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鳳冠霞衣,光芒萬丈的富家千金。
一個是身形消瘦,眼睛已經看不到陽光,卻始終保持對生活積極态度的普通女孩。
與生俱來的地位懸殊,注定彼此活在各自的圈子裏,進水不犯河水。
然而,命運的齒輪,像是一把無情的鍘刀,害得花季少女餘生盡毀不說,始作俑者依舊穿金戴銀,該享受繼續享受,該高高在上繼續高高在上。
生活,不曾受到半點影響。
哒哒哒!
偌大的婚禮現場,死寂無聲。
少女輕柔的步伐,徐徐擡起再試探性放下,就這樣,靠着感官,逼近大舞台中間的許如煙。
柔柔弱弱的她,像風中搖搖欲墜的枯葉,亦步亦趨,如履薄冰,可即便如此,每一步都要獨立完成。
佟氏試圖攙扶着自己這可憐的女兒,得到的僅是少女甜美又倔強的回複,“媽媽,我想自己走過去。”
佟氏别過腦袋,掩面哭泣。
袁術則悄無聲息背過身去,雙目血紅。
唐峰沉默的合上刀鞘,嘴角不斷重複着,加油,加油!
多達四五百位達官顯貴,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既不敢吱聲,又不敢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最後,唯有擡起視線,追着雲柔的身影,緩慢移動。
“砰!”
終歸還是不小心。
突然撞到附近桌角的雲柔,幸好反應快,雙手蓋住桌面方才穩住身子,小小呼出一口氣,下意識松開依附桌面的雙手,并挺直瘦弱的身軀,繼續前行。
哪怕睜開眼,一片黑暗。
但她不怕,因爲身後有一群善良的大哥哥,在護着她!
每一步距離的縮近,都讓許如煙渾身顫粟,她既憤怒,又覺得今時今日,光芒萬丈的自己,遭到亵渎。
一個出身卑微,無權無勢的小螞蟻,憑什麽敢反咬自己一口?
何況,這裏是她的婚禮現場,容不得外人放肆,尤其這種下賤子民家的丫頭!
“郎帥。”許如煙握住郎帥,低聲喚道。
“我明白。”
不管發生什麽情況,即使硬扛,也不能讓這個女孩,走到自家未婚妻跟前。
“王磊,不惜一切代價攔住她!”郎帥憤憤咬牙,縱然當着禦林軍的面,也要誓做攔路虎。
等今天風波暫停,再來算算總賬。
“領命。”
留着光頭的男子王磊,兩步跨出,還沒來得及硬起頭皮動手,本該挪步行走的少女,突然繃直身體。
這個曾經如夢靥般,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聲音,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忘記!
“是,是你!”
雲柔忽然情緒激動,柔弱的身子都跟着顫抖起來。
袁術深簇眉頭,二話不說走到雲柔跟前,追問道,“怎麽回事?”
“那天,就是他抓走我的。”
“他還說,在國都這塊地兒,他背後的勢力,想抓誰就抓誰,哪怕将人弄死沉屍河底,都沒人敢管。”
轟!
刹那間,渾身殺氣暴漲的袁術,壓根不需要動作,看似同樣沉穩幹練的王磊,驚得整張臉都青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在這之前,我可從來不認識你。”
王磊陰沉着眸子,趾高氣揚道,“你這信口雌黃的賤丫頭,真喜歡潑髒水啊,先污蔑如煙小姐,現在又來污蔑我?”
“他是不是光頭?”雲柔下意識抓緊袁術。
王磊,“……”
“信口雌黃?污蔑你?”袁術泛起一抹冷笑,音色震蕩如鍾,“既然沒接觸過,她一個失明的姑娘,怎麽知道你是光頭?”
王磊,“……”
轟!
本就殺氣騰騰的袁術,一步邁出,塵埃盡起,仿佛有那麽瞬間,整座大廳的瓷器,都跟着驚顫起來。
作爲郎帥心腹的王磊,數年前就步入五道境,可,應對袁術的攻伐,竟然一退再退,最終退無可退。
“哧!”
兩點寒芒先至,一股罡風後發制人,雙手交叉嘗試反擊的王磊,連帶雙臂以及正胸口,被袁術一拳打穿。
“這……”
巨大的沖擊力,當即将王磊原地掀起。
還沒落地,炸裂的骨骼宛若黃豆爆開,聲聲刺耳,虛空飄逸的駭人血迹,更讓一衆達官顯貴目瞪口呆。
“咳咳。”
五米之外,無力墜地的王磊,不斷咳血,而前後洞穿的創口,帶起大面積血迹,染紅近前地闆。
噤若寒蟬!
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婚禮現場,最終見血了,這是血光之災,并非什麽好兆頭,但,糾纏到這個地步,誰敢冒頭?
不苟言笑,眸光冷徹的袁術,踱步至王磊跟前,不等對方開腔,一把撈起,攥至半空,“不承認?”
嗤嗤嗤!
王磊被袁術捏的脖子上青筋凸起,兩眼翻白。
他想掙紮,他想解脫,努力許久,還是慫了,态度一轉,苦苦告饒道,“我,我當時僅是完成命令,是,是……”
目标,是郎帥親自爲許如煙挑選的,具體落實,則由他王磊帶人抓捕,并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強行帶走雲柔。
雖然,大家都清楚,王磊背後的指使者究竟誰,但,私下猜測和公開指認,完全兩個概念。
嘶嘶!
逐步失去生命活力的王磊,翻着眼珠子,就這麽求救般看向郎帥,出氣多進氣少,“少,少爺,救我。”
“你,你……”
郎帥嗫喏開口,發覺喉頭一陣滾燙,話到嘴邊,又強行壓了下去。
“光天化日,想抓誰就抓誰?甚至弄死了,都沒人敢站出來主持公道?”袁術冷笑,當着一衆嘉賓的面,強行捏斷王磊的喉骨。
砰!
袁術一把擲出,直接将王磊五大三粗的身體,扔到郎帥腳下,語氣冷漠,“仗着家世,爲所欲爲,無法無天?我倒是要瞧瞧,你的家世,今天能不能保住你這個牲畜!”
郎帥,“……”
這,這尼瑪也太狠了!
刹那間。
郎帥倏然擡頭,眸光呆滞的盯向甯軒轅,心情複雜到不知如何描述,許蒼,羅淑蘭均是深簇眉頭。
今天這場糾紛,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
“你,你想制裁我?”良久,郎帥跳着腳,膽戰心驚道。
“不。”稍遠處,甯軒轅溫和一笑,如春風過境,“我要你死,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