麽跟這位縣令大人說話?可現如今他倆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位縣令大人也未必比他高到哪裏去。
當然了,話雖如此,馬蓋也不想過分惹惱這位縣令,他不亢不卑地說道:“劉公,事已至此,你怪我也沒用,又不是我要……我要那麽做,您昨日自己也見識過了,您也毫無辦法啊。倘若劉公找我商量解決辦法,那馬蓋肯定全心全意,畢竟這事,整個昆陽劉公估計也隻有與我商量;但倘若劉公隻是純粹向我發火,恕卑職不能奉陪。”
“你……你……”
劉毗用顫抖的手指着馬蓋,氣得說不出話來。
就像馬蓋所認爲的那樣,如今劉毗還真奈何不了馬蓋。
盛怒之餘,他氣呼呼地坐回書桌後,雙目死死盯着馬蓋。
二人就這麽僵持了整整一刻時。
待一刻時之後,屋内忽然響起了劉毗的一聲長歎,旋即,這位縣令歎息着問道:“如今……該如何是好?”
聽到這話,馬蓋也知道劉毗已經冷靜下來,他起身走向屋門,稍稍打開瞄了幾眼屋外,旋即又關上了窗戶,回頭對劉毗說道:“倘若劉公擔心的是此事是否會洩露,我想那周虎也不會坐視此事發生……”
“那是當然。”
劉毗冷笑着嘲諷了一句,旋即皺着眉頭,不甘心地說道:“難道就這麽聽命于一群……他們麽?”
聽到這話,馬蓋亦沉默了,半晌後苦笑說道:“其實卑職也曾試圖反抗,對那些人的指示陽奉陰違,但……”
劉毗深深看了一眼馬蓋。
雖然氣憤于馬蓋昨日将他推入火坑,不過憑着多年對馬蓋的了解,馬蓋的這番話他還是相信的。
他低聲問道:“那個周虎,究竟什麽來頭?……我觀他年紀并不大,怎麽會成爲……那夥人的首領?”
馬蓋搖搖頭說道:“具體卑職亦不清楚,雖然卑職先前見過此人兩回,但當時并未太過關注,不過劉公千萬不可小瞧此人,此人的謀略,與陳門五虎的章靖不相上下。”
說着,他便将當日祥村一役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劉毗,隻聽得劉毗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問道:“當時章靖将軍騙你向那夥人通風報信,可這個周虎卻看破了章将軍的計謀?”
“嗯。”馬蓋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昨日我見他時,他曾對我說,對待救命恩人當注意态度……我雖不願承認,但當時若非是他,我恐怕确實無法辯解。”
“一個與章靖将軍不相上下的……啧。”劉毗皺着眉頭啧了一聲,旋即問馬蓋道:“馬蓋,你說那周虎控制你我,有何目的?”
馬蓋搖搖頭說道:“卑職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們想要阻止劉公将他們的從屬押解至郡裏發配,其他,卑職也一無所知。……卑職早說過了,劉公此舉會将他們引來……”
“……”
劉毗頗感郁悶地看了一眼馬蓋。
此時他終于明白馬蓋先前爲何勸阻他将黑虎寨的從屬押解至縣衙發配,那就是因爲馬蓋知道這股黑虎賊不會如此簡單被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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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是無用。
在沉默了片刻後,劉毗注視着馬蓋說道:“馬蓋,我還能信任你麽?”
馬蓋愣了愣,旋即重重點了點頭。
見此,劉毗亦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如今你我有把柄在他們手中,不得已隻能暫時虛與委蛇,但倘若他們得寸進尺,你我當抱有甯爲玉碎之心,想辦法制衡,絕不可做那遺臭萬年之事,令祖宗蒙羞……”
盡管他的語氣中帶着幾許遲疑,但這番話,依舊讓馬蓋對劉毗心生了幾分敬佩。
看來這位自私自利的縣令大人,在大是大非上倒也并不糊塗。
隻是……
真的能制衡那股山賊麽?
那周虎,又會讓他們做什麽呢?
對視一眼,劉毗與馬蓋均頗爲忐忑。
而與此同時,趙虞一行已離開了昆陽縣城前往了豐村,隻因此時在豐村,有他們黑虎寨的婦孺,包括鄧柏、鄧松兄弟還有甯娘。
跟馬蓋差不多,豐村其實也并不想收容那些黑虎寨的婦孺,内心恐怕巴不得縣裏早早将這些送到别處,但他們也不敢将那些婦孺趕走,以免得罪黑虎寨餘寇,畢竟據消息稱,黑虎寨一役後,雖然楊通死了,但仍有兩百餘名賊寇在一個新首領的帶領下逃過了官兵的追捕,并且在之後的幾個月裏毫無音信。
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下,豐村人當然不敢武斷地認爲黑虎寨餘寇已遭覆滅,以免日後遭到報複。
别忘了,黑虎寨那可是一群膽敢與官兵對殺、并且幾度讓官兵損失慘重的悍寇啊!
終于,豐村人的預感驗證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趙虞帶着靜女、牛橫、陳祖、陳才并其餘十名黑虎賊,堂而皇之地來到了豐村。
或許豐村人不認得趙虞與靜女,不認得陳祖,甚至不認得陳才與其餘十名黑虎賊,但牛橫的面孔他們卻是認得的,畢竟牛橫曾經是楊通的左膀右臂,論在豐村、祥村等應山附近村落的知名度,牛橫自然超過在場任何一人。
“黑虎寨……黑虎寨人回來了!”
在認出牛橫後,當即就有驚慌失措的村人連滾帶爬跑向村内,向村長禀告此事。
在許許多多豐村村民暗中戒備的情況下,趙虞一行人堂而皇之地進了村子,向村民詢問他們黑虎寨婦孺的居住位置。
被詢問的村人自然不敢隐瞞,如實相告。
在這些人的指引下,趙虞一行人來到了村子的西南側,找到了居住在那邊一間間民宅内的黑虎寨的婦孺。
得知是黑虎寨的人,居住在那的黑虎寨婦孺們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其餘寨衆的情況。
說實話,當時聽從寨裏勸說而投奔官兵的這些婦孺,大多都是孤兒寡母,自家男人還在的婦孺,當時基本上都希望與其餘寨衆一起逃離,但終歸是在山寨裏住了許久,别說陌生的豐村,就算是個别幾個女子的故鄉,她們大多也不願居住。
因爲趙虞帶着面具的關系,這些婦孺沒有認出他這位新寨主,皆紛紛圍着牛橫、陳才等熟悉的人詢問,詢問寨裏幾時能把他們接回去。
而趁着這個工夫,趙虞與靜女則在人群中尋找鄧柏、鄧松與甯娘三人。
找到了。
趙虞一眼就看到了墊着腳尖在人群中找人的甯娘,還有一左一右保護着她防着被其他心急的婦人所擠倒的大鄧與二鄧。
對視一眼後,趙虞與靜女頗有默契地悄悄繞了過去,繞到了三人的背後。
見三人沒有注意到他們,趙虞伸手點了點甯娘的肩膀。
小姑娘立刻轉過頭來,待看到趙虞臉上的虎面面具時,她有些畏懼地退後了兩步,躲在鄧柏、鄧松兄弟倆的身後,而兄弟倆亦立刻将這個妹妹護在身後,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你說呢?”
趙虞這才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二虎哥。”
甯娘眼睛一亮,當即歡喜地撲到趙虞懷中,但旋即她便皺着鼻子生氣地說道:“二虎哥騙人,明明說好九十天的,早就過一百天了!”
看着小姑娘生氣的模樣,趙虞向一旁的靜女伸出手,靜女立刻就将他們昨日在昆陽縣城裏買的一盒糕點放到趙虞手中。
“唔,确實超過了幾日,是故,二虎哥也給你多買了糕點喲。這裏隻是一盒,還有很多呢……你看一看嘛。”
生氣中的小姑娘勉爲其難地轉過頭來,瞄了幾眼盒中的那些糕點,偷偷咽了咽唾沫,糯糯問道:“還有很多很多嗎?”
“當然。”
“那……那……下次不許騙人了。”
“肯定不會。來,跟二虎哥擊個掌。”
“嘻嘻。”
擊過掌後,甯娘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但旋即她便問道:“二虎哥,你們有碰到徐奮大哥嗎?”
此時,鄧柏、鄧松兄弟亦圍了過來,臉上亦露出了與甯娘相似的擔憂之色。
趙虞揉揉甯娘的頭發,笑着寬慰三人道:“徐奮大哥沒事,放心吧,這次他沒有跟我等一起來,過幾日就能看到了……”
說着,他注意到陳祖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饒有興緻地看着他與鄧柏、鄧松、甯娘三人。
見此,趙虞揉了揉甯娘的頭發,說道:“乖,跟阿靜說說話,二虎哥有事與陳寨主聊。”
“嗯。”甯娘點點頭,立刻轉身撲到了靜女的懷中。
而此時,趙虞則站起身來看向陳祖。
陳祖會意,跟着趙虞走到無人的一處,旋即,陳祖看着遠處仍圍着牛橫、陳才等人的婦孺問道:“爲了阻止昆陽将這些孤兒寡母押解至郡裏,冒險迫使那位劉縣令屈服……我想不止如此吧?大首領接下來有何打算?重建山寨?将這些夫婦接回去?”
趙虞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她們是寨裏的人,這一點不會改變,但她們也不是一定就要跟着咱們回山寨,如果她們願意的話,可以讓她們換一種生活的方式,成爲昆陽的在冊之民……”
“……”陳祖驚訝地看了一眼趙虞。
不過他倒并不懷疑趙虞的話,畢竟現如今連昆陽縣的縣令都被他們控制,想要在昆陽的民冊中添幾個名字,那實在再容易不過,别說眼前這些婦孺,就算是他們這群山賊,也未必不能搖身一變成爲昆陽縣的在冊之民。
“看來這才是你冒險迫使那劉毗屈服的原因……”
陳祖恍然大悟,點點頭說道:“這些婦孺,即便登記入昆陽的民冊,大概也會受寨裏的照顧吧?寨裏,我想我是争不過郭達了,那麽,大首領對我有何安排呢?”
說到這裏,他稍稍一頓,旋即饒有興緻地猜測道:“話說,這次明明無需我跟随,但大寨主卻特意将我帶來,不惜讓我得知劉毗、馬蓋二人的事,看來大首領是有意把我安排在昆陽的縣城啊。”
“不愧是陳寨主。”
趙虞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說道:“不錯,我從未說過,分寨就一定會在山上。”
『來真的?』
陳祖愈發感興趣了,舔舔嘴唇問道:“那麽,大首領要陳某做什麽呢?”
聽到這話,趙虞轉身看了一眼昆陽方向。
“建義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