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使得楊通離稱霸應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欣喜若狂的他,再次派出人手,邀請其餘九寨寨主到黑虎寨,赴宴喝酒。
不得不說,在收到黑虎寨的這份邀請後,刨除掉劉黑目以外,其餘八位寨主心中都有些戒備。
比如褚角。
他義子褚燕得知此事後冷笑着說道:“我看這頓酒還是不吃爲妙,别喝着喝着,把命給搭進去了。”
他所嘲諷的,便是前幾日黑虎寨賺殺許和、俞榮、袁許三人的那件事。
當時在場衆寨主誰都以爲是楊通原諒了許和、俞榮、袁許三人,故而才将三人請到大屋喝酒,沒想到喝着喝着,郭達忽然就帶着一隊山賊闖了進來,将許和、俞榮、袁許三人砍翻在血泊中。
說句難聽的話,倘若當時楊通心狠點,連帶着其餘九寨寨主都一起殺了,諸如褚角、陳祖等人幾乎沒有反抗的機會,因爲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楊通竟然會用這麽一招。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如今楊通又派人送來邀請,饒是褚角都有點發怵。
但無論如何,楊通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畢竟黑虎寨是當前應山東部最強盛的山寨,若得罪了楊通,他們的下場恐怕就得如蔡負那樣。
“倘若那楊通翻臉怎麽辦?”
他義子褚燕皺着眉頭問道:“如今黑虎寨日漸強盛,他們已不需要咱們其餘九寨幫他一起抵擋昆陽官兵,再者,我聽到傳言,那楊通似乎想稱霸整個應山,倘若果真如此,他或許會設法除掉咱們。”
褚角捋着胡須沉思了片刻,搖頭說道:“楊通此人……素有野心,從他自稱‘應山之虎’便可看出幾分,不過,爲父倒是覺得他未必不能相容于咱們,你還記得劉黑目麽?據我所知,楊通如今與劉黑目稱兄道弟,他大概是想要拉攏劉黑目,說服劉黑目投奔他黑虎寨……”
頓了頓,他又說道:“若楊通要殺我等九人,當日他殺許和、俞榮、袁許三人時便能動手,然而他并未動手,可見他想過要收服我九人的山寨……呵,雖說如今黑虎寨強盛,但倘若要稱霸應山,顯然還遠遠不夠。總之,先去看看情況,見機行事。”
褚燕雖有些不同意他義父的看法,但當前情況,他也明白不可得罪楊通。
五月二十五日,陳祖、劉黑目、褚角等九寨寨主,再次彙聚于黑虎寨。
确切點說,從上次諸山寨聯手讨伐蔡負以來,劉黑目幹脆就沒有回自己的山寨,一直住在黑虎寨當中。
說到這個劉黑目,自打從趙虞口中聽說了‘千金買馬骨’的典故後,楊通便将劉黑目視爲了他收服其餘九寨的突破口,對劉黑目可謂是推心置腹、百般示好,他甚至将他屋中那兩名年輕女子轉贈于劉黑目享用。
盡管那兩名年輕女子當時面色慘白,比絕望還要絕望,但劉黑目卻因此覺得楊通夠意思、夠兄弟,當即就答應率領手底下的三四十名弟兄投奔黑虎寨,投奔楊通。
平心而論,對于如今的黑虎寨而言,劉黑目與他手底下那三四名山賊實際上并沒有那麽重要,關鍵在于其中的意義——劉黑目是迄今爲止,第一位投奔楊通的一寨寨主,這有利于楊通以劉黑目作爲榜樣,繼續收複其餘八寨。
在大屋内擺設酒席,看着應山諸山寨的寨主皆在席中,楊通心中着實有些得意。
誰能想到,當年因霸淩鄉裏而被昆陽官府通緝,不得已帶着幾個弟兄落草爲寇謀生的他,有一日竟能成爲應山之主?
他的目光掠過陳陌、王慶二人……
曾幾何時,這兩個投奔他山寨的強人,一度成爲他心腹大患,楊通不知有多少個夜晚都在戒備這二人中有誰會奪了他大寨主的位置。
但如今,他已經不在意了。
他再次認識到,周虎說得對,隻要他自身強大了,陳陌也好、王慶也罷,都不夠資格成爲困擾他的問題,盡管據郭達所說,陳陌、王慶近幾日都在暗中招攬許和、俞榮、袁許三人的餘衆,那又怎樣呢?
陳陌、王慶二人能招到多少人?更多的人不還是投奔他楊通?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彼此間的差距隻會越拉越大。
相比之下……
楊通微微側目,瞥了一眼身後左側的空位。
以往議事的時候,趙虞就坐那個位置,不過他今日不在。
『周虎……』
喝了一口酒水,楊通陷入了沉思。
相比較陳陌與王慶,其實他如今最擔心的,反而年僅十來歲的‘周虎’。
是的,并非是忌憚,而是擔心。
雖然随着山寨的實力越發強大,楊通的心也是日漸膨脹,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他如今所得到的這一切,都來自于周虎爲他所做的謀劃。
十四寨會盟,借讓利爲誘,誘其餘十三家山寨助他抵擋昆陽官兵的第二次圍剿,這是周虎的計策。
擊潰昆陽官兵,逼迫昆陽縣尉馬蓋屈服,這也是周虎的主意。
誘騙許和、俞榮、袁許三人到黑虎寨,使他黑虎寨能毫不費力吞并三寨,這依然是周虎的主意。
還有搬遷山寨,對山寨日後的規劃,這些通通都是周虎的手筆。
他楊通這段日子做得最多的,就是在郭達向他請示時,點點頭說一句:“唔,就按周虎說的辦。”
每每想到此事,楊通就難免有點患得患失。
他逐漸愈發堅信,在周虎的輔佐下,他必然可以成爲真正的‘應山之虎’,可倘若有朝一日周虎這小子改變了主意呢?倘若他投奔了陳陌或王慶呢?
周虎這小子,終歸是陳陌帶上山的,而王慶那小子,至今都還在試圖拉攏周虎。
而最最令楊通所擔心的,莫過于周虎日後長大了,試圖取代他的位置。
不錯,這小子如今才十二歲,或許還不懂得野心爲何物,一心隻是想帶着弟弟找一棵茁壯的大樹,在大樹底下遮陰、擋雨,但這小子會逐漸長大,等到他逐漸意識到,他楊通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周虎出謀獻策,難保那小子不會滋生什麽野心。
别忘了,當年他楊通帶着幾個相好的弟兄霸淩鄉裏時,可也從來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成爲應山之主。
『如何讓這小子對我更加忠心呢?』
楊通皺着眉頭想着。
不得不說,他這一皺眉,可把在場其餘八寨寨主吓得不輕,諸如陳祖、褚角、張奉等人,還以爲楊通準備對他們下手呢。
可轉頭一瞧,劉黑目、郭達、牛橫、陳陌、王慶等黑虎寨如今的骨幹都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怎麽看也不像是準備對他們動手的樣子。
唯一不在的,就是以往經常跟在楊通身邊的,一個叫做周虎的小子。
爲了謹慎起見,褚角決定去探探口風。
隻見他端着酒碗來到了楊通身邊,俯身笑着說道:“楊寨主,介意褚某打攪麽?”
盡管被打斷了思緒讓楊通有些不喜,但對于褚角他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據趙虞與郭達二人推測,這褚角多半不排斥被他黑虎寨并入,換而言之,這是日後的自家弟兄。
想到這裏,楊通當即客氣地招呼道:“褚寨主這是說得哪裏話?請坐。”
見楊通态度和藹,不像是準備對他們下手的樣子,褚角心中也是松了口氣,屈膝在楊通的右側坐下,與楊通互飲了一碗酒。
旋即,他小心地試探道:“方才見楊寨主愁眉不展,不知褚某能做些什麽?”
“這個……”
盡管楊通聽得出褚角這是在示好,心中也很高興,但他心中考慮的事物,也不好透露給褚角。
而見此,褚角也立刻明白過來,很識相地立刻就岔開了話題:“話說,今日怎麽不見周虎小兄弟?”
見褚角哪壺不開提哪壺,楊通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麽,心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問褚角道:“褚寨主,據楊某所知,令子并非褚寨主所收養?”
饒是褚角,也沒想到楊通會問起他義子褚燕,心生了誤會,謹慎地說道:“是。……阿燕幼年便喪了父母,無處可去,便投奔褚某的山寨,我見他機靈懂事,便收他爲義子。……倘若楊寨主看上我兒,褚某願意讓我兒爲楊寨主效力。”
幼年喪父喪母?
無處可去,故而投奔山寨?
周虎、周靜兩兄弟不也是這樣麽?
楊通越聽越喜,擺擺手笑道:“不急不急……話說回來,我有些好奇,不知褚寨主與令子關系如何?”
“關系如何?”
饒是褚角此刻也是一頭霧水,微皺着眉頭說道:“我待彼如子,彼視我爲父……不知楊寨主因何這麽問?”
“随便問問,随便問問。……來,喝酒。”
“喔……”
看着不知爲何忽然一臉興奮的楊通,褚角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他也不敢違抗楊通的意思,陪着喝了幾碗。
『我待彼如子,彼視我爲父……麽?』
楊通與褚角吃着酒,腦海中一直盤旋着這句話。
他知道,周虎、周靜兄弟倆是好人家的孩子,出身宛南大戶,若非叛軍攻入宛南,像兄弟倆的家境,又豈會淪落到落草爲寇的地步?
而這等大戶良家出身的子弟,大多都品德端正、重視感情:
還記得當日他爲了确保馬蓋不至于遭到懷疑,在山洞裏殺死兩名手下的山賊,他清楚看到周虎與郭達都有些不高興——郭達不高興,那是因爲那兩名山賊與他們也相處了不短的時日,被郭達視爲可以信賴的人,但周虎呢?他與那兩名山賊可沒什麽交集。
由此可見,這小子品行端正。
至于重感情,看這小子頻繁出入夥房就知道了——以他如今在山寨裏的地位,根本不需再去夥房幹活,但他還是帶着弟弟周靜一同去夥房幫忙,照顧夥房裏那幾個小子。
由此可見,這小子非常重感情。
『像這樣品行端正、重視感情的人,我若将其收爲義子……』
楊通越想越歡喜。
在他看來,隻要他把周虎收爲義子,像褚角對待其義子褚燕那樣厚待周虎,一切問題不就都解決了麽?
從此無需再擔心周虎會背叛他,大不了讓這小子當少寨主嘛——楊通并不介意等他死後,将他的位置傳給周虎。
『可行!』
楊通越想越歡喜。
待等酒宴結束,楊通将郭達叫到自己屋内,跟郭達說了這事。
當時他對郭達說道:“郭達,你是如今寨裏跟随我最久的弟兄,我一直将你視爲兄弟,今日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主意。”
說着,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我欲将周虎收爲義子,你覺得如何?”
“……”
郭達聽罷微微愣了愣:“老大,爲何忽然有這樣的念頭?你擔心周虎背叛你?”
楊通吐了口氣說道,點點頭說道:“唔。……周虎這小子如今還年幼,不至于會有什麽野心,但有朝一日等他長大了呢?他未必肯再老老實實輔佐我。更何況,陳陌、王慶二人仍在試圖拉攏他,我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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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畢竟他也明白趙虞對他們的重要性。
此時,郭達拍了拍郭達的肩膀,帶着幾分歉意說道:“郭達,你是跟随我最久的弟兄,我看聽聽你的看法。”
“這……”
郭達陷入了猶豫。
正如楊通所言,郭達可是楊通的老弟兄了,當年楊通帶着十幾個人霸占這處山村時,郭達就已經跟着楊通了,如今整個山寨裏,再沒有比郭達資格更老的人。
也正因爲這個原因,郭達原以爲有朝一日等楊通死了,他或許有機會接替楊通的位置,沒想到,楊通今日卻說他準備将趙虞收爲義子。
楊通乃是黑虎寨的大寨主,他把趙虞視爲義子,那趙虞俨然就成爲了少寨主,日後待楊通死了,趙虞毋庸置疑有名分接替楊通的位置。
那他郭達怎麽辦?
不得不說,郭達心中确實有小小的不快。
不過當他想到趙虞時,心中那份小小的不快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要知道這段時間,整個山寨就數他郭達與趙虞相處的時間最久,期間山寨内的大小事務,都是郭達與趙虞先做商議,然後再請示于楊通。
也正因爲如此,郭達對趙虞的能力非常清楚,在他看來,趙虞除了年紀小一點,武藝差勁一點,其他無論才智、手段,哪一方面不比山寨裏任何一人強?
起初楊通逐漸重視趙虞、隐隐将其視爲智囊時,郭達還曾想過跟趙虞較較勁,可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發現他還真的是比不過。
别的不說,就說趙虞憑着一些竹條與蔓藤設置的路障,就輕而易舉地助山寨擊退了昆陽官兵,郭達自忖遠遠不如。
更别說趙虞提出讓馬蓋屈服于他黑虎寨的建議——一群山賊,竟要迫使一名縣府的最高武職降服,作爲山寨的内應,這等膽大包天的想法,尋常人誰敢想象?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不得不說,倘若是其他人,郭達未必心服,比如陳陌、王慶,亦或是新來的劉黑目,但對于趙虞……
郭達自忖自己鬥不過。
既然鬥不過,那就加入呗。
雖然當不成‘二代寨主’有點可惜,但他與趙虞關系好啊,無論日後有朝一日趙虞接替楊通成爲了大寨主,那郭達照樣是山寨裏掌握核心權柄的,仔細想想,倒也沒差。
想到這裏,郭達點頭附和了楊通的提議。
楊通心中大喜,等不到明日,當即命郭達去叫趙虞過來。
而此時,趙虞正準備摟着靜女一起入睡,忽聽屋外傳來啪啪啪的拍門聲,吓地靜女面色發白。
趙虞也是一驚,好在此時屋外又傳來了郭達的聲音:“阿虎,阿虎,你小子這麽早就睡下了,快來開門。”
趙虞仔細一聽,感覺郭達的語氣中稍稍帶着幾分興奮,雖然不明緣由,倒也松了口氣。
“别慌,我去看看。”
趙虞鎮定地拍拍靜女的手背,小聲安慰着,旋即走向屋門,将屋門打開。
隻見他便看到僅郭達一人站在屋外。
“郭達大哥,這麽晚了……”他不解地看着郭達。
“有好事。”
郭達笑着拍了拍趙虞的肩膀,催促道:“老大讓我叫你過去,有好事跟你說。……快,快去把衣服穿上。”
“好事?”
雖然趙虞有些困惑,但看郭達的神色,我倒也不覺得楊通會對他做什麽。
于是,他叮囑了靜女幾句,穿上外衣便跟着郭達來到了楊通的住處。
屋内很安靜,已見不着那兩名年輕女子,也是,楊通已經将她們轉贈了劉黑目。
在安靜的屋内,隻看到楊通滿臉酒意地坐在一張桌旁。
趙虞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去,抱拳行禮道:“大寨主,這麽晚了,您讓郭達大哥叫我來,不知有什麽事?……寨内發生了什麽變故麽?”
“不不。”楊通擺擺手笑着說道:“寨内一切安好。”
說着,他上下打量着趙虞,贊許道:“周虎啊,這些日子你對寨裏的貢獻,我都看在眼裏。借助你的才智,如今我黑虎寨日漸強盛,我思忖着,應當給你一些獎賞。不知你想要什麽呢?錢?女人?”
趙虞這才恍然,恍然之餘,他心下已有些失笑。
錢?身在賊窩,他要錢幹嘛使?
女人?别說如今他在生理上對女人還沒有什麽想法,就算有,他也有更好的選擇——選擇其他女人?對他死心塌地的靜女會傷心的。
而就在他準備婉言相拒時,卻見楊通大受一揮,仿佛許諾般正色說道:“……一切都是你的!”
『什麽?』
趙虞有點糊塗了,還沒等他開口詢問,他便聽到楊通口中說了一句話。
……抱歉,你說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趙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通?
居然有心要收他爲義子?!
這個楊通……
一個他眼中墊腳石一般的人……
居然要收他當義子?
『……』
趙虞隐隐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然而,楊通與郭達卻似乎會錯了意,見趙虞臉上露出駭然之色,還以爲趙虞激動地說不出話了。
甚至于,郭達還在旁催促趙虞:“阿虎,你還傻站着幹什麽呢?快認義父啊,從此往後你就是咱們黑虎寨的少寨主了!……哈哈,少寨主日後可要多多關照我呀。”
瞥了眼滿臉笑容的郭達,趙虞可笑不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楊通,猜測着楊通今日莫名其妙産生這個念頭的原因。
想來想去,他覺得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楊通對他産生了忌憚。
曆代君王,尤其是根基不穩的新君,都會忌憚功高的臣子,這叫功高蓋主,雖說這楊通跟君王根本占不上邊,但考慮到他趙虞這段日子出謀獻策,顯然楊通也會對他産生忌憚,故而想采取這種認義子的方式,來穩固二人之間的關系。
那麽,自己該如何回應呢?
理智告訴趙虞,他此刻應該順從楊通的主意,認其爲義父,借此讨地楊通的歡心。
畢竟如此一來,楊通對他就幾乎再沒有什麽防備,日後他無論是要對楊通下手,亦或是接管黑虎寨,就變得更加容易下手。
反之,倘若拒絕楊通的提議,必然會加深楊通對他的警惕,雖說楊通爲了利用他達成‘應山之主’的目的,不至于會加害他,但肯定會對他有所防範,像曾經對待陳陌、王慶二人那樣對待他,甚至于會派人監視,這将大大不利于趙虞的謀劃。
因此從利害考慮,應該答應楊通的提議。
哪怕是虛與委蛇。
在楊通與郭達二人期待的目光下,趙虞緩緩擡頭,緩緩開口。
“不,恕我拒絕!”
他斬釘截鐵地拒絕,無論是神色還是語氣,皆無回轉餘地。
頃刻間,屋内一片寂靜。
郭達愕然看着趙虞,旋即下意識地看向楊通,卻見方才還滿臉喜色的楊通,此刻面色已徹底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