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弓翊,金靜又意外又驚喜。
“劉峥嵘要跳樓了,你們知道嗎?”
不等金靜開口,弓翊就說道。
沙發上金勝英聞言沖了出來。
“已經被救下了,不過被警察帶走了,因爲涉嫌拐帶兒童。”
一波三折的劇情,讓金勝英腿腳軟了軟,就沖出了家門。
“金勝英——”金靜想要去追金勝英,被弓翊伸手攔住,“金靜,你留下,我們談談。”
再一次走進金家,弓翊和此前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了。
坐在沙發上,無心喝金靜給他倒的茶,沉默了半晌,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突然而來的道歉,讓金靜愣了愣。
弓翊真誠看着她,說道:“是我誤導了你,對吧?一定是你聽了我給你出的馊主意,去爲難你姐姐的男朋友了,對吧?如果他跳樓了,甚至帶着浪花一起跳樓了,可能我這輩子永遠都要活在自責與愧疚裏,我差點闖了大禍。”
跳樓,拐帶,甚至拐帶了浪花後再帶着跳樓——
金靜光聽着這些字眼就心裏發虛。
她咽了咽口水,說道:“這和你沒關系,都是我,是我惹的禍。劉峥嵘确定沒有跳樓嗎?浪花也确定沒事嗎?”
金靜不放心,她心有餘悸。
弓翊點了點頭。
金靜還是驚魂甫定。
“他自己想死死不足惜,他本來就是個該死的人,隻是如果傷害了浪花——”金靜忍不住捧着心口,“還好浪花沒事。”
不幸中的萬幸。
否則她該怎麽面對白荷,面對她最愛的學生覃浪?
金靜想到這些,委屈氣惱,眼眶泛紅。
弓翊遞過一張紙巾來,說道:“金靜,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們把他逼急了他也沒有傷害浪花,所以他也并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還沒有泯滅良知和人性——”
“那是因爲浪花是他……”金靜情急打斷弓翊,又忙閉嘴。
浪和浪花是劉峥嵘的孩子,這是秘密。
然而,弓翊已經知道了。
“因爲浪花是他的女兒?”
金靜一顫。
弓翊一臉了然:“我本來不知道的,但是因爲這件事,我看出來了,劉峥嵘就是白小姐的前夫,就是浪和浪花的親生父親,對嗎?”
金靜不說話,你都看出來了,還問什麽?
弓翊說道:“你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才極力反對大金老師和他在一起嗎?”
“我認識白荷母子認識得早,我看着他們那些年是怎麽凄慘過來的,本來白荷頂着父母的壓力嫁給他,他應該好好珍惜才對,可是沒有,他不但沒有好好愛惜白荷和孩子,沒有好好珍惜他們的家庭,他家暴,欠了債就不負責任地躲避,将爛攤子完全扔給白荷,全然不顧白荷一個女人會多麽艱難,也不顧兩個孩子會有多可憐,是否能吃飽飯,是否有地方住……他什麽都不管,他這麽沒有責任感、人品有問題的一個人,我怎麽可能放心将我姐姐的終身幸福交給他?”
金靜說到激動處,用紙巾用力擤了鼻子,動作粗魯,毫無形象,讓弓翊皺了皺眉。
“金靜,你是個好妹妹,所以我不會勸你大度,劉先生犯過的錯真的很惡劣,很難讓人原諒,這件事我支持你。”
沒有想到弓翊竟然支持她,而不是做一個勸她善良大度的聖母男。
金靜激動地看着弓翊,眼裏亮晶晶,整張臉都亮晶晶的:“弓老師,你支持我?你——”
“金靜,一碼歸一碼,這件事我支持你,就隻是友情支持,友情。”
弓翊重重強調了“友情”兩個字。
金靜臉上的笑容又不見了,代之的是失落。
然而,真正的打擊還在後頭。
弓翊說道:“金靜,我和你之間很難發生愛情。”
愛情。
金靜心頭一顫。
從厭惡到友情,這已然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愛情,她的确奢望了。
“金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對不起,我很難說服自己,與你發生愛情。”弓翊站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金靜喊住他:“弓翊。”
弓翊站住回頭。
“你能告訴我,你喜歡的類型是什麽嗎?”金靜臉上帶着虛弱的笑容。
得不到,讓她死個明白,不好嗎?
弓翊咽了咽口水,眼前有模模糊糊的女人的影像要清晰起來,可是及時被他打住了,那影像立即煙消雲散。
弓翊最後說了兩個字:“不能。”輕輕笑着,開門走了出去。
雖然不能,但是那個笑,卻是從未有過的親善随和。
金靜自嘲笑着,爲自己心底裏那絲卑微的感動。
金靜,你真是沒救了。
金靜暗罵自己。
……
……
金勝英趕到警察局時,看見警察正将劉峥嵘放出來。
警察局裏還站着覃小津、白荷,覃小津懷裏抱着覃浪花。
覃浪花一見到劉峥嵘就熱情說道:“劉叔叔,我和爸爸媽媽已經跟警察叔叔說清楚了,是我自己跟着你出來玩的,你不是拐帶兒童,但是劉叔叔,你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跳樓多危險啊,大金老師會傷心的。”
劉峥嵘看見了金勝英,她站在警察局角落裏,身子瑟縮成小小一團,臉上紅愁綠慘。
劉峥嵘垂着頭,什麽話都沒有說。
眼前,覃小津、白荷與覃浪花一家三口那麽和諧的一幕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刺眼了。
金勝英走過來,跟覃小津和白荷道歉,又向他們道謝。
她就像是孩子闖了禍被通知到學校領人的家長,卑微又無奈。
金勝英來了,覃小津和白荷便帶着覃浪花離開了。
金勝英又聽了一番警察的教訓,領着劉峥嵘離開了警察局。
站在警察局門外,劉峥嵘終于擡頭看金勝英,說道:“金勝英,我們分手吧。”
不再是親熱的“英英”,而是疏離的金勝英。
金勝英點點頭,說了一個字:“好。”
劉峥嵘沒有意外,隻是自嘲又虛弱地笑着。
就在剛才,在警察局的拘留室裏,覃小津與他單獨談了話。
覃小津說:“到了今天,你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好好活着嗎?死是最懦弱的逃避方法,你甯願死也不願意承擔起你該盡的父親的責任嗎?你的兒子很優秀,你的女兒很聰明,你還覺得你的人生一敗塗地嗎?他們是你的孩子,這是血緣,更改不了,所以你和我比起來,永遠都是人生赢家。”
一個搶走他老婆搶走他兒女的人在他面前說他才是人生赢家!
劉峥嵘笑了,笑到眼淚流出來。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金勝英眼裏也噙着淚。
“我要離開雲城。”劉峥嵘聲音沙啞。
“好,我爲你送行。”金勝英說着,上前給了劉峥嵘一個大大的擁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