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一百二十平米,且金碧輝煌的正廳,一度死寂到,僅有名冊輕微翻動的聲音。
從前至後。
從上至下。
凡,今夜抵達現場的社會名流,均是三緘其口,不敢聲張。
縱然是齊香。
也在甯軒轅擡手重傷金科之後,變得愈發小心謹慎起來。
這已經,不單單是簡單的來者不善了。
而,距離甯軒轅尚遠的陳數,林若蘭,早已被現場發生的一系列狀況,驚得魂不守舍起來。
這批老同學。
誰也不曾想到,一别十年,再度回到蘇杭故土的甯軒轅,竟是變得如此超凡脫俗,不怒自威。
他像一尊神。
淩駕于衆生之上。
哪怕是齊香,這位蘇杭新晉的,炙手可熱的大人物,都略感棘手起來。
“金家在蘇杭,根深蒂固基業龐大,早些年甚至有成爲當土一霸的潛力,雖底蘊不如從前了,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你敢動金科,怕是很難走出這家酒店了。”
最終,還是齊香打破了平靜。
不過,這番興師問罪的話語,并未讓甯軒轅有所動容,後者甚至連頭都沒擡起一下。
名冊再翻一頁。
甯軒轅正式表态,“今夜我們不談金科,隻談一些關于你的問題。”
齊香心神猛提,滿面疑惑。
這個男人的出現太突兀,行事風格也淩厲果斷,他像是一片甯靜的汪洋,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欲來。
冥冥之中,給齊香一股很不好的感覺。
“說話之前,麻煩先搞清楚自己的卑微身份,我妹妹在蘇杭什麽地位?你想和她談,就能談?”
“當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不等齊香開口,一位青年男子連邁數步,擋在齊香前方。
他叫齊海。
是齊香的親哥哥。
“哥哥,你先退下。”齊香道。
齊海不忿,“妹妹,你如今可是蘇杭本土最炙手可熱的女強人,此等身份,豈可與一介無名之輩交流?”
“他還沒這個資格!”
堪堪說完,齊海大手一揮,從四個角落,立即魚貫出數十道黑色身影,試圖将甯軒轅團團圍住。
甯軒轅擡起食指,杵向眉頭。
他很讨厭有人擅自打斷他的計劃,更讨厭,有人胡亂插嘴。
轟!
大手一揮,氣焰嚣張的齊海還沒來得及發号施令,一道勁風,當場将他掃飛數丈,巨大的轟鳴,呼嘯而來。
哐铛。
茶幾帶着骨骼碎裂的聲音,彌漫全場。
“這……”
“一巴掌将齊海扇飛了。”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在于,甯軒轅依舊還坐在那兒,紋絲不動。
無數人,被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現在,可以談了?”甯軒轅放平左手,敲了下桌面,詢問齊香。
齊香心裏咯噔一聲,神色發青。
果真,來者不善啊!
“你,你要跟我談,談什麽?”許久,情緒才逐漸好轉的齊香,無奈開口反問。
甯軒轅道,“子揚怎麽死的?”
齊香,“……”
衆人,“……”
周子揚!
這個因家破人亡,走投無路,從而選擇跳樓結束一生的男兒,離世兩年多了。
往日裏,周子揚三個字,幾近成爲禁忌之談。
而,今夜。
這個名字,卻被一而再再而三提及。
并且是當着齊香的面。
須知,齊香最忌諱,也最讨厭,有人在她出現的場合,提及前未婚夫周子揚。
這,是要幹什麽?
“那個人的死跟我無關。”齊香毫不猶豫,脫口而出道。
甯軒轅佯裝疑惑道,“我問你子揚怎麽死的,沒問,與你是否有關,你這麽急着撇清關系,不符常理。”
齊香心裏咯噔一聲,自知因爲過于慌張,導緻失言了。
但,回味過來之後,又深感怪異。
照理說,她今時今地,在蘇杭的地位,以及背後巨大的人脈網,注定了她位高權重,無人敢惹。
怎麽,今夜好端端冒出一個人,就讓她心似亂絮,如履薄冰了?
“他是因爲家業失敗,無路可走,選擇以跳樓,逃避自己慘敗的一生。”
齊香放松語氣,繼續道,“你應該清楚,人如果心存死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雖然和他有過一段感情,但,他想死,我攔不住。”
“關于你朋友的遭遇,我對此,表示遺憾。”
齊香一時半會,摸不清甯軒轅究竟要做什麽,故此言行間,盡顯客氣。
甯軒轅笑道,“我怎麽聽聞,你對子揚的死,非常漠視?甚至嘲諷他死不足惜,咎由自取?!”
“簡直是無稽之談,我怎麽會?畢竟,我們彼此相愛過!”
齊香猛蹙眉頭,轉口否認。
甯軒轅攤開名冊,幽聲道,“子揚離世兩年,你從未祭奠,更從未主動追悼,既然如此,就别侮辱‘愛’這個詞了。”
齊香瞬間啞口無言。
不過,她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你到底要做什麽?”
“兩年多前,你竊取周家商業機密,聯手四位本土豪族,暗中設計,迫使周家兵敗如山倒。”
“這之後,逼死子揚,侵占周氏家業。”
前後兩句話,讓齊香的臉色瞬間青白。
雖說,周家的崩盤,處處透着古怪,一些本地人士也私下有所猜測,可,誰敢公開質問出來?
何況,齊香如今在蘇杭的地位,幾近如日中天了。
“我奉勸你,說話小心點,子虛烏有,未經證實的事情,最好别胡言亂語。”齊香果斷冷下臉,言辭不善道。
甯軒轅對于齊香的提醒,充耳不聞。
他隻是感慨道,“蔣沈韓楊,四宗豪門,再加上你這家世本該平平的齊姓一脈,五方聯手,弄死周氏,果真大手筆。”
“草,周家是自己作死,敗了産業,關我蔣家什麽事?哪來的雜毛,胡說八道,犬吠一通。”
正當其時,一道不屑的嘲弄,響徹全場。
直到此刻,諸人才意識到,今夜,蔣家也有人在現場。
蔣欽。
蔣家家主的二公子,爲人風流,曆來喜歡往人多熱鬧的地方紮堆,本土各種娛樂場地,都曾留下他的身影。
甯軒轅右手搭在膝蓋上,聽見有人反駁,于是好奇得轉過半邊身子,凝望過去。
“看什麽看,我蔣家做事向來手腳幹淨,這等陰謀詭計,還不屑去做,你别亂潑髒水。”
蔣欽昂起胸膛,大言不慚道。
“蘇杭的愛琴海大廈,是子揚父親窮盡二十年歲月,嘔心打造的地标性建築。”
甯軒轅說到這裏,揚起手,示意蔣欽,“麻煩解釋一下,愛琴海現如今,爲何成爲了你蔣家的産業?”
蔣欽,“……”
刹那之間,蔣欽啞口無言。
現場諸人,則眼神古怪,靜等下文。
雖說,蔣沈韓楊四氏這兩年的發展軌迹,乃至擴張規模,都處處透着古怪。
但,有些東西最好睜隻眼閉隻眼,權當不知情。
何況,周家覆滅早已蓋棺定論,就結果論而言,死得冤不冤,慘不慘,又或者被誰弄死的,都沒有深究的意義了。
不過,今夜被人放在台面上追問,多多少少,誘發了一些變故。
“給你五分鍾時間解釋,解釋不了,我送你上路!”
甯軒轅再次揚手,示意蔣欽。
蔣欽,“……”
齊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