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沉沉浮浮,飄忽不定的浮闆之上。
厲行雲臉色鐵青,雙膝跪地,來自于四肢周身的氣血流散,讓他感覺,每分每秒都是一種煎熬。
一種屈辱和痛苦相互依存的煎熬。
這太難以承受。
人生二十多年,順風順雨,這之間,有多少前輩點評他爲天縱之資,假以時日光宗耀祖,注定可期。
但是……
現在的他,竟然被公開呵斥爲廢物,而且數萬人遙遙觀望,這種像全身被扒光了的屈辱,讓厲行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我不服!”
轟!
厲行雲單手握拳,錘向浮闆,滿腦子不甘心。
他擡起頭,望着那道風流潇灑的身影,正漫不經心凝視魚竿,心頭更是屈辱感加重,這,就是高人嗎?
面對他這種後輩天才,不認真點化,提出缺陷,然後細心指導,現在居然有心思釣魚,完全沒将他厲行雲放在眼裏。
“你,你不尊重我。”厲行雲目光兇悍,咬牙切齒。
“嗯?”
甯軒轅挑動眉毛,哭笑不得。
此時,兩人距離很近,不過甯軒轅給厲行雲的感覺很奇怪,明明近在咫尺,卻看不清楚本貌,猶如霧裏看花。
也正因爲如此,厲行雲滿心憋屈,這所謂高人是不是有點故弄玄虛了?
“我的天賦,在後輩當中,稱得上數一數二,光憑這一條就足以受人禮待,既然如此,你爲什麽還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這,難道不是不尊重我嗎?”
啪!
甯軒轅揚手五指,隔空抽了厲行雲一巴掌。
“你家大人沒告訴你,尊重是靠拳頭,靠實力打出來的,而不是通過嘴上吹噓得來的?”
一葉輕舟,起起伏伏。
甯軒轅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厲行雲錯愕得捂着臉頰,睚眦欲裂道,“我本來就是年輕一輩的強者,拳頭已經夠硬了,不信的話,咱兩可以打個賭。”
“你賜我道境,我保證五年之内打到風雲榜前十,你,敢不敢賭?”
言道此處,厲行雲被打壓到差不多消失殆盡的盲目自信,再次擡頭。
他堅毅地昂起腦袋,目光炯炯盯着甯軒轅,内心深處明明極度渴望,卻偏要擺出傲骨一副。
似乎這場賭約,于他而言照樣是甯生在占他這個天縱後輩的便宜。
假以時日。
他厲行雲成龍成虎,甯生注定與有榮焉,到那天,每次被提及,人們都會說,他給甯生長臉了,而不是完全靠甯生成長爲一代枭雄!
“你,敢不敢賭?!”
有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二十出頭,氣血方剛的厲行雲,在吼出這句話的時候,铿锵有力,信心十足。
甯軒轅近段時間,本就閑來無事。
今天偶遇厲行雲,完全意料之外,本想削他兩層道境就走,不成想,這家夥非但喜歡鑽牛角尖,還口氣極大。
這麽自戀,狂妄的年輕人,他第一次見。
“給我理由?”甯軒轅随手抛竿,抽空問道。
厲行雲咬着牙根,字字珠玑道,“其一,我很強,其二,我天賦異禀,其三,我若得到你封賜的兩層道境,注定如虎添翼。”
富貴險中求。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
“現在,就看你敢不敢賭。”
站在甯軒轅後方,單手撐傘的袁術,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厲家瓜娃子情商太低,毛病不少。
“其一,你算什麽東西,讓我家甯生和你打賭,你家族長來了,敢提這種要求?”
“其二,一道雷都扛不住,這叫天賦異禀?哪位高人公開承認你的天縱之資,叫出來讓我瞅瞅?”
“其三,口口聲聲強調自己很強,哪怕不靠外力也能成長起來,然後轉頭又求人家加賜道境?”
袁術言道此處,搖搖頭,“不要臉到這種地步,罕見!”
厲行雲,“……”
“我這叫主動争取機會,應該給予鼓勵。”厲行雲沉默兩秒,用這句話反駁袁術。
袁術,“……”
老子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賭,還是不賭?”
厲行雲直接忽視袁術,再次嚴正言辭的質問甯軒轅。
甯軒轅聳聳肩膀,無奈笑道,“看樣子,這兩層道境賜下來,讓不少年輕俊彥很是羨慕嫉妒恨?!”
稍遠處,默不作聲的小和尚,全程在場。
甯軒轅彈指間,一道光華聚攏,旋即如蓮花綻放,于小和尚的頭頂盤旋,江流兒不明所以,下意識踱步,竟然……玲珑初開!
其後,本就靈秀的雙目,越發透徹。
無論氣質還是外貌,都在發生質變,一場洗精伐髓,堪稱脫胎換骨。
七竅玲珑!
江堤河畔,萬衆矚目之下,這位風流絕世的人兒,再次賞了江流兒一層道境,七道境!
厲行雲,“……”
秦烈,“……”
厲舟,“……”
真他娘任性啊!
“這,這……”厲行雲血紅着眸子,死死回頭盯住江流兒,嫉妒,眼饞,同時心也在滴血。
他好憋屈。
爲什麽,爲什麽,就不能給我厲行雲?
“這人間世,唯我甯生,可連賜三境。”
甯軒轅輕揮手,輕舟沉浮,沿着空濛煙雨,漸行漸遠。
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後,瞧着江中間失魂落魄,身子搖擺的厲行雲,暗道,這家夥真慘,比死了還難受!
巨大郵輪之上。
厲舟和妻子佟氏滿臉慘白,瞳孔深處既有不甘,又有屈辱,更多的則是怨憎,他們兒子堪稱天縱之資,爲什麽,就得不到甯生的封賜?
不給就算了,因何再賞江流兒一道,用以羞辱他家行雲?
“哪怕你很強,可我厲舟依舊不認同你,因爲你甯生今天以大欺小,行徑可恥。”厲舟手指哆嗦,朝着江岸呐喊道。
“你算哪根蔥,甯生舉世公認的最強者,需要你認同?”陳山不屑冷笑。
最後半句話,堪稱緻命一擊,“難不成,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他和你兒子同輩?”
厲舟,“……”
同輩?
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這不可能。”厲舟瞪大眼睛,他一度以爲剛才的年輕聲音,是對方刻意佯裝,真實年齡肯定很大,但……
“我見過甯生兩次。”
陳山仰頭,微微感慨,“他真得很年輕。”
(本章完)