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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村一役,雖然趙虞成功坑死了楊通,但也給黑虎寨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比如吳勝、馮興兩位寨主皆死在當場,雖然劉黑目、張奉、馬弘三人逃了出來,但他們手下的人也是損失慘重,以至于先前劉黑目需要得到的褚角支持才能有機會争奪寨主之位。
保守估計,當晚黑虎寨損失的人數接近三百人,堪稱被官兵圍剿以來損失最大的一次。
雖說這個傷亡數字在趙虞的預估範圍内,但不可否認,在如此巨大的傷亡數字後,黑虎寨想要與官兵正面抗衡,就變得愈發困難了。
因此,面對當前官兵的步步緊逼,趙虞決定戰略轉移。
所謂戰略轉移,說白了就是逃跑,換個詞僅僅隻是照顧一下山寨衆人的情緒而已,畢竟他山寨裏确實有那麽些腦袋很硬的家夥,比如說牛橫。
倘若趙虞直接對牛橫說逃跑,那憨貨肯定就會說:“怕什麽?咱們就跟他們幹,大不了一死。”
但眼下趙虞卻說戰略轉移,牛橫抓抓腦袋想了半天,最終還是表示了支持。
與牛橫類似的,還有王慶,區别在于前者是真憨,而後者是太過于看重面子,隻不過當屋内衆人個個都支持趙虞戰略轉移時,王慶雖然覺得逃跑太過于窩火,但也隻好不吭聲了,畢竟他可不蠢,還沒傻到僅憑他手底下那些人就與山下官兵正面抗衡的地步,否則他早就與趙虞這幫人分道揚镳了,豈還會憋着怒氣在這坐着?
但在戰略轉移之前,有個問題就必須事先考慮,那就是山寨裏的婦孺。
其中的婦,大多是寨裏諸山賊的妻子,也有一部分是曾經楊通當家時從山下各村子搶來的女子,由于近期山寨裏死了不少人,這些女子大多都變成了孀婦、或者類似孀婦;而其中的孺,即小孩,主要就是寨裏山賊的子孫,比如與趙虞、靜女關系很好的徐奮、鄧柏、鄧松、甯娘等等。
趙虞倒不是認爲這些婦孺會變成累贅,他隻是擔心這些人跟不上寨衆,在其餘寨衆做轉移戰略時出現無畏的傷亡甚至犧牲,到那時,這些婦孺自己陷入了危險不算,還拖累了其餘寨衆。
因此趙虞決定讓這部分婦孺向官兵投降,讓官兵代爲照顧她們。
“你有把握麽?”
在聽完趙虞的提議後,陳陌皺着眉頭問道。
趙虞點點頭,說道:“官兵不會濫殺婦孺,否則與賊寇何異?官府最多就是将她們發配,但隻要咱們還活着,昆陽縣就不敢輕舉妄動。……短則三個月,長則至明年開春,咱們便可以重新回到昆陽,将這些婦孺接回來。”
說道這裏,他轉眼看了一眼堂内衆人,解釋道:“當然,這條我隻是建議,并不強求。我個人以爲,這些婦孺暫時落在官兵手中,反而比跟着他們突圍、轉移更加安全,畢竟刀劍無眼,更遑論官兵殺紅眼的時候,倘若諸位執意想要帶她們一起突圍,我當然也不會禁止,我隻要求到時候莫要拖累其餘人。”
他說這番話,主要就是針對陳陌、王慶、褚角、張奉、馬弘幾人,畢竟這四人手下婦孺最多,至于劉黑目……他連待他如親兄弟一般的楊通都能抛下,趙虞自然不會指望他會在意的婦孺。
見衆人猶豫不決,趙虞遂又說道:“諸位好好考慮吧,或者也可以讓她們自己做決定。可以告訴她們,并非是咱們抛棄她們,最遲明年開春,咱們就會把她們接回來。……倘若她們執意希望跟随咱們突圍,那……也可以,隻是咱們倒時候,就得分出一部分精力保護她們。”
諸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臨散會之前,趙虞又強調道:“抓緊時間,諸位,最好在明日清晨官兵動手前做出決定。”
在座諸人再次點頭。
結束會議後,趙虞讓靜女請來了徐奮。
不得不說,徐奮來到了趙虞的屋子後,顯得有些扭扭捏捏,甚至于有一些拘謹。
想想也是,徐奮如何能料到他曾經視爲弟弟輩的趙虞,居然搖身一變成爲了寨裏的大寨主呢?
看到徐奮的拘謹,趙虞笑着揶揄道:“怎麽?徐奮大哥不認我了?”
徐奮終歸還是少年天性,不像郭達那樣,聞言撓撓頭尬笑着說道:“阿虎,你如今是大寨主了,我……”
看着徐奮撓頭的模樣,趙虞失笑地搖搖頭,誠懇說道:“無論我變成如何,我與阿靜也不會忘記夥房裏的兄弟……哦,還有甯娘。”
這一番話,着實讓徐奮很感動。
感動之餘,他問趙虞道:“阿虎,你叫我來,是有什麽事麽?”
趙虞點點頭,立刻進入正題,将今夜與寨内衆頭目的事告訴了徐奮,旋即對他說道:“我的建議是,讓二鄧、甯娘暫時由官兵看護,他們年紀太小,我怕突圍的時候,他們驚慌失措到處亂跑,到時候咱們找不到他們,反而遇到危險。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官兵看顧,隻要我等還在,三縣官兵絕不敢對他們怎麽樣。……爲了穩妥起見,我希望徐奮大哥與他們一起,好有個照應。”
徐奮聽後臉上露出凝重之色,思索了良久這才點頭說道:“我相信你,我跟他們一起。”
趙虞笑着點了點頭。
爲了打消徐奮心中最後的疑慮,趙虞又将馬蓋的事透露給了他:“昆陽縣的縣尉馬蓋,他有把柄在我等手中。倘若遇到什麽困難,比如有官兵欺負你等,徐奮大哥可以想辦法去見他,跟他說‘楊通雖死、契約照舊’,他自然就會照顧你等。……當然,若是沒必要的話,就莫要去聯系他了,這個馬蓋,日後寨裏還有大用,輕易還是莫要暴露他與咱們的關系。”
一聽說昆陽縣縣尉馬蓋居然是他們黑虎寨的内應,徐奮驚駭地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驚駭之餘,他亦感動于趙虞竟然将這等天大的秘密告訴他,頗不敢相信地喃喃道:“阿虎,你居然将這等秘密告知于我……”
趙虞拍了拍徐奮的臂膀,笑着說道:“咱們不是兄弟麽?按照世俗的說法,徐奮大哥還有大鄧、二鄧,你們可是我的肱骨啊,我還等着日後讓徐奮大哥與二鄧助我一臂之力呢?”
聽到趙虞這好比是許諾的話,徐奮興奮地點點頭。
待等徐奮離開後,趙虞坐在桌旁沉思,時不時地瞥向正在整理卧鋪的靜女。
讓寨裏的婦孺暫時投向官兵,由官兵看護,這可不是趙虞想要擺脫累贅,他是确确實實經過沉思熟慮的。
畢竟眼下他黑虎寨,西邊有石原一衆,東邊有官兵主力,倘若在黑燈瞎火下突圍,就算官兵平日裏不會對婦孺下手,這種時候也無法避免傷及無辜——畢竟誰也不能指望官兵在這種時候依舊有餘力去分辨誰可以殺、誰不能殺,尤其是雙方殺紅眼的時候。
良久,趙虞低聲說道:“靜女……”
“不要說。”
打斷了趙虞的話,靜女轉過身來,明亮的眸子看着趙虞。
聰明的她已經猜到了趙虞的心思,搖搖頭說道:“無論如何,靜女都不會離開少主的。”
看着她堅定的目光,趙虞毫無辦法。
次日天明,陳陌、褚角、張奉、馬弘等人将一部分寨裏的婦孺聚集在主寨裏的空地上,對她們做最後的安撫與寬慰。
當看到趙虞時,褚角立刻走上前去,帶着幾許爲難之色說道:“寨主,盡管我昨晚已經反複勸說,但仍有相當許多婦人希望跟随咱們一起突圍,您看這……”
“這是人之常情。”
趙虞點點頭,說道:“她們執意如此,那就任由她們吧。隻不過咱們的突圍之路,未必是那麽順利……官兵不是傻子,他們看到這些婦孺奔出山寨投奔他們,立刻就會猜到咱們準備突圍,到時候肯定是百般圍堵,我就擔心到時候這些跟着咱們突圍的夫婦,跟不上咱們……褚寨主你再去勸說勸說,我再考慮一下突圍之策。”
“是。”褚角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随後,陳陌、張奉、馬弘三人也過來與趙虞談話,三人的意思都跟褚角差不多,大抵就是他們手下的婦孺死活要跟着他們,問趙虞該怎麽辦?
趙虞能怎麽辦?
他還能強行命令這些婦孺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完善突圍之策。
就當趙虞正與陳陌、張奉、馬弘三人聊着的時候,他忽然聽到有個略帶哽咽的聲音喊道:“二虎哥。”
熟悉的聲音使他下意識轉過頭,旋即他便看到甯娘哭着跑向他。
彎腰蹲身接住這個才六七歲大的小妹妹,趙虞笑着安慰道:“怎麽了,甯娘?”
“我不要去官兵那邊。”甯娘哭着說道:“他們都是壞人……”
見甯娘一臉驚恐地表示官兵是壞人,趙虞不禁莞爾,他還真第一次聽說官兵是壞人的。
不過仔細想想,甯娘從小在山賊窩裏長大,她把官兵視爲壞人,倒也真不奇怪。
“阿虎。”
此時徐奮也帶着鄧柏、鄧松二人跑了過來,見甯娘撲在趙虞懷中哭,他尴尬地說道:“甯娘吓壞了……給你添麻煩了。”
趙虞不介意地搖搖頭,旋即摸摸甯娘的腦袋寬慰道:“甯娘,其實官兵不是壞人……”
面對這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他也覺得有點頭疼。
想了想,他哄道:“甯娘,目前山寨有點麻煩,寨裏的大人有點麻煩,但官兵是不會爲難你們的,你看這樣好不好,三個月,三個月内,二虎哥就帶人來接你們回山寨,到時候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我不要。”甯娘啜泣着拒絕道。
“真的不要?”趙虞故意說道:“有用紅豆做的糕,吃起來可香可甜了,還有掰開後裏面像你頭發絲一樣細的甜糕,還有你最愛吃的山果幹……”
“……”
啜泣的甯娘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弱弱問道:“真的……很好吃麽?”
“當然了。”趙虞作怪似的眨了眨眼睛:“三個月後,我就給你買。”
甯娘猶豫說道:“三個月,要好久……”
“不久呀,我回頭給你一塊木牌子,你每天在上面劃一道,還沒等你劃滿九十道,二虎哥就來帶你們回山寨了。你看,才九十而已,你數數很快就很數到九十,對不對?”
甯娘低着頭想了想,旋即怯生生說道:“真的嗎?不許騙人哦。”
“二虎哥騙過你麽?”
“唔……那好吧。”甯娘猶豫着點了點頭。
此時,郭達、牛橫、陳陌、陳祖、褚角、張奉、馬弘,甚至是王慶,都陸陸續續地走到了這邊,默默看着趙虞哄着甯娘。
就連王慶都必須承認,趙虞要遠比楊通有人情味多了。
此時,徐奮也注意到了郭達等寨裏頭目,汗顔地帶着甯娘離開。
看着徐奮、甯娘走到遠處,趙虞仿佛也是注意到了在旁不遠的郭達等人,正色說道:“她們也是我黑虎寨的一員,隻要她們願意,咱們日後會把她們接回來的,不會放棄任何一人。”
聽到這話,陳祖饒有興緻地笑了笑,而郭達、褚角、陳陌、張奉、馬弘幾人,則是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在山下的官兵營寨内,營内的官兵也已在埋鍋造飯。
而黃贲、高純、馬蓋三位縣尉,也已聚在一起,商議今日強攻黑虎寨的策略。
因爲種種矛盾,他們三人幹脆都沒有邀請章靖一起來商議。
而就當這三位縣尉在商議時,忽然有一名官兵入内禀告道:“啓禀三位縣尉,黑虎寨派人送來一封箭書。”
說罷,他将一份書信遞到黃贲、高純、馬蓋三人面前。
因爲是昆陽地盤,馬蓋當仁不讓接過了箭書,将其拆開,仔細觀閱。
半晌,他啞然失笑道:“是黑虎寨的郭達送來的,他想要投降,可以幫咱們裏應外合,拿下黑虎寨。”
“郭達?楊通的左右手?”
黃贲冷笑一聲,接過馬蓋手中的書信看了兩眼,旋即冷笑道:“哈,楊通一死,這郭達就喪了膽,居然想出賣其餘人尋求赦免……這等小人。”
說罷,他轉頭問馬蓋與高純二人道:“你們怎麽看?”
高純接過黃贲手中的書信看了一眼,捋着胡須說道:“倘若是真,他們不妨答應下來,先想辦法攻下黑虎寨,至于這郭達的死活,日後還不是咱們一句話。”
頓了頓,他又說道:“就怕是其中有詐,故意引咱們上鈎。”
聽到這話,黃贲笑着說道:“假裝與咱們裏應外合,實則引誘咱們夜裏襲其主寨麽?既然如此,咱們何不将計就計?”
“怎麽說?”高純問道。
隻見黃贲沉思了片刻,說道:“咱們姑且答應下來,待等今晚,你我三人分兩批上山,我爲主攻,你與馬蓋二人率人埋伏在山中。倘若這郭達果真出賣其弟兄,咱們便順勢殺入黑虎寨;倘若其中有詐,我立即撤退,将賊子引向你倆,你倆趁機殺出,殺賊子一個措手不及。”
高純思忖片刻,點點頭說道:“可以嘗試一下。”
見此,黃贲便看向馬蓋。
而此時,馬蓋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高純手中的那份書信。
這份箭書中的内容,确實是寫着黑虎寨的郭達想要投降,以投降之名想跟官兵談談條件,倘若條件合适,郭達願意出賣山寨其餘賊衆雲雲。
不同于黃贲與高純在意這份信的真實性,這份箭書的字迹,反而讓馬蓋沉思。
因爲這封箭書的字迹,與當日他簽下的那份認罪書,一般無二,顯然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如今楊通已經死了,知道他秘密的人,就隻剩下兩個,一個是郭達,還有一個,是叫做周虎的小子。
當初馬蓋就不信楊通能寫出那樣一份認罪書,如今楊通死了,然而這份箭書的主人卻還在,可見當時主筆他那份認罪書的人,就在郭達與那個叫做周虎的小子之間。
前記得楊通死的時候,石原等人就搜了楊通的屍體,讓馬蓋虛驚一場的是,當時從楊通的屍體中,并沒有搜到他馬蓋的認罪書,這也使得章靖終究沒有找到任何指認他的證據,隻能将他釋放。
那麽問題就來了,他那份認罪書,現如今究竟在誰手中?
每每想到這件事,馬蓋心中就極爲不安,與其說擔憂他那份認罪書落到郭達或那叫周虎的小子手中,倒不如更怕落到别人手中,甚至流落在外。
“馬蓋?馬蓋?”
“啊?”
經黃贲反複提醒,馬蓋這才回神,他連忙解釋道:“抱歉,抱歉,我也覺得其中有詐,這不,正考慮着呢……你倆方才怎麽說?”
聽到馬蓋的解釋,黃贲與高純也不起疑,當即便将二人的考量又說了一邊。
“将計就計啊……也行吧。”
思忖一番後,馬蓋點了點頭。
于是,當日黃贲、高純、馬蓋放棄了立刻強攻黑虎寨的念頭,轉而寫了一封回信,假意答應了郭達的條件,派人交給營地外正在等候的山賊。
大概巳時前後,章靖見久久不見黃贲、高純、馬蓋三人帶兵攻打黑虎寨,遂不請自來,向黃贲、高純、馬蓋三人詢問原因。
當時黃贲、高純、馬蓋三人正在馬蓋的帳内等候郭達的回應,見章靖到來,三人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但考慮到章靖的身份,又不好将其趕走。
在章靖的詢問下,對章靖偏見最淺的黃贲道出了前因後果。
“黑虎寨有箭書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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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靖當即就說道:“請讓章某一觀。”
聽聞此言,馬蓋隻好取出那份箭書,遞給章靖。
章靖仔仔細細看罷那封箭書,旋即搖頭說道:“三位都想差了,這既不是那郭達要出賣其同伴,也不是他們想埋伏諸位,此乃黑虎寨緩兵之計。”
不等發愣的黃贲、高純、馬蓋開口詢問,章靖便立刻解釋道:“先說郭達是否真心出賣其同伴……我想這一點諸位也猜得到,倘若他有心投降,也不會光明正大在白晝裏派人前來,當其他人都是傻子麽?至于是否是誘敵之計,我隻能說,這招未免太過于淺顯了,我不信黑虎寨的那名謀者會用如此淺顯的計策,因此我斷定,這是黑虎寨的緩兵之計,他們想要熬過今日白晝,等到夜裏,率衆突圍。甚至于,可能還有别的目的……我勸三位立刻對黑虎寨進兵,莫要讓賊子逞心如意。”
隻可惜聽到章靖這一番話,黃贲、高純、馬蓋三人皆不爲所動。
甚至,高純公然反駁章靖的判斷:“章将軍也有料錯的時候。……更何況夜裏突圍又如何?黑虎寨西側有石原等人埋伏着,營寨這邊,咱們也時時刻刻盯着黑虎寨的一舉一動,隻要黑虎寨突圍,咱們立刻就帶兵掩殺,縱使黑虎寨想在夜裏行動,那又如何?”
“高縣尉所言極是。”馬蓋笑着支持高純。
從旁,黃贲也不說話。
“你等太小看黑虎寨那謀者了。”章靖心中憋氣,拂袖而去。
而事實證明,章靖的判斷是正确的。
黃贲、高純、馬蓋等了整整一個白晝,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沒等到郭達的回信,反而等到了一群婦孺。
面面相觑之餘,三人立刻一起來到營外,此時便瞧見營外站着一群婦人與孩童。
孩童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五歲上下。
當時馬蓋手下捕頭楊敢正在詢問那些婦孺,見黃贲、高純、馬蓋三人出現,立刻來到三人跟前。
黃贲皺着眉頭問道:“楊捕頭,這些婦孺……”
楊敢抱抱拳說道:“回黃縣尉的話,我問過這些婦孺,其中大部分不知情,隻知道是黑虎寨的群寇叫他們下山投奔咱們……”
“投奔咱們?”黃贲一臉愕然。
從旁,高純咂咂嘴說道:“該死的,被那章靖料中,黑虎寨群寇果真準備突圍了,他們嫌這些婦孺累贅,索性就叫她們先下山投奔咱們,哼,好狡猾的一群賊寇。不過……倒還有幾分人情味。”
“這怎麽辦?”黃贲轉頭與高純、馬蓋二人商議道。
“還能怎麽辦?”高純低聲說道:“難道将她們殺了不成?那咱們豈不是連賊寇都不如?将她們暫時安置在附近的村莊吧,餘下的事,就交給昆陽縣了。當務之急,是追擊想要落跑的黑虎寨群寇。”
說着,他轉頭看向馬蓋:“馬蓋,你說呢?”
“唔。”馬蓋點了點頭,旋即喚來捕頭楊敢,囑咐道:“楊敢,你将這些婦孺帶到祥村安置。”
“是!”
此時,有黃贲手底下一名捕頭插嘴道:“這些婦孺未必全部受迫,她們當中肯定有與黑虎寨有關的人,若拿她們作爲要挾……”
黃贲、高純、馬蓋三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那名捕頭一眼,後者立馬識趣地不再說話。
不得不說,黃贲也好、高純也罷,都是心高氣傲的人,哪裏會用這種卑鄙的伎倆?更别說馬蓋了,他原本就不屑于用這種器量,而如今他有把柄在黑虎寨手中,那就更加不敢了。
但事實上,即便官兵想要拿這些婦孺要挾,他們也辦不到了,因爲這會兒,黑虎寨群寇已在突圍了。
“三位縣尉,看山上!”
随着一名官兵的驚呼聲,黃贲、高純、馬蓋三人擡頭一瞧,旋即便看到黑虎寨主寨的位置,隐隐出現了幾分火光。
“該死!”
高純暗罵一句,連忙說道:“快!速速前去追擊!”
當即,黃贲、高純、馬蓋三人點足麾下官兵,直奔山上。
看着這些人離去的背影,章靖站在營中面無表情的觀望着。
“他用緩兵之計拖到夜裏,肯定是别有所圖啊……愚蠢!白白錯失了最佳的時機。”
章靖歎息着搖了搖頭。
從旁,李負亦說道:“既然黃贲、高純二人不信将軍的判斷,那就任憑他們去吧,到時候他們就後悔了。說到底,剿賊又不是咱們的責任,反正賊首楊通一死,也對得起呂匡那一份禮了。”
章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回帳篷歇息去了,準備來日告辭前往梁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