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數十步踏出。
沉重的步伐,濺落一片雨漬,隐約模糊的天空,甚至能看見寒芒閃動的刀光。
刹那之間。
這裏的氣氛,如墜冰窖。
仿佛下一秒,就要發生血光之災。
生活在此地的居民,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農村人,尋常日子,誰見過這種驚心動魄的大場面?
先前抱着看熱鬧心态的居民,悉數被吓得戰戰兢兢起來,一個個埋着腦袋,生怕遭到牽連。
蘇蘭,陳少喜,翠兒也無比緊張。
不提葉康身爲本土一霸,背景複雜,光是後入場的葉琦,地位比葉康還高,這可是手握權柄的現役防務官。
鄉裏人,誰遇到這号存在,不犯怵?
何況,人家還帶着幾十号部衆?
“你們,就是這樣做事的?上來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定罪?”陳少保壓住心頭一縷火氣,沉聲質問。
葉康冷笑,“賊子還不乖乖伏法?竟然還在逞嘴舌之利?呵呵。”
陳少保懶得搭理葉康,他隻是将視線,死死落在葉琦的身上,雖然沒再言語,但這股架勢,頗有不認輸的勁頭。
葉琦的眼神,頓時變得玩味起來。
“你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知道葉某什麽身份嗎?”葉琦扯了扯嘴角,這年頭,暴脾氣的人他見過不少,還真不怵。
甚至覺得,越爆脾氣的人,但凡鎮壓起來,就越有爽感。
故此,葉琦并未生怒,反倒意猶未盡,“我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句的機會,先掂量清自己是什麽身份,再琢磨琢磨,該以什麽樣的姿态,與我對話。”
陳少保呵呵冷笑,張嘴就吐了口唾沫,表示不屑。
這番挑釁的姿态,徹底激怒了葉琦,“你想死?”
“身爲官職人員,連事情原委都不過問,上來就定罪,怎麽着,你家上司,就教你這麽做事?”陳少保反問。
“哎呀,我說你這狗東西挺猖狂的?”
葉康跟着跳起來,然後向葉琦添油加醋道,“葉少督,你看見沒,這賊子如此生性暴躁,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貨色。”
“我建議,殺之而後快!”
葉琦冷漠點頭,沒有繼續開腔,其實他也清楚,以葉康的德行,不見得錯就在陳少保一方。
不過現在這個社會。
什麽公理,什麽道義,那都是糊弄人的假把戲。
如今講究的是權勢,隻要你有權有勢,哪怕指鹿爲馬,颠倒黑白,也沒人敢站出來質疑一二。
葉琦深知這點。
因此,葉康說什麽他都認可,大不了草菅一兩條人命,而這背後的回報,則是能在葉康手裏,撈一筆不菲的貢獻金。
葉琦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算得上熟門熟路。
“你好歹是軍,處理極端事件可以這麽含糊不清?難道不應該,事先調查一番?”陳少保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葉志歡身上,眸底不自覺泛起一抹怒意。
若非這個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一而再再而三主動挑事,今天這場風波,也不至于,鬧到這幅田地。
說白了,完全是葉志歡咎由自取。
而葉康的出手,充其量算作爲虎作伥,明知錯在自己兒子,反倒惡人先告狀,污蔑自己無事生非。
奈何,葉琦并不将陳少保的話放在眼裏,他眸光眯起,冷笑道,“葉某做事向來秉公執法,并且眼力勁出衆。”
“你這家夥,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将你就地正法,絕對是爲民除害的大好事。”
“何況,葉康葉叔叔,爲人品德一貫有口皆碑,他說你有問題,那你一定就有問題。”
很難想象,這樣主觀的論點,竟然出身自一位現役防務官的嘴裏,而且信誓旦旦,吃定了陳少保在鬧事。
終歸是村子裏的老輩們,看不過去了。
想着自己年紀大了,得罪人就得罪人了,但萬萬不能允許,這群有權有勢的家夥是非不分,意圖草菅人命。
“本來就是葉志歡先挑的事,你這防務官,咋滴黑白不分?再者,你都沒目睹全部過程,哪來的底氣,信誓旦旦說是少保的錯?”
“就是就是,拿人命開玩笑,還擺出自己英明偉大,斷案如神的樣子,能要點臉嗎?”
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
既然有人帶頭,後面敢說真話的人,也就跟着多了起來。
“本防務官斷案,什麽時候輪到你們這群俗人指手畫腳?都給老子消停點。”葉琦頓時火冒三丈,這是在挑釁自己的威望?
一群刁民!
咔哧。
葉琦順勢抽出腰側的戰刀,盛氣淩人的吆喝道,“再胡言亂語,當心老子以擾亂公務的理由,斬了你們。”
“沒錯,大人斷案,有你們什麽事?”葉康一邊抑揚頓挫的拍打着拐杖,一邊故作痛心的原地跳腳。
葉志歡則罵罵咧咧道,“爸,還啰嗦什麽,宰了這陳少保就是了。”
然而,一番制止,非但沒有壓住群衆抗議的苗頭,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姿勢,葉琦抿抿嘴,心裏清楚這樣鬧騰下去,也不是什麽辦法。
“你剛說這小子冒充什麽來着?”葉琦歪着腦袋,詢問葉康,既然無法成功定罪,那就安排其他的。
葉康忙不疊回答道,“謊稱萬歲軍舊部,甚至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那個人的嫡系心腹之一。”
葉康在提及‘那個人’三個字的時候,刻意加重了語氣。
衆所周知,那個人正是指前總兵統帥甯軒轅,曾經引領一個時代風采的蓋世人物,即使隐退了,可他的名,依舊閃耀如亘古星河。
葉琦頓時像狗聞着了臭雞蛋,他大手一揮,按住刀柄,“好你個狗東西,竟然盜用甯帥的名頭行騙。”
“此等大罪,夠殺你全家頭了。”
爲尊者諱。
嚴重起來,甚至足以誅九族。
“我的确是他的舊部。”陳少保神色不變,反而義正言辭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語氣笃定,不容置疑。
“你看你看,當着葉少督的面,這小子還敢信口雌黃,滿腔謊言,簡直太放肆了。”葉康點指陳少保,繼續火上澆油。
葉琦則在這一刻,抽了抽嘴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