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川的遺囑上聲明覃家的财産由桑教授百年之後再來分配,但藍花塢的房産、田産除外。
藍花塢是個村落,卻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距離市區不遠,又有遺世獨立的幽靜。且一整個藍花塢都被藍花楹覆蓋,水木清華,春山如笑,美若桃源。
在這片桃源,大部分的房産、田産都歸覃家所有,說整個藍花塢都是覃家的也不爲過。
覃川在遺囑中表示,覃湖、覃山海誰先成家,誰就能得到藍花塢的繼承權;而孫子覃小津若想要得到藍花塢的繼承權,條件還要苛刻些,不但要成家,還要有孩子。
王律師念完遺囑的全部内容後,覃湖和覃山海兩位演奏大家的臉色很不好看。當然不是因爲争奪遺産而産生的那種難看,而是因爲父親在遺囑中列出的繼承權的條件:結婚!
這讓他們很尴尬!
兩人都是四五十歲的“高齡”了,爲了繼承權突然去結婚,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關鍵是,沒有結婚的對象啊!
總不能爲了繼承權,去找個人假結婚吧。
這不是一名古筝大師能幹得出來的事。
而比兩位長輩臉色更難看的是覃小津。
他的面色不是尴尬,是不滿!
“奶奶,爲什麽輪到我,除了要結婚,還要有孩子?這不公平。”覃小津一直淡淡的語氣此刻也有了一絲激動。
“青春這件事對你爸爸和你姑姑也很不公平。”看着三個人苦大仇深的模樣,桑教授則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興奮。
老頭子這一招可真絕!
從前不管是和覃湖,還是和覃山海提到婚姻大事,兩人逃得比兔子還快。
覃家作爲古筝世家,難免要被新聞媒體追蹤報道,關于雲筝第二代傳人這兩位古筝大家的婚姻大事一直是記者們熱衷編造的話題。都說是爲了古筝事業才耽誤了終身大事,桑教授在心裏“呵呵”,自己這一雙兒女就是“恐婚一族”。不想結婚,害怕結婚,卻讓古筝去背黑鍋。
“你們可别想着找個誰弄張結婚證就想糊弄我,”桑教授這話是對着覃湖、覃山海說的,“你們父親在遺囑裏可是明确說了,婚姻要維持至少五年,五年内什麽時候離婚,繼承權什麽時候失效。”
兩位古筝大家聽着桑教授的話卻意外地很淡定:五年夠了。
五年,藍花塢上已經蓋起了古筝小鎮,五湖四海的筝友以各種名義彙聚到那裏,一年四季古筝盛會不斷。
到那時,他們再離婚,難道桑教授還能把美名遠揚的古筝小鎮推成廢墟?
覃湖和覃山海不謀而合,反正古筝小鎮是兩人共同的構想,不過兩人也有各自的小心思,那就是如何讓對方去當那個假結婚的人。
桑教授看着兒子女兒一改平日的端莊穩重,臉上的小表情如被風吹亂的雲朵般精彩紛呈,就感到滿意。
兩人的婚姻大事讓她和老頭子揪心了一輩子,也該讓他們自己揪心揪心。
“媽,如果爸是爲了考慮傳宗接代的事,我是不是已經完成了爸的心願啊?”覃山海說着餘光瞥了覃小津一眼。
那個讓他生了很多氣的兒子也是兒子,是覃家的後人啊!
桑教授涼涼的笑:“可是你結過婚嗎?”
覃湖用手輕輕扯了扯覃山海的衣角,覃山海閉嘴了。
前塵往事此刻不适合翻出來,否則,父子之間又要有一場雞飛狗跳。
見覃山海低頭不再說話,桑教授正在心裏小确幸着,就聽覃小津說道:“奶奶,找個人結婚,遠比找個人結婚還要生孩子的速度快得多,爺爺的遺囑若按這個規則,我輸定了!”
桑教授笑了,連孫子的榆木腦瓜都開始開動,說明老頭子下的餌讓魚們都上鈎了。
“奶奶可以替爺爺做主放寬規則,就算在肚子裏也是咱們覃家的骨肉,所以隻要懷孕,隻要懷孕就可以。”
桑教授發了話,卻讓覃小津眉頭鎖得更緊。
客廳裏突然陷入一片安靜,桑教授幽幽歎了口氣:“你們心裏都在覺得老頭子任性,對吧?你們又何嘗不是?一個海外漂泊十年不歸家,這不任性?一個以振興雲筝爲借口就是要當個老姑娘,一個就算有了兒子了,也不肯結婚,你們這一個個的,哪個不比老頭子任性?”
桑教授的目光在三人面上一一劃過,越來越沉痛:“所以,老頭子到臨死任性一回又怎麽了?不管他在别人眼中扮演什麽角色,演奏家也好,教育家也好,在這個家裏,他的角色是父親,是爺爺,是長輩,他和全天下的老人有着相同的心願,那就是天倫之樂。有兒有女,自然想着能有兒媳和女婿,更奢望四世同堂、五世同堂,當然他是等不到了,所以他任性一回,希望我還有機會能等到,可以嗎?”
桑教授說到此已經激動落淚。
覃湖忙給她遞紙巾擦淚,她卻推開覃湖,說道:“你要是真孝順,就給我找個女婿,就算你現在不是小姑娘了,可還是有仰慕你追求你的人,那些都是成功人士,一個都不能入你的眼?”
桑教授已經八十高齡,就像個老小孩,她耍起小脾氣來讓覃湖有些無奈。
“媽,人各有志,關于婚姻,我是真的志不在此。”覃湖聲音很溫柔,語氣卻很堅決。
“那你們兩個呢?”桑教授擡頭看着覃山海和覃小津,“你們兩個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志不在此啊?”
見覃山海和覃小津皆不吭聲,桑教授點點頭:“很好,遺囑裏可都說了,要是三個人都不符合條件,那藍花塢就直接賣了。那個地方,這些年不知有多少開發商都找到覃家來,想要開發成别墅區。”
桑教授放下狠話,就把三個人從眼皮子底下全部趕走。
桑教授一時半會兒在氣頭上,覃小津打算等她消氣了再來看她,便直接回酒店去。
剛到酒店門口,就看見常蘇打算外出。
“你要出去?”覃小津問常蘇。
常蘇朝門内的方向努了努嘴,說道:“向清姐來了,每當她來,我都要被支開,小先生你得理解我。”
覃小津沒再和常蘇說話,直接進了門。
外間客廳裏,向清從沙發上站起來,熱情洋溢迎上來:“小津,你回來了?”
她依舊是豔麗的服飾,燦爛的笑容,雷厲風行的樣子,和之前在覃家落寞的樣子已經判若兩人。
她永遠都是這樣,有着超強的修複能力,不管怎樣重的傷她都能最快速度自我修複。
“你來了剛好,你不是說要和我探讨一下國内巡演策劃案的一些細節。”覃小津邊說邊脫了風衣。
向清搶着接過那風衣挂到了牆角的落地衣架上。
“巡演的事我們稍後再說,我們先談談遺囑吧。”
覃小津一愣,擡頭看向向清。
她俨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
她竟然知道遺囑的内容,且這麽快就知道了,這讓人覺得所謂規則,更像是一場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