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少監!”“保護莊主!”刹那間,呼和聲在馬車周圍響起,家将和家丁們按照平素的演練,迅速擺出了一個燕尾陣形,将張潛所乘坐的馬車,牢牢護在了身後。而郭怒、任琮、王毛伯等人,也各自拔出佩劍、橫刀,嚴陣以待。
“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我們是特地送牛來的。給前面那個莊子送牛的!”迎面策馬而來的那夥胡人速度極快,轉眼工夫,就到了八十步距離之内。搶在張府的家丁沒有開弓放箭之前,高高地舉起了雙手,“我是吐蕃蔥本(商務官)拉拉萬望,我跟前面那家莊子的主人去年有過約定,用牦牛換他的東西。今年特地趕了牦牛過來!郭署丞,是你?!張少監在嗎?我給他送牦牛來了!”
後兩句話,是專門對着郭怒說的。很顯然,這位吐蕃商務官拉拉萬望非但眼神兒極好,消息也足夠靈通。
“拉拉菀!”郭怒也終于看清楚了,帶隊的胡人是一張熟面孔,趕緊收起了佩劍,大聲吩咐。“不要放箭,讓他過來。”
衆家将家丁們的心神俱是一松,定神細看,才發現遠處沿着收割過的麥田滾滾而來的,根本不是什麽烏雲,而是一大群模樣怪異的動物。足足有八九百頭,模樣看着像牛,叫聲卻好似豬,渾身上下生滿了肮髒的長毛!
那吐蕃蔥本拉拉萬望,也命令身邊的吐蕃武士停住了坐騎。他自己則跳下馬,快步走到郭怒面前,大笑着張開了雙臂。“郭署丞,好久不見,你可安好?!”
一股怪異的羊膻夾雜着汗臭味道撲面而至,熏得王毛伯等人紛紛屏住呼吸扭頭。而郭怒卻不甘示弱,一縱身下了馬,與那拉拉萬望像好兄弟般互相擁抱,同時用手狠狠拍打對方後背。
接連拍了三次,抱了三回,二人才終于見禮完畢。随即,互相拖着手,雙雙來到了張潛的馬車前。
“在下吐蕃蔥本拉拉萬望,拜見大唐秘書張少監!”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指點,拉拉萬望就換了另外一套做派,松開郭怒,雙手交叉撫胸,對着車窗深深施禮。
“拉拉萬望商務官客氣了!”既然對方表明了官方身份,張潛也不便托大,推門下了車,單手虛攙,“商務官這一年來可好?帶着這麽多牦牛從吐蕃那邊過來,路上辛苦了!”
“很好,很好,也不算辛苦!”拉拉萬望順着張潛的攙扶動作,快速直起腰,滿臉堆笑,“隻是路上太熱,牦牛水土不服,死掉了一小半兒。不過,好歹還剩下了九百九十九頭,還請少監派了奴仆清點接收。”
張潛一聽九百九十九這個數字,就知道拉拉萬望實際上一路放牧趕到長安的牦牛數量,遠不止這些。卻仍然裝作一副震撼的模樣,低聲驚呼,“那張某豈不是要吃上十年才吃得完?真是太辛苦商務官了。”
“不多,不多。張少監可以宰了做鹵肉,肉幹,肉腸還有肉粉。”拉拉萬望笑了笑,得意地擺手,“還可以将牦牛轉送給親戚朋友,讓大家一起來嘗個新鮮。唯獨不能養起來,牦牛不服水土,得盡快殺,否則,越養越瘦!”
說起牛肉的若幹種吃法,張潛可就不困了。笑着點了點頭,低聲回應,“如此,張某就多謝拉拉萬望商務官了。按照約定,一頭牦牛兩盒萬金油對吧?拉拉萬望是個實在人,張某就不派人清點了。等會兒你跟着我師弟去我家,我讓管家給你兌換兩千盒萬金油!”
“不不不!”拉拉萬望聞聽,立刻将雙手擺成了風車,“這批牦牛,是白送的,白送的!祝賀張少監接連升官,還授封爲子爵。至于萬金油,悉薰熱特使說了,讓我回吐蕃之時,用金子和銅錢在市面上買!”
“嗯?”張潛的眉頭皺了皺,也笑着擺手,“白送?張某可不敢收這麽重的禮!拉拉萬望商務官,還是将牦牛趕去别處吧!萬一被人彈劾張某受賄,張某可是生出一百張嘴,都講不清楚。”
“不重,不重,在我們那邊,有毛帶皮的,都不值錢!”拉拉萬望大急,紅着臉繼續用力擺手,“本來還該再送少監一些更珍貴的禮物,但我家特使說,少監是全大唐最有錢的人,送您牦牛,您還能吃肉。送您别的東西,您肯定不屑一顧!”
“那我也不能白拿你的牦牛。并且長安市面上賣的萬金油,都是綠色的,低檔貨。給你禮佛用的,卻是金色版,高檔貨,配方完全不同。你不在我這裏換,回去時候恐怕會有些麻煩。”張潛一邊在心裏高速推測對方的意圖,一邊笑着補充。
去年跟拉拉萬望訂下一頭牦牛兩盒萬金油的合約那會兒,他要價的确狠了一些。但是,過後爲了區别禮佛所“專用”萬金油和百姓擦了止癢提神的普通版萬金油,他特地将後者調制成了與風油精一樣的翠綠色。如此,即便有人發現市面上的萬金油,價格遠遠低于禮佛專用版,也無法指責他黑心。并且,更無法通過染色或者提純手段,将翠綠色的普通版,轉換成金黃色的專用版。
這原本是另一個時空手機商家的常用商業套路,拿到八世紀的大唐與吐蕃,絲毫都不超前。那拉拉萬望一聽,頓時臉色開始發苦,愣愣半晌,才呻吟一般說道:“真的不一樣?那爲何叫同樣的名字?聞起來味道也差不多?”
“當然不一樣?綠色的那種,原本叫做萬精油,人們以訛傳訛,就成了萬金油。”張潛最近心情一直郁郁寡歡,此刻,卻被拉拉萬望給逗得搖頭而笑,“至于味道,沒見過世面的凡夫俗子們,隻會用眼睛看和鼻子聞。但真正用貴族,卻能感受出二者在靈魂上的差别。”
這就屬于“裝十三學”範疇了,複雜程度絲毫不亞于另一個時空的名酒品鑒,或者跳大神。當即,拉拉萬望就意識到,自己有些自慚形穢。猶豫再三,才又低聲說道:“那,那萬金油也太貴了些。牦牛不能下地幹活,我當豬來賣,在長安市面上,也能賣個五六百文。而一盒綠色的萬精油,市面上才不過十幾文錢。”
萬金油和風油精,都是六神作坊在生産花露時的副産品,張潛當然知道如今此物在市面上價值幾何?因此,立刻笑了笑,再度搖頭,“不一樣,從盒子上,就也能看得出來。并且我這邊賣給你的萬金油,一盒的分量,比市面上綠色那種三盒都多。你如果怕吃虧的話,這樣,我不能收你的禮物,這批牦牛,還是給你兌現兩千盒萬金油。而你回去之時,再去市面上買那種綠色的,想買多少買多少,我也不幹涉。等你把兩種萬金油都帶回吐蕃,那邊的僧人和貴族,自然會告訴你,他們更喜歡用哪一種。”
“真的?”拉拉萬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兩隻眼睛立刻瞪了個滾圓。
上次跟六神商行簽署的合同,他認定自己吃了大虧。又鑒于張潛現在已經步入高官行列,不宜得罪。所以,他才甯願送給張潛九百九十九頭牦牛,讓雙方的合同作廢。
而張潛把牦牛收下之後,卻按照原合同給了他兩千盒萬金油,并且不阻止他将剩餘的牦牛賣掉,自己去買綠色低價的萬精油。裏裏外外,等于讓他多賺了一大筆,如何讓他喜出望外?!
“真的!你一會兒跟我師弟,就是他來交割便好!”張潛毫不猶豫地點頭,随即拉過郭怒,與拉拉萬望相對,仿佛自己根本不懂得做生意一般。
事實上,他卻堅信,隻要拉拉萬望将兩種不同顔色的萬金油帶回吐蕃,窮奢極欲的吐蕃貴族和僧侶們,肯定不會爲了省錢,而選用綠色的低價版。這種“貴族”消費心理,在另一個時空,早就得到過充分的驗證,壓根兒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推翻。
“貴人,張少監,你是真正的貴人!”終于确定,自己平白占了一個巨大的便宜,拉拉萬望感動得張開雙臂,直接給張潛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不必,不必,咱們在商言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剩下的事情,你跟我師弟兩個接洽!”張潛一縱身躲出半丈遠,心有餘悸地拱手還禮。
随即,又命令家丁喜多肉走到牛群之中,先挑了兩頭看上去最肥最健康的牦牛,快速帶回到自家院子。
大唐不準宰殺耕牛,所以即便是任、郭這種豪富之家,平素也很少能吃到牛肉。而底下的家将家丁們,更是連口牛肉湯都沒資格喝上。因此,發現有不怕官府追責的牦牛肉可吃,大夥人人都興高采烈,根本不用張潛下令,就迅速幫他安排好了一切。
而當第一頭牦牛變成牛肉和牛骨頭,衆人才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麻煩。天太熱了,牦牛出肉量也太大。一頭牛至少能頂兩口大肥豬,如果當天吃不完的話,剩下的牛肉和骨頭,第二天恐怕就得臭掉。而長安的天氣,也不适合牦牛生存,将其餘的牦牛像普通牲口那樣關在莊子裏,一個月内恐怕就得死掉一半。
“先殺十頭,做醬肉和肉幹兒。然後給張世叔,孫禦醫和賀前輩他們,各家送兩頭牦牛過去。其餘的,交給二師弟和三師弟家的商行寄賣。”張潛才不相信,偌大的長安城,連一千頭牦牛都消耗不掉,果斷揮手下令。
剛剛打發走了拉拉萬望的郭怒和正對着牛骨頭發呆的任琮兩個聞聽,立刻就來了精神。答應一聲,各地去給家丁布置任務。不多時,就将九百多頭牦牛給瓜分了個一幹二淨。
待莊子周圍,再也聽不見豬一樣的牛叫。第一批肉,也都腌入了味兒。張潛親自下場,将家裏的廚子和略懂下廚的仆役們,指揮得團團轉。很快,就将烤牛排,炖牛肉,炒牛柳,煎牛舌等一系列與牛有關的美食,端上了餐桌。
管家任全取來已經陳放了七八個月的菊花白,指揮仆婦殷勤地給客人們倒滿。郭怒、王毛伯等人,先一起向張潛敬酒,随即,又集體吃了一盞張潛的回敬。然後,大夥就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
第一肉還沒等咽下肚,院子内,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收到牦牛之後的張若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拉着正在他家中下棋,過幾天即将前去益州赴任的畢構,興沖沖地找了過來。
二位老者當中,一個與張潛有通家之好,另外一個對張潛有舉薦之恩,當然全都不能算作外人。而大唐的傳統,又是分桌用餐。于是乎,張潛立刻命令仆役又搭了兩張矮幾,邀請兩位長者入席,舉杯相敬。
張若虛從青年之時,就喜歡美食、美酒和美人,到老了也沒啥改變。肉來動筷,酒來舉杯,吃得不亦樂乎。而畢構,一年之内經曆了兩次貶谪,對朝廷已經有些心灰意冷,因此,也不再顧忌自身形象,大手抓肉,大口喝酒,放浪形骸。
正喝得眼花耳熟之際,管家任全忽然又匆匆跑進來彙報。左骁衛将軍牛師獎,前來登門拜訪。當即,張潛就是微微一愣,放下了酒杯,低聲追問:“牛老将軍?他來找我?你沒聽錯?他帶着幾個人,說有什麽事情沒?”
“東主,這是他的名帖。”管家任全接待的大人物多了,早就有了一定經驗。躬下身,将一份名帖在張潛面前輕輕展示,“隻帶了四名侍衛,沒打任何儀仗。說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向東主您當面請教。”
“請教?”張潛聞聽,愈發覺得滿頭霧水,皺着眉頭,小聲沉吟。
他跟左骁衛将軍牛師獎,總計隻打過幾次照面兒,并且其中大部分還是在上朝之時。而私下裏,可謂毫無往來。此人今天連個招呼都不提前不打,就忽然闖到城外的莊子裏登門求教,未免來得也太唐突。
“請他進來一起喝杯酒就是,他是個琅铘郡公牛進達的後人,全家都是純粹的武将,沒啥花花心腸。他擔任左骁衛将軍也沒多長時間,去年夏天時候應該還在安西!”畢構坐得與張潛距離近,将主仆二人的對話聽了個真切,想了想,笑着給張潛出主意。“他若是來找你麻煩的,老夫在,剛好幫你化解了誤會!”
“多謝前輩!”張潛聞聽,心中立刻有了計較。站起身,笑着說道:“那我就先去迎接一下牛将軍,二師弟,三師弟,你們倆幫我招待前輩和各位朋友!”
“是!”郭怒和任琮答應着點頭,随即,舉着酒盞,繼續向所有人勸酒。張潛則借着三分酒意,放心大膽地走向了自家院子門口。
本以爲,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那牛師獎既然來了,就一起湊個局,也算熱鬧。誰料,見了面,剛剛寒暄完畢,就聽見對方沉聲詢問:“張少監,老夫聽聞你是墨家子弟,此話可否當真?”
“不能算假吧!”張潛自打來到大唐,不知道被人問了多少回類似的問題。心中早就有了一個非常穩妥的答案。因此,一邊将牛師獎朝家中讓,一邊笑着點頭,“但是與世人所說的墨家,大不相同。在下出身于秦墨門下,而秦墨隻是墨家的一個分支。自打秦國被漢取代之後,就一直避居深山,不問世事。與其他墨家傳人,更無往來!”
頓了頓,趁着牛師獎正在消化自己的解釋,他繼續說道:“前輩裏邊請,家中剛好宰了幾頭牦牛,招待朋友。正準備前往益州赴任的畢别駕也在。前輩如果不嫌在下這裏簡陋,就一起喝上幾杯。”
“畢隆擇也在?這厮,老夫還在爲他擔心,他卻跑到你家喝酒吃肉!”聞聽“畢别駕”三個字,牛師獎的臉色,瞬間就開始融化。皺了皺眉,笑着數落!
“在下當初出仕,就全賴畢别駕的舉薦!”張潛立刻看出來,牛師獎與畢構交情不錯。連忙又笑着補充。
“老夫知道,所以老夫今天才趕過來找你。沒想到,隆擇也在!”牛師獎臉上的笑容,又迅速收了起來。搖了搖頭,再度沉聲補充:“張少監,既然隆擇還肯到你家喝酒吃肉,說明他一直認可你的爲人。老夫今天,就托個大,有話直說了。”
“牛将軍盡管直說。”張潛楞了楞,放慢了腳步,轉身拱手,“或者,如果牛将軍願意的話,也可以先去跟畢前輩喝一杯踐行酒,待酒宴結束,咱們再去書房裏頭詳談。”
“既然畢隆擇在,這杯踐行酒,一定是要喝的。否則,下次再見到他,不知道何年何月了!”牛師獎想了想,先輕輕點頭,随即,又快速搖頭,“但是,話,我還是在喝酒之前跟你說明白吧。否則,老夫和你兩個,心裏都不踏實!”
“前輩請講!”張潛聞聽,立刻知道問題不會太簡單,再度客氣地拱手。
“你們秦墨,可是以縱橫術聞名?”牛師獎也停住了腳步,滿臉嚴肅地詢問。“你先想清楚,别急着回答老夫!”
“沒有!”張潛眉頭輕皺,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可懂得兵法?”牛師獎的臉色愈發嚴肅,繼續沉聲追問。
“不懂!”張潛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以前領軍與人厮殺過?或者武藝驚人,可以像傳說中的曹沫那樣,在千軍萬馬之中來去自如?!”牛師獎的問題越來越離譜,也讓張潛越來越覺得事情蹊跷。
“沒有!在下粗通拳腳,打一兩個普通人湊合,遇到四人以上,估計就連逃走的機會都找不到!”張潛沉聲作答,眉頭已經皺成了疙瘩。
正準備問一問,對方到底爲何而來。正堂門口,卻已經響起了畢構憤怒的聲音:“牛守忠,叫你進來一起吃酒你不吃,站在院子裏難爲晚輩做什麽?”卻是老人家見他出去迎接客人,遲遲不歸,專門前來給他撐腰。
“隆翁,老夫并非爲難爲他而來!”牛師獎立刻換了一副臉色,向畢構拱手施禮,“剛好你也在,就幫老夫想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夫今天得到消息,聖上點了老夫的将,帶領左骁衛一萬精兵,去調停突騎施酋長娑葛與另一位突騎施部落頭領阿始那忠節之間的沖突。而中書省與兵部,據說卻給老夫配了一名什麽都懂的行軍長史,姓張名潛,表字用昭!”(注:阿史那忠節,原名阿史那阙啜,大唐賜其名爲忠節。)
“什麽,這怎麽可能?”
“誰保舉的用昭?其心可誅!”
張潛畢構兩個,齊齊大驚失色。說出來的話,卻截然不同。
張潛早就聽聞,在上上個月,也就是在他遭遇到截殺的差不多同一時間,突騎施新任酋長娑葛背叛大唐,在突厥的支持下奪取了碎葉城。而駐守碎葉城的大唐右威衛将軍周以悌寡不敵衆,與忠于大唐的突騎施将領阿始那忠節一道,退守播仙鎮。
這種情況下,大唐理應馬上調集西域的全部力量,将娑葛斬殺,震懾周圍宵小之徒才對,怎麽可能選擇去調停?雖然沖突的起因,是突騎施酋長娑葛與部落首領阿始那忠節之間互不服氣,可娑葛攻破的卻是大唐的城池,殺死的也是大唐的百姓,大唐君臣,得多大的心髒和臉皮,才能裝作此事跟自己無關?!
而畢構,卻對朝廷的糊塗早就見怪不怪,隻管追問是誰居心叵測坑害張潛。将他這個在軍器監中制造出無數利器,多次有大功與國的文臣,送上距離長安數千裏之外的戰場。
“右威衛将軍周以悌請求朝廷調集精兵平叛,扶植阿始那獻爲十姓可汗,取代娑葛。金山道大總管郭元振卻以爲,娑葛與阿始那獻爲一丘之貉,沒任何分别。隻要娑葛歸還碎葉,大唐就沒必要勞師遠征。雙方争執不休,聖上将奏折交給了幾位宰相商議,結果,幾位宰相得出的決定就是,先派老夫帶領一萬精銳前去威懾調停,給突騎施酋長娑葛幡然悔悟的機會,如若不成,再發兵征讨!”快速看了張潛一眼,牛師獎先回答了他的詢問。
随即,又将目光轉向畢構,鄭重拱手:“隆擇,老夫今天知道消息之後,前來找張少監,已經與規矩不合。你莫要讓老夫錯上加錯!以你的人脈,想打聽到是誰舉薦了他,也輕而易舉!”
說罷,再度将目光轉回了張潛這邊,冷着臉補充:“你若是自己托了人,急着去沙場建功立業,老夫也不攔着你。隻是戰場上刀槍無眼,即便是行軍長史,也未必永遠能躲在别人身後。老夫更不可能,因爲跟隆翁有舊,就專門分神保護你的周全!”
“張某沒有托人!”張潛心中又是吃驚,又是惱怒,鐵青着臉否認。“張某最近一直忙着在秘書監做《小學字典》……”
“如果你沒托人舉薦過你,就好好想一想,這種好事,爲何會突然落在你身上。如果想不明白,老夫勸你,趁着聖旨沒下來,趕緊想辦法抽身!”牛師獎也不聽他解釋,繼續沉聲補充,“老夫這邊,不缺一個從沒上過戰場的人,來做行軍長史。而你原本前程遠大,也沒必要,去冒這種險!”
“給聖上上表,請假!”畢構想都不想,果斷替張潛做主,“你在軍器監,對大唐将士的助益,比去做這個狗屁行軍長史高出十倍!無論是誰,這個節骨眼上舉薦你,絕對都沒安好心!”
“聖旨到——,請通報張少監,讓他出來迎接欽差,入内宣旨!”話音剛落,一個怪異的聲音,已經在大門外響起。不算太尖利,卻刺激得所有人頭皮發乍!
感謝各位親的打賞。感謝正版訂閱。
晚安。
國慶,中秋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