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穿着一套輕铠甲,靠在青石牆壁上,眼睛微微睜開,但是瞳孔卻是渙散的。
他看起來非常年輕,下巴和嘴唇上面剛長出一層濃密絨毛,看樣子像是在這裏服兵役的年輕人。
很多領主都會征召領地内達到十六歲的年輕人進入自己的私軍,按照格林帝國的法律,帝國十六歲以上男性公民都有義務服四年兵役,不過這條規定卻沒有說,不準年輕公民加入領主私軍服兵役,所以很多領主們都會有這麽一群年輕戰士。
爲了能夠保證魅惑的效果,阿芙洛狄将秘銀面具摘下來,盯着那位戰士的眼睛,對他問道:
“你是誰?”
聲音中帶着一股神秘氣息,那位戰士一臉迷茫的回答道:“安迪.詹納。”
阿芙洛狄又用異常平穩的聲音問道:
“這是哪兒?”
那位戰士沒有什麽猶豫,立刻回答:
“這裏是耶齊皮亞斯莊園。”
“這個莊園主人是誰?”阿芙洛狄繼續問道。
那位戰士也是一臉平靜地回答:“佩妮伯爵大人。”
這些和白天得到的信息幾乎如出一轍。
“這裏有多少駐軍?”阿芙洛狄再次詢問。
“五百劍士……三百騎兵……兩百弓箭手。”那位年輕戰士臉上出現了掙紮與痛苦之色,過了一會還是慢悠悠地說道。
阿芙洛狄問他:“你在這兒有沒有見過黑魔法師?”
年輕戰士臉上出現了掙紮表情,就像是要從沉睡中醒過來,可是掙紮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将沉重的眼皮睜開,最後還是陷入了沉睡當中。
“沒有……”
陷入沉睡的戰士幽幽答道。
阿芙洛狄頭上懸浮着的巨大眼球,這時候也随之消散,阿芙洛狄站起身重新将面具戴在臉上。
“他隻知道這麽多……”
阿芙洛狄低聲說道。
蘇爾達克點了點頭,三人沿着瞭望塔内部的樓梯向下走,瞭望塔裏面一樣有處休息室,三人小心翼翼地路過那間沒有門的休息室,發現裏面有人在睡覺,有人在打牌,幾乎沒人注意到他們。
沿着瞭望塔走進了莊園内部,眼前是一處平整的街道,三人緊貼街道的陰影向前走了兩百米,街道兩側幾乎都是普通民居,也沒有什麽店鋪,等他們走出這條街,才發現居然來到駐軍營的大門口,有兩名衛兵守在大門前。
軍營駐地的對面,就有一片破舊民宅,那些低矮的房子雖然是青石修建的,但屋頂和門窗都是木質的,而且制作得非常粗糙,甚至有些木門上還帶有一些樹皮,屋頂也隻是鋪一些樹枝和茅草。
隻有很少幾個房間還能看到些許的光亮,三人走進這片民居,偶爾還能聽見從房子裏傳出來的聊天聲。
阿芙洛狄随便挑選了一間農夫居所,推開院門走進去,随着腳下浮現出一幅魔紋法陣,冗長的咒語之後,從她身體周圍向四周飄散一片雲霧。
“沉睡之雲”
等到四周完全都安靜下來,阿芙洛狄才如同走進自己家那樣,輕輕地推開木門,走進了屋子。
房間裏的擺設很簡單,也沒有客廳和卧室、廚房之分,門口擺着一套木桌椅,旁邊的架子上放着餐具和漆黑鐵鍋,最裏面擺着兩張床鋪,一張床上躺着兩個成年人,看起來應該是這個房子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另外一張床則是上下兩層,下面那層是個大點兒的男孩子,上面那層是個小點兒的女孩子。
他們睡得都很香,呼吸均勻,男孩子也許是白天的時候玩累了,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阿芙洛狄十分随意地坐在床邊,将房間裏的男主人喚醒,并在一瞬間将他‘魅惑’住,一番詢問之後,這名皮膚曬得黝黑的農夫給出的回答,居然與年輕戰士是完全一樣的。
看着沉沉睡去的農夫,坐在房間裏一張靠背椅上的西雅對蘇爾達克小聲說:“看來這個莊園裏應該沒有黑魔法師。”
蘇爾達克也覺得這個莊園沒什麽問題……
阿芙洛狄卻是堅持着說道:“再找一個問問,或許他們這些底層人根本就不知道莊園裏的情況!”
說着,阿芙洛狄走出這間低矮的小屋,将目光落在軍營旁邊那些看起來像是一棟棟别墅的建築。
……
馬蹄聲逐漸消失,蘇爾達克一行人才從牆角的陰影下迅速走進一間别墅之中。
透過玻璃窗,還能看到别墅的房間裏面壁燈散發出來的柔和微光,一名軍官正在洗漱室裏面洗澡,那個浴缸對他而言有些小,正在半坐在浴缸裏洗頭,頭上布滿了肥皂泡。
女人則是另外一個房間裏,正拿着一本書給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孩子講故事,男孩子十分乖巧的躺在床上,偶爾還向女人提出一個刁鑽的問題。
他們絲毫不知就在窗外,蘇爾達克、阿芙洛狄和西雅三人已經在院子裏站了好久。
直到這位軍官洗完澡,換了一身睡衣躺在卧室裏,用一條幹淨的手帕擦拭着床頭的長劍。
女人終于将男孩子哄睡着了,這才走出男孩子的房間,将挽起長發的束帶解開,讓長發瀑布般垂下來,又去收拾了一下洗漱室裏的浴缸,随後才端着兩杯熱奶茶走進卧室裏……
就在他們精神意識完全放松地那一刻,阿芙洛狄将‘沉睡之雲’釋放出去。
對方畢竟是一名中層軍官,一旦精神識海稍微有些強大,就有可能不受沉睡之雲的影響,所以阿芙洛狄才耐心等到他的精神完全放松下來,才施展這個群體魔法。
三人從正門走進來,經過打掃得非常幹淨的客廳,來到軍官的卧室裏。
兩人緊緊擁在一起,還保持着入睡前的那個尴尬姿勢……
阿芙洛狄走到了床前,就在軍官面前再次施展了魅惑,向他進行了一番詢問,獲得的答案完全一緻,這個莊園的主人是佩妮伯爵,這名軍官是劍士團裏的一名中隊長,擁有一轉巅峰期劍士的實力。
果然還是有點實力的!
讓劍士重新躺在床上,阿芙洛狄甚至還給他們蓋上了一條毯子,然後才從卧室裏走出來。
三人也沒急着離開,就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茶幾上還擺着尚有餘溫的奶茶,西雅雖然自己不喝,卻十分貼心的給蘇爾達克倒了一杯。
“這個莊園應該沒什麽問題,接下來我會将查找範圍在擴大一些。”蘇爾達克說道。
阿芙洛狄将秘銀面具摘下來,搖了搖頭說道:“我總覺得哪裏不對,讓我再試試……”
她走向那位男孩子的房間,西雅追到阿芙洛狄身後,詢問道:
“你要幹什麽?”
阿芙洛狄直言:“我想再問問那個孩子……”
西雅大概是擔心阿芙洛狄的‘魅惑’對男孩子會造成無法治愈的心靈創傷,畢竟魅惑是在夢境裏幻化出最畏懼或者最夢寐以求的東西,直擊心靈弱點。
于是西雅說道:
“這次讓我去吧……”
蘇爾達克疑惑地問道:“西雅,伱也可以詢問?”
“别忘了,我是娜迦族的織法者,除了水系魔法,我還會海妖的歌聲。”西雅對蘇爾達克笑了笑,小聲說道。
蘇爾達克發現自己對跟随在身邊的小助手,了解得還真是不太夠。
西雅推開了兒童房的木門,房間裏面布置得十分溫馨,地闆上鋪着厚厚地毯不說,窗台旁邊還有一隻木馬,另外書桌旁邊的架子上也堆滿了各種人偶,小一些的木質劍盾都有。
西雅走到床邊,坐在女人經常坐的皮質圓凳上。
男孩子已經躺在床上睡熟了,他有些不老實,也許是睡衣有些太熱,将被子踢開,一半卷在身上。
西雅伸出一隻手,拿起床邊的手絹幫男孩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密汗,然後才輕聲唱起一首搖籃曲……
就是一首十分單純的搖籃曲,她溫柔地坐在床邊,輕聲唱着,那歌聲就像是一種悠揚的美聲,雖然聲音很輕,但是卻極富渲染力,将一首搖籃曲唱的就像是一艘小船獨自飄蕩在大海上。
而那個男孩子,仿佛就是躺在一條小木船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悠悠醒來……
房間這時候也随着男孩子醒來,天花闆幻化城一片星空,木床就是一條小木船,房間則變成了一望無際的大海。
西雅這時候也變回了人魚的樣子,雙手趴在床邊,瞪着如湖水一樣蔚藍的眼睛,注視着男孩子……
西雅的方式與阿芙洛狄完全不同,阿芙洛狄是讓人陷入夢境,然後再用魅惑一點點引導,感覺就像是催眠術巡查對方的内心世界。
而西雅則是在夢境中将人喚醒,然後又用幻術将周圍環境改成夢中的景物,讓人誤以爲自己依舊在夢中,實際上已經是清醒狀态……
“天哪,我見到了一隻人魚姐姐,難道我是在做夢嗎?”男孩子有些誇張的說道,他看看四周,黑夜籠罩下的大海幽寂而廣闊,他連忙抓緊了船舷。
“是啊,我就是在你的夢裏。”西雅笑着說道。
随後伸出一根手指,居然在黑夜裏飛快地劃出一道七彩的虹,看起來十分炫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