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的時候,橋頭營地裏就顯得非常的熱鬧,很多冒險團從營地外面帶回來一些狩獵到的魔獸,整個營地看起來就像是一處大型的屠宰場。
到處都是剝皮、切肉、分割鬼紋紅蟻身體的剝皮師,這些硬甲皮剝下來之後,還要丢進鬼紋紅蟻的酸液中浸泡兩天,将其徹底軟化之後,才能鋪在一塊塊木闆上晾曬。
曬好後的鬼紋紅蟻皮革非常的平整,但一樣也是硬邦邦的。
這樣的硬甲皮更便于運輸,剝下來的紅蟻肉也可以晾曬成幹肉,而鬼紋紅蟻的觸鉗、酸液毒囊也有專人收購。
如今多丹鎮的鬼紋紅蟻魔獸材料貿易已經演變成了一條産業鏈,渾身上下每一丁點兒材料幾乎都不會被浪費掉,如果當初獸潮爆發時期,多丹鎮能夠有這麽多商團,那些在城牆外面堆積如山的鬼紋紅蟻屍體也許會爲多丹鎮帶來更大财富。
聽說鬼紋紅蟻們被冒險團逼得不敢跑出沼澤毒霧,現在看來,每天依然有大量鬼紋紅蟻被冒險團捕獲。
已經有一些幹透了的硬甲皮裝上貨車,還有成麻袋的肉幹也一同運回多丹鎮。
蘇爾達克換掉身上的魔紋構裝,身邊沒有跟随任何的随從,随便在營地裏走走。
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位正在切割半透明狀鮮肉的剝皮師,肉案上鬼紋兵蟻的硬甲皮已經剝下來一大半兒。
剝皮的手法十分娴熟,看到蘇爾達克站在身後圍觀,順手斬下半截兒手臂粗的紅蟻腿遞過來。
“拿回去嘗嘗,這個部位的紅蟻肉烤着吃味道最好。”那位剝皮師熱情地地對蘇爾達克說。
蘇爾達克擺了擺手,隻要是經曆過獸潮的戰士,沒有人會願意吃這種如果凍一樣的肉品。
看到這位剝皮師的下刀手法,蘇爾達克便将剝皮小刀拔出來,對那位剝皮師說:“你可以嘗試在這裏下刀,沿着這條暗紋下刀,這樣切至少可以連着剝五隻鬼紋紅蟻都不用磨刀。”
那位剝皮師按照蘇爾達克指出來的切割點,剝皮小刀無聲切入硬甲皮中,果然感覺順手很多。
等他剝往這塊硬甲皮,擡起頭想要向蘇爾達克表示感謝,卻發現蘇爾達克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蘇爾達克走在營地邊緣,登上一座高高的瞭望台,擡頭看到天空中的鵬鳥不斷向南飛,看起來它們的掠食區域正在向南延伸,而因弗卡吉爾森林的南部便是貝納行省在白林位面的北部占領區,這一片區域充斥着大量牧草和小鎮。
這裏的鵬鳥一族制霸着白林位面的天空,以至于在白林位面都沒有魔法飛艇。
不過一直以來,鵬鳥們很少會飛過棘刺山。
蘇爾達克猜測應該是幽暗蟲谷的鬼紋紅蟻被冒險團大量獵殺,以至于鬼紋紅蟻們平時都躲在洞穴裏,鵬鳥們捕食不到足夠的食物,就要飛到棘刺山脈以南的草原上獵食。
随着因弗卡吉爾森林被一點點開發出來,很多負面影響便一點點顯露出來。
鬼紋紅蟻皮革如今已經成爲白林位面北部地區一條産業鏈,大量皮貨被送到了貝納城。
但是現在……蘇爾達克發現瞭望塔的高台上,還安裝了兩座俯仰角達到九十度可以朝天空射擊的床弩。
看起來鵬鳥應該是襲擊過橋頭營地……
……
安德魯和泰戈帶着一隊騎兵返回營地,他們這次沒能抓住那支捕奴冒險團。
大概是知道了駐軍營地這次對捕奴冒險團進行懲處,而且還要吊在營地外面的木十字架上,并在烈日下面暴曬。
那支冒險團成員被趕來圍捕他們的騎兵逼到了大裂谷的一處懸崖上,所有冒險團成員甯願跳崖去搏一條生路,也不願束手就擒。
看到那些冒險團的成員紛紛跳進湍急的峽谷深澗裏,有些人運氣不太好,直接摔死在布滿亂石的險灘上,安德魯心裏面有些莫名的煩躁。
回到營地,蘇爾達克等在營房裏。
狼騎泰戈立刻主動走上前,對蘇爾達克說道:
“頭兒,你們什麽時候到的?”
“中午就到了。”
蘇爾達克看到安德魯氣呼呼地坐在一旁,便向他問道:
“你們這兒發生了什麽事?”
安德魯将那支捕奴團跳崖的事情說給蘇爾達克。
蘇爾達克點了點頭,說道:
“估計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能在這一片區域傳開,估計到時候那些捕奴團就能收斂些。”
安德魯看到蘇爾達克并沒有提到鬼紋紅蟻,便向蘇爾達克詢問:
“頭兒,伱們到這兒沒見到鮑勃.科布登嗎?”
蘇爾達克一臉疑惑,反問道:“鮑勃.科布登,他是誰?”
“是一位受了重傷冒險團的成員……”安德魯随口回答。
然後撩起營房的門簾,對着駐軍營地外面吼道:“今天留在營地駐防的中隊長是誰?”
沒過一會,一名中隊長跑進來向安德魯行禮。
安德魯這時候拉着蘇爾達克正要走出營房,對着那位一臉茫然的中隊長怒斥道:
“金斯利,你怎麽搞的?我不是說過指揮官大人抵達橋頭營地,一定要将鮑勃.科布登那件事第一時間彙報上去嗎?”
那位叫做金斯利的中隊長立刻解釋道:
“大隊長,下午營地裏的冒險團想通過各種渠道,救下吊在外面木十字架上的冒險團成員,我一直在處理這件事,還沒來得及将這件事彙報給指揮官大人。”
安德魯将金斯利推到一邊,扯着蘇爾達克的胳膊,說道:“頭兒,您跟我來!”
那位金斯利中隊長被安德魯推得後退兩步,一聲不吭地從後面跟上來。
安德魯帶着蘇爾達克穿過營地,來到一頂帳篷外面,甚至都沒打招呼,掀開帳篷的簾子就走了進去。
帳篷裏面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酸腐液的味道,地上鋪着毛氈毯子,一名受傷的冒險團成員全身裹着繃帶躺在毯子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木乃伊。
安德魯蹲在那位冒險團成員身邊,對一旁冒險團成員點了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然後對蘇爾達克說:“頭兒,這個人就是鮑勃.科布登。”
蘇爾達克看到帳篷裏隻留有一名冒險團成員,大概是留下來照顧這位傷員的。
走上前,才發現躺在地毯上的傷員好像全身都被鬼紋紅蟻的酸腐液侵蝕了,渾身纏繞的止血繃帶都滲出來了一些血迹。
一旁架子上還有一瓶優質治療藥水的空瓶。
這種高級治療藥水可不是多丹鎮這種偏遠地區能買到的,記得安德魯身上應該有兩瓶存貨,這是他從大戰場上帶回來的,他看了安德魯一眼,沒想到這位鮑勃.科布登值得安德魯用一瓶優質治療藥水救治。
除了治療藥水之外,旁邊還有些解毒藥劑的瓶子。
鮑勃.科布登躺在地毯上,氣息急促而微弱,如果再沒有其他治療手段,用不了多久他可能就會死掉。
蘇爾達克掀開一片止血繃帶,裏面的皮膚已經開始腐爛。
守在旁邊的冒險團成員一臉悲傷地望着同伴……
蘇爾達克沒有開口詢問,他蹲下身子,擡起手凝聚出來一團聖光術,便向鮑勃.科布登的頭頂落下。
聖光術擁有對酸腐液淨化之力,一團團聖光落下來,鮑勃.科布登的情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好轉。
那人急促的喘息變成了輕緩的呻.吟,看得出來他身上的痛苦還在持續,不過總算是能叫出聲來了。
安德魯看向蘇爾達克,兩人就算不說話,眼神交流也能明白對方眼中的意思。
安德魯是在問蘇爾達克:‘這人還有救嗎?’
蘇爾達克随後點了點頭表示:‘這人還有救。’
安德魯沒有在說什麽,拍了拍守在鮑勃.科布登身邊的同伴,對他說道:“我們到外面去等等吧!”
帳篷裏隻剩下了蘇爾達克,蘇爾達克擺出獻祭祭壇,召喚出了雙面魔神,麻利地獻祭出一顆地獄惡犬的頭顱。
鮑勃.科布登身上落下一束光。
‘神佑之體’落在他的身上,頓時強大的恢複力讓鮑勃.科布登變得清醒一些。
蘇爾達克又通過這顆地獄惡犬頭顱給自己加持了‘真實之眼’的祝福之力,随後便通過層層繃帶看到了裏面的情況,鮑勃.科布登身體表面幾乎全部被酸液腐蝕了,就像是整個人都掉進了酸池裏面。
神佑之體的恢複力對他來說很有效果,但想要讓他的傷勢有所好轉,恐怕還要付出更高代價。
蘇爾達克從大戰場帶出來的那些高級祭品,可以說是用一顆就少一顆,在這邊幾乎是很難補給到。
不過看安德魯的态度,應該是要自己将眼前這個冒險團成員救下來。
隻好從封魔箱裏再拿出一顆魔族戰士的頭顱獻祭出去,一道更強烈的神聖之光落在鮑勃.科布登的身上。
‘霸體’
隻要還有一口氣,在霸體狀态下人就不會死。
看到鮑勃.科布登再次平靜的昏迷了,蘇爾達克便開始仔細地剪開他身上的止血繃帶,随後開始清理全身上下潰爛地方的膿血。
“準備一些清水、新的止血繃帶。”蘇爾達克對帳篷外面喊了一聲。
沒一會兒的功夫,那位叫做金斯利的中隊長便端着一盆清水站在帳篷外面,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進來嗎?”
蘇爾達克走到門口接過水盆,将他擋在了帳篷外面。
随後一番清理之後,幾乎将他身上殘留的酸液已經全部洗淨,重新包紮好傷口之後,才端着木盆從帳篷裏走出來。
那位等在外面的冒險團成員立刻鑽進帳篷裏,查看蘇爾達克的救治情況。
蘇爾達克潑掉盆裏的血水,看到金斯利中隊長依舊等在帳篷外面,奇怪地問道:“安德魯呢?”
“大隊長在營地外面處理那些捕奴的冒險團成員……”金斯利中隊長老實的回答。
金斯利是蘇爾達克從荒蕪之地帶過來的老兵,當初參加騎兵營也是因爲戰鬥經驗豐富,但是身體卻有着一些暗疾,留來經過蘇爾達克幾次聖光術和神佑之體的治療,不但身體恢複如初,居然還晉升成爲了一轉戰士,并且接受了蘇爾達克殖入魔紋。
如今已經是騎兵營裏的一名中隊長。
蘇爾達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吩咐道:“去吧!把安德魯叫回來……”
……
安德魯手裏拎着一條鞭子,大步走進營房裏面,将鞭子放在營房的角落。
蘇爾達克正和泰戈、古力特姆、伯尼塔坐在一起,從一頭烤得焦黃的黃羊身上剃肉吃,那隻霜狼也享受着烤肉的待遇,而不是大家吃剩下的肉骨頭。
相處久了之後,大家才發現這隻霜狼除了不會說帝國語之外,它擁有的智慧與成年人差不多。
而且戰鬥中的表現,讓它得到小隊所有人的尊重,同時也獲得了大家一同進餐的權利。
泰戈拿着刀子,将一塊帶着血絲的肉割下來,放在伯尼塔的盤子裏,又拿給安德魯一個空盤子。
安德魯也不嫌棄,就在烤得焦糊的地方切下來一塊肉,随手灑了一些鹽巴,便塞進嘴裏一塊兒。
“安德魯,對那些捕奴的冒險團,做法也不要太過極端了,隻需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态度就好。”蘇爾達克那和餐刀說道。
安德魯悶哼了一聲。
看到安德魯不以爲意的表情,蘇爾達克繼續說:“你要給他們一些時間,有些事情是需要潛移默化才能改變的,在格林帝國很多地方,捕奴是合法的,恐怕很多冒險團都不能理解,我們爲什麽要禁止捕奴……”
“所以我們要宣揚,捕奴就算是損害到了我的利益,相當于侵占了我财産,以貴族的立場用帝國法令對他們進行制約。”
“而不是太過極端暴利的手段……”
安德魯見蘇爾達克說了這麽多,有些不耐煩地說:“知道了,頭兒,這事我全聽你的!”
“對了,鮑勃.科布登的情況怎麽樣?”安德魯喝了一口麥酒,随後又問道。
蘇爾達克對安德魯點點頭,說道:“該用的手段都用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早上應該有所好轉,安德魯,他是你朋友?”
安德魯微微一怔,随後搖搖頭回答道:“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