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篷車在長街穿行,街上鋪着一層薄薄的雪,數道黑色車轍和無數雜亂的馬蹄印就像是一張白紙上的信筆塗鴉,遠處的房脊和院牆上也落下了一層雪,路兩旁的行人們在冷風裹緊身上的衣服,低着頭快步向家中走去。
街邊一些店鋪的櫥窗上凝結一層淡淡的水汽,溫暖柔和的光線從屋内照出來。
卡爾伸手敲了敲車窗,魔法篷車前面的馬車夫輕聲喝止古博來馬,随後魔法篷車便開始減速,并在路邊停了下來。
馬車夫從馭者座位上跳下來,站在車廂門口恭敬地對卡爾問道:“卡爾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卡爾推開了車窗,外面清冽的空氣夾着雪花飄進來,卡爾對馬車夫吩咐道:“我們調頭去花園廣場旅館。”
那位馬車夫對于海蘭薩城裏各處地點十分熟悉,恭敬地說道:“好的,卡爾少爺。”
說完便重新坐在馭者座位上,迎着飄飄灑灑的雪花,在街頭十字路口處調轉方向,駕駛着馬車想着城市中心的花園廣場駛去。
薩默亞坐在卡爾身邊,琥珀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異色,她伸手挽住卡爾的胳膊,将頭靠在卡爾的肩膀上,借此機會用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蘇爾達克,薄薄地嘴唇微微上翹,揚起一抹誘人的弧線。
蘇爾達克借着微醺的醉意,用手撐着額頭,斜倚在柔軟的沙發上,對卡爾說道:“這場雪大概會下一整夜,我準備明天早上就離開海蘭薩城。”
卡爾一臉的詫異,他心知蘇爾達克肯定是在說謊,這個時候他不可能随便離開海蘭薩城,除非放棄騎士學院這邊的進修,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卡爾很想問他:你是不是喝醉了,再說胡話。
顯然蘇爾達克并沒有,因爲他隻喝了一點點麥酒,他隻是借機裝醉,雖然卡爾想不通這是爲什麽,但他還是盡量配合道:“你幹嘛急着離開海蘭薩城,這邊的事情不是還沒有處理完?”
蘇爾達克扭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在沙發上躺得更舒服一點,然後嘴裏含糊不清地說:“下第一場雪之後便意味着冬天來了,我擔心過幾天山路會難以通行,既然決定走,那就趁這場雪還沒下起來,盡早離開這兒。”
卡爾又追問道:“這次離開,那你什麽時候才能再回來?”
蘇爾達克勉強睜開眼睛,回答道:“明年春天吧,至少眼下我是這樣打算的,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記得派人送信給我。”
過了一會兒,卡爾才說:“好吧,那你路上小心點。”
旅館在在花園廣場的南面,正好與酒館遙遙相對,兩地間隔其實并不算遠,魔法篷車隻是在街上轉了一個圈兒,便抵達了這間布置得很溫馨的旅館,旅館門口的玻璃門被擦得非常幹淨透明,門口的台階上積雪被人清掃得非常幹淨,不用說這一定是旅館老闆親自掃的,他總是那麽的勤勞。
旅館裏面點起了燈,馬車在旅館門口緩緩停下,卡爾有些歉意地在薩默爾白淨的俏臉上親一口,對她小聲說:“親愛的,蘇爾達克好像喝醉了,我可不放心讓他自己走回旅館當中,我必須把他送回房間,你想跟我一起去旅館裏,還是就在車廂裏等我一會兒?”
薩默亞眨了眨大眼睛,回答道:“我在車裏等你。”
“我馬上回來……”
說完,卡爾伸手推開了車門,向車廂外的随從招了招手,讓他扶一下腳步有些踉跄地蘇爾達克,自己也架起蘇爾達克另一隻手臂,兩個人架起蘇爾達克,将他扶進了這間旅館。
旅館大廳前台處的老闆娘認識卡爾和蘇爾達克,一眼看到卡爾幾乎是将一灘爛泥一樣的蘇爾達克擡進來,連忙親自上前幫忙,并且大聲招呼在後面院子裏掃雪旅館老闆,要他趕過來了幫忙,一面不停地大聲抱怨着說,從來也沒有看到蘇爾達克騎士喝過這麽多酒,居然醉成這樣……
卡爾不動聲色地向旅館的老闆娘要了一間三樓的房間,并将蘇爾達克扶到房間裏,讓他躺在床上,旅館老闆也忙着去準備醒酒熱湯。
等房間裏隻剩下卡爾,蘇爾達克這才猛地睜開眼睛,看他的樣子哪還有一點醉意,他對卡爾說道:“你随便找個理由擺脫掉薩默亞小姐,我再告訴原因……”
“好吧。”卡爾也沒再追問,轉身便和随從一起離開。
蘇爾達克在旅館的房間裏隻等了兩刻鍾左右,就看到卡爾帶着随從重新返回旅館,他頂着雪花快步走進旅館,吩咐随從等在門口,這時候蘇爾達克在房間裏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檸檬茶。
卡爾坐在床對面的靠椅上,對蘇爾達克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蘇爾達克靠坐床頭,對卡爾說:“還記得你上周帶我去歌劇院嗎?随後你和克裏斯蒂夫人先行離開,而我則準備穿過歌劇院後面的巷子返回騎士學院,事實上,我一直想要找你說這事,當時歌劇院後面的巷子居然被一扇鐵栅欄隔開……”
他将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向卡爾詳細地說了一遍。
卡爾才一臉凝重地問道:“這麽說,你看到薩默亞登上了格倫菲爾男爵的魔法篷車?”
“就是這樣。”蘇爾達克點頭說道。
卡爾伸出雙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臉頰,一臉郁悶地說道:“或許薩默亞不是你想的那樣……”
盡管蘇爾達克說了這麽多,他還是有點不太願意相信薩默亞和格倫菲爾男爵有什麽聯系,這等于否定可他的個人魅力,表示這位歌劇院的舞娘純粹是爲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他。
蘇爾達克端着一杯檸檬茶,對卡爾說:“我們大可不必坐在這兒胡亂猜測,薩默亞小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也許今晚就會有答案。”
“你是說……他們今晚會有所行動?”卡爾思考了一下,才問道。
蘇爾達克點了點頭說:“我猜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而且也不想放任我就這樣離開海蘭薩城,他們甚至會擔心在城外追不到我,如果他們想對我動手的話,今晚一定就是最佳時機。”
随後他又說:“當然這些僅僅隻是猜測,也許根本不會發生,但不管怎麽樣,我都得做一點準備。”
卡爾深吸了一口氣,對蘇爾達克說:“我也會做一些準備的,最好這次能将這些藏在城市下水道裏的老鼠們一網打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