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号,本傑明正式被提出指控,收監待審。
九月六号,肖邦謀殺罪名成立,因獲得警探和被害人家屬諒解,最終被判處五年監禁。
九月七号!
袁忘正打算找柳飛煙聊一聊,讓她勸說偵獵社的人夥同家眷一起去國外旅遊時,秦岚的電話到了。
秦岚見到袁忘,示意關門,不寒暄,不廢話,開門見山道:“拉哈來紐唐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和一位聖教長者莫迪會面。莫迪和拉哈是兩個派系的代表人物。但是莫迪遇刺,此後不久,拉哈兩度‘遇刺’,最終真的死了。”
秦岚轉動第一塊白闆:“假設老毒計劃是通過計算機洩漏出去。在計劃中并沒有提到安全屋的地址。洩露出去的是行動計劃,向部長彙報的計劃。計劃不會說明細節與操作。從這點看,有一定可能是老人盯住了國全部這組人。”
秦岚轉動第二塊白闆:“怎麽盯國全部的人?老毒他們可不是什麽水貨。你看這句話,行動計劃中的一句話:臨時建立在六區的安全屋,近距離操控所有行動,暗藏一組戰術反應小組在附近,可應對所有突發事件。”
秦岚:“既然人不可能,那似乎隻有地點洩密的可能。我追查了臨時安全屋的信息,是在國全部租賃安全屋一天前挂牌到中介,地段中心,環境幽靜,最重要是租金還不高。但國全部即使租借的是老人特别提供的安全屋,老人怎麽掌握國全部的動态呢?”
秦岚轉白闆:“作爲國全部的人,有基本反竊聽的能力。儲存式竊聽器又無法讓老人快速掌握國全部行動。第一個可能,老毒小組是笨蛋,沒有察覺到安裝了竊聽器和監視器。第二個可能,隔牆有耳。這種建築是幾套房子背對背挨在一起,老人的人在隔壁套房間内竊聽。但是老人無法确定老毒小組辦公地點在哪。”
秦岚繼續轉白闆:“最後一個可能,老人的目标不是老毒,而是戰術反應小組。作爲戰術反應小組,他們租住了附近的一套房子,相對來說,他們沒有很強防禦竊聽的監視的能力。同時也沒有那個戒備之心。”
秦岚道:“老人在得知老毒的全部計劃後,隻要盯住戰術反應小組,就能推測出老毒的計劃進行到哪一步。當第二次假刺殺之後,戰術反應小組接拉哈前往安全屋時遇襲,側面說明了這個可能性極高。”
秦岚巴拉巴拉的再介紹數分鍾後,轉最後一塊白闆:“根據我諸多推測,我列出了三名嫌疑人。他們應該不是老人,但絕對是老人第一親信,直接幫老人做事的人。”
秦岚:“第一位叫納東,是兩套房子的房東。納東常年持有這兩套房子,從不出租。五十歲的納東想回中東,孩子家居住半年,于是将兩套房子交給中介租賃,租賃期不超過半年。巧合嗎?”
袁忘道:“這不算巧合,即使沒租納東的,也可能租賃納西的房子。總是有人出租或者出售房子,各有各的原因。”
秦岚點頭:“第二位叫納員,戰術反應小組的唯一聖教信徒。他之所以參加本次任務,第一個原因是行動人員并不清楚行動意圖,明面上他們是正義的,保護拉哈存在的小組。第二個原因,行動地點位于第六區,很多當地人不會英文,常用阿拉伯語,納員兼職翻譯。購買食物等工作都由納員負責。事後,納員受到了内部調查,對其妻子,孩子,鄰居等都做了筆錄,他們證明未發現納員有任何異常。納員通話記錄也很幹淨。最重要是戰術反應小組成員的證詞中表明,納員基本沒有出賣他們的機會。在納員外出時,他全程開啓紐扣攝像頭,全程開啓錄音。”
秦岚:“這個舉措本意并不是懷疑納員,而是盡可能的收集信息,反饋給老毒小組。”
袁忘道:“假設納員被策反,他不用做什麽,隻要攜帶一個定位器就可以。”
秦岚:“保護拉哈前往安全屋時,納員留在原地,由兩名另外隊員負責轉移拉哈。”
袁忘:“納員讓其中某位隊員攜帶定位器就可以。”
秦岚想了一會:“不,事發後某位隊員肯定會翻出定位器。”
袁忘:“第三位呢?”
秦岚道:“老毒小組沒問題,前兩位嫌疑人似乎也沒問題。于是我在想,會不會是拉哈出了問題?拉哈身邊人出了問題呢?根據這些卷宗和報告所說,拉哈和拉哈的管家知道國全部的計劃,并且進行一定的配合。”
袁忘道:“你這麽說我想起一件事。當時我問拉哈管家,你怕死嗎?拉哈管家告訴我,如果有需要,他可以不怕。我一直以爲他的意思是,願意爲了拉哈而死。”
秦岚問:“現在呢?”
袁忘道:“近期接觸和了解了一些聖教文化。拉哈管家如果不是一名虔誠的信徒,拉哈不會雇傭他。假設拉哈管家是虔誠信徒,問題就出來了。拉哈管家爲拉哈和美國人聯手布置的陰謀而死,違反了他是信徒的立場。當時他的意思應該是,爲了自己聖教而死,他不怕。”
秦岚鼓掌幾下:“沒錯!以我們華人文化很容易被誤導,認爲拉哈管家忠誠于主人拉哈,于是爲拉哈而死,這符合華人古代傳統中的仆爲主死的壯烈情懷。實則拉哈管家忠誠的是聖教。作爲聖教信徒,拉哈管家的态度出現了矛盾。”
秦岚翻電腦:“看這裏,拉哈的管家在拉哈紐唐之行前一周,先行前往紐唐安排,同時與莫迪進行了會面,并且在莫迪家吃飯。”
袁忘道:“會面是正常的,拉哈想和莫迪見面,管家先行溝通。但吃飯就很私人了。他們應該有私人關系。”
秦岚點頭:“你認爲莫迪是誰殺的?”
袁忘呵呵笑:“獵團幹的。”
秦岚:“沒錯,獵團幹的。可是有多少人知道是獵團幹的?作爲拉哈的管家,他知道拉哈會遇見兩次假刺殺,難道他就不懷疑莫迪是美國人殺害的嗎?”
袁忘:“聽起來動機和作案機會都有了。不過拉哈管家已經死亡。我們無法得知是拉哈說服他接受宿命,還是管家出賣了拉哈。”
秦岚道:“細節決定成敗。大家都知道六區萬人空巷步行送拉哈遺體回中東,那麽拉哈的管家遺體呢?這份報告提到了一句,拉哈管家小舅子處理其後事,在拉哈離開不久之後,小舅子在六區舉辦了葬禮。”
袁忘:“爲什麽沒有一起回中東?”
秦岚道:“因爲小舅子就生活在紐唐第六區。我讓葉夜查詢了小舅子的情況,發現他發财了。拉哈管家死後第二個月,他出售了一百枚蝦特币,總額價值四百萬美元的蝦特币,一筆不菲的金錢。”
袁忘:“蝦特币?”難免又想起本傑明。
秦岚:“你想到什麽?”
袁忘:“似乎蝦特币的異動都和本傑明有關。”
秦岚點頭:“沒錯,我也是懷疑本傑明。我第三個懷疑對象是本傑明。本傑明也許是無意,也許是有意得知老毒小組策劃假謀殺拉哈,于是故意布局殺死拉哈。以拉哈的宗教地位,我本人不相信兇手會是聖教信徒,這也是我懷疑本傑明的原因。本傑明将這件事送給了老人,等同直接送給老人一把已經上膛的槍。”
袁忘:“很有可能是這樣。不過這等同斷了線索,我們怎麽挖出老人呢?”
秦岚:“這就是我卡殼的難題。一個是混迹黑白的枭雄,一個是隐藏在城市中的恐份,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袁忘道:“中後期本傑明被國全部盯的很緊,基本沒有可能和老人進行接觸。老人又怎麽能建立起對本傑明的信任呢?”
秦岚:“我想到了跳蚤!聖網從追殺趙家人開始浮出水面,期間動用過跳蚤。根據我的了解,跳蚤是火星科技公司下屬一家企業的産品。軍美采購了一批後,發現并沒有戰術作用,退了一部分貨。跳蚤的研究就此終止,之前存庫的試驗品和這批退貨落到了天王手上。”
袁忘點頭:“似乎是這樣。”
秦岚道:“偵獵社前不久突襲東湖度假屋時,遭遇了跳蚤,就是軍美那批退貨。”
袁忘靈光一閃:“難道本傑明殺天王并非隻是洩憤?本傑明還把天王的菌火庫給抄了?”
秦岚道:“沒錯,我就是這個想法。不過我認爲不僅抄了菌火庫,本傑明應該掌握了天王的信息,包括購買菌火客戶的信息。”
袁忘連連點頭:“這樣一來,本傑明就能聯系上曾經從天王手中采購過跳蚤的恐份。”
秦岚道:“這個推理是一個漏洞百出的推理,有很多細節沒有補充。對還是不對,隻要問一個人就知道。”
袁忘:“問天王。”
秦岚:“完成正确,天王應該知道老人或者其直系親信的身份。如果天王不知道,本傑明沒有理由知道。”
袁忘道:“我接觸過天王,我認爲他已經無意留戀世間一切,甚至已經淡漠了對本傑明的仇恨,非常的超然和灑脫。他憑什麽告訴我們呢?再說,和天王見面并不難,但是要私下和天王見面難度非常高,需要相當大的司法權限。”
秦岚道:“天王再牛,現在也隻是掉毛的鳳凰,不會有人關注他。李尋擁有立獨辦案的權利,他可以和天王進行私聊。問題就在于你剛才說的困難:天王憑什麽告訴我們老人親信的身份?要知道老人親信的身份有可能讓天王獲得一份司法交易書。至今他沒告訴聯調局任何生意上的信息,也包括了老人親信在内。”
袁忘頭疼:“本傑明把天王兒女子孫全殺光了!”
秦岚:“除非……”
袁忘:“除非?”
秦岚道:“除非請列爾試試,天王是一名天教信徒,他堅持自己女兒的婚禮按照天教儀式進行。”
“是嗎?”袁忘不知道有這條信息。
秦岚恨鐵不成鋼:“獵豹覆滅的原因就是在天王女兒婚禮前後伏擊天王,被天王反殺。這類細節你應該在心中留一個印象,當有需要的時候,從腦子中提取這部分記憶。”
袁忘連連點頭:“是是……叔叔,把打算列爾也卷進去嗎?我對他不太信任。他可能是個好人,但是個老好人。我們約他幹壞事,他即使幹,也會上報十字軍。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沒膽做出格的事。”
袁忘再道:“再說以列爾的口才和魅力,我不認爲能說服天王開口。”列爾屬于有德無才之人。
秦岚想了一會:“綁架教皇?”
“……”袁忘盡情用眼神鄙視秦岚。不是不敢幹,而是沒有用。
秦岚一巴掌過去,袁忘輕松閃過,而後兩人一起陷入苦思中。最後秦岚隻能聯系李尋,今天之内到别墅來一趟。
……
“天王?”李尋趕巧晚餐,晚餐是外賣漢堡,李尋吃着薯條,想着天王的事,在心中盤算好一會,道:“見天王并不難。天王雖然反水,但此前爲CA做了很多事,在被捕之後,對于幫CA做的事隻字不提。因此CA不想爲難天王,天王雖然被判處終身監禁,但沒有入獄。他在CA委托聯調局監管下禁足在某處。”
秦岚問:“你知道?”
李尋點頭:“我是負責對接的聯調局探員,我每周要去探望一次天王。天王外出,比如就診等需要我的批準和同意。即使我被調到後勤那段時間,仍舊由我負責。這件事在聯調局中局長和負責相對工作的副局長知道。一方面是我之前說的,CA很感謝天王曾經的貢獻。另外一方面是因爲天王頭腦裏還掌握有很多信息,當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詢問他。雖然他未必會回答,但未必不會回答。”
秦岚道:“天王不招很可能是他的招數。”
李尋不否認:“天王現在很沉默。根據護理和保镖所說,天王每天說話不會超過十句,偶爾心血來潮會說個不停。說的都是人生哲學,生命感悟。似乎他的靈魂已經脫離了世俗。甚至我當他面提起本傑明時,他也沒有任何感情波瀾。”
秦岚:“心死了。”
李尋:“是的。”
秦岚:“心死人還活着,我們要他人開口,不是要他心說話。李尋,能問出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